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宇辰无奈苦笑,希牧,我终究累你至此。
第六十二章
第二天一早。
“顾公子,这热闹凑完了,何不去轩城故居走走,正好我也三年没回去了。”墨宇辰眼角带笑看着顾希牧。
“顾某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便不去了罢。”淡淡开口。
他却只是笑。
顾希牧,你就想这样消失在我视线里么。
“怎么,顾公子这么忙么”不自觉的就带了些情绪。
“是。”他简短回应
“只是去走走罢了,不会耽误多长时间。”他随即又恢复了冷静。
顾希牧沉默半响。
“也罢,就去走走。”
去看看也好,看完了就走。
终是不忍吧。
墨宇辰如释重负,轻勾起一抹光华侧影中明媚的笑意。
顾希牧随墨宇辰来到轩城的故居,三年的清冷,如今看来,不免凄凉。
只有那颗枫树,还是那般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他们的回来,蓦地生出来悲凉,酸了眼角,墨宇辰,你又何苦执意要我与你走这一趟。
“希牧你看,这院子一点也没变,还是三年前的模样。”没说出来的话是一如三年前的你,未曾改变。
顾希牧久久不说话。
转了眼看他,他却好似还是三年前那样,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淡淡的对着自己笑,那笑却偏偏狠狠的落在他心上,酸酸麻麻。
“顾某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你要走”
“是。”
墨宇辰突然上前拽住顾希牧的胳膊,拉着他,竭斯底里“到现在你还是要离开,是吗”
“我”
“我以为你都懂,可是你顾希牧真的懂吗”他怒道。
“我也以为你懂,可是看来你也不懂。”他冷冷回击。
“我不懂,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懂,你以为我就笨的连真情假意都分不清,我墨宇辰这辈子都相信全天下的人都可能背叛我,只有你不会。”他负气。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
顾希牧突然觉得眼角的泪痣又要痛起来,连着眼睛也开始模糊不清。
但是,挣开墨宇辰的控制,同样的愤怒。
“那你还要这样理所当然的来指责我,离开你。”
我想要的,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他怔怔看他。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的陪伴,只要你在我身边,所有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这样不好吗
可是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难道这样留下我自己一个人走就可以解决问题吗
真的可以吗
“你不要这么任性。”顾希牧无力。
“我任性”墨宇辰再一次的怒吼。
顾希牧,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任性。
那么你呢你又不是这么的任性妄为的。
此时他像是愤怒的狮子,而他也是带刺的刺猬,两个明明深爱着对方的人却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再一次的伤害。
看着顾希牧,墨宇辰突然不管不顾的上前拥他入怀,狠狠地抱着他,顾希牧甚至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他就这样抱着他,而他也就这样让他抱着,不说话,心却尖锐的叫起来。
过了片刻,他却松开他,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对着他璀璨一笑,然后揽过他的后脑,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深深地吻上去,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着,却又不想就这样松手,他探入他的唇齿之间,纠缠着他的舌,抵死缠绵,顾希牧微微仰头,回应着他,这一幕,温馨的让人落泪。
墨宇辰放开顾希牧,呼吸不稳,却见那人眼神迷蒙。
顾希牧,你明明也放不下,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的离开我呢
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一种感情,你诉不清,它却偏偏占据着你最重要的灵魂。
聪明如你们,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彼此藏在心里的话
怎么会不懂彼此悄然的付出
除了他,谁还可以信你至此
除了他,谁还能为你这般牺牲
真的会不懂吗
却为何开口便是带了刺的伤害
是爱,只是爱让你们这般抵死纠缠。
也是爱,让你们疯狂失去理智。
更是爱,让你们明明想要靠近却又不得不远远的离开。
顾希牧看着墨宇辰,眼神中有不舍,墨宇辰,难道顾希牧真的可以这样不管不顾的陪在你身边么,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比起这个,我更害怕你会永远的离开我。
最起码现在还可以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我不想要看见你受伤害。
可是
顾希牧啊,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比起别的,你的离开才是他最大的伤。
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总是以为我们在全心全意的给他最好的,往往到了最后才明白,你给的你认为的最好的也许对他来说并不是想要的。
“顾希牧,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我”
“算了,你走吧。”终究还是败给了那个人的凄凉的神情,傻瓜,我又怎么舍得看你这般难为,你有你的苦衷,我也不会强求。
决然转身,既然决定放你走,就不能给自己留半点的余地,我害怕看着你就会失去放开你的勇气,就会不舍得放手。
巨大的痛苦袭上顾希牧的心。
墨宇辰,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让你这般的隐忍,也罢,今生得你如此真心,也是无憾了。张了张失色的唇,终于还是不能只言片语,凝视那个人的背影,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墨宇辰,如果你转身,你就会看到顾希牧眼里丝丝凉凉的疼痛,那么他也会发现你墨色眸子里闪着光芒的冰冷与悲伤,还有眼角不着痕迹的泪痕。
这一份爱何其辛苦。
第六十三章
