苏烨在赵宇嘟的身边坐下,挑眉,抓起桌上的辣串串,一脸的不客气,这可是滇南的特产,一定要吃够本,谁知道等下要帮顾思贤做什么事。
赵宇嘟低着头,坐在苏烨身边,拿着勺子,拨弄着碗里的薏米粥。
一顿饭吃得大家各有各的心事。
吃完了苏禾才发现没有看到小爹爹的身影,便问“小爹爹和太上皇呢”
顾思贤伸手擦擦苏禾嘴角的油渍,道“问子宁。”人家可是亲生儿子
苏禾“刷”的转头看向自己嫂子。
陆子宁喝下最后一口银耳羹,道“云游去了。”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还带着自己爹爹呆在这里,自从自己叫了他一声父皇后,便天天缠着自己的爹爹,要他随自己云游四海,陆焉温润的性子自然是拗不过他的,没几天便同意了,昨天夜里出发的,听说要去南海,对于深居内陆的北漠人来说,海边无疑是最浪漫的地方了,所以叶横巷都没有想便带着陆焉一路南下了。
苏禾头靠在顾思贤的肩上,嘴角微扬“小爹爹幸福了真好。”
最开心的无非是陆子宁了,笑着与苏毅对视了一眼,满眼的爱意。
突然苏禾从顾思贤身上跳下来,搬了个凳子,坐到苏烨和赵宇嘟的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你们怎么认识的”
苏烨尴尬的伸拳放到嘴边掩饰“咳咳,就这么认识了。”
苏禾看向苏毅“你信”
苏毅挑眉“当然不信。”
苏禾再次转头看向苏烨“老实交代。”
苏烨被周围一圈的人看的极其无奈,便只好开口
三年前,他一路巡游,经过蜀中时,与江湖上的一些朋友混去了那里最有名的青楼情欢阁。
再江湖上游荡那么多年,青楼自然是去过不少的,有时候是聚朋友,有时候便是解决一些生理问题,毕竟苏烨正值阳刚之际,加之本性潇洒,倒也不介意这些,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于是那日便和身边的朋友一起去了情欢阁,想看看蜀中的辣妹子是如何的辣。
结果他们几人刚进了情欢阁,在老鸨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包间还没坐多久,突然冲进一个女子,抓着坐在最外边的苏烨的手,一脸哀求“客观,我可以接客的,我可以的”话还没说完,老鸨便带着龟奴,一脸谄媚的近了包厢,道“哎哟,各位客官,不好意思啊,妈妈我没看好人,让这个丫头闯了进来,我给各位客官赔个不是,现在就把人带下去。”说完便对身后的龟奴使了个眼,那两个壮汉便上前去抓苏烨身边的女子。
女子看到龟奴上前,无奈的对着老鸨哀求“妈妈,我真的可以的,妈妈,求求你了,我真的可以接客的”
苏烨瞥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苍白的脸被胭脂遮掩着,眼里的哀求像是小鹿,还从没见过这么想接客的女子,伸手制止龟奴对女子的压制,对老鸨道“我要她了。”
周围的江湖朋友一阵唏嘘,纷纷起哄苏烨英雄救美的行为,苏烨邪邪的一笑,潇洒的放下了酒壶,起身走到女子的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邪魅的一笑“美人儿,还不带我去你的房里”
老鸨一看情势,便赶紧让龟奴松了手,对那个女子说“好好招呼爷啊”说完便甩着香手绢出了包间。
那女子看老鸨走后,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强挤出笑脸,对苏烨道“爷请跟奴家来。”
随后苏烨便在众人的起哄中跟着女子出了包厢,一脸看好戏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子,刚刚轻佻的语言还让苏烨心里鄙视了一番,但随后,女子那泛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她青涩的经验。
苏烨跟着女子进了一间房,跨进房的一刹那,苏烨便对女子有了一些略微的改观房里没有暧昧的纱帐,也没有催情的媚香,干干净净的房间里,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不少的书,还有笔墨纸砚,苏烨好奇的拿起书桌上摊着的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十分清秀,是一封信吾姐亲启,学堂里一切安好,姐姐身体如何,银子够用,不用再寄来,姐姐千万记得保重自己的身体,今日已寻得一个替人写信的事儿,资费不多,但足够吃饱
苏烨还没有看完那封信,那女子已经换了一身松垮的衣服走到了苏烨的面前,头发也松散了下来,一头浓密的黑发,略带慵懒的散在身后,行走间带过书桌上的墨香,看到苏烨在看自己弟弟的信,慌忙上前拿过苏烨手里的信,道“爷,见丑了,这是家弟的信。”
