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墨岘上次住的那家客栈,客栈掌柜的从早晨在被窝里睁开眼,两个眼皮就都狂跳不止。弄得掌柜的心惊胆战不知是福是祸,结果还没等小二们收拾好了大堂里的桌椅,就听外边有人敲门板。
一个擦桌子的小二,立刻放下了手下的抹布去下门板,结果一见了敲门的人
“哎呀我的娘呀”这不过是鸡叫时分,天只是蒙蒙亮,小二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只有半边脸齐整的“妖怪”,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了起来。
“小二哥莫怕,那人不过是被毒虫蛰肿了脸而已,并非什么妖怪。”客栈里的其他人正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妖怪”被拽了出去,又进来了个容貌英挺的齐整人,只是脸色不好,说话也没底气,听着像是个病夫。
小二这才将信将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略有些腿软的去拆那剩下的门板,但一缕清风从门口溜了进来,却吹得他裆下发凉。低头一看,湿淋淋的水迹正淋漓着朝下滴,原来是吓得尿了
小二哥顿时脸一红,胡乱告罪了两声,跑下后堂换衣裳去了。这时候其他小二与掌柜的也过来了,虽有人笑了两声,却也无人嬉闹他,只是上来招待客人而已。
却说掌柜的看那后边走进来的“妖怪”客官,有些面熟。但他那半张脸肿的实在太过厉害,直到后边墨岘进来,他才猛然记起这可不就是那位拿着来的客官吗
想起他和这位美人客官斗来斗去,险些毁了他半个店面,掌柜的就觉得头疼脚疼胃疼,浑身哪都疼。再想起来纳威美人客官,短短几天给他引来的客人,掌柜的仿佛听到了哗哗的钱响,疼的地方忽悠变得飘飘然舒爽起来。
不过既然这俩人已经走到了一起,他想来他们俩便不会再惹麻烦了吧他也就只会挣钱,不用大修了吧所以,今天早晨两个眼皮跳,只是预示着他财源广进吧
不管掌柜的心情如何,总之他们一行五人,不过他们那马匹却惹了些麻烦。虽然这客栈算是城里最大的,且因为要接待来往的商队,客栈的牲口棚也够大。但是,不算墨岘原本的两匹黑马,花长怜找来的那其他马匹,可都是百里甚至千里万里挑一的的金贵畜生,最突出的就是天娇火凤的那匹枣红马。
即便不说这些马匹过去都是独马独棚,都是较贵惯了的主。单说马匹的习性,虽是食草的,但也是有马王一说的,这些大王小王们,哪里受得了与其他拉车推磨的牲畜同槽吃嚼况且,如今它们群聚在了一起,又无主人威压,马夫也并不得利,那当然是要分个王中之王出来的。
于是,墨岘刚把七师兄安置下,还没等他吩咐小二弄一桶热澡水来。就有鼻青脸肿,专做马棚杂役的小二哥,一瘸一拐的跑上来找掌柜的诉苦了。
“掌柜的不好了,后院的马打起来了马棚都要掀翻了”
“啊”掌柜的一惊,伸手就要抽那小二,“不省心的东西你弄了什么东西,惊了马了”
“老舅,我哪里敢啊,我不过是和三子他们照常把马拉近棚里,不过是转身那个草料的功夫,那马就都发了疯一般的挣起了命来”原来这两位还是亲戚。
“笨”小二哭号的声音极大,弄得在隔壁的花长怜都跑了过来,一脸鄙视的看着小二,随即一抬手,“马棚。带路。”他那脸还是又疼又肿着,想吐字清楚,也就只能言简意赅了。
没想到那小二哥也是个牛脾气,并没带着花长怜去马棚,而是伸手就去抓花长怜的衣襟“你凭什么说我笨你又是哪根葱”出乎意料之下,饶是花长怜武功不错,竟然也被个普通人抓个正着。
要不然掌柜的是他老舅,他却只能在马棚干杂役呢。这客栈可是个服务行业,讲的就是笑脸迎人,会看脸色。就这位炮仗一样的,若是在大堂干两天,非得把客人都得罪光不可。
“啪啪啪”掌柜的对着他外甥后脑勺就是三巴掌,“小混账”
“老舅”
“这位客官,对不住对不住我家这外甥没见过世面,还有些呆傻,还请客官万勿见怪。还不快道歉”
“客官小人知错了”这小二哥,虽然确实有些呆傻,但看来还算是孝顺听话,不情不愿的给花长怜行着礼。
“马棚。”花长怜并没与个寻常小二置气,手一摆便算了。不过掌柜的也不敢让自家炮仗外甥带路了,而是又指了个小二,带着人去了。
“掌柜的,还请弄些小菜,另外抬两桶洗澡水上来,赶了一夜的路,实在是乏了。”墨岘总算是得了机会说话。
“自然,自然。”掌柜的赶忙应下,一路拍着他外甥的脑袋,一路下去了,出门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七,我们干脆在这多呆上些时日可好”闲杂人等总算没了,墨岘立刻进了里屋,坐在床边和七师兄说话。
“”
“七”见没人理会,墨岘先放下了床帐,才把七师兄的面具摘了下来,果然,七师兄已然是睡熟了。墨岘笑笑,想起稍后要洗浴,便很“贴心”的帮七师兄宽衣。
此刻七师兄熟睡着,无知无觉的,一脸恬淡和平静,这让墨岘突然有了一种正在“做坏事”的兴奋感。他撩开被子,七师兄里边只穿了里衣,昨日墨岘是将他抵在一块青石上“做事”的,倒也不曾污了衣衫,如今七师兄的里衣仍旧是纯白的。
墨岘忽然有了个想法,理智还未思考行与不行,手却已经有了动作他解下了自己袍带,将七师兄的双手束住,高高系在了床头。
解开里衣的结扣,明明连点肉色也未见,墨岘却先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待解开了他上衣,墨岘看着他蜜色的胸膛上斑斑印痕,吮出的,咬出的,捏出的,且还有被青石划伤的,一团火腾得一下,便烧了起来