顾希牧转身,撑着没有力气的身体,抬手捂上胸口,只感觉从身体某个地方一波一波溢出的疼痛,还有无力感,真的很痛,连手指的关节都在跟着痛,为什么,我明明痛到了极致,确实想要放肆的笑,自嘲讽刺那一个笑容,惨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仿佛累到了极端,再也没有办法支持,突然忆起过往的种种。
那个人的冷
那个人的笑
那个人偶尔的幼稚与单纯
那个人看自己时的认真
那个人对着自己生气发火
那个人用尽生命在包容,在爱着自己
那个人隐藏起所有的感情却还是不自觉地泄露了最真实的心意。
墨宇辰,如若不能相守,就算活着又有何意义,一直以来都是我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如果你不在了,那我就随你去,我们生死同在,顾希牧蓦地停下来,心里升腾出莫名的力量
仿佛站在黑暗中的自己,突然看到了最耀眼的光芒,他卸下一切沉重的负担么,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曾明白的问题,他在此时此刻突然想象个孩子似得随心所欲的笑出来,那一个真心的笑容,燃尽了所有摆在眼前阻碍,那笑太美,美的不真实,犹如雾里的一朵雪莲,惊心动魄,绝艳夺人
墨宇辰
墨宇辰
在心里一遍遍唤着这个名字。
跌跌撞撞,这一次我想要奔回到你身边,而不是离开你。
墨宇辰在顾希牧走后,转身,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可他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冲破身体,消失不见,好像自己不再是完整的自己,紧紧拽着胸前的衣服,这里还会痛吗
死了的心,怎么还会有痛的感觉
怎么还会痛到像有千军万马在践踏着一样
怎么还会一抽一抽的失去所有的力气
墨宇辰抬头,看着惨淡的月光,那人真的离开了吗离开了自己。
如果不能相守,为什么还要让让我去爱,去拿自己的命在爱
爱的那么辛苦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不曾后悔,希牧,如果不曾爱上你,就算仍然活着,也没有了意义,因为爱你,所以我才是最真实最完整的我,就算再给自己千万次的机会。去重新选择,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踏入爱你的漩涡,永世不醒,就算痛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顾希牧,我爱你,爱到我的血肉,至死不休
放你走,我会痛死
不放你走,我也会痛死
那么既然你要走,我就放手
顾希牧,你真是个混蛋,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走了,我就算留着命又有何用
顾希牧,你这个笨蛋,怎么就让你在我的生命里为所欲为而我却无能为力
顾希牧
顾希牧
希牧
院子里的红枫,夜色中再也没有那么耀眼的红光,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聆听着谁的痴念
靠在宽厚的树干,漠颜桑提着那碧玉酒,可是无论怎么喝还是痛的清醒,无助,什么时候也沦落至此,扯出嘴角的嘲讽,猛的摔碎了酒瓶,顾希牧,我想要见你,疯了似地想要见你。
“墨宇辰”
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是他吗是他的希牧吗他在对着自己笑,笑的痴醉,如果可以这样沉溺在你的笑容里也好,他再一次出声唤他,这一次他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是他的顾希牧,伸手狠狠地将那人揽进自己的怀里,抱紧他,害怕下一刻,他又会不见。
“希牧”
他唤他。
“是我”
他答。
同样伸手抱住她,墨宇辰,这一次,我们都不要再放手了。
不管面对什么
我们都要一起
世上最美的,莫过于从泪水中挣脱出来的那个微笑。
第六十四章
墨宇辰和顾希牧留在了轩城。
“为什么不问”
墨宇辰看他,笑了。
“为什么什么都不问”顾希牧执意问他。
“从我醒来那一刻我便知道真相,或者更早之前。”
顾希牧一怔,随即也淡淡的笑了,终是不枉。
“希牧,当你选择全心全意去相信某个人的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对不起。”他艰涩开口。
墨宇辰走至他身边,拥他入怀。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却是最亲密的姿势。顾希牧弯弯嘴角,顺势将头抵在他胸前,阖眼,也罢,生死难料,就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在一起吧。
“你去找过苏简了”
顾希牧微楞,转即便明白过来,他不可能三年的时间还不知道苏简和江洛尘的事情,那也难怪,他会知道自己去找过苏简。
“希牧,我不希望你卷进这些事情来。”
希牧,你本就是不该属于这纷扰之中,何苦去沾染自己不喜欢的那一方世界。
墨宇辰心下郁结,每每叫嚣着要给予保护的人,却最终因为自己而一步步走进一个纷繁复杂的境地,终究是我累你。
“即使我们没办法相守,墨宇辰,至少我可以尽力的去为你做些事情,走到这一步,何必再说如此。”他的眼神是冷的,不似最初的淡然疏离,而是真正的寒意,那寒意闪着光,尽然如此明媚。
看着这样的顾希牧,墨宇辰的心不是单纯的一个痛字就能表达,痛心,怜惜,懊恼,不由得微垂了眼眸,失神,我不要你为我改变你自己。不舍得,不甘心,这样的你让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似是看穿了他,顾希牧冷笑“看来,现在这个样子的我,是让你很失望。”冷言讥诮,却没有发现自己苦涩的情绪还有握的越来越紧的拳头。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自始自终,墨宇辰一直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吱
走出这扇门,他们还回得去吗
“希牧”
顾希牧浑身一怔,竟是再也迈不出那一步。
这一唤很轻,几乎听不到,也很重,砸在顾希牧的心上,胸腔的某些东西开始不安的剧烈碰撞。
这一唤,顾希牧蓦地听出了他的痛,他的惜,他的恨,他的悔,心一点点的陷下去。
“希牧。不要走。”
。
“希牧,你不该卷入这样的生活,你本该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为了我,一次次的受到伤害,我却没有办法很好的保护你。”
“顾希牧从来就不需要保护。”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不需要保护
“我也不曾后悔。”言至此,他为你如此,便是再也无需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