苏烨问“你叫什么”
女子低头欠身“女子,梦舒。”
苏烨“本名”
梦舒“是。赵梦舒。”
看着眼前的女子,苏烨不解道“为何在青楼”
赵梦舒抿了抿唇道“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弟弟今年要进京赶考,需要不少的银子,我本在别人家做短工,无奈银子不够,所以才,来了这儿。”
苏烨双手抱胸“你弟弟还不知道你在这儿吧”
赵梦舒“他很单纯的,我怎么能让他知道我在这儿。”
苏烨掏出怀里的金豆豆,塞到赵梦舒的手里“够不够”
赵梦舒惊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泪泛上眼睛,哽咽道“够了,足够了”
白烛墨香,清帐微晃,红晕浮上赵梦舒的脸颊,那一夜是她进青楼以来感受到的,最温柔的一夜,苏烨的体贴,让她深深的铭记在心。苏烨知道,若是今晚不做些什么,按照梦舒的性子,必定是会不安的,反正自己也很久没解决了,今日正好,于是便有了一夜的巫山云雨。
那一年,苏烨第一次在一个地方逗留一年。
只为这么一个女子。
和他的弟弟。
苏禾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似懂非懂,对着赵宇嘟道“所以她是你姐姐”
赵宇嘟点点头“是。”
苏禾略带八卦的问“嘿嘿嘿,所以,你要叫我二哥姐夫”
赵宇嘟犹豫了一番道“不合礼,他们,未成婚。”
苏禾笑笑“那还不简单,你姐姐在哪里带回去苏府便是了,我奶奶和我爹人很好的,不会在意什么门当户对的。”
顾思贤如果在意,我怎么娶你。
赵宇嘟突然红了眼眶,声音有些沙哑“谢谢王妃,如果我姐姐知道,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禾看可爱的嘟嘟大人红了眼眶,顿时不知所措,道“嘟嘟,你,你怎么了这是好事呀,怎么哭了”
喜极而泣不太像啊
赵宇嘟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我姐姐,不在了。”
自己中了探花那日,姐姐就因为担心自己青楼的身份会阻碍弟弟的前途而一条白绫离去了,等赵宇嘟胸前戴着红花,喜气洋洋的回乡接姐姐时,最后只接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都走了。
他跪在姐姐的棺材前三天三夜,直到晕倒,被苏烨抱回床上。
醒来时的第一句话便是
我宁可,没有上榜。
苏烨甩了他一巴掌,道“这巴掌,替你姐姐打的,她这辈子都为你而活,你现在这样,对得起她吗”
赵宇嘟的嘴角被苏烨打出了血,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知道他要振作,他不能让姐姐失望,在苏烨的帮助下办完了姐姐的葬礼,回京复职时,他还是拒绝了皇上的好意,坚持只在茴香城做个小官,说是没有经验,难胜重任,想在小地方历练几年,顾思云虽然惋惜赵宇嘟的才能,但仍然是尊重大臣的意愿的,便同意他先去茴香城历练几年。
赵宇嘟回了茴香城做了个小县令,第一道命令便是遣散了情欢阁。
苏烨坐在府衙的屋顶上,拿着酒壶喝着酒,眯着眼看着里面挑灯批阅文件的人儿这样也好。
酒壶空了,便转身离去,在赵梦舒的坟前留下一把雏菊便离开了茴香城。
继续他的巡游。
苏禾哑然的看着眼前的赵宇嘟,喏喏道“嘟嘟对不起我不是”
赵宇嘟使劲的摇摇头“王妃,我没事的。”
苏禾伸手抱着赵宇嘟“你姐姐一定很为你自豪。”
赵宇嘟埋在苏禾的肩上,点点头,闷声道“嗯。”
良久,顾思贤走过来,抱走了苏禾,转身对苏烨和赵宇嘟道“这次找你们来,是有正事。西南要开战了。”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悲伤的话题。
王爷果然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嘟嘟大人,你们还喜欢么
好啦,人都到齐了,要开战了
[苏烨现在还不喜欢嘟嘟哦,人家把他当弟弟看啦]
你们想他们在一起吗
好禁忌的感觉
、白术
秦子衿带着慕容箜一路去了海棠谷,半个多月后才到了海棠谷的入口苍云崖。
秦子衿给了车夫一些银子,便自己一人驾车到崖边,秦子衿跳下马车,走到崖边,向下望去皆是云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秦子衿左右看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软梯或是绳子之类的东西,皱着清秀的眉想着该怎么下去,抓了抓脸,从怀里掏出苏禾给的信,鬼使神差的往崖下扔去,信笺跌入云海,转眼便不见踪迹,秦子衿跪在崖边,咬着嘴唇盯着信笺掉下去的地方,耳后却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盯着那看能救他”