”随着“啪”的一声肉响,七师兄“啊”的一声终是惊醒了过来,感觉双手被缚,立时又惊又恐,便要挣扎。这时候那在他身上动作的人却压了下来,咬住了他耳垂“七别紧着身子,箍得我生疼。”
七师兄气得险些晕了过去,但墨岘却已经抓着他动了起来,狂涛汹涌之中,七师兄也只剩下随着那力道,来回摇摆,哭泣呻吟的力道了。
云收雨住,面对着满脸泪痕,昏厥过去的七师兄,墨岘表示很愧疚。
但是方才翻云覆雨之中的缠绵滋味,摸摸下巴,墨岘表示以后偶尔还可以这么“试试”的
至于在墨岘“干正事”的过程中,前来送饭食、浴桶的小二,也都算是机灵,敲了几下门,听里边并无动静,也就老老实实退下去了。不过浴桶的水和饭菜却都一直热着,墨岘清清爽爽出门后,见着热饭立刻被送上来,听着热水都在灶上热着,墨岘一出手便是半两碎银。
从小二哥到掌柜的就全都笑了,热饭烧水不过费些柴禾,十几文大钱而已,半两银子却是半吊钱还要多,且这打赏按规矩是客栈上下都有份的,他们如何不笑
墨岘又要了碗米粥,端着进了房。
“七七”墨岘把七师兄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七师兄身上还赤着,只是那痕迹比方才还要“斑斓”,两颗红珠如今也无比可怜的肿了起来,左边那颗还略有些破皮。
七师兄朦朦胧胧张开了眼,看见墨岘后,该是想要说话,但嘴唇只是颤抖着,却是连半个字也没力气吐出来了。最后干脆闭了眼,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墨岘尴尬的嘿嘿傻笑了两声,一手端过了碗,另外一只胳膊却绕过了七师兄腋下,拿起了勺子,专心帮他喂起了粥来。七师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暗恼,墨岘之前还说什么,只要说了那个词,那时无论做什么都会停手,可是可是他也得给他开口的机会啊
便如方才,他不是用自己的嘴巴堵着他,让他呼吸都困难,便是下了力气折腾他到神志不清,那时候便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又哪里还记得如何叫停
再被他这么折腾两次,真的要没命了。
吃完了粥,七师兄以为自己能睡了,却见墨岘出去,外边又是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墨岘再进来便是撩开他被子。七师兄无力反抗,也只能由着他。
先是在外边,把他从里到外都弄了个干净。七师兄羞得便是脚趾都红得如滴出血来,却也只能闭上眼睛装作睡着。待他被放进浴桶里,水遮掩了身子,他才终于是略放了心。
墨岘在外边也洗净了自己,但之后却是也进了与七师兄同个浴桶。七师兄睁开眼睛,用眼神瞧着另外一个浴桶那不是还有一个吗
“一个人多孤单”墨岘一如既往笑得没脸没皮,伸手就在水里摸来摸去。
七师兄拿眼瞪他你想要了我的命啊
“放心,我又不是铁打的,如今也已经饱足了,只是摸摸,不做什么。”
七师兄闭眼上辈子真实欠了你的。
“七”
058下药
被压榨得体力、精力,还有咳咳,都一滴不剩的七师兄,总算是能安稳的睡觉,休养生息了。
墨岘躺在他旁边,看着他宁静的睡脸,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嘴角一个劲的上翘,手也有些管不住的摸上了七师兄的脸颊,嘴唇,下巴,喉结眼看着就要摸进被子里去了,七师兄难受的咕噜了一声,墨岘才匆忙把手缩了回来。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禽兽了,还是别在这看着人了,免得真的把七师兄折腾出个三长两短的,他们俩是要过一辈子的,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下了床,墨岘原地走了两圈思考着自己要干什么,客栈外一棵老槐树上的知了们,这个时候叫了起来,吵闹得人心烦,墨岘的眉先是一皱,继而却又是一挑总算知道要做什么了。
墨岘出门,问过小二后,一路就朝着客栈客栈的后厨寻去了。进了厨房,只见客栈的三个大师傅,五六个帮厨,外带几个杂役小工,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个灶台,但却是一个多话的都没有,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一见这架势,墨岘便知道找对了地方,站在门口道“宫梓,教你做一道新菜。”
声音不大,但宫梓显然是听到了“半刻钟后出锅。”不知对谁说了一句,便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如何做”
“半斤硝石、半斤羊奶、八个鸡蛋、四两冰糖。”
“冰酪”
“类似。”
所谓冰酪有些类似刨冰,墨岘前世的中国,汉代便已有硝石制冰的技术,宋代时,将所治之冰磨碎,加入糖、果汁之类的,便是冰酪了,说起来这还是冰激凌的祖先。这个世界,也早有冰酪之物。而墨岘要做的,当然就是进化之后的冰激凌。
至于为什么墨岘要羊奶,不要牛奶,那是因为这个时候中国可没有黑白花的专门奶牛,普通黄牛的奶,不但膻腥,还有一股难喝的酸味,比马奶好喝不了多少。相比之下,还是羊奶更好些。
宫梓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就去了。他去买东西,墨岘却也没闲着,寻到了铁匠铺,打了十几根细铁丝,然后弯了两个打蛋器出来。
他原本以为宫梓还要花上些时间,毕竟要寻的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要一一寻来也并非易事。可谁知,等他回到客栈的时候,恰好见客栈门口停着两辆独轮的小车。
