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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在黑反派 第3节

作者:夜酒半归 字数:19455 更新:2021-12-30 18:22:12

    “逃走了”他困惑的盯着房门,“怨魂出没必然会留下痕迹才对,你们看见鬼气了吗不过说回来,刚才它也是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出现的”

    贺兰玖举起右臂检查伤势“或许不是逃走,它借了什么东西将气息完美的隐藏起来,暂时躲在黑暗里。毕竟那东西从义庄跟到这里,都没有露出过踪迹,突然消失不足为奇。”

    “那你怎么知道的”钱亦尘印象中并没有阴魂窥伺的感觉。

    “直觉,封梵也是留意到了才会一路戒备吧。”贺兰玖这么说着,却明显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从腕上拈起什么东西展示给钱亦尘,“表情别那么难看,今夜并非毫无收获。”

    他将收获的东西绷在指间,迎着月光,能看见是一根宛如丝线又坚韧无比的东西,食指轻轻弹过,立刻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那是一根头发。

    、第八章

    华娘酒肆今天中午的客人不多不少,刚好够坐满大堂。

    钱亦尘占了张靠角落的桌子,一招手将那个看上去最面善的跑堂伙计叫来,点了三荤三素六道大菜,最后又要了一壶店内的招牌美酒梨花酿。

    毕竟花了钱,想套话就容易多了。

    封梵要在这一日去丘县附近的村落拿样东西,所以昨夜没有跟着一起回酒肆,而是直接离开,回来时估计要到下午,剩下钱亦尘惭愧的琢磨要不要现在就去问话。

    “怎么,那个猎手才走不到半日你就茶饭不思了”贺兰玖懒洋洋支着脑袋,视线一转又去看柜台后的华娘,提高声音,“掌柜的,你若是不麻烦,可否过来一趟”

    钱亦尘回神,强行解释的夹了一筷子白切羊肉“谁茶饭不思了我在想想”

    他原本目标是从反派那里夺回属于主角的时髦值,没想到先开始抢属于主角的戏份了,这还能玩儿吗

    “在想怎么开口放心,这世上还没有我套不出的内容。”贺兰玖得意的压低声音,扭头对款款走来的华娘表情诚恳,“劳烦掌柜的了,在下有”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华娘焦急地打断他的话,一敛裙裾坐下来。

    钱亦尘手一抖,第二筷白切羊肉掉在碗里。

    明明是他们的台词啊

    贺兰玖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意外,脸上却不慌不忙“什么事掌柜的一介女流打理偌大的酒肆,如果有为难的地方,在下不会推辞。”

    他的妖化本相狰狞中夹杂艳丽,平日顶的这张脸却自带端庄闺秀气场,还至少是那种太师之女级别的。

    皮相好归好,一把嗓子却低沉邪恶,透出丝丝蛊惑人心的味道。

    华娘却从低沉里听出了绵绵情意,还未诉苦,一张脸先泛起红晕“我知道二位都是异人,可否帮帮小店实不相瞒,后巷死了个人之后,小店昨夜也不太平起来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吉利的店怎么可能还会有客登门”

    “怎么个不太平法”钱亦尘放下筷子听得专注。

    华娘困扰的绞着手帕,声音低得生怕周围食客听见“这位道长曾说小店风水不好,果然是真的昨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枕头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从门口出去了。再问客人,竟然也有个独自住店的也听见那个声音,好像是在厢房间找什么东西,发现没有,就走了。”

    先不说别的,叫贺兰玖还是风情十足的“公子”呢,怎么到他这儿就变成道长啦

    而那个怨魂,大概在找拿了银两的贺兰玖。

    钱亦尘盯了神色如常的某小偷一眼,拍胸脯保证“掌柜的放心,我一定会把它揪出来超度,超度不了就灭掉”

    “嗯。”坐在对面的贺兰玖唇角微勾,低头倒出两杯梨花酿。

    华娘用手帕拭去额角汗水,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多谢道长和这位公子,只要能保住酒肆的生意,以后不管你们什么时候来这儿,吃住全免”

    钱亦尘没去接酒盅,趁热打铁的追问“免不免食宿并不要紧,我也有一件事要跟掌柜的打听。听说丘县在年前发生过一桩灭门惨案,孙家上下被流匪所害,不知还有什么细节没有”

    华娘顿时迟疑的挥手叫来个伙计,勉强扯了扯苍白嘴角“那桩案子呀,说来怪惨的,我跟孙家没什么交情,一门心思放在酒肆生意上,所以也只是略有耳闻,不如叫阿六来给你们说说,他最好打听。”

    名叫阿六的小伙子把白布搭在肩头,机灵地走过来“客官要问那件事我这一天天在大堂忙活,听人议论了不少,倒也有能说的地方。”

