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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奴 第60节

作者:七六二 字数:8051 更新:2021-12-30 17:46:30

    临江仙叹了口气,表情冷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开门做生意,要养活那么多人,怀沙说到底只是个江湖帮派。代发消息手不沾血,赚得却是带血的钱,谁又说得准它是好是坏?此事不许再提。”

    白马很少见到临江仙如此严肃,闻言郑重地点点头“好。”

    这是一个无雨的孟秋。

    上半月燥热,青山楼满园的花草,都像被暑气烘干了似的,叶片变得既薄又硬,干瘪得像是一张张染了色的纸。到了下半月,天气虽未转凉,但渐渐刮起了秋风。

    秋风是干冷的,一阵一阵,狂而不烈,骤然吹来,刮得满园草木沙沙响,无端让人觉得悲凉。

    白马想不明白,周望舒就是怀沙的少主,他曾只身出塞苦寻赵桢,为何又会接下赵王的悬赏令?他想不明白,为何天下人如此轻易便能被奸人蒙蔽?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开眼!

    但他不能表露出气愤,忍得眼眶微微发红。

    “我可都听见了!”

    白马一回头,便见岑非鱼隔着大老远地冲自己笑。白马觉得很奇怪,岑非鱼一来,风便停了,摇曳草木形成的鬼影骤然散开,阳光洒满院落,仿佛世间尽为光明普照。

    临江仙翻了个白眼,“啪”地一下关上窗户“成日孟不离焦,两句话的功夫又冒出来了,我可要当心看多了长针眼呀。”

    岑非鱼吼了回去“以防你教坏我家马儿!”

    这日,岑非鱼仍旧穿一身朱衣。因为天气燥热,他把上衣解下搭在腰上,打着赤膊,麦色皮肤健康油亮,扛着一个巨大的麻布袋。袋中应当是装着什么硬物,岑非鱼抗着它走过小径,踩得地上的枯叶七零八碎。看起来,这东西并不轻。

    “你又带吃的回来?”白马跑上前去,想要帮岑非鱼的忙。然而那布袋太大了,他围着岑非鱼转了两圈都无从下手,“那么多吃的?”

    岑非鱼在白马脑袋上胡乱抓了一把,揽着他的肩,带着他往青山楼的大堂走去,边走边说“成天只晓得吃,你其实是个夺魂索魄的猪精吧?近日终于长了些肉,应当是跟二爷走得近,吸了我的精气的缘故。”

    白马懒得理他,只问“去干什么?”

    岑非鱼摇头晃脑,神神秘秘地说“给你买个媳妇儿。”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大堂。

    此时虽是午后,大堂中却十分热闹。乐伶们缓缓弹拨着箜篌,曲声如流水淙淙绕梁而过。整块整块的冰被盛入缸中,摆在角落,白蒙蒙的冰雾升腾缭绕,大堂中一片清凉。客座上,妓子们围着客人扇风,客人则享受着各色冰镇的美食。

    客座间以彩色轻纱相隔,纱幔翻动,如在仙宫。如此浮华奢靡,定不逊于天潢贵胄,然而青山楼如何能这样阔气?

    原来,乔姐会做生意,老早便把整个宜人里都买了下来。她着人在地下建了不少地窖,用以储备物资。除此而外,还令杂役在冬日搜寻大块的冰块,藏入最深的地窖中。地下阴凉,冰块经久不化,如此便形成了一个个“冰库”,夏日即可凿冰解暑。

    洛京虽一月无雨,天气闷得人发慌,但青山楼总不缺客人。

    白马苦着脸,被岑非鱼揽着,一路走到大厅中央的柜台前,不知又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到底要做什么?人太多了,你可不要带着我一同丢人现眼。”

    白马莫名其妙,觉得今日的岑非鱼很不对劲——他像是患了某种五官难以自控的疾病,又或是嘴角和眼尾被人穿上了几根看不见的丝线,时不时用力拉扯两下。一路走来,这人一会儿勾勾嘴角,一会儿挤挤眼角,简直再古怪也没有了。