几个伙计和拉车的苦力正朝下搬着东西,站在车旁边的人,不是宫梓还能是谁
“够吗”
墨岘“”他只想做一点冰激凌给七师兄消暑而已,但这位采购的东西,都足够在古代开个哈根达斯了吧
不过墨岘转念一想,或许不该把视线单纯停留在冰激凌上,多余的鸡蛋做面包、多余的羊奶做奶酪、多余的冰糖做糖果、多余的硝石做火药是不可能了,但是多做点冰放在房里降温也是不错的,反正,他们要在客栈呆上一段时间了。
于是,闲着没事干,本来想做一件小事,但是却被宫梓给找了一堆小事的墨岘。很干脆的决定与除七师兄之外的所有人,有事同干。
宫梓自然是不会被放过了,已经收到命令,正在努力把所有的羊奶都煮沸一遍。墨岘更是当下就把花长怜也从屋里拎出了出来,吩咐他去揉面。甚至腿脚不方便的冯思定,也被墨岘塞了一盆鸡蛋,一个打蛋器,躺在床上打鸡蛋
墨岘自己则又朝外边跑了一趟,这次找的是箍桶匠,他做了略长的桶,桶盖子中间有一个圆洞,从洞里套一个前边有个圆盖子的棍子进去此桶可打奶油。也正好那箍桶匠原本就有晾晒清洗干净的类似桶子,只要改改那盖子,做个棍子就好。
墨岘拎着桶子回来时,羊奶也煮好一半了,墨岘把揉面揉得浑身大汗,却只揉出一团未知物体的花长怜叫了过来,让他来打奶油。
“只是不断抽插个棒子而已,你不会连这个也不行吧”对着七师兄发誓,墨岘在问花长怜的时候,内心是很正直的。
“噗”这是宫梓发出的声音,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厨子,他是绝对不会因为大笑而把口水喷进锅里去的。
花长怜的脸顿时黑得不能再黑了“我、很、行”他一字一顿的说,弯下腰就咬牙切齿的抽插了起来。
墨岘挑挑眉,接过了他弄的一团乱面,开始揉起了面粉。
七师兄睡到晌午的时候,因为肚子饿醒了过来,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一股过去从没闻到过的浓郁香气,于是他的肚子就更饿了。
“七七起来吃些东西,再接着睡。”墨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七师兄感觉有谁正抚摸着他的脸,顺理成章,七师兄张开了眼睛。墨岘立刻轻手轻脚的将他扶起来,在他背后塞上了卷好的棉被,让他靠的舒服,还弄来了一张小炕桌,搬上了床,这才端过了饭来。
一个盖着盖子的砂锅,旁边还有小半张饼,砂锅打开之后,鱼汤的鲜香滋味立刻飘了出来,不过却显然和他闻到的不是一个东西。
七师兄并非是谈吐口腹之欲的人,见如此,虽然隐约的确实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自然不可能说什么,而且墨岘炖的鱼汤,确实也是美味。
“七闻到这外边飘的气味了吗”看七师兄并无动摇,墨岘却有点别扭了,原本他还等着七师兄问问他呢。
“嗯。”
“七吃好了后,莫急着睡,缓缓肚皮,尝尝我备下的新奇吃食。”
“好。”于是那点失望顿时烟消云散了,七师兄停下勺子以他发抖的双手,只能用勺子给了墨岘一个微笑。
墨岘不过是试验性的烤了两个面包,香气就飘了半条街。其实那不过是奶油熏烤后散发出的气味,如果真正吃到嘴里,面包的味道,也不一定就比用羊奶和出来的馒头好吃多少。
另外,现在掌柜的终于后悔把灶台借给墨岘了,因为此时此刻大堂里塞满了来吃“美食”的客人,没吃到就不肯走,可怜的掌柜却又哪里拿得出来
不过墨岘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当然是不会管的。
七师兄吃完了鱼汤泡饼,有点撑,想下来活动活动,但是下半身完全使不得力。其实现在便是他的两条胳膊,也已经累得抬不起来明明只是用勺子吃饭而已。甚至那不能说的地方,只是坐了这一会,也已然是更疼了。
墨岘这个罪魁祸首,还是很会看脸色的。不等七师兄说话,立刻小心的搀扶着他半躺了下去,因是斜靠着,所以不会压着那里,也比平躺着舒服。又拿出了方才上街买的话本,放在了一个七师兄看着最舒服的位置。
七师兄专心看着话本,不理墨岘了。墨岘看着七师兄的模样,想想他二人的相处模式,颇有一种你在床上宠着我,我在床下宠着你的感觉,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七师兄抬头疑惑的看他,墨岘立刻摇摇头,跑下楼准备食物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墨岘端着个小瓷碗上来了,正是刚刚做好的冰激凌同一时间,花长怜也狗腿的端上两份,跑上楼去找已经转而打奶油的冯思定了。
现在正是闷热的时候,七师兄又动不了,即使有话本转移注意力,也很快便觉得烦闷,只是他性子沉稳,不外露罢了。而客栈里那甜腻腻的香气,如今闻得久了,也就不怎么觉得好闻,反而更让人燥热了。
但墨岘端上来的吃食,虽然心里腻烦,但七师兄却也依旧没什么表露,反而一脸微笑的接过来舀着吃,结果一勺入口
“嗯”
“好吃吗”墨岘亮着眼睛询问。
“嗯。”他原本还以为这是类似于蛋羹之类的吃食,谁知道进到嘴里绵绵软软,而且凉冰冰的,不用嚼,便溶了
“怎么不吃了”七师兄明明说是好吃,但是那一勺之后却不再吃了,只是直直看着墨岘。
“不知道,就是想看着你”说完七师兄自己便脸红了,立刻将脸挪开,作势重新开吃,墨岘却忽的将那小盅拿走了“我也想你看着我,既如此我来喂,你接着看。”
七师兄有些犹豫,但是墨岘那勺子却已经送到了嘴边,想低头也不成了。