    酒肆的客人闲聊时总有细碎字句被伙计听见,所以阿六的消息还算详细。

    年二十九的夜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孙家上下更是喜气一片,却有十三名流匪自山野潜入县里,从孙宅后门溜进去,杀人抢掠,临走还打算放把火烧个干净

    那把火最终还是没烧起来,因为正月初一走亲戚的人来到孙宅时,发现流匪们以向外逃窜的姿态横尸在门口附近,表面没有任何伤痕。

    钱亦尘听完缓缓点头,传言基本能和他在宅子的观察对上,歹徒与受害者同一夜死亡。

    但最骇人听闻的是,不论流匪或孙家人的尸体都在宅里被发现,孙家小姐文君的头颅,却至今不知所踪。

    当地人觉得不祥,过去了两个月都没敢接近。

    阿六讲完之后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听说他们没有其他吩咐,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那么成为怨灵的就是孙文君身首分离死相凄惨,满足变成厉鬼的一切条件,当夜就杀死十三人,再过段时间估计就修成鬼仙了。”钱亦尘心不在焉地吃饭,随手夹起软烂的白菜帮慢慢啃。

    贺兰玖专注品着香气冷冽清幽的梨花酿“你以为成鬼仙那么容易”

    “我这是谨慎,不轻敌”

    贺兰玖定定的望住他“你是担心我被它杀了么”

    钱亦尘上下扫视对面人那身绛红长袍,嫌弃地扭头“我是担心你太招摇,大白天穿的跟新郎官一样,是个人都会以为你要和她成亲的。”

    “那你呢”向来喜欢红色的贺兰玖,自顾自又斟了一杯,“哦,你对封梵青眼有加。”

    钱亦尘的确一见封梵就激动,但也就是比崇拜多点的感情,掩饰地端起小酒杯“说正经的你觉不觉得掌柜的有点不对劲”

    梨花酿的冷冽香气分外熟悉,毕竟昨夜才闻到过,怎么可能忘

    “嗯,孙宅厨房里堆了不少这家店的招牌酒,掌柜的和这种大户常客怎么没有来往。”贺兰玖兴趣缺缺的分析,目光被冷酒浸染迷离,“不过关我什么事怨灵就算成了地仙,也只是让味道更好一点而已。”

    钱亦尘不肯懈怠的码好碗筷站起来,目光正直坚定“我要再去找掌柜的问清楚。”

    贺兰玖把酒壶里的最后几滴梨花酿倒进嘴里,垂眼盯着桌面,耳朵却专注地分辨他在大堂中的脚步声。

    “笨死了,被妖鬼所害的凡人又不止这一个”

    华娘的丈夫早些年就去世,酒肆里她说了算,午饭后正在院里督促伙计不要偷懒,看见钱亦尘过来愣了愣,唇色一片苍白。

    钱亦尘认定名为主角光环的东西已经笼罩过来,站在不远处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掌柜的刚才没说实话吧你这样隐瞒,就算别人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今天晚上作祟怨灵跑到谁枕头旁边,我就管不了了。”

    身后搬运油米的几个伙计进了厨房,华娘左右看看,一咬牙和盘托出“我,我和孙家有交情,听说他们出事后深夜跑过去,拿了点前屋的古董花瓶,卖掉后把酒肆翻新了一遍,真的只拿了一点,不然我这小店也就撑不住早早倒闭了没,没敢进后院。”

    钱亦尘全神贯注的屏息,才听见她压低到趋近于无的声音。翻新这家店的钱绝对不是小数目,华娘未必如她所说“只拿了一点”。

    原来怨灵并非盯上贺兰玖一个人,徘徊在这里是,打算拿个双杀

    孙文君都已经化成厉鬼了还惦记着家产银子,只能说明执念颇深,大概鬼也和人一样有点莫名其妙的偏好。

    那么现在跑回去把孙宅搬空,晚上她是不是就会主动找上门来了

    钱亦尘觉得这个方法很有可行性,正在盘算具体措施,突然被一阵汪汪的犬吠打断思路。

    “掌柜的,你要的黑狗买来了,是不是就地放血除除晦气”

    华娘心不在焉的僵硬点头,求救目光落在对面的道门中人身上“道长,你看这有用吗”

    “不要叫我道长,叫我公子”钱亦尘忿忿的打断她,望着哀哀直叫的黑狗叹气,“虽说它的血驱邪,但朱砂之类的完全可以替代,而且也不是你这么用的,好比病人直接将珍贵药材整个吞下去,少了炮制,效果绝不会好。”

    华娘垂下年过三十仍然保养得当的脸“那这狗”