    “你不要胡言乱语。”岑非鱼站在大堂的柜台前,神情更加诡异,好似整张脸都禁不住动了起来,只为做出一个最快乐的笑脸。

    他的视线穿过柜台,落在一块木板上。

    你还倒打一耙!白马将岑非鱼腹诽一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柜台后的墙面上,钉着一块巨大的方形红木板,木板上挂着妓子、倡优的名牌。名牌以枣木制成,阴刻鎏金,按身份染成两色,妓子为桃红、倡优为柳绿,一眼望去,明艳无比,仿佛萦绕着宿雨春烟的桃柳林。

    名牌横二十行、纵九列,共百八十人。原本,“点绛唇”与“青玉案”一道被买来,前后挨着。而今,“青玉案”被二爷出钱“包了”,牌子便被翻了过去,并挂到了最后一排,“点绛唇”后头便换成了不认识的人。

    平日,客人进了青山楼,先由杂役带到柜台前,再听当值掌事的介绍,继而照着名牌点人来陪。白马的名牌拍在十一行七列,已被翻了过来,示意暂不接客。

    掌事见岑非鱼来,连忙上前招待“二爷今日想玩些什么?”

    白马在岑非鱼胸口敲了一下,学着掌事的殷勤口吻问他“二爷想玩些什么?”

    岑非鱼双眼一瞪,吓得掌事赶紧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他把肩上扛着的布袋拍在柜台上,朝白马扬扬下巴,眼睛盯着他的名牌,道“去,把你的名牌取来。”

    白马的心跳骤然加剧。他好像知道岑非鱼想做什么了,但觉得不可置信,心道,他要帮我赎身么?为何要帮我赎身?为何是现在帮我赎身?

    白马忐忑地绕到柜台后,把自己的名牌摘了下来。别的倡优为了让客人看上自己,常常替换新的名牌,或是镂刻些花样图案上去。但白马不喜欢这东西,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气闷,他的这块名牌用了三年,木头已经有好几处开裂了。

    他握着名牌,手掌不禁颤抖了两下,继而抬眼望着岑非鱼,把东西递给他。

    岑非鱼却并没有接住。他趁着白马摘名牌的空档,把衣服穿好并整理了一番,看着人模狗样,倒是有几分潇洒俊逸“你的东西,自个儿拿着,爷今日不翻你的牌子。”

    “非但我不翻,旁的什么人,都不许再翻。”岑非鱼说着,慢慢揭开布袋上的绳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大堂里传来一阵惊叹。

    麻布袋缓缓敞开,袋中装着的,赫然是一堆锃亮的金砖。

    岑非鱼清了清嗓,帮那当值的掌事唤回神来“人,我要定了。你们若给,自然皆大欢喜;若不给,我直接抢人就是。”

    “黄金、黄金,这可都是真金!”掌事拿起一块金砖,用牙咬了两下,“这么多黄金,到底有多少?”

    当值的这位掌事姓陆,在青山楼干了十余年,并不是没有眼界的人。但他从没见过有人单手扛着一袋金砖前来赎人,更没有见过有人愿为一个倡优费此重金。要知道,当年广陵王纳许韶华为妃,也才花了黄金三百两,而岑非鱼今日拿来的数目明显数倍于广陵王。

    陆掌事倒抽一口凉气,试探着问“只怕是有……八百两?”他伸手,夸张地比出食指和拇指,作“八”字型。

    岑非鱼望着面色极为精彩的陆掌事,仿佛觉得他莫名其妙,懒洋洋地答道“差不多一千两吧,你们怎么说?成不成?”

    白马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乍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全然忘了方才的忐忑心情,心道,这岑非鱼实在太笨了!这么多钱,不如直接送给我。若让我去和掌事谈价,断不能便宜了这帮人。

    他越想越气,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对岑非鱼说“你不早告诉我,便宜都让别人占了!”

    “放屁!”岑非鱼捏了捏白马的脸,扯着他的脸颊,把他的嘴角提了起来,笑道,“你这见钱眼开的绿眼儿狼,明明是我占了便宜,你也占了便宜。”

    白马拍开岑非鱼的手,揉着脸颊。他看得出岑非鱼是真的高兴,他脸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因这高兴而难以自控,白马想起自己从乌珠流的营地策马狂奔而出的那晚,自己的脸上一定也带着这样的神情。

    往日,岑非鱼纵使痛饮狂歌,脸上也纵使蒙着一层极淡的沉郁情绪,像一层薄薄的灰尘,被春风一吹,忽而散尽。白马不再拆岑非鱼的台,咕哝了一句“你待会儿千万要让他们买一送一,千金赎我,总要搭上个檀青。”

    岑非鱼摇头“别的都可听你的,这点不行。”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你为他不惜耗费黄金千两?”