结果,明明吃的人是七师兄,墨岘收拾碗走人的时候,七师兄反而闹了个大汗淋漓,墨岘却是一脸清爽惬意
就这样轻松惬意的在客栈住了两天,第三天用过早饭,总算能够正常走路的七师兄正想去楼下逛逛,谁知走了两步,突然一个摇晃。
墨岘立刻便要去扶他,但刚伸出胳膊,却紧接着便是一个摇晃,连退了两步靠在了桌上。再要上前,却是眼前一黑,半点意识也无了
059偷腥
却说那石屏山庄赵兴年的死讯传开了,赵兴年虽有儿子赵雁乐但即便是最忠于赵家的,如大总管杜晦,也不支持这位小祖宗继任庄主之位,只是保他性命无碍,外带衣食无忧而已。现在也就是依旧颐指气使的赵雁乐自己,还不知道他石屏山庄早就不是他赵家的了。
赵雁乐不受人待见,赵兴年任庄主数十年,却是威望颇隆,不管他虚伪不虚伪,如今山庄中确实有不少人念着他的旧恩,矢志报仇。且他手腕也高,多年来石屏山庄是他一人独大,其下虽有山头,但却彼此牵制,互相平衡,觉无一人可威胁到他的地位。这在他掌权时,是好事,如今他一死,却难有人足以服众,统领全局。
不过这些争权之人倒也并不愚蠢,直到现在他们死了庄主,周边势力都在看着,若是内斗一起,那说不准就是被外人渔翁得利了。干脆立下盟约,谁替庄主报了仇,谁就是石屏山庄信任庄主。
他们虽也听说赵兴年在墨岘手上也只走了一招,初时虽还有人怀疑,不过是那些随时之人为免罪责,胡乱夸张,但是,见了赵兴年遗体,特别是那震裂的虎口,却绝对不是作假的。可同时他们也知道,对方年纪颇轻,带着个死士,且并不熟悉武林中人。
这就说明八成是哪个避世的家族,派家中子弟前来历练了,这种人,必定没什么江湖经验,那他武功高强又如何须知道,杀人的并不一定要用硬刀子。
七师兄最早的时候给墨岘做江湖扫盲,就曾说过,客栈的店伙计,即使不全是,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属于黑道的下九流人物。如今他们住的这客栈虽然是“白店”,但却也不能例外。
其中两个伙计便在墨岘一行人早晨更换的茶水中,放了一种无色无嗅且味道极淡的迷药。而那点滋味,被茶水的味道一遮掩,就算是老江湖也很难能尝出来。
于是房中,墨岘与七师兄倒地没有多久,便有一个伙计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来。他先是站在门口没看了看两人,接着才一脸谨慎的走了进来,用随身带着的绳子,将两人捆绑了起来,确认绑得牢靠后,还将房里的兵刃全都搜了出来,随身带走。
一出房门,他那同伙也正好从花长怜的房里出来,朝他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下楼去了。
未过多久,客栈走廊上一阵喧闹,一群紧身短打的汉子,簇拥着一个锦袍中年人,来到了墨岘的房前,一脚踢开了房门
结果
当先踢门的汉子,哼都来不及哼上一声,便向后软倒,神州众人下意识将他托住,这才看清他额头上不知被何物所伤,多出了一个圆洞,脑浆和着鲜血正汩汩的朝外冒着。
众人一惊,这才看向屋内,却见那本该被捆绑结实,等他们来宰的美公子,左手托着个装满了黑色围棋棋子的陶瓷棋罐,右手正玩着一粒棋子。看那棋子大小,再对比方才踢门汉子额头上的孔洞,却不正是一般大小吗
领头的锦衣中年人心中暗道一声坏了,转身就要跑。
也是他反应够快,刚一侧身,便听身后一人惨叫,但这人也是老江湖了,连头也没回,一口气冲到二楼横栏的位置,无比干脆的跳下了楼去。他速度虽快,却也有人比他更快
他本已冲到了,后脑忽然一痛,眼前一黑,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依旧是一手托着棋罐,一手玩着棋子,这人的的尸体前脚扑倒在地,墨岘紧跟着就从客栈中走了出来,外面果然还等着二十几个石屏山庄的庄众。
看着墨岘这些人完全都傻了不是因为墨岘的脸,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不明所以。毕竟,他们的头领带着几十号兄弟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他们在外边也没听见里边闹出了什么大动静,可忽然之间头领出来了,却是丢了性命。
但凡里边传出一点打斗声,又或者是惨叫声,也不会让他们如此呆傻,可是悄无声息的,人忽然之间就都死光了
一阵风吹过,明明是热风,却吹得二十几号汉子都是一个激灵。
“进来将尸首清理出去。”墨岘看着这些人淡淡说道,语毕便转身回了客栈。
那汉子中,有几个醒过了神来,挥刀便朝着墨岘砍去,墨岘却是头也没回,众人也未看清他有何动作。那几个人便是身体一震,向后倒下,不过眉心处多了个流着脑浆血水的圆洞而已。
剩下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没人敢上前了,而是乖乖等着墨岘身影上了楼。他们这才听话的过去搬运自尸体,虽说如此这般有些窝囊,但是,不窝囊的已经都躺在地上了,且还是连人家的衣角都未碰到,不过哼了一声便死了。
而江湖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悄无声息,平平淡淡的就这么丢了性命。
况且,这美公子的武功,哪里是人力可及的根本就是鬼魅吗不知有是谁想起,那位大公子,最先不就是在狐仙庙见着的这人吗该不会,确实是冲撞了哪位大仙了吧武林中人刀头舔血多有杀伐,但其实也偏偏就是他们最信鬼神。
于是待这些人回去,墨岘就有了个新的外号玉面狐狸。以至于墨岘在得知这个外号之后,杀人时就再也不留活口了
墨岘玉面狐狸我还铁扇公主呢
