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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凭栏看月生 第22节

作者:thaty 字数:20477 更新:2021-12-30 17:41:06

    现代还经常有婴儿死于疾病,古代孩子的成活率更是低。可问题是,一百个婴儿里,最多才有一个能成功在种蛊,其他的大多被蛊虫反噬而死。

    长生门的魔星门下试着改良了多次,但依旧无法改变这一点。唯一确定的是他们杨家,代代都能种蛊成功。

    杨宫主这番话墨岘听得直皱眉,“一百个里最多成功一个”这样的结论,以及“改良多次”这样的事实,他们害了多少刚刚出世的婴儿啊至于杨家就算过去也是长生门中人,但地位也不不会太高,要不然就是传说中的狂信者,否则怎么可能拿自己对孩子去做实验

    “我想你也猜到了,我们杨家原本不过是长生门下的普通农户,只是有一年遭了旱灾,孩子养不过,正好长生门大量购买婴儿,老祖宗就被买上了山来,如此买上来的孩子有很多。其实我们家根本都也姓杨,但到底姓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那一代的魔星姓杨,老祖宗活下来长大,也就跟着姓杨了。”

    杨宫主倒也不避讳,简简单单说了他们杨家的历史,

    灾荒年月,原本应该被保护的婴儿却成了累赘,或许长生门不买,这些孩子的下场也不会多好。要么活活饿死,要么仍在荒郊野外“看天命”,要么被家长“易子而食”。

    长生门给了那些家长粮食,而且多少还给了这些孩子一条活路杨家先祖不活下来了吗不过,能因为这个说长生门就是善吗

    只能说研究这个的魔星不愧一个魔字,而长生门,说是魔门或邪门更适合些。

    杨宫主又说了些之后杨家先祖的事情,墨岘觉得他说这些是想表达长生门对他们玉华宫有多少恩情,让他们杨家从破落户变成了如今武林一方势力。又说了许多长生门的“神奇”伟大之处。

    但他却不知道,若不是墨岘现在走不脱,他早带着七师兄有多远跑多远了,这长生门比皇家势力更让他想敬而远之,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邪魔歪道啊,连前世的轮子功也比长生门正

    一顿午饭,从太阳当空,吃到日暮时分,其实也只是开始的时候众人在吃,后来就是杨大宫主“说书”,墨岘旁听了,他那位“娘”还有几位“姨娘”则是在一边端茶倒水。

    看时辰不早,杨大宫主又压着墨岘换了一次衣裳,这次换的有些类似秦汉时期的汉服,不过用料刺绣就不是秦汉时厚重大方的风格了,而是奢靡华贵到让墨岘有一种自己变成了火红色圣诞树的感觉。

    可是他老爹显然感觉良好,拽着他坐轿来到了大殿就是第一天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个建筑物这里的布置也是一人一个矮几,正中的最高到,从两边次第而下,正中空出来自有歌舞表演。

    杨宫主当然是坐在正中,不过最靠近他的那个位子却不是墨岘的,而是强压着他拜师的甄道人的,魔仙在甄道人之下,后边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直坐到了大殿的外边。

    且众人虽然都穿的道貌盎然,但毕竟依然是江湖草莽,吃吃喝喝、喧喧嚷嚷好不热闹。

    杨宫主坐在最上边看着下边多少也是有些得意的,且如今玉华宫地位特殊,甚至长生门中势大如甄道人也要来拉拢于他,就选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但多少也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掌中的豪情。

    特别是如今的这种得意,还有儿子在旁看见。杨大宫主悄悄向墨岘的座位打量着,觉得儿子看到他如今如此风光,多少会有些意动吧毕竟,这些以后都是他的。

    但让他无奈的是,墨岘坐在那端着酒杯不喝,觉着筷子不吃,明显是在走神

    杨宫主郁闷,也不知道对着谁打了两个眼神,几个男女端着酒便走到了墨岘的矮几前。

    “请问”

    墨岘正发呆呢,就听旁边有人说话,扭过头看向来人,正好与对方的眼睛撞上,他未觉得如何。那打头的女子,却见殿中火光下,清澈澈的黑眸子专注的看着她

    这女子其实是长生门一个小头领的女儿,很是英姿飒爽的女儿家,他身边的男女也是如此。他们本是杨宫主找来,希望能与墨岘一起“玩耍”的。远看着墨岘不过是个略漂亮些的男子,所以众人聚拢过来时,还并不紧张,可如面对面,眼对眼,原本豪爽英武甚至不下于男儿的姑娘,却红了脸,讷讷不知说什么了。

    杨宫主顿时有些着急,但幸好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没有”,终于有其他人发话,道这里不适合他们这些少年人,不若出去饮酒赏月。让杨宫主高兴的是,墨岘几乎连犹豫也没有便点头答应了。

    杨宫主暗道一声好,在他以为墨岘自然是在小地方呆的久了,并不知道权势、地位等等的好处。才一天天围着他那位师兄,只知道寻些闺房的乐子。今日大殿之上的风光,他既然没察觉出好。那就让他与这些见过世面的少年人出去玩耍,无论是文的、武的、俗的、雅的,房里边的、房外边的,这些人都玩得转,想来用不了多久,墨岘也就不再守着他那个师兄了。