闻言,秦子衿惊讶的转身,一个白发白衣的男子冷着一双眼眸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自己,秦子衿看得有些发愣,嘴里喃喃“白发,白衣白术”
白术看着地上的人,冷哼一声后挥了挥衣袖掀开马车的帘子,朝里面的人看了眼,眼里略带欣喜。
秦子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到白术跟前,无与伦比的哀求“白神医,求你救救我哥哥,求求你,求求你”
“双生子”白术才看清秦子衿的脸,不禁喃喃。
“是”秦子衿见白术问话,便乖乖的回答,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救慕容箜了。
白术侧着脸,问“我为什么要救他”
秦子衿早就料到白术会这么问,便回道“是是苏禾让我们来找神医的,他说这个只有神医能救的了。”
白术听到苏禾的名字就觉得脑袋疼,翻了翻白眼“我凭什么信你”
秦子衿听后赶紧道“苏禾有信让我带来的。”
白术倒也想知道那个闹腾的徒弟想跟自己说什么,便问“信呢”
秦子衿哑然“额神医没有收到”
白术
海棠谷从来不收信,因为用了八卦阵,就算是信鸽也是找不到的。
秦子衿咬着食指,低着头指了指身后的崖口,轻声道“我我刚刚扔下去了”
“扔下去做什么”白术皱着眉,不解。
“我以为从那里扔下去,你会捡到,我以为你是看到信才来的”秦子衿小心翼翼加略带委屈的对手指。
白术
“禾儿让你来这里的”白术开口。
“嗯”秦子的回道,心里急的团团转,自己怎么那么蠢,现在好了,禾儿给的信丢了,可怎么跟人家师父解释。
白术摇摇头,道“你起来吧,下次别听禾儿的了。”说完便让秦子衿带着慕容箜跟着他下了山,绕到海棠谷的正门进了谷。
白术走前看了眼苍云崖,嘴角微杨,摇摇头,叹息这个闹腾的徒弟
苍云崖是海棠谷的后门,苏禾以前小时候耐不住谷里的寂寞,但白术又有规矩,一年只能出去一次,特殊情况都得和他报备。
苏小禾当然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最多也不过是贪吃了,但是这个理由明显会被师父拒绝,所以苏小禾自然不会和师父说,实在想出谷了便四处爬树翻墙可是这又不是王府的院子,这里是海棠谷啊,四周都是山,苏小禾嘟着嘴不开心的帮夜鹰刷羽毛,夜鹰是白术的宠物,是上古巨禽,体型比一个成年男子还大一些,苏小禾每天的任务之一便是给夜鹰刷毛,而苏小禾一个不当心,手劲一种,竟刷下了一根夜鹰的羽毛,夜鹰嗷了一嗓子,低头啄了苏小禾的脑袋一下奶包子,轻点。
白白胖胖的苏小禾在夜鹰的眼里就是一只奶包子,或者馒头
苏小禾捂着脑袋,憋着嘴,看着夜鹰,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对夜鹰沟“你也欺负我我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出谷后门,没有糖糕吃已经很可怜了,你干嘛还打我呜呜呜”说着说着眼泪竟然下来了。
夜鹰歪着脑袋oo唉
哭了一阵后苏小禾转身拍拍屁股,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哼哼唧唧的转身就要出门,结果被夜鹰咬着了屁股额,上的衣摆。
“放口,我饿了,要去吃饭,你别闹。”苏禾一脸严肃。
夜鹰
苏禾提裤子,继续挣扎“我要生气了”
夜鹰无奈,松口,苏禾哼哼哼地出了门还没走几步就被夜鹰用爪子抓着飞到了空中
“啊”苏禾手舞足蹈,“放我下去笨鸟快放我下去师父,救命啊”苏禾一路大喊,奶音在海棠谷里回荡,而他的师父白术在玄冰洞里捣药,理也不理他,反正苏禾那个蠢萌蠢萌的样子,也倒腾不出什么大事。
夜鹰带着苏禾越飞越高,就在苏小禾快要吓尿的那一刻,他被夜鹰扔到了地上,苏禾抽抽噎噎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停在一边昂着脑袋看着他的夜鹰道“你,你欺负人你这只笨鸟呜呜呜,我要告诉师父,让师父罚你不给你洗澡”
夜鹰闻言,一摇一摆的走道苏小禾跟前,用嘴狠狠的啄了一下苏禾的脑袋找打
苏小禾“哇”的一声后,双手捂住脑袋,刚下去的眼泪又上了眼眶,结果,夜鹰的头朝他身后扬了扬,苏小禾双手抱头转过身去“这是哪海棠谷”
夜鹰无奈的转过身,屁股对着苏禾站了一会儿,便飞走了