    陆掌事仍旧震惊,他看着白马,双眼几乎瞪得凸了起来。他觉得白马只是比寻常人白一些、高一些、长得漂亮一些,除此而外,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非要说的话,他的长相虽柔美,眉眼间却带着英气,不似寻常俗物。

    白马见陆掌事观赏物件似的打量自己,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咕哝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不为我,难道为你么?”

    “说得好!”岑非鱼大呼一声,满意地点点头。白马瞟了他一眼,反倒忽然哽住,忘记自己像说什么了。

    陆掌事瞪了白马一眼,赶紧趁机插话“莫怪小人多嘴,二爷愿意花钱,咱没有拦着的道理。可点绛唇不仅是个男儿,还是个野性难驯的白雪奴。人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您喜欢漂亮小公子,咱们汉人里多得是,何必非要选他?这实在是笔大买卖,怕您往后后悔,不好办。您须想好了,值不值当?”

    白马恨恨地攥着自己的名牌,手心满是热汗,将天青色的染料也弄化了,沾得手心一片青。

    岑非鱼哈哈大笑,道“值不值当?自然是不值当的。”

    陆掌事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

    白马被人围观,本就十分很不好意思。眼下岑非鱼被陆掌事一劝,忽然说出这话,他登时满脸通红,难堪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想,岑非鱼一个大喘气,接着道“原本,我与他应在尘世间不期而遇。谁料你们将他买来,平白无故损了我俩的姻缘?人是不能买卖的,为此耗费千金,自然不值当。”

    他侧过身来,伸手拂过白马的额发,笑道“你不信我。”

    白马松了口气,知道岑非鱼是故意气自己,便说“岑大侠是什么英雄人物?我不过是个野性难驯的白雪奴,我信不过自己。”

    “你以后会信的。”岑非鱼的语气总是十分笃定。

    陆掌事又招来专管白马的冯掌事,以及几个主管赎身买卖的掌事。五六个人为着岑非鱼,反反复复地劝了半天。

    看客们都看不下去了,甚至有人上前来“抱打不平”,都说青山楼不讲人情,阻了自家人的好姻缘。

    白马也觉得奇怪,若是平日,岑非鱼哪耐烦听这些大茶壶们的闲言碎语?但今日,他倒是很有耐心,两道浓眉舒展着,眉尾被热汗沾湿,偶尔扬眉一笑,眉眼都好似带着一道细碎闪亮的星光。

    岑非鱼从头到尾,几乎没有过一句抱怨。

    末了,众人见岑非鱼下定了主意,便不再劝。

    陆掌事朝白马笑了笑,温言道“点绛唇,你心中定然疑惑,为何今日掌事们如此没有眼力见儿?请你莫怪,这‘三问三答’,乃是青山楼赎身的规矩。风流客爱俏佳人,但咱们出身不好,往后难免会听见旁人的闲言碎语。赎身前,掌事们为客人言明利弊,将旁人会说的腌臜话都说一遍,若是这一番都忍不过去,还谈什么‘蒲纬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注]’?”

    掌事们围着白马,俱是一副罕见的温和笑脸。冯掌事甚至泫然欲泣,颇有种女儿出嫁式的慰藉与伤怀。

    他们看着白马,白马亦看着他们,见他们的眼尾都笑出了皱纹,那种快乐绝不会是假的。

    但白马并没有感怀,他甚至连笑都没有笑——他是被买来为倡的,比奴隶好一些,但过得并不是人该过的日子。他生来就不是为了让人拿来取乐的,更不是可供人买卖的货物。岑非鱼说“不值当”,说得很对,因为这事本就荒谬。难道因为临别时的几声欢笑与眼泪,自己便要反过来感谢他们?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掌事们见白马毫无反应,只好擦干眼泪。