    谁承想,杨宫主这暗爽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刻,便有人来找,说少宫主刚出大殿,就推说想起来有事,不等其他人阻挠,自己跑了

    杨宫主差点被气歪了鼻子,看下边来人已经各自找到了乐子,告罪一声,气哼哼的就朝墨岘的小院去了。

    进屋一看,却并不见人,问了暗地里保护加监视的暗卫,才知道人去后边的厨房了。

    “去厨房做什么”

    “下饺子。”

    “饺子”

    “萧公子今日一个人包的。”

    杨宫主冷哼一声,暗道难道这人就这么拿捏住了我儿子,算准了他会回来吃东西心里想是想,他脚下不停到了小厨房,却并没急着进去,厨房的门窗并未关严,煮饺子温热的香气朝外散着,里边人说话的声音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看床上的剪影,墨岘正坐在旁边端着盘子吃,而七师兄举着个勺子站在灶台边,正在煮“师兄怎么包了这么多”

    “反正一个人没事,而且我记得,你数过想吃猪肉白菜的饺子。”

    “我要是没来得及回来呢”

    “那就明天吃好了,反正天气凉,放在外边坏不了。味道如何”

    “嗯,好吃。”

    看不见人,只见影,但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两个人都在笑,杨宫主站在小厨房外边,突然不气了,甚至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他又在外边站了片刻,里边的两个人已经调换了位子,七师兄坐着吃,墨岘在煮。

    又看了一眼,杨宫主长叹一声,默默走人了

    090收子

    杨宫主来的时候并没怎么隐藏自己,走的时候也没有。所以小厨房里,即便是七师兄其实也知道他来了又走了。不过只要他没进来,那两个人就都装作不知道了。

    等到吃饱喝足,两个人端着酒回了院子。

    不过今日天上没月亮,院子里也只有两根不知道是什么的枯木,所以两个人也就是坐在石桌边上,你一杯我一杯的干喝着。

    墨岘叹了一声,他早就想好了的,今年过年年夜饭就是火锅,另外那说书的,唱戏的,杂耍的也都要请来,好好过一个热闹过的除夕。但现在,却只是他和七师兄冷冷清清的喝着闷酒。

    七师兄看墨岘眉头紧皱,自然能猜到他的心思,在墨岘又要倒酒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喝这么猛小心伤身,况且还要守岁,一会该没精神了。”

    “嗯。”墨岘点头,放下了酒壶,准备老老实实看星星,虽然认不出星座,但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总归也有个看头。却没想到七师兄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师兄”

    “进屋去吧。”

    “”虽说玉华宫的油灯蜡烛效果不错,如今虽离午夜还远,但天也够黑了,即便点了屋里也依旧暗沉沉的看不太清楚,墨岘怕回屋没多久他就困了,还不如在外边吹吹冷风,看看星星提神呢。但虽奇怪,墨岘也依旧跟着走。

    直到进了屋,七师兄反手把门关上,下一个动作竟然是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上来。

    “师兄,不守岁吗”如果现在墨岘的手没有解开七师兄的裤带,或许还显得他不那么“虚伪”。

    “不睡就好了。”黑暗中七师兄顿了一顿,才略略喘息着回答了墨岘。

    这一夜,让墨岘真正的有了一种老夫老夫的感觉并不是长久的交合有了厌烦感的那种,而是如果两个原本还有些疏离的零件,经过磨合,真正成为了无比契合的一体

    他知道怎样让七师兄觉得最舒适,七师兄其实也同样知道他的弱点,两个人的身体是为自己的欲望的而动,却也是为了对方的更加美妙。两个人,特别是七师兄的动作其实都不大,但那种身心的满足感,却是任何狂乱与疯癫的纯发泄而无法比拟的。

    一次之后,两个人就紧抱在一起一边回味,一边回力。等到有了力气,就不约而同的开始第二次

    曙光微明,七师兄模模糊糊的看着墨岘撩起床帐下地,忍不住有点嫉妒他的体力,毕竟现在的七师兄却是连发出声音,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了。

    墨岘下地第一件事就是去弄水,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但他运起内力倒是没多久便变得温热了,虽然是个隔夜的茶水,但现在也不得了。转过身,就扶起七师兄给他灌水。

    毕竟昨夜两个人消耗的除了体力,还有不少水分,汗水把褥子都浸得潮了。

    不用特意去控制,身体的本能,让七师兄咕嘟咕嘟喝下了大半壶水。之后墨岘还要再喂,却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墨岘用自己的衣裳垫在床上,好让七师兄睡得不那么潮。边去外边吩咐洗漱去了,小半个时辰后,洗漱干净上好了药物的七师兄,已经重新睡在了干净的被褥里了。

    而帮助七师兄清理完的墨岘,这才开始整理自己,或者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是黏糊糊难受得厉害。等到他折腾完,杨大宫主恰到好处的登门了。

    这次杨大宫主没急着说话,只是面对面和墨岘坐着喝了半晌的茶,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了口“岘儿啊”

    “何事”

    “为父也明白了,你想要的确实不是权势地位,美人财货而且你那个师兄,也不是那么糟糕。”