苏小禾歪着脑袋看着夜鹰消失在云海里,又在悬崖上转了一圈,发现了一条小路,苏小禾一路沿着山路走下去,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这件事白术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夜鹰后夜鹰便再也不敢了,毕竟那是自己主人,背叛盟友的就是分分钟的事。
而苏禾之所以让秦子衿来这儿,估计也是想让秦子衿走个后门,让夜鹰来接他们,海棠谷的前门确实不好走,但是后门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陆焉那样的好运,从苍云崖摔下去后,碰巧被在下面采草药的白术捡到。
其实这次不管有没有苏禾的信,白术也是会就慕容箜的,因为他要寒冰蚕的母盅
今天早上,白术本在药炉煎药,引路蜂突然从自己的袖子里飞出来,白术的眼底一阵波澜,当初他培养引路蜂的时候要它寻的便是寒冰蚕的母盅,而十多年来都没有什么消息,本来他都要放弃了,没想到今儿个引路蜂竟然有动静了,他自然是激动的,于是一路跟着引路蜂来了苍云崖顶便看到了崖边的两个人,最让他兴奋的自然是那个车厢里的少年体内竟然真的有寒冰蚕的母盅。
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真好,他有救了。
进了谷,竹屋甚是幽静。
白术带着秦子衿站在一间竹屋前,转身对秦子衿说“你自己把里面打扫一番吧,我这儿没有下人。”
秦子衿点点头,又略带疑惑的看了看马车,白术又道“要救他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秦子衿欣喜至极,一路上来,看着前面的白色背影忐忑了一路,就担心他不救哥哥,现在听到他愿意救人,赶紧点头“莫说一件事,十件事都没问题。”
白术“你没那么有用。”
秦子衿
白术“我要你帮我试药。”
“好。”秦子衿想都没有想便应下。
白术略微震惊于秦子衿的坚定,眼皮微微垂下“你去收拾一番吧,我带他去冰洞。”
秦子衿点点头,欲言又止。
白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从不需要人帮忙。”
秦子衿咬着下嘴唇也是,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去了也不能做什么,只会添乱罢了。
于是上了马车,跪倒慕容箜的身边,单手摸上他苍白而又冰冷的脸颊,轻声在慕容箜的耳边道“慕容箜,我等你。”你一定要出来。
慕容箜,不论多久,我都等。
慕容箜,你一定不舍得扔下我,我那么会闯祸,对不对。
秦子衿抱起慕容箜,白术接过后便转身去了冰洞。
秦子衿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被抱走的身影,手紧紧地握拳,指尖在手心里印出血痕,也红了眼眶。
越靠近冰洞,白术的嘴唇越是有些颤抖,眼里也泛上了水雾,衬得那双盈眸愈发楚楚动人白术在慕容箜的嘴里塞了一颗药,用内力逼他吞下后便把慕容箜放到一张透明的冰玉床上,而旁边则是一个玄冰的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男子,那个男子的脸色并不苍白,反而十分的红润,仔细看才发现他竟然赤裸着身子躺在玄冰柜里,然后身上似乎还流着汗。
白术拿过布巾在一边的脸盆清洗,盆里是加了冰块的水,极凉,虽是酷暑时节,白术的手刚伸下去没多久便被冻红了,但是白术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只是一脸温柔的看着冰柜里的男人,轻轻的,一点一点地将他身上的汗擦去。
全身擦完一遍后盆里的冰早就化了,水也成了温水,白术趴到男子的胸膛上,伸手拨了拨男子额前的碎发,轻声在男子的耳边道“我找到寒冰蚕的母盅了,你有救了。”
透明的玄冰床映着夜明珠的亮光
白发与青丝缠绵,交织,青丝映白发。
笑言哑哑两怡然,谁家备嫁妆。
空余一抹白无瑕,怎辨是残雪或月华。
作者有话要说 跪下,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抱歉,现在回来了,恢复更新
今天的彩蛋是猜猜冰柜里的是谁
、醒来
秦子衿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把那间房彻底打扫干净,坐在靠窗的塌边,单手支着下巴,淡漠的看着窗外,竹窗被一根细长的木棍支起,夏日的余辉透过窗子打在秦子衿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有些恍惚,另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茶盏,整个人都在神游,完全没有发现白术出现在门口。