    冯掌事前去请示楼主,继而拿来了一个小盒子,其中装着白马的卖身契、户籍牌,还有一个小瓷瓶。

    冯掌事先取出瓷瓶,打开让白马看,其中空空如也。

    见白马不明所以,冯掌事解释道“原本,你们都是被买来的,进青山楼那日,每个人都在哭。我们便用个小瓷瓶,接满了你们的眼泪。只有你小子,不仅没哭,还往里头吐唾沫。这事儿被我发现了,那自然是不行的。可我打你,你也不哭,我只得拿个空瓶儿放进来,就算是你的怨气吧。”

    他说着,把小瓷瓶往地上一扔,打碎了“赎身的时候,把瓶儿打碎,希望你在青山楼里流够了眼泪,往后便再也不会伤怀。世上恩恩怨怨,无有穷尽,过往的怨恨也一并忘了吧。”

    白马别过脸去,显然是不肯忘记。

    冯掌事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

    千两黄金有百来斤重,由两个力役分别抬到后院。

    岑非鱼终于把盒子拿到手,朝白马晃了两下,笑道“嫁妆也送了,得入洞房了。”

    白马的视线还落在抬黄金的力役的背影上,他对那么多黄金实在难以割舍,喃喃道“你太不会过日子了。”

    岑非鱼揽着白马,走出青山楼,道“往后钱都归你管。”

    白马回过神来,千金赎身、三问三答、瓶碎泪尽,这一幕幕来回在脑海中浮现,令他觉得人生如戏。他从没有正正经经地观察过青山楼的大门,门上有一块牌匾,匾上的字龙飞凤舞,他如何都看不明白,只问“现如何?”

    岑非鱼带着白马往前走,道“去衙门改户籍。”

    白马忽然反应过来“买猪肉还兴搭上块儿猪肝!说好了要搭上檀青呢?”

    岑非鱼掏掏耳朵“老子买了他的‘初夜’,可没有享受过,谁爱他谁替他出钱去,我可不当这冤大头。”

    这回,岑非鱼并没有用轻功,他跟白马手牵手,慢慢走过秋日的洛京。日光暴烈,两人手心里全是汗,岑非鱼这才舍得把白马放开。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别人家的屋檐下的阴影里走过。

    岑非鱼一面走,一面向白马讲述洛阳各地的故事,譬如“此地原是菜市”“这家人原是卖豆汁儿的”“二十年前,那边的城墙比现在高,现在墙上长满野草,是惠帝不喜兵戈,许久没有修葺的缘故”。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讲自己家的故事。

    很快,衙门便出现在眼前。

    白马这辈子,不是在打猎骑马,便是在为奴为倡、逃避追击,头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到衙门里,直觉浑身不自在。

    “跟着你二爷混,怕什么?”岑非鱼拍拍白马的肩膀,“往后行路时须抬头挺胸,谁不服你便揍他,打不赢还有我,若我也打不赢……嘿!绝不可能!”

    白马一副梦游的模样“我、我只是觉得……我只是怕你做得坏事太多,被官府抓了反倒要我来赎你。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不想,岑非鱼并非大言不惭。他刚走到门口,便有穿着官服的人前来迎接,岑非鱼明明没有功名在身,但当官的都对他十分恭敬,唤他作“曹先生”。

    在岑非鱼的示意下,小吏烧掉了白马的赤色户籍牌。周朝户籍牌均用染料染色,以区分高低贵贱,奴隶、杂户等均为赤籍。倡优虽算是杂户,亦只是比奴隶高了一等。

    小吏取来一张一尺二寸的黄纸,沾墨润笔,问“曹先生,此子已满十六,本应单独立户。但他既是胡人,又曾是赤籍,按例不可单独立户,小的将他记在您的户里?”

    岑非鱼点头道“记作我儿就是。”

    白马气不打一处来,连忙阻止道“侄儿!”

    小吏擦了把汗,提笔写就,继而翻开官府的户籍簿,将白马写入了岑非鱼的户里。白马偷偷看了一眼,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他却半个都看不明白,如此便错过了知道岑非鱼真名的机会。

    片刻后墨迹干了,小吏便把黄纸卷成一个小卷轴,送给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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