    “”墨岘默默喝茶,连看也不多看杨大宫主一眼,那个是他的老婆,何须“外人”评价

    “我也就不再找他麻烦了,但是,你可否娶个女子,给我生个孙子”

    “没门。”墨岘终于抬头看杨宫主了,但是那眼神可绝对称不上友好。他原本以为这位杨大宫主必然是暴跳如雷,指着鼻子骂他之类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杨大宫主只是叹了一声,接着一脸讨好的问。

    “真不行吗”

    这种迥异于正常的表现,让墨岘的表情从对抗,变成了戒备“我对女人,一丝感觉也没有。”

    这种只好男色的情况,杨宫主倒是也听说过,见墨岘如此说,不由得郁闷的叹息了两声“唉也罢。”

    就这么算了墨岘更戒备了,他这个便宜爹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吧

    杨大宫主之后又说了两句没什么用的话,就匆匆离开了,墨岘虽然莫名其妙,但也不会没事跑上去问,见他走了便走了,只是心里加紧了戒备而已。

    北方人的习俗,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盒子往家转,初四烙饼炒鸡蛋,初五拿刀剁小人剁饺子馅。

    因为三十夜里折腾得有点过,初一七师兄就是在床上过的,只是晚上饿得厉害和墨岘吃了些饺子,刚吃完就又躺下睡了。连杨宫主来过一次的事情,七师兄都没来得及和他说。

    初二七师兄总算是恢复得好了些,虽然依旧有些想睡,但之前连睡了几乎一天,现在睡得脑仁都疼了,实在睡不下去了。墨岘就把小厨房的家什弄到了卧房里,一边做着手擀面,一边和七师兄说话。

    结果面做好了,墨岘心血来潮想试试拉面,结果折腾了一身面粉,拉扯出来的还是不说为好。

    不过他那狼狈样,倒是让七师兄笑得开心,两人的年,也终于有些年的滋味了。

    可小夫夫正喜笑颜开呢,老岳父又跑来了而且还带着一对虽然打扮不错,但是容貌便如同墨岘小时候一样丑陋的孩子。且因为怕生,男孩在杨宫主怀里,女孩在杨宫主的继室怀里,一边哇哇大哭喊着爹娘,一边挣扎着。

    不过杨宫主却无所谓,只是乐呵呵的看着他怀里的男孩。

    “岘儿啊,这以后就是你儿子了。”

    “我不要,我不会照顾孩子。”

    杨宫主刚说完,墨岘就立刻摇了头,虽然杨宫主还没说这两个孩子是什么出身,但看容貌就知道他们俩是自小吃了玉蝶蛊的,而且八成是杨家在玉华宫中的其他直系子弟。

    不过不管他们出身如何,墨岘说不会照顾,却是没错的。墨岘曾经想过他自己可能并不是天生的gay,性向的改变,有他母亲的功劳,可能还因为他自己的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自己有后代。

    他知道自己母亲那样对待和养育自己的是错的,可是,他不能肯定在对待自己的孩子时,他不会用上相同的手段记得看过一个电视那上边一个外国的精神专家说,幼时受过暴力虐待的孩子,长大后有很大的可能也会对自己的家人做出相同的行为。

    这其实也并不是他们愿意的,但是,他们从家长那里学习到的,对待他人的方法就是暴力,这成了一种习惯和“常识”,让他们改变几乎是很困难的。墨岘和七师兄能够和平相处,只是偶尔在墨岘受到“刺激”的时候,会有些暴力,其实已经是他自身克制的结果了。

    但是对这些陌生的孩子,墨岘不认为自己还能有多出来的爱心,好好的做他们的父亲。

    不过杨宫主也没让墨岘养他们“你只要认下他们就好,反正从今日起,他们就是你的儿女,也就是我的孙子孙女了”

    乐呵呵的说了几句,老头带着两个仍旧哭闹着的孩子走了。两岁左右的孩子,还没有长久的记忆,哭几天也就把原来的爹妈忘了。

    墨岘没把这两个孩子当回事,反而是七师兄听说后眼睛一亮,让他常去看看孩子们。

    “师兄想要孩子”

    “没有就算了,但是你既然有了,那就要好好对待。”

    墨岘对古代人的思维,还是有点无法理解的,即便是七师兄,偶尔也是如此。他看得出来,七师兄对孩子确实是没什么渴望的,但是同样,七师兄确实是在知道他有孩子的时候,为他从心里感到高兴地所以师兄到底想不要要个孩子墨岘迷糊了。

    虽然依旧没弄明白七师兄到底是什么心态,但墨岘知道,如果给七师兄弄来两个孩子,师兄是会高兴的,可是,问题回到原来。师兄会是个好父亲母亲,可是他自己绝对不会是个好父亲。而且想到那些孩子很可能打扰到他和七师兄相处的时间,墨岘就更不认为自己会对可能出现的孩子和颜悦色了。