墨岘自那中年汉子,及几个衣着较好的汉子身上,寻到了自己的兵刃。回到了房里,随便将兵刃一扔,便坐在床边看着七师兄,他心里隐隐有些冲动,但却还压制得住。
于是墨岘想来,看来要是杀人不见血,或是见得血腥少些,就不会伤着期师兄了。外边窸窸窣窣搬运尸体的声音刚刚平静下来,墨岘就听有人哆嗦着上了楼,哆嗦着敲了门。
出外开门一看,不是掌柜的还是谁
“客、客客、客官”掌柜的虽未参与此事,却也是知道,且放任的。毕竟他在这做买卖,多有仰仗黑白两道的,上边有人吩咐,他哪里赶阻挠,可没想到墨岘身手如此了得,出手有如此厉害。他方才听着外边没动静,以为事情已了,结果出来看见一地的尸首,险些没有吓死。
看那些尸体便知道,就算是此间事了,他这客栈也开不下去了。哪里有客人愿意住进这样的地方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此事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命
“不需你伺候,下去吧。”
“是是”
“对了。”
“客、客官,还有何事”
“与我同来的几人,可能还在隔壁躺着,谁做的,谁去好好伺候着。”
“是必定伺候好了”掌柜的又抹了一把汗,连连作揖,弯着的腰刚刚直起来,却见那喜欢做饭的公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好厨子,必也有好舌头,便是丁点古怪味道,宫梓也依然尝得出来。
所以,此次袭击,最终倒霉中招的只有花长怜与冯思定,还有七师兄
墨岘并没解开七师兄的迷药,而是光天化日的把人搬上了床。又亲自下厨做了冰激凌,打了一小碗生奶油,又切了水果片,那小二捆绑他二人的绳索,也被他没收了。
他也是知道,不敢七师兄多充他,某些事情也万万是不会答允他的,所以师兄如此这般意识全无,任他摆布的机会,可是要好好把握
总之,结果就是七师兄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待第二天上午醒来,只觉得,除了那地方不疼,浑身都在疼墨岘还算有点良心,没用上那伤势未愈的地方舌头、嘴唇、还有喉咙都破了皮,且原本已经渐渐消退下去的斑斑痕迹,如今却是以铺天盖地之势卷土重来。
七师兄顿时气得不行,但墨岘见他醒来,立刻一脸愧疚心痛的解释说有人袭击,他杀了不少来袭之人,控制不住,不过还记着师兄有伤,于是强忍着“只是”如何如何。
原本气极的七师兄听他如此一说,不仅熄了气,还担忧的询问墨岘身体有无受伤。墨岘顿时更为感动,抓着七师兄双手,又是一通表忠心,表懊悔。
另外,纯良的七师兄从来没问过墨岘,他手腕上,脚踝上、膝盖上,以及胸口、大腿上绳子的绑痕是怎么来的
结果,这事情便就此烟消云散了,只是墨岘从此之后,经常会皱着眉头发呆。七师兄问,他便说因为没法制作照相机,更不能制作摄像机而深表遗憾。
“你说的这两样,是何物”
“能够将一瞬间的美好永远记录下来的物件。”特别是那种,很可能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的美好
“若有这样的东西,倒确实是很好。”七师兄点头微笑。
“是呀。”墨岘也点头微笑,只不过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狐狸作者有话要说七师兄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说的就是你呀呀呀呀
060萧家
墨岘一行人在客栈里过着他快乐的日子,不过客栈里却有一个人非常非常的不快乐客栈老板。他现在终于确定,那天眼皮跳是上天示警,这群人根本就是大灾难啊
自从墨岘那次大开杀戒之后,客栈里的厨子、小二、杂役等等,除了与他沾亲带故,又或者本身底子就不干净的,比如给墨岘下药的那两位,全都不干了。但要说不干也就不干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
可问题是不止做事的人都跑了,那客人也都没了。原本店里的住客,当天事情已平息,就全都结账搬走了。后来又住进来的,也只是稍住了片刻,待一听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就立马换了地方,毕竟出门在外,都要讨个吉利。甚至连那些偶尔来吃饭喝茶的城中老客,也都不见一个了。
长此以往,便是剩下的人手,他也只能将之辞退了他自己都要回家啃自己了
这一天,掌柜的正气息奄奄,两眼无神的趴在柜台上唉声叹气,忽听外边一阵人喧马嘶,抬头一看,原来是客站外边来了一支好不威风的队伍打头八位身穿宝蓝色箭衣的骑手开道,后边是一辆罩着宝蓝色段子蓬面的马车,车旁随着四个身穿黑衣的家养死士,再后边应该还有不少人马,只是从掌柜现在的位置看不太清楚而已。
掌柜的立刻招呼着几个伙计迎了出去,未待他走到车队跟前,那骑马开路的骑手已经下来了几个,挡在了掌柜的面前。
马车里也开始朝外下人,最先的那辆宝蓝缎子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老妇人并两个小丫鬟。掌柜的还以为她们便是这队伍里的夫人小姐,可还没等他打招呼,三个女眷已然在路边排好齐齐一福,随车的死士们也是单膝跪倒在道路两旁。
待过了片刻,一位衣着考究却不奢华,略有些富态,面容慈和温雅的中年妇人,在两个十四五岁妙龄婢女的服侍下,朝着客栈的大门走来。
“这位这位夫人。”掌柜的双腿打颤,装着胆子喊道。阻着他的那两个年轻骑手,立刻冷眼盯了过来,掌柜的顿时背脊发凉,颇有想要就此晕过去的冲动。
