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点道“我是个不重规矩的人,所以你和他变成什么关系,与我而言都无所谓,但是,阿辞这种亲昵的叫法,在府中还是改一改吧。”
钟离安沉默片刻,点点头,嘴里却还是追问着“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当今圣上下了封口令。”庄潋摊手“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难缠。”
“兄弟?”钟离安一愣“什么兄弟?”
庄潋见二人和好,以为温辞啥事都说了,才没了顾忌什么都往外蹦,没成想钟离安还蒙在鼓里。
“温辞没和你说?”
“说什么?”钟离安不解。
“那,你们怎么和好的?”
“我知道他是师父,我们就和好了。”
“就、就这样?”
“嗯,还有就是……”钟离安有些害羞地抓了抓头发“就是师父,同意,呃,同意我心悦他。”
“…………”庄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你就什么都不好奇,什么都不问了?”
“我是好奇,可师父看起来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钟离安理所当然道。
“这才是同意你喜欢他,要是他也喜欢你,让你去死你是不是都不眨下眼的?”庄潋颇为无语。
“就算师父不同意,我也愿意为他去死。”钟离安扬了扬眉毛“何况,我觉得阿辞对我也不是完全无意。”
庄潋盯着温辞看了一会,转身就要离开。
“怎么走了?”
“酸臭味太重了。”庄潋瞥了一眼少年。
等庄潋离开后,钟离安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唯一知道的,是温泽宁让庄潋保守秘密。
温泽宁和温辞的感情那么好,没有道理要瞒着他们,从温晟殷和风霁月死后到温泽宁登基结束,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发生的事情很简单,一场鲜血染红了半个皇宫的屠杀。
原本温泽宁无意大范围清理风霁月的人,可当他在准备葬礼的时候,冯凌安排在司天监的内应突然找到了他。
内应告诉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消息,风霁月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了一个黑木棺材。在大鄢黑木棺材是极为不吉利的东西,坊间的说法,黑棺是用来困住死者灵魂的邪棺,所以寻常人不会用这样的棺材下葬。
风霁月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他私库里的一大批金银珠宝全部不见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温泽宁脾气很好,一直是一副温雅知理的模样,鲜少体罚宫人,偶尔被无心冒犯,也是笑笑就过去了。
但脾气好并不等同于没有脾气,相反这样的人一旦爆发会更加极端,而温泽宁的底线就是他的皇叔和弟弟。
如果说风霁月杀害温晟殷让他怒火中烧,那么死后还惦记着温辞和钟离安的xi,ng命,足以扯断温泽宁的理智。
温泽宁将与风霁月有牵扯的人全数抓出,让他们跪在大殿前的空地上,挨个询问风霁月钱财的去向和后续计划。但凡不回答或是答不上来的,便是一剑穿心,不假人手。
温泽宁足足杀了一百二十七人,从晨曦破晓一直到斜阳暮色,任由鲜血jian满衣衫,浸透了石板。
而那个连蚂蚁都不愿意碾死的人,眼中却看不到丁点怜悯。
有人找到冯凌,希望这个当舅舅的能够劝劝新帝。
“劝?为何要劝?怎么,吓到了某些蠢蠢欲动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老不死的了?”冯凌却是挑眉一笑“我一直觉得这个外甥xi,ng子太软,现在看来,是我走眼了。”
“可这样,怕是要落下了个暴君的名头了。”
“哈哈哈哈哈,他杀的有几个是无辜之人,不如去问问那些宫中哀嚎的孤魂野鬼,这事痛不痛快!”冯凌一拂袖,对着身边的男人道“文生,去给我拟一篇奏折,将司天监上上下下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情写全了,明天找牛车拖到大殿上。”
冯凌确实知道不少,但大多是宫内腌臜的事情,都是一摊浑水,那里面没几个干净,他不想当别人手中的刀,所以从来不掺和。
眼下,该拿出来说道说道了。
温泽宁刚下了朝,就得到消息说温辞已经回来,他匆匆换了件衣服就往王府赶去。
温辞比昨日似乎ji,ng神了不少。说来似乎太过无情,对于温晟殷的死,他总觉得不够真切,所以那层悲伤也淡淡地,只是挥之不去。
温泽宁进王府时,恰好碰到了出去给温辞买小食的钟离安,回到府里的少年没有戴斗笠,把温泽宁吓了一跳。
“弟……小安,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风霁月干的?!”温泽宁按住钟离安的肩膀激动道。
钟离安眨了眨眼,解释道“不是,这是庄潋做的易容。”
温泽宁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原因,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这么早出去买什么?”