“我要你的血。”白术一句话打断了秦子衿的神游。
秦子衿惊异的转头看向白术,随后便点点头“好。”说完便跳下塌,走到白术站着的桌边。
白术倒也不客气,把碗放到桌上,淡淡地对秦子衿道“把手给我。”
秦子衿伸出左手,白皙的手臂下是纤长的手指,白术抓过他的手,看到他手指上残留的针孔印“指尖血禾儿取得”
秦子衿点点头“嗯。”
白术看了眼秦子衿,拿刀在秦子衿左手的食指上割了一刀,接了点血便走了。
秦子衿追着白术的身影到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伫立在门边,眼底是无尽的担忧。
白术端着秦子衿的血进了冰洞,走到慕容箜的床边,慕容箜的身上扎满了银针,躺在一块颜色泛红的暖玉上,之前的寒冰玉显然对他不好,但万物双生,所以在寒冰玉的边上便是一块暖玉的床,也只有暖玉能在玄冰柜边保持温度了。
玄冰柜里的男子身上布满了玄冰针,火龙盅的威力不是一般的银针可以控制的。
白术左手输送真气护住慕容箜的心脉,右手沾了血,一根根地拔去慕容箜身上的银针,每拔一根便看一眼,眼底的失落便更深一层。
白术已经取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寒冰蚕的母盅一直在慕容箜的体内游走,好不容易捕捉到了一次,却因为寒冰蚕对慕容箜血液的依存而无法取出,所以他才中途出了冰洞,去找秦子衿要了些血,在血里放了些松花粉,想把寒冰蚕的母盅引诱出来。
还剩最后三根,白术的体力有些透支,本就没什么内力,刚刚也拔过一轮的针,额上是细密的一层汗,唇色苍白,拔针的手有些略微的颤抖,在拔最后第二根的时候,银针前端出现的蓝色小虫让他满心的激动,原本失落的眼底忽然落满了星辰,快速地拿过一边的碗,将寒冰蚕的母盅放到血里,蓝色的小虫在红色的血里扭动,翻滚。
白术随手拔了慕容箜头上的以后一根银针便把他晾在了一边,自顾自的用玄冰针拨弄着碗里的小虫,一脸宠爱。
拿过一遍准备好的玄冰碎片,放到碗里,放到玄冰柜边,拍了拍手后,把慕容箜拖了出去。
对,就是拖。
白术一脸委屈人家没力气了嘛
秦子衿远远的看到白术的身影,便跑了过去,结果就看到慕容箜被白术一路拖过来,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
“我尽力了。”白术松手,慕容箜平躺在了地上。
秦子衿跌跌撞撞地扑到慕容箜的身上,将慕容箜的头抱在怀里,不停的抚摸,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声音哽咽,泪潸然而下。
白术站在一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睥睨地看着秦子衿“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取个盅而已,你再不带他回去,寒气入体了我可不管。”
秦子衿闻言惊愕地抬头,脸颊上还带着泪痕“你你,你,是说,寒冰蚕的母盅取,取出来了”
白术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几个瓶子和几包药材,塞到秦子衿的怀里“药材,一天泡一次。药丸一日三次,每次一粒。”说要便转身回了冰洞,他男人还在那里呢
冰柜里的男人我以为你忘记我了
白术怎么会,你可是我男人
冰柜里的男人哼
白术嘟嘴,扑过去在他男人脸上啾
冰柜里的男人勉强原谅你了。
白术走后,秦子衿赶紧抱起慕容箜,一路跑去自己的屋子,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颤抖的手轻轻的再次抚上慕容箜的脸庞,不再冰凉的触感让秦子衿的泪腺全线崩溃,泪滴一颗一颗的落在慕容箜的脸上,湿了慕容箜的眉,也湿了他的脸。
整整一天,秦子衿努力逼自己忙碌起来,各种打扫卫生,各种洗刷,就是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脑袋里的神经拉开了的弓上的弦,绷得极紧极紧。
这一路来天天握着的手,冰冷的温度让他害怕,恐惧,看到白术把他拖出来的时候他的手心全是汗,而白术的那句“我尽力了”则是彻底击垮了他。
而眼前,这种熟悉的体温,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秦子衿再也压抑不住,泪如倾。
秦子衿把脸埋在慕容箜的胸前,把慕容箜的抱得紧紧的,生怕,就这么再也抱不到了。