“不可无礼。”那老夫人一摆手,那两个骑手行了个礼,退到了一边,“你可是这客栈的掌柜我等要到此处住店,还要麻烦掌柜的了。”老夫人慈和的笑着,让掌柜的顿时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不瞒这位夫人,我这家客栈,前两日刚遭了血光之灾,死了几十号的好汉。”掌柜的苦笑,眼前着一看就是大买卖,可是他是无福消受了倒不是这掌柜被这位老夫人的慈爱所感召,而是他知道这样的家世惹不起。
现在虽说客栈萧条些,但怎么说他还有个等待着一切风平浪静的盼头。但要是现在贪图一时的钱财让人家住下了,日后他们又从别处得知了客栈的真相,那到时候,说不准他连命都没了。
权衡利弊,还是直说得好,说不准还能在这老夫人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日后说不准还能攀上点交情。
“掌柜的倒也是个实诚人。”老夫人笑笑,“不过别看我老婆子如今这模样,当年却也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女儿,区区血光之灾,又如何这店,我却是要住下了。掌柜的安排吧。”
“啊”掌柜的一愣,紧接着便是狂喜着点头,连道,“是、是”亲自引着老夫人一路朝店中走去。
不过进了店门,被这天降的好事欢喜的有点冲昏脑袋的掌柜的忽然醒悟了过来。这样一个老太太,或者说,这样一个身世煊赫的高门夫人,出门在外,即便只是偶尔歇脚,那也是不住客栈的,而是专门有头前开路的家人仆役,租下当地大户的别院居住。那对方来他这小客栈是做什么的
这时候恰巧墨岘自楼上走下来,一边走,还一边与他那死士低声嬉笑着什么。
掌柜的便瞧见那老夫人的脸色先是一阴,虽然便恢复了方才的慈和,但确实是变了掌柜的很相信他这些年练出来的眼力。
于是,刚刚的狂喜瞬间变成了悲哀。
“这一位,可是青鸾少侠”这位老夫人没出声,而是她一旁的一位仆妇挡在了墨岘的去路上。
“不是。”墨岘很干脆的回答,抬脚继续朝外走。
那仆妇愣了一下,但依旧不屈不饶“这位少侠,后院马棚中那匹赤龙驹可是这位公子的”
“五两银子,拿走。”墨岘对着那仆妇伸出手来,他以为这是那位天娇火凤自己不敢要回坐骑,所以把老妈抬出来了真实情况与此略微有点类似,所以很干脆的表示只要给了钱,就能带走马。
其实那红马当然不止五两银子,现在寻常一匹驽马都要卖上二三十两,这种千里驹,几乎便是无价之宝了。不过墨岘自认为是个厚道人,只要了这几天马儿的喂养费便够了什么马几天内能吃五两银子
“欺人太甚啊”结果那仆妇和当家的老夫人没说话,一个骑手抽出长剑便要刺来,可他刚刚拔出剑来,连脚都未及迈上一步,那剑便当啷一声飞了出去,他人也惨叫着捂着胸腹连退两步。
旁边两人扶住了这个骑手,却见他胸腹间已经渗出了血来,又有一人去捡那长剑,却发现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连着剑柄的那半截掉落在地上,尖尖的那一半却是明晃晃的插在一条长凳上。
若只是如此,但还无妨,不过让在场的人心惊的是,他们根本没看见墨岘有丝毫动作。如今人伤剑毁,虽知道他八成是用的暗器,可是连他怎么出手,是用何物伤人都不知道。除了戴着面具的死士,那能看见头脸的众人表情顿时都凝重了起来,看向墨岘时,甚至还隐隐有着几番畏惧。
墨岘见他们这样子忍不住一笑,原来上次用棋子用出了瘾头,所以给自己弄了暗器囊装满了围棋子系在腰间,袖子里平时也装着几枚,如今果然是用上了。虽然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寻常使用暗器的法门,但是以他的内力,足够把围棋子打出子弹的威力来,而且还是无声无息纯环保无污染的子弹
见墨岘脸上笑容,原本略有些不快的老夫人却放下了心来。必经是个年轻人,且武功、家世、容貌都是上上之选,该是被家人宠惯着长大的,如今又太知晓江湖事,该并不是故意得罪她,只是清高任性了些,不过,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
“这位公子,可愿与老身坐下谈谈”
墨岘很想说,“老人家我没空”,但是虽然现在七师兄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一句话都不说,他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明显的不快七师兄可最是敬老尊贤的。所以,墨岘只能点了点头“不知老太太有何事赐教”
老太太慈爱的笑了,她身边立刻有仆妇过去将一张大堂上的方桌擦洗干净,长凳却是挪到了一边,有人径自去左近房间取了椅子出来,不过那铺在桌上的桌布,放着的茶水、茶点,及坐垫却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布置完了一切,仆妇们各自退下,骑手们也不再守在老夫人近旁,而是把守着大门、楼梯等要道。只有死士们,部分隐于暗处,剩下的低着头,单膝跪在老夫人四周。至于客栈掌柜的和小二早不知被赶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墨岘也不客气,他们准备了他就坐下,只是没碰茶水和茶点,七师兄安安静静站在他背后。老太太也笑眯眯的坐下,却不说话,而是端着茶杯喝茶。
“老夫人,不是说要说话吗”老太太刚喝了两口,墨岘眉头就皱起来了,他今日原本是要和七师兄去逛街的,谁知道这老太太突然杀了出来,可真是太郁闷了。