“酸枣糕,阿,师父胃口不好。”钟离安答道。
“皇叔他,昨天有听说什么吗?”温泽宁小心翼翼地询问,面上竟露出了几分胆怯。
“嗯?什么?”钟离安忽然想起昨天和庄潋的谈话。
“没、没有,我们去找皇叔。”温泽宁岔开话题。
两人去了温辞的房间,温辞似乎正在和庄潋说什么,见到他们回来,立刻站了起来。
“皇叔!”温泽宁抢先一步扑到了温辞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肩窝。
钟离安“…………”
“乖宁儿,辛苦你了。”温辞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温泽宁的脑袋。
“没有,不辛苦。”温泽宁像小孩似的蹭了蹭,搂着温辞的手渐渐收紧“皇叔,如果宁儿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会不会讨厌宁儿?”
钟离安注意到温辞和庄潋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会,皇叔永远不会讨厌宁儿的。”温辞亲了亲温泽宁的发顶。
然后,他突然感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抬头就对上了钟离安幽怨的小眼神。
温辞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温泽宁奇怪的仰起头“皇叔,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个傻子。”温辞放开温泽宁,问道“早上吃了吗?”
“饿了。”温泽宁摸了摸肚皮。
“走吧,用早膳去。”温辞道,率先出了房门,钟离安快步追上与他并排而行,而温泽宁和庄潋则跟在身后。
“你不许乱亲其他人。”钟离安瘪瘪嘴,低头在温辞耳边轻声道“宁儿也不行,他都成年了。”
“吃醋了?”温辞用拳头遮住唇角的笑意。
钟离安拿了块酸枣糕直接塞到了温辞的嘴里,嘟囔道“酸吗?”
“唔,挺甜的。”
温泽宁在看到钟离安喂温辞酸枣糕时,愣了一下,放慢了脚步同时扯了一下庄潋。庄潋心虚,乖乖配合着温泽宁的速度。
“你是不是说了?”温泽宁语气平淡。
“呃,”庄潋眼神打飘“你要知道,比起你我明显更喜欢温辞,他不问就算了,他要是一定要知道,我瞒不住的。”
“嗯。”温泽宁垂着脑袋应了一声。
“他说,如果你不希望他知道,他可以当作不知道。”庄潋补充道。
温泽宁微微一笑“皇叔一直都是如此,所以,所以我才会那么喜欢他。”
“可是,他只能是我的皇叔。”温泽宁突然加快脚步,这句话轻飘飘地像一缕青烟,一下就散了,庄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吃完早饭,四人去了院子,在凉亭坐下歇息。
既然风霁月已经死了,温辞觉得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出来的。
“庄潋,把小安的易容卸了吧。”
正在剥桔子的少年愣了一下。
“怎么,还舍不得了?”温辞打趣道。
“也不是,但是你不讨厌就没什么关系,偶尔还能吓吓人”态度和之前发现自己毁容时简直天差地别。
庄潋取来药水,因为贴合的时间有些长,他的动作细致许多,用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清理干净。
随着钟离安的面容显露,一旁的温泽宁眼睛不由睁大,呆呆地看着和自己犹如照镜般的脸庞。
“怎么了?脸没有擦干净吗?”钟离安看着表情惊讶的三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庄潋将铜镜竖到少年面前,钟离安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看温泽宁,一脸茫然“这、这是谁?”
温辞啜了口茶,道“小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件事情,温泽宁和庄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具体的情况也是听温辞第一次提起。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温辞将故事收尾,端起茶杯又润了润喉。
庄潋“啧”了两声“我怎么就没个这样的叔叔。”
钟离安拿出脖子上的挂饰“难怪他会说,这个饰物根本不可能是我名义上的爹娘的。”
“他?谁?”温辞心下讶异,立刻询问道。
钟离安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可是,我答应他不能告诉你的。”
“原则和温辞,很难选吗?”卖温泽宁卖得毫无压力的庄潋凑过去,诱导道“肯定选温辞对吧,到底是谁啊?”
温辞伸手把庄潋扯了回来“别听他的,重诺守信是好事。”
“哦,那我以后也要做个……”庄潋瘪着嘴,话却被温辞打断了。
“这样,我来问,小安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温辞思索下,问道“这人肯定它不是你爹娘是他认识这个饰物,对吗?”
庄潋心道,他果然太年轻了。
钟离安点头。
“他是个男人?”
钟离安再次点头。
“他知道这个锁怎么打开。”
这次不等钟离安点头,温辞心里已经有底了,只是,他微微皱眉“他怎么会出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