良久,一只温和厚实的手附上了秦子衿的头顶,轻轻地揉,低哑的声音在秦子衿耳边响起“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
秦子衿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上慕容箜的眼眸,就这么溺死在他满眼的温柔里,再也逃不开,挣不脱。
“你你,你醒了”这么快
慕容箜#快还不好
“咳咳你把我抱得那么紧,没被寒毒冷死,倒要被你勒死了”慕容箜轻抚着秦子衿的后背轻声的打趣身上的人儿。
“呸呸呸,不许乱说”秦子衿紧张地伸手捂住慕容箜的嘴,慕容箜看着秦子衿慌乱的样子,眼底的爱意愈发浓了,使坏地伸舌头,舔
手心传来的湿意让秦子衿快速地收回了手,羞红了脸,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坏笑眨眼的人无可奈何,佯怒道“你”
醒来就捉弄我
秦子衿瞥到慕容箜干燥的嘴唇,转身跑去桌边倒水,看到桌上的小瓷瓶,想起白术的话,拿起瓷瓶停顿了一番,又放下了,只拿着水杯复坐到慕容箜身边,扶着他坐起,把水杯递到慕容箜的嘴边“先喝点水,我刚刚煮了粥,等等我去拿来,吃完还要吃药。”
“嗯。”慕容箜眼睛盯着秦子衿,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温水,秦子衿被他看得红了脸“你,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慕容箜回道。
“我跟你长一样。”秦子衿无奈道,他这是在变相夸自己么。
“不一样,篌儿更美。”慕容箜看得移不开眼睛。
“胡说什么”秦子衿扶着慕容箜躺下后去了后屋,小火炉上炖着清粥,掀开砂锅的盖子,拿过一边的鸡蛋,熟练地打散后放入砂锅里,修长的手指拿着竹筷轻轻的搅拌,加一些细盐后,盖上盖子,焖了一会儿,便拿布巾拿起砂锅,小心翼翼地将锅里的粥倒到一边的碗里,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慕容箜支起了上半身靠在床边的窗户上看着自己。
秦子衿皱了皱眉,端着碗进了屋这个不乖的人
床上的慕容箜眉眼带笑的看着秦子衿端着粥向自己走来,心里特别甜蜜。
秦子衿把托盘放到床头,拿过碗,用勺子舀着粥在嘴边吹凉了递到慕容箜嘴边“尝尝看”
慕容箜张口,蛋液包裹着米香,咸淡刚好,细细品味了一番,看着秦子衿一脸的紧张,温柔地笑道“很好吃。”
“呼”秦子衿听到慕容箜的肯定轻轻地嘘了口气,“哼,必须好吃,你都吃了一个月了。”
“嗯”慕容箜一口一口的吃下秦子衿喂过来的粥。
“这一个多月都是我煮粥给你吃的,你一直昏迷,除了流食,别的都喂不进,所以我就天天煮粥给你吃。”秦子衿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到慕容箜的嘴边。
慕容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咽下嘴里的粥,看着秦子衿问“你怎么喂我的”
秦子衿舀粥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掩饰的咳嗽了一声“咳咳,还,还能怎么喂”声音越说越小。
慕容箜挑眉,伸手抬起秦子衿的下巴“怎么喂”
秦子衿偏过头,不语。
泛红的耳根,让慕容箜眼底一阵荡漾。
随后,慕容箜便撑着身子自己睡下了,还盖好了被子,闭上了眼。
秦子衿疑惑的看着他“半碗都没有喝完,你要睡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语气带上了紧张。
慕容箜半眯着眼“没有,我现在就跟之前一样,我要你像之前那样喂我。”说完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一脸淡定的躺着。
秦子衿忍着把手里的粥糊到他脸上的冲动,眼角抽搐,咬牙切齿地问“你,起不起来。”
慕容箜嘟起嘴,装委屈“不。”然后轻轻地皱起眉,手还揉了揉胃,看得秦子衿一阵担心
“胃疼了”想想也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嗯”慕容箜轻哼。
秦子衿拿他没办法,嘴凑到碗边喝了一口粥,然后含着粥俯身吻上慕容箜的唇,将嘴里的粥渡到他嘴里。
慕容箜吃准了秦子衿的心软,他的篌儿最不舍得他难受了。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咽下粥后,舌头温柔而又霸道地深入秦子衿的口腔里,深深地汲取秦子衿的津液,掠夺秦子衿的每一寸气息,久久不愿离去。
“你”秦子衿抿着嫣红的唇瞪着慕容箜。