这老太太一笑,暗道年轻人果然是没什么耐心“这位公子,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在下复姓欧阳,名墨岘。家中之事碍于家规,多不可对老夫人言,还请老人家莫要见怪。”墨岘拱手作揖。
“原来是欧阳公子,老妇人萧李氏,原本到此是为了看望女儿,如今与公子相遇,也是有缘。”
墨岘暗道,原来是沧浪宫宫主之母。
萧夫人看墨岘脸上表情丝毫也没有变化,猜测他要么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要么就是他家中隐世多年,并不知沧浪宫的名头。却根本没想到,对墨岘来说,沧浪宫仅止于萧猎人曾经呆的地方。
“想我那儿子,也曾在如欧阳公子这般大的年纪外出历练,如今看到公子,不由得想起他那时来。”萧夫人长叹一声,“公子如今在外,也是颇多难处吧”
“除有些思念家中父母娇妻,其他的倒并没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望天啊啊啊啊啊orz,为毛他们离不开客栈了tat内牛
061杯具
老太太一听墨岘家里有娇妻,表情顿时有那么点不自然,之后虽不能说是敷衍,但却显然没有初时那份热情了。
如此又过了半刻钟,墨岘总算找到托辞离开,老太太假意挽留了两句,也就放他走了。
墨岘立刻带着七师兄走了,他原本还想着在这城里再悠闲一段时日,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他直接奔车马行买了个马车回来,人家车马行原本只做租车连车带车把式一起租买车则是大多是要去木匠那里定做,哪里有跑这里买车的
可是墨岘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一拍,那车马行的老板二话不说,立刻就愿卖了。把车拉回了客栈,两人又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把马车收拾齐整了,就等着第二天出发了。
夜里墨岘却找到了花长怜房里,不过这来开门的花长怜,头发略有些散乱,那衣裳墨岘看着也总觉得古怪。
“花兄,明日我便要离开,今天是特来向花兄与冯兄道别的。”
“啊”花长怜一愣,墨岘所言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
“欧阳公子,这是为何”
“花兄难道不想带着冯兄自寻快活吗”墨岘对着花长怜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且指了指他的胸口原来墨岘觉得奇怪是他的襟口,汉人衣饰讲究的是右衽,左衽披发那是死人、罪人与胡人的装束,可是花长怜现在就是左衽。
花长怜低头一看,再配合墨岘的话语笑容,花花公子竟也少有的红了脸。不过他细一思索这些天墨岘的所做作为,虽然折腾得他险些脱了一层皮,但怎么说是抱得佳人归了。而且此时此刻,他们和石屏山庄结的仇怨可是比冯思定当初的大得多了。
他二人继续跟着墨岘走,反而徒增拖累,不如回去找他舅舅帮忙。
“大恩不言谢。”花长怜真心实意的朝着墨岘行了一礼。
墨岘受了他这一礼,心里却说你要是知道你家那位的心思有多深,你今天就不会是谢我,而是骂我了。
辞了花、冯二人,墨岘又去寻宫梓。饕餮公子对墨岘可是异常的留恋。虽然真说手艺,墨岘比不上他,但是他奇思妙想颇多,直让宫梓想要拜他为师。不过他也不是不知轻重,歪缠了人家这么久,现在这种时候再不离开,那实在是有些没脸皮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墨岘和七师兄恢复了刚入江湖时的二人行状态。你赶着车,我骑着马,悠悠然出城去了。
却说刚开始还是一路顺遂,未曾经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后,官道上就有人拦路了。看拦路之人的服色,倒是与那位萧家老太太随行侍从的服色有些类似。再看他们所打的旗幡,分明也是沧浪宫的所属。
“敢问这位可是欧阳公子我家宫主在前边凉亭备了酒菜,特请公子前去一聚。”一个侍从对着墨岘一揖,看似和气,但是不容拒绝。
墨岘在心里骂了句娘,先是女儿,接着是老娘,现在沧浪宫宫主都出来了。
七师兄看墨岘的脸色,便知道他怒到极致了,手下意识的便按在了剑柄上,对方众人大概也看出了此处情势不妙,也随着戒备了起来。
可出乎七师兄意料的是,墨岘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了头“头前带路。”
那侍从也松了一口气,转身道“请。”
那沧浪宫主萧云簇所等地方,哪里是个凉亭,顶多算是个茅草亭子,且看亭子周围草叶折断处,茬子还很新,这亭子最晚也不过是昨天晚上建起来的。
待见到那沧浪宫主,便是墨岘也不由得愣了一下,这男人的年纪该是只比七师兄略大些,可也该是不出岁,但是,偏偏就是这么至多算是中年,且武功高强的男子。却是发色花白,面色灰暗。墨岘记得七师兄和他说过这沧浪宫主也是个青年才俊,可是青年才俊就这样的
“欧阳公子。”对方见墨岘到来,立刻举起了酒杯,遥遥而祝。墨岘也不客套,径自坐在了萧云簇对面,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萧云簇看了看他,淡淡一笑“欧阳公子,我也不与你客套了。只问你,可愿娶我妹妹”
“”墨岘表情怪异的看了看萧云簇,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很大而化之的一个人了,结果这也有点太不客套了吧“在下家中已有妻室。”