    所以,墨岘少有的在知道了一件必定会让七师兄高兴的事情后,却没去做

    心里的愧疚让他变着法子的给七师兄做法,甚至之前制作失败的拉面都让他弄了出来,配上自制的羊肉汤,师兄那天吃了两大碗,撑得躺在床上只能揉肚子。

    而在正月初八的时候,让墨岘有些意外的两个客人来到了玉华宫冯思定和饕餮公子,和他们一块来的,还有墨岘的药箱

    091你忙

    听说冯思定和宫梓出现在玉华宫已经让墨岘惊讶了,而看了这两个人模样,看装束也不像是被劫持来的江云鹤要的可只是药箱,那就不只是惊讶了。

    他那便宜老爹武功够高,想要潜进什么地方寻常武林高手都无法察觉,况且他和七师兄当初在侯府里的住处也有点偏僻,所以杨大宫主劫了人侯府里没人发现,很是寻常。

    至于之后没人来救,有可能侯府里的人还根本没查出来到底这劫持到底是谁做的。但也有可能是知道了,干脆将计就计,这点从他年前得到的纸条上就能看出来,墨岘到是理解。

    不过现在又送俩人,而且还是他们俩过来,做什么

    冯思定的武功倒是比七师兄好些,可是看他现在青灰的脸色就知道,伤还没好透呢,而且赶来这玉华宫他一路上比必定是舟车劳顿,会不会加重伤势大病一场还是一回事呢。至于宫梓,他的武功可以忽略不计,他会用的也只有厨刀,庖丁解牛的功夫再好,那也只能对牛用。

    说得不好听点,这二位八实在是拖后腿。

    另外,江云鹤派出去的人在急着要把药箱拿回来的同时,竟然还同意带上两个大活人,也确实有点稀奇。

    “欧阳公子、萧兄,切莫见怪。”两边一见面,冯思定先给墨岘和七师兄赔罪,弄得墨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云鹤却不等他们叙旧,朝着宫梓背着的药箱一指“东西弄来了,什么时候治病”

    墨岘过去结果药箱翻看了一下,发现药物器械都齐全。而且,几样给冯思定治伤时消耗了一些的药物也都补齐了,十成是他师父加好的。墨岘挑了挑眉,有点奇怪难道他那个鬼医师父真的那么鬼,知道他要用

    “让你的人准备一间房间出来。”墨岘拿出了熏蒸消毒用的熏香,还有可泡开消毒用的药片,一一对江云鹤说明用法,用量,另外让他安排盐水、滚水蒸开的纱布等物。江云鹤一边听他说,一边吩咐人下去布置。

    “都安排好了,明日午时开始治伤。”

    “好。”江云鹤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指了指冯思定与宫梓,“这二人我也玩玩好好的交给你了,不过我原以为你是个痴情种子,谁知道也是个花心人。”

    “啊”墨岘越发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带着另两人回自己的小院了。

    到了院,进了屋,冯思定又给墨岘赔了罪,这才说明了原委。

    墨岘和七师兄被劫走之后,第二天正好是宫梓上门学艺的时候,也幸好如此,否则半昏不醒甚至昏沉的冯思定至少也要一两天后才会被人发现了。

    鬼医跑来查看了一圈,也就模糊猜到是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两个大活人弄走了,而且其中的墨岘武功还不弱。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墨岘自己带着人跑了,但是有冯思定这么个病人在,就算墨岘有这心思,他家七师兄也不可能就这么扔下人不管。

    所以鬼医虽然有点不乐意,但也把冯思定接到了距离自己较近的客房中,以便照看。原本是给他安排有仆人的,但是宫梓不知道为什么,再也不在酒楼里坐着了,而是跑来伺候着冯思定。

    一开始鬼医不太乐意家里多出了这么一个人,但是在喝过宫梓的人参乌鸡汤后,也就乐得清闲了。

    江云鹤派去“取回”药箱的人,正好碰上了冯思定、宫梓、还有花长怜吵了起来。显然这群人误会了什么,结果就连着冯思定一块“取回”了

    至于为什么把宫梓也带上,一是因为冯思定肩头上的伤,需要有个人照顾,二则是因为宫梓说自己是墨岘的厨子,没了他墨岘在外边一定吃不惯。

    一边解释,冯思定一边连说误会,但到底怎么误会,却没说,当然,墨岘和七师兄也大概猜到了。

    “冯兄切莫自责,你旧伤未愈又舟车劳顿,还是让我给你看看。”

    冯思定也明白,墨岘的意思是不想再谈论那个误会的问题了,这对双方都好,自然松了一口气,配合的伸出了手臂。

    诊脉的结果,冯思定的身体状况却比墨岘预料的好,只是有些气虚体弱,唯一麻烦点的是有些忧结于心。又看了他伤口,初次见时溃烂入骨,墨岘手术之后挖出了深坑的肩头上,这次是真正结痂了,不但伤口周围并没有红肿的迹象,且最外围的部分已经愈合,能够看到明显肿起的疤痕组织。

    重新为冯思定包扎好,墨岘抬头却见宫梓盯着他的双手不放,那眼神虎视眈眈的。

    注意到墨岘在看他,宫梓却并没收回视线,而是匆忙上手帮冯思定整理好衣物,冯思定却站起来,躲过了他的手,背对着他,匆忙将衣物整理好了。

    墨岘却发现,这之后冯思定的眉皱得更紧了原本以为冯思定心中的抑郁是因为花长怜,现在看来不止如此

    不过墨岘当然是没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去做红郎,管别人的闲事的,第二天他就去给邵索准备做手术了。