慕容箜则是一脸心满意足“篌儿,还要。”
秦子衿
要你个头
慕容箜的脑袋是不是被寒冰蚕的母盅冰坏了
秦子衿寻思着什么时候让白术再看看,他哥哥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而白术则是一直在冰洞里逗虫子。
他在等,等碗里的血被寒冰蚕的母盅吸尽,那时他就可以救玄冰柜里的人了,白术低头,对上冰柜里的眼睛“再等会,马上就好了。”
冰柜里的男人紧了紧握着白术的手,眨了眨眼睛,安稳的嗓音回道“我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今天的来啦
秦子衿,是不是超级贤惠
还有
告诉我,你们想陆子宁了么
、海棠糕
当瓷碗里的最后一滴血被那条蓝色的小虫食尽时,白术嘴角微扬,用玄冰针挑起它,抽出十指交缠的手,将男人的掌心摊平,把虫子放到他的手掌心,对上冰柜里的黑眸,白术微微垂下眼皮,拿玄冰针在自己的手腕处的红点上轻刺一针,冰柜里的男人见状身处另一只手,一把抓住白术拿针的手,皱眉道“你还要给我放多少血才够”
白术轻吐舌头,眉间的冷淡消散的没有踪迹,只剩一丝调皮“最后一次,一点点就够了,以后你想要,我还不给了呢”说完便将手腕上的血珠滴到男人的手掌心里,随后又用玄冰针在男人的手掌心轻刺一针,血性相融,寒冰蚕顺着血来的方向扭动而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白术一直盯着虫子,直到虫子进了男人的体内,才轻轻的吁了口气,而冰柜里的男人眼睛则是一直盯着白术看,就像慕容箜看着秦子衿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术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问“看什么。”
男人依旧不移开眼睛,就这么裸地看着,良久道“我刚刚梦到你了。”
白术挑眉“哦梦到我在做什么。”肯定没什么好事吧。
男人对白术勾勾手指,白术眼带疑惑地附耳道男人的唇边,耳朵一阵酥麻后,听到一句
“我在娶你。”
轰白术迟疑的转头,死盯着男人的眼睛,良久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轻启朱唇“娶我这个梦不错”
冰柜里的男人看着白术嘴角的苦笑,眉头一皱抓着白术的手一紧,刚想开口解释,却突然失去了知觉,昏睡了过去,可是抓着白术的手却依旧不愿意放开。
白术看着冰柜里的人,轻轻掰开他抓着自己的手,伸手抚摸上他依旧滚烫的脸颊,在他炽热的唇上留下冰凉的一吻后,轻声道“如果,如果等你醒来后知道了一切,那时你若还愿意娶我,那,那我一定嫁你。”
相伴君侧,永不相离。
会有这么一天么,他等得到那么一天么。
白术用玄冰碎片割断了一缕白发,亲手将那缕白发绑在了冰柜里的男人的手腕上,然后起身出了冰洞。
回到竹屋,已是深夜,路过西厢时在门口驻足停留了一番,听到屋内两人的说话声后,便挥了挥衣袖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术皱着眉看着门口铺了一地的海棠花,迟迟不愿意迈脚进去,直到屋内传来声音“你不进来么就这么怕,见到我”
白术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抬脚朝屋里迈去,白术朝着烛光里的背影开口“你来做什么。”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你就这么讨厌我”
白术偏过脸,不语。
那人转过身,走到白术跟前,伸手捏住白术的下巴,脸猛地凑到白术的鼻前,道“我这张脸和冰柜里的那个有什么不同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从没正眼看过我为什么”手指发了狠的捏紧,白术疼得皱了皱眉。
伸手拍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白术撇了他一眼,一脸的冰冷“慕容拓,你何必如此执着,明知我心里只有慕容腾一个人,为何处处逼我。”
白术眼前的人正是慕容拓。
那个玄冰柜里的人便是慕容拓的孪生哥哥,真正的闪含王慕容腾。
慕容拓满眼猩红地看着白术“我逼你哈哈哈,到底,是谁逼谁”
白术看着眼前的人,不仅有些颤栗,他从没有见过慕容拓的疯狂,低垂下眼皮“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能控制,那我绝不会让自己爱上慕容腾。