“平妻也可。”
“天娇火凤,不知江湖上多少男子倾慕,为何偏偏看上在下了”
“女儿家的心思,我们男人哪里懂得萧兄直说,你愿不愿娶便好了。”
墨岘确定在这家人都有毛病了“多谢萧宫主的酒,在下还要赶路,失陪了。”墨岘站了起来,但一转身,那原本坐在他对面的萧云簇,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在他身旁了。
“看来欧阳公子是不愿了,我也并不为难公子,若是你能将我说服,我便放你主仆二人离开。”
墨岘看着萧云簇眉毛皱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多少胜算。萧云簇方才这一动,他甚至连他的衣衫翻动的声音都没听见,那这要么是对方轻功奇高,要么是他内功比自己还要高深。
况且,对方可不只一个萧云簇,便是他能保自己周全,七师兄呢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墨岘愿意顺着对方的意思过来喝酒,沧浪宫可不是石屏山庄。
“我发妻乃是我的青梅竹马,且我二人感情深厚,容不下第三人。”
“欧阳公子勿要诓我,你若是与发妻感情深厚,那为何此次出门却并未带着妻子同行且还日日与旁的人在客栈中厮混”边说,萧云簇便看向七师兄。客栈里这些时日,墨岘做什么根本没怎么回避,虽是内宅私事,但其他人只要略微有心便能看出来内中隐秘。
“谁有那闲心诓你我却又没说我发妻乃是女子,他便是我之妻子。你派人探查之时,难不成未曾听说我唤他妻吗”
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傻了,七师兄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萧云簇原本脸上的淡漠瞬间消失不见,便是亭子周围的树木也是一阵不正常的沙沙作响不是风,是上面死士在稳住自己的身体。
“只有贫苦人家娶不起老婆才会寻个男子,你与个死士混在一起,成何体统要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欧阳家,又不是我不生孩子便会绝后,自有旁支兄弟延续香火。”
“你爹娘便就这样放纵于你”
“爹娘教诲自是不敢忘记,不过我娘说的女人又不是只用来生孩子的,你若不喜欢,强要你娶了,反而是害了人家姑娘。萧宫主,你若非要将妹妹嫁过来,碍于性命,我也只能答应,但是,宫主可别怪我让你妹妹守活寡。”
“如此欧阳公子,你却是必须娶我妹妹了。”
“荒谬”墨岘一甩袖子便要离开,萧云簇却身形一晃,又挡住了墨岘去路,墨岘也不再躲,袖中手指轻轻一弹,一枚围棋子便飞了出去。
萧云簇也是没想到墨岘竟然说打就打,略有些狼狈的一闪,却依旧是被围棋子打穿了衣袖。那飞出的围棋子仍未落地,墨岘已然伸臂抓去。他原本便没想过用围棋子伤到萧云簇,他要的,是活捉
萧云簇身子虽仍未站稳,却只是轻轻巧巧一点,身子竟斜着直退了三步,一抬手拍开了墨岘抓来的手,更是反手一掌拍向了墨岘的肩膀。
两人一来二去斗在了一起,萧云簇内功确实差了墨岘一筹,但他武功招式却走的是飘渺诡异一路,且对战经验丰富,这一开打,竟然是他隐隐占了上风,墨岘还多是靠着心血来潮而带着的棋子暗器,才保得不失,要想拿住萧云簇,却是想别想了
又打了片刻,墨岘寻了个机会与萧云簇对了一掌,借着这力道跃出了战圈之外,拍飞了两个沧浪宫的死士,恰恰好落在了与他们缠斗中的七师兄身边。
“萧宫主,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你娶我妹妹。”
“”
“也是你方才太心急,你且坐下,听我细说。”
打又打不过,逃八成也逃不了,为了保住七师兄和他自己,他也只能坐下听这位萧大宫主“细说”了。
“相比欧阳公子也知道,舍妹如今已经年近二十了,她的婚事,家母一直惦念着,今年清儿若是再嫁不掉,明年就要被捆着嫁给她表哥了。”
二十岁,现代正是花样年华,但在这时代,却已经是老姑娘了,女孩子,十二三嫁人不算早,十四五当妈不算少,十六七儿女就能满街跑了。
“那与我何干”
“原本确实与公子不相干,可是,谁让我那妹妹情急之下拉您做了挡箭牌,便与你有关系了。”
“我若死咬着不娶,你们又能如何”
“家母,最忌讳”萧云簇看了一眼七师兄。
这下胸口憋了一口血的换成墨岘了,他真的真的后悔了,不该慢悠悠的赶路,否则现在早就回家抱着老婆坐炕头了,哪里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混账事
062同类
于是,最终结果就变成墨岘和七师兄两个人坐在自家马车上,跟着大队一起走了。
墨岘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想着如今该怎么办,却感觉七师兄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马车外边随着的都是沧浪宫的人,墨岘没敢直接问,而是凑了过去,将七师兄的手抓了过来。
“怎么了”他在七师兄的手心上写道,接着把自己的手也递了过去。
七师兄略犹豫了一下,才写了回答“你认识萧云簇”
“不。”墨岘挑眉,他和萧云簇怎么可能认识。不过随即便他就明白了七师兄疑惑在何处对那两个围攻七师兄的死士,他少有的手下留情了,且还不是一般的留情,毕竟当时七师兄离得近,看得清楚。
即便当时他们脱身无望,伤人过甚只是徒增仇怨,但以墨岘的性格,这么做也实在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