    还是只有七师兄做他的助手,江云鹤想帮忙,但最后被墨岘赶出去转圈了。毕竟,江云鹤虽也见多了刀光血影,但那都是别人的,墨岘一刀切在邵索身上,谁能肯定江云鹤不失去理智

    邵索身上的蚀骨钉不算什么麻烦的事情,之前江云鹤确实将他照顾得很好,这样的伤口还如此长的时间,也只是有些轻微的化脓。所以墨岘做起手术来,倒是比当初给冯思定挖烂肉、挖脓水还容易些同是做情人的,对比很大啊

    缝合包扎之后,一身是汗的墨岘把江云鹤叫进来了、吩咐他别沾水,伤口也千万不能碰,明日墨岘还会来换药。

    看着那三枚取出的蚀骨钉,虽然现在邵索昏迷不醒,而且满屋子都是血腥味,但江云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恭恭敬敬把墨岘和七师兄送出了门,毫无原本的倨傲与轻蔑。

    要拉拢江云鹤,显然有门,显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墨岘发现,江云鹤其实和自己冤枉差不多,他一直也只是想着和邵索平平安安过日子,如果他们俩早出生几十年,想在长生门里求安稳并不困难。

    但是现在,长生门下至小卒,上到他们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玉华宫这种下属门派,都已经卷进了争权夺利的风波,哪里是那么容易求安慰的

    与江云鹤道别,墨岘半路上看见了带着孙子孙女出来遛弯的杨大宫主,两个孩子都穿着火红火红的袍子,配上因为种下玉蝶蛊而变得绛紫色的粗藏皮肤,胆小点的非得吓死两个。

    不过玉华宫的孩子都这样,而且杨大宫主也依旧看着他们笑的见牙不见眼。

    杨宫主也看见了墨岘,带着两个孩子就走了过来“叫爹。叫爹。”

    不过两个孩子显然认生,只是躲在了杨宫主身后,探头探脑的朝外打量,却是半点声音也不出。

    墨岘也只是看了他们两眼,朝着杨宫主行个礼,转身便带着七师兄走了。可没走出两步,杨大宫主就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来,墨岘停下转身,就见两个孩子已经被仕女拉着离开了。

    “何事”

    “自然是有事,不过”

    七师兄自然明白,告罪一声,先走了。

    见七师兄走没了影,杨宫主才嘿嘿笑着,脸上的表情如同街边的无赖,丝毫也没有一宫之主的威严。

    “岘儿啊你过去说你只喜欢你师兄,你爹我差点都信以为真了,但如今又蹦出来的这个,那算是什么”

    “江云鹤的手下人误会了。”

    “误会了那么说那个冯思定是故意混进我玉华宫的那稍后我就把他点了天灯”

    “是你的人误会,又不是人家自己故意的况且,他曾经帮过我的忙,是朋友。”杨宫主依旧一脸的不信,墨岘干脆也不解释了,叹一声,“随你如何去想。”一甩袖子就要走。

    杨宫主立刻上前阻拦“岘儿啊,你别误会,你看我孙子孙女也都已经认下了,我不会再逼你什么了,就是之前有点习惯了。”

    墨岘“”

    “其实我只想说,正月十五的时候,一家人聚聚吧。你没空也就算了,不过,什么时候叫我一声爹如何”

    “一块等我有空再说吧。”

    “啊”杨宫主有点失望,但一看墨岘脸色,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一脸幽怨的摆摆手,“那你忙,你忙。”

    墨岘自然是“你忙”去了

    092无心

    第二日墨岘去为邵索换药的时候,恰巧碰上了那个强收了他做徒弟,之后就踪影全无的第三为师父甄道人。

    他进屋的时候,邵索身上的绷带已经被解下来了,甄道人正好奇的观察着他那被缝合的皮肉。江云鹤站在一边虽然没说话,但明显一脸不快,虽然从形式上来说,他们俩此刻确实是暂时投靠了甄道人一方,不过并不代表他们俩就真的死心塌地了

    甄道人看墨岘进来,立刻一把拽住了他,连绷带也没给邵索重新缠上,拉着墨岘这个本该是重新来换药的大夫,就径自出了门。当然,临出门的时候,墨岘注意到江云鹤的表情更难看了。

    “原来鬼医还真有些门道。”出了门,甄道人笑容满面的说道,“岘儿啊,这将人的皮肉缝合在一起,可是你那前一个师父自创的”

    “正是。”

    “那么”甄道人的声调忽然压低,一脸神秘的凑了过来,“你们师徒,可试过将不同人皮肉缝在一起”

    墨岘心中一动,这个魔星脑袋动的可是够快的,这说的不就是异体移植吗不过墨岘可不认为魔星问这个是为了治病,他八成是打着给自己更换身体的主意吧

    虽说甄道人是个争霸派,可这并不表示他不追求长生了,他只是觉得在自己这一代没有长生不老的希望,不想就这么无不为人知的死去,这才退而求其次的,可是一旦有了目标

    “试过,如果只是简单的皮肉,成功不难,但筋肉、骨髓乃至内脏,却是完全不行了。且移植者与被移植者,必须为血亲,否则那移植上去的皮肉用不了多久也会发生溃烂。”