慕容拓看着眼前眉眼低垂的人儿,突然泄了气,慢慢的把头靠到白术的肩上,单手抚摸着他的白发,声音低哑道“你,喝了多少冰片,头发都白尽了,你这样,值得么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拿血替他续命为什么,为什么”
白术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耳边颤栗,肩上传了一阵湿意“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他无关。”
“呵呵好一个心甘情愿。”慕容拓抬起头,脸上已收起了刚刚的脆弱,一脸的冷然“如果他知道我们的交易,你觉得他还会爱你吗”
白术听到这句话后,眼里的亮光渐渐灰败,最后认命的闭上了眼。
慕容拓看着他,如魔鬼般开口“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送个消息的。”
白术就这么站着,如一个被审判的人“什么,消息。”
“你知道西厢的两个人是谁么”
“不知道。”
“哦那慕容腾一定知道。”
白术的瞳孔猛的一阵收缩,抬手抓住慕容拓的衣角“你,你把寒冰蚕的母盅,下在了,下在了”颤抖的唇说不话。
慕容拓单手抚上白术苍白的脸,落下三个字“他儿子。”随后一挥衣袖,决然离去。
只留白术一人,无力的坐在竹屋的地上,直到屋里的蜡烛燃尽,被黑暗吞噬。
而西厢里
“慕容箜你的手摸哪里”
“这里。”
“啊嗯,唔放,放开”
“不放,这辈子都不会放了。”
“啊你,混蛋,嗯啊轻,轻点”
“篌儿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啊嗯你,慢点啊混蛋啊”
“叫哥哥。”
“啊你,过分嗯,啊”
“叫不叫”
“啊嗯,唔哥哥”
“嗯,宝贝乖。”
秦子衿满脸绯红的咬着手背,任由身上的人对自己为所欲为,因为是他啊,是他最爱的哥哥啊
第二天浑身的酸痛提醒着秦子衿昨夜的疯狂,脑海里清晰的记忆让他耳根绯红,自己都不知道做完被压着做了几次,哥哥到底是,忍了多久啊,这么狠
清晨,滇南府的书房里,嘟嘟大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手里啃着包子,一只手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大清早的,你在看什么”苏烨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和一杯豆浆蹲到赵宇嘟身边,脑袋凑到赵宇嘟的书上。
“咳咳”赵宇嘟看得入神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进来,苏烨一开口就把他吓到了,最后一口包子就这么一下子噎到了喉咙里,“咳咳唔我”
苏烨吓得赶紧腾出一只手拍他的后背“哎哟妈呀,别急别急,我给你拍拍”
结果习武之人,下手略重,苏烨拍了还没有三下,赵宇嘟就转身伸手制止他“噗我,我好好了,咳咳”
苏烨意识到是自己下手重了,尴尬的看着自己停在空中的手,笑笑“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下手没注意。喝口豆浆吧。”说完便把手里的豆浆递过去。
赵宇嘟接过豆浆,咕嘟咕嘟的喝完,舔舔嘴角,抬头对着苏烨笑笑“没事,我好了。苏大哥谢谢你的豆浆,很好喝。”
苏烨听到“苏大哥”时皱了皱眉捏了捏赵宇嘟的脸,道“苏大哥叫我苏烨吧,不然你怎么称呼我哥。”
赵宇嘟听了,愣了一下,不过想想也是,便点点头“好。”
苏烨满意的点点头,揉了揉赵宇嘟的头“你怎么没有束发”赵宇嘟一头乌黑的发散在脑后,一件轻薄的白衫,抬头笑的那一瞬间,苏烨一个恍然,竟以为梦舒,眨了眨眼,再仔细一看便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赵宇嘟只是眉眼间与赵梦舒有些相似,但那个肉嘟嘟的脸已是完全不同的了。
赵宇嘟抬手把头发随意地抚到肩后,嘟着嘴说“我不怎么会束发,平时都是青灯帮我束的,今儿个起早了,他还在睡,就想等他起了再让他帮束”
苏烨哭笑不得看着他“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束发”
赵宇嘟被苏烨说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反驳“我,我头发多嘛”
苏烨伸手抓了把,确实比一般人的头发要多些,黑的如浓墨,手感也不错“每天咬人帮忙束发不是狠不方便”总有一个人的时候,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