    “原来如此。”甄道人点头,但是墨岘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甄道人最后给了墨岘一本丹书,说是他往年的经验汇总,墨岘打开来看了两眼立刻合上了。

    确实是丹书,不过里边的丹药十之八九都要用上水银、朱砂,如果甄道人一直吃这个,那可真难为他活到现在了。

    墨岘把丹书朝药箱里一塞,进屋给邵索换药去了。不过一看邵索那伤口与本距离远没看清楚墨岘顿时知道为什么江云鹤的不快会那么明晃晃的摆在脸上了。否则,他怎么说也是个妖星,也该有些做戏的功夫。

    应该是甄道人想要看仔细了是如何缝合的,所以邵索那伤口硬生生被扯裂了两分。

    “无碍的,东西都齐全,稍后便能弄好。”

    江云鹤点头,坐在床边握着邵索的手,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料理好了这边,墨岘一个人朝自己的院子走,一边走,一边想着甄道人的事情。想着如果甄道人真的有心思,要折腾移植,为自己寻找新身体,那么要找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玉华宫里的众人。

    长生门折腾了这么多年,最好的成果可就是玉蝶蛊了,虽然不能长生,但玉华宫里的众人,虽然乌发会变白,但是容貌最多到了三十多岁,就不会再变了,这勉强也算是不老了。而且玉蝶蛊对于内力的强大融合作用,再加上快速愈合、趋避毒虫之类杂七杂八的作用,也是颇让人眼红的。

    只是玉蝶蛊在杨家以外的人身上成功率太低,而且对年龄也有严格要求墨岘猜测可能是杨家人的血型比较特别,又或者是这家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遗传特性但是现在有一种可能,或者甄道人自认为有一种可能,能够让他拥有这种好处,墨岘可不认为那家伙会认为玉华宫是长生门的下属门派而放弃。

    走到一半,墨岘停住了脚步,询问了宫中侍卫,宫主现在何处。那侍卫有些惊讶,毕竟他们少宫主和宫主不和,可不算是什么秘密。不过侍卫也只是侍卫,只能说出宫主可能在何处。墨岘按着他说的,一路又问了许多人。最后还是杨大宫主听说儿子在找他,乐得颠颠的自己迎了出来。

    两人找了个凉亭,遣退左右,说了大概半个时辰的父子私房话,便各自离开了。只是没人注意,表情看上去依旧乐呵呵的杨大宫主,眼角分明多了一丝凛然与忧虑。

    墨岘回到了自己住处,七师兄盘膝坐在小院中,正在练功。墨岘也不扰他,想着该是午饭的点了,很干脆的去了小厨房。

    不过刚进厨房,就见这里边已经有人了宫梓举着把菜刀,正站在案板旁边发呆。墨岘忽然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寻声一看,原来是一条浑身沾满尘泥的黑鱼在地上甩着尾巴。

    墨岘捡鱼的动作惊动了宫梓,一抬头看见墨岘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把鱼接了过去,三下两下,一条活鱼已然分尸

    “欧阳,你是如何得你那七师兄倾心的”宫梓手上仍旧不停,闷闷的问了墨岘一个问题。

    墨岘想了想答道“坦诚相见,自然而然。”

    “我自认也能与他做到如此,但为何他便对我不假辞色呢”

    “冯兄”

    “嗯。”

    墨岘挑眉,这俩人怎么弄到一起的宫梓见墨岘不答,叹一声,低声述说着之前种种。

    原来这位食神级的厨子,早就对冯思定动了心。那时候甚至墨岘还在山谷里边和鬼医学艺,七师兄也还在截云派里做他的七师兄呢。赵雁乐到处乱跑惹事,有一次他惹了某处黑道的魁首。

    宫梓也倒霉,那天竟然穿了和赵雁乐极类似的衣裳,骑了同色的马,于是被人误会了。

    原本冯思定能和赵雁乐一块跑的,而且当时那事情闹得挺大,甚至可能连石屏山庄都会被连累,但冯思定还是跑了回来把事情一肩担了。也幸好当时被连累的是饕餮这么一个又能吃又能做的超级吃货,一桌美食喂饱了那魁首的肚子,也把这件事了了。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这个人有些迂,但相处久了,才发现其实他还是很有些鬼心思的。只是石屏山庄,是他的累赘。”

    宫梓叹了一声,继续讲,讲他之前不敢对冯思定言明,毕竟石屏山庄那些人对男色都较反感,只是偷偷摸摸的追在他后边跑。后来当初知道他喜欢男子,却已经迟了一步,可是却依旧想要就近看着他原来当初他给墨岘当厨子,主要为的并不是学菜。

    现在那花长怜既然已经是个混蛋,冯思定又干脆的离开了他,宫梓总算是鼓起勇气主动出击了,但是,冯思定却一再的拒绝他。

    墨岘自认为自己绝对不适合做知心姐姐,所以在宫梓将他的苦难情史全盘托出,并且眼巴巴的等着墨岘给个“活路”的时候,墨岘半天也只琢磨出来了八个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立刻转身跑了。

    墨岘跑了,宫梓却自觉得了天音法旨,做好了饭就端着他与冯思定的那一份,颠颠的跑去送饭了。

    结果午饭之后,宫梓正要收拾桌子,冯思定却站了起来,抓住了他握着抹布的手。宫梓顿时觉得自己手背被碰触的地方,烫得要命,想躲开,却又想着继续被冯思定握着,结果整个脑子都浆糊一样。

    “啊啊啊啊”别误会,两个人还什么都没做呢,只是宫梓突然发现他已经从外边吃饭的小门厅,走进寝室来了。他跳起来就要朝外走,冯思定却扯着他不放,甚至扯动了伤口,皱起了眉。

    宫梓立刻不敢动了,着急的掀开了冯思定衣物,看他伤口。其实冯思定伤口现在已经大体愈合了,虽然动作大了会疼,但却并没有裂开的危险。不过宫梓不放心,左看右看确定没事了,才放下了手。

    结果他这才发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情,冯思定如今是标准的衣冠不整,而他的手,一只放在人家肩膀上,一只则正好在胸口的位置,且他低着头的位置,只要略微动一动,就能吻到对方的唇

    宫梓涨红着脸就要躲开,却被冯思定扯住了衣襟,只向下一拉其实冯思定没用多大力气,宫梓怕又扯疼他伤口不敢放抗,且他自己心里也愿意两人的唇便贴在了一起。

    这还是宫梓这辈子第一次亲一个人,只觉得自己嘴唇的触感很软,对方呼出的气息很热,接着这一吻就结束了,宫梓顿时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和惆怅。

    “想要吗”冯思定问,且一把将自己的腰带扯下来,扔到了地上,这下半遮半掩的上身衣物,顿时又掉下了大半,且隐隐约约见,宫梓还能看见冯思定雪白的亵裤。

    “想要吗”冯思定又问一句,然后干脆躺在了床上。

    “你你你伤”

    “不碰就不疼。”

    “我我呃我思定,我喜欢你。”宫梓鼓起勇气也摸到了床上。

    “哦。”冯思定淡淡的打着,任由宫梓覆到了自己身上,无焦距的眼睛看着床账,心里想着的却是无论上床、谈情、还是其他什么,快折腾完了,也快散了吧

    093互骗

    七师兄练功结束,与墨岘吃好了午饭,两个人正在那玩钓鱼扑克牌为墨岘制作。这种游戏考计算,不过两个人只是单纯消遣,并没太多功利之心,所以也就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完全凭各自的运气,按照输十分一个纸条算,没多久,两个人的脸上就都是纸条了。

    墨岘故意把纸条贴在七师兄的下巴周围,突然一看,还真像是个小老头。墨岘挑起了七师兄的下巴,嬉笑着道“师兄就算上了年纪,也是个英俊的老爷子。”

    他不过是玩笑一说,谁知道七师兄却是神色一窒。虽然只是轻微的变化,但墨岘怎可能忽略

    “师兄怎么了”

    “小墨,便如这游戏。或许没办法次次都寻到最高的分,但是退而求其次,总能配上的。”

    墨岘想了半天才明白七师兄这是什么意思,玉蝶蛊的事情,他并未对七师兄隐瞒。一百五六十岁的寿命,在墨岘那个世界来讲是几乎无法想象的,在这个世界更是如此。

    寻常人十三四岁就已经当爹当妈,三十岁左右就成了爷爷的不在少数。五十知天命,其实也就是等着进棺材的年纪了,大多数寻常百姓甚至活不到五十岁。也就是说因为玉蝶蛊的存在,墨岘的年岁会是普通人的三倍,甚至四倍。

    即便七师兄觉得自己不会再四五十岁就去了,但他也并不认为自己能活过百年。他不想墨岘跟着自己下阴曹,更不愿意墨岘剩下那几十年就在对自己的怀念中,孤孤单单的过活。

    墨岘猜测从自己和七师兄说了杨大宫主的真实年龄后,他就已经在心里惦记着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直到现在,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也是难为他了。

    “师兄放心,我有分寸。”墨岘点头,手上已经洗好了牌,笑眯眯的招呼着七师兄继续玩。

    七师兄看墨岘表情,总觉得不放心,但是他再怎么不放心,要想知道墨岘这分寸是怎么把握的,也只有等他去了,可是那个时候,他还能知道吗但他也知道墨岘是个很有主见的,继续劝说,也并无异议。七师兄最后也只能按墨岘说的,低头与他一起玩牌,不过记着日后慢慢潜移默化的影响墨岘便罢了。

    两人刚玩了两把,就听有人“咣咣”的砸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一脸焦急的宫梓。不过宫梓现在这打扮可实在是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上半身光着,只穿着一条亵裤,只右脚穿了鞋子,左脚却是光着的。

    “宫梓,你这是怎么了”逃难的也比他穿得齐整吧

    “欧阳兄,我和你说不清楚,总之你快跟我去救人吧。”宫梓飞快的说着,一边抓住墨岘的手就朝冯思定的房里跑。

    “宫梓,你不会是用强了吧”跑了两步,墨岘依稀明白了,脚下站定,不再跟着宫梓乱跑了,而是转身回屋,“你也得让我把药箱拿上。”

    “怎么可能”宫梓顿时就怒了,但是怒火刚烧起来,就降下去了,“我我那个”

    墨岘看他我了半天,没我个所以然来了,干脆拽着他进了房,打开药箱,拿出了两瓶药膏,一包药粉“你是第一次”

    “嗯。”宫梓老老实实点头,他早些年一直将心思都放在了吃食上,之后喜欢上了冯思定,却一直追求到了现在,才算有个着落,所以在今天之前,依旧是童子鸡一只。

    “你事前润滑了没有”

    “润滑什么”

    “冯兄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

    这事情可有点怪了,墨岘原本还想就算是宫梓这童子鸡技术糟糕,冯思定怎么说该是有经验的。即便是对于房中事有些羞涩,但也该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所以即便有些损伤也不会太严重。他就想着拿了药让宫梓自己弄去,那其实也是房中情趣,但现在看来事情可有些怪了。

    墨岘拿在手里,刚想递过去的药立刻房回药箱里了,也不再东问西问的忧郁,拎起药箱就跟着公子走了,临走还让七师兄快去做一锅热水。

    进了冯思定住的厢房,还在门厅,墨岘就闻到了血腥味,一推卧室门,就见冯思定已经穿戴整齐,正扶着墙朝外走。

    墨岘把药箱朝宫梓怀里一塞,上去就把人抱到了床上,接着将他裤子一扯让七师兄准备热水果然没错,这种撕裂伤,得上针线了。

    折腾完了之后,冯思定因为麻沸散的效力依旧沉沉睡着。墨岘给了宫梓几丸药,告诉他冯思定醒来,要是疼得厉害,就给他吃一粒,另外在伤口愈合之前,不能沾水,且只能吃稀粥半颗米粒都不见的那种。

    宫梓一一点头应下,送墨岘出去回来,就坐在冯思定身边,照看着他的同时,在心底埋怨着自己。

    墨岘觉得奇怪的事情,他也并非没有想到,只是方才一时间被迷了心窍,光想着好事临头,却没想到为什么临头而已。

    夜里过了子时,麻沸散的效力过了,冯思定迷迷糊糊的哑着嗓子喊要水,宫梓立刻端来温水奉上。

    喝了两口水,冯思定甚至也清楚了。说也奇怪,白日里拉着宫梓上床,他倒没觉得如何,如今伸手不见五指的,他却觉得尴尬了。于是虽然依旧干渴,却不再喝水了,默默的趴回了床上。

    “不再喝点”

    “不了。”冯思定又朝床里挪了挪,只是行动间原本就火辣辣疼着的,又扯得瞬间剧痛,冯思定倒是没叫出来,只是呼吸瞬间粗了一下。

    宫梓却听见了,过去小心的帮着冯思定朝里梛,却不知道对方就是在躲他。

    “思定我错了。”

    “嗯”

    “我以后不会这么猴急了,明日里我就去与欧阳兄好好学,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宫梓已经猜出,冯思定白日里的作为,自暴自弃居多,若说对他喜欢,那可是连半分都没有。

    他如今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说“我等着你真正心甘情愿爱上我的那一天”,然后两人重新回到原先的一个追求,一个木然的情况。要么就是装傻,装作根本不知道冯思定的心情,让两人的关系成为事实。

    很显然宫梓选择了第二条路,其实第一种选择,宫梓也不是没信心,只是那必定要花上更多的多的时间。所以宫梓宁愿卑劣一把,大不了等他们七老八十了,他再把真相告诉冯思定

    冯思定的性格,便如他名字一般思定。其实他和墨岘差不多,对于什么宏图大业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只觉得累。就想找个伴,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过,显然他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如今,听宫梓这般表白,冯思定倒是有些愧疚了,他这段时间心情起伏较大,甚至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与宫梓闹到现在这般地步,也是他一次爆发了。可如今看来,反而是他欺骗了一个老实人。

    于是满心愧疚的冯思定,觉得干脆就这么和宫梓过下去算了,否则做一个骗情之人,不是和一样了吗反正如他这样的无趣之人,用不了多久,宫梓就会厌了吧

    无声的叹了一声,冯思定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待与宫梓分手后,便找个寺院削发为僧,青灯古佛,倒也是安宁平稳了。

    第二日,墨岘先是看了冯思定的伤口在此过程中,冯思定面红耳赤又为他重新换了药,接着又去了江云鹤的院子里。

    一天两天还看不出什么,只是邵索肩上的伤口很干,这就是好事。换完药后,江云鹤送墨岘与七师兄出来,刚打了门口,江云鹤却做了一件出乎两人意料的事情。

    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又干脆无比的站起来,转身进屋了。整个过程墨岘和七师兄根本都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人也确实是说一不二。

    墨岘就这样两头治伤,闲时和七师兄玩玩闹闹,日子一晃便到了二月中旬。冯思定喝了快一个月的米汤,整个人瘦下了去了两圈,不过总算拆了线,虽然依旧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但怎么说也能吃饭了。

    邵索那边,伤口也快能拆线了,只是他伤口深,拆线之后,依旧有一段时间不能剧烈运动,且即便是完全愈合了,那伤口也要痛痒上一年半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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