    “狗留下看家护院多好,对阴邪之气极为敏感,说不定怨灵来了还能叫两声提醒。”钱亦尘蹲下去摸摸那只大狗的脑袋,其实没指望它派上用场。

    华娘被说了一通,只说全都仰仗公子便惭愧的匆匆告辞,藕色裙摆在急促步伐下一阵摇晃。

    皮毛油亮如墨的黑狗似乎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吐着舌头趴下,也不咬人,翻出肚皮给救命恩人摸。

    钱亦尘煞有介事地揉揉它的肚子“没什么,不用客气,你要是察觉有阴魂作祟,记得叫几声提醒我啊,大黑。”

    反正动物不会抗议名字难听,随便取一个吧。

    钱亦尘单手抚摸大黑,忽然在肚子的皮毛间摸到一粒小而硬的东西,停下来抠了抠“生病了还是被虫子叮了”

    大黑肚子上长了不止一粒小肉球,一边四个正好两排对称有古怪,感觉像是邪术阵法。

    “钱”

    “封梵,你回来啦从后巷进来的”钱亦尘正在埋头研究它的肚子,听见熟悉的声音双眼唰的明亮,又顺口说,“这狗好像生病了,”

    封梵刚到酒肆,手上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远远看了眼咳嗽一声“那并非疾病,咳,而是它的乳”

    “这是只公狗啊。”钱亦尘低头看了大黑的胯间点头确认,试图把肉粒抠掉的动作突然僵硬

    自己是个男的,不也长了吗

    至于封梵,已经无奈的快咳出毛病了

    片刻之后,钱亦尘生无可恋的站起来,脚步虚浮一路飘远“不行,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得去投个胎,时间不等人,你不用送了”

    他来到这里除了跟主角抢戏,救主角死对头以外,还在主角面前公然耍了一回流氓啊

    说好的要抢光反派时髦值呢

    印象值不断走低,“猪队友”三个字要陪伴终身,要不是早春寒冷,他就直接跳进后院的这口井里了断此生了

    “哈哈哈哈这回可不是我逼你对着一只狗肆意玩弄的,封梵他人呢,是不是已经先出发去青州了”

    贺兰玖在二楼厢房里笑得直捶桌子,那条翠色大蛇盘踞起来,脑袋搁在尾巴尖儿上。

    躺在床里侧的钱亦尘,单手掀过被子遮住脸“什么玩弄,你用词注意点我就是摸了大黑几下,你看到小动物不会很想去逗一逗吗”

    “首先,那只狗牙齿尖锐,身长足有半人高。”贺兰玖在桌旁坐直,逐渐收敛笑意,“其次我看到小动物,只想把它们撕碎了吃掉。”

    钱亦尘闷闷的声音钻出薄被“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那你抓孙文君这件事,还要不要谈了”贺兰玖慢条斯理的解开束发带向床上走去,毫不留情的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今天晚上我不打算叫封梵一起去孙宅搬东西引厉鬼出动,想自己去。”钱亦尘木然盯着上空,只有嘴唇开合,“不是因为发生了这种小事”

    而是他刚才在封梵脸上看到的神情,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疲惫。

    那个人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在为猎人盟会奔波,一路战斗至今,没有任何放松的时间。

    要不然让封梵放个假,他去打怪吧

    贺兰玖若有所思的枕着手臂背对而卧,把那根坚韧无比的头发缠在手指上。

    钱亦尘迷迷糊糊的合上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在戌时醒来,第一个发现是贺兰玖离开了,刚想放声大笑,情绪又在房门被推开后持续低落。

    这家伙要是人间蒸发该多好,他从此就是自由身了

    贺兰玖偏偏没有消失的自觉,精神焕发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我刚才在酒肆上下游荡一圈,已经确认阴魂不在店里,也没附在旁人身上。”

    “啊”钱亦尘思维迷茫的坐起来,半晌后才明白这句话,“怎么做到的”

    贺兰玖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圆镜,丢在桌上“铜镜克制阴邪,厉鬼无法在镜中显形,或者说,异类都有些不喜欢这东西。我伏在梁上拿镜子把那些人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钱亦尘一下子来了兴趣,跳下床拿镜子照照他的侧脸,看到成像后有点失落“你不是没现原形吗”

    “能够显示所有妖族本相的镜子也有,不过世上只得一面。”贺兰玖坐着任由他照,还贴心换了个更优美的姿势,“今夜我不想出门,你也不必独自去孙宅了。”

    铜镜里他的影像仅仅比现实中模糊一点,而且不是没点灯的缘故,像被淋了雨的水墨画,人像也一点点晕染开,只有那颗泪痣格外明显,。

    “谢谢。”钱亦尘放下镜子沉默片刻,开口时有些不自在。

    贺兰玖用火石燃起油灯,最擅长用一句话清空他的好感“那你打算拿什么当报酬给我唱个小曲儿怎么样”

    “我还是给你跳个小舞吧。”钱亦尘忿忿的把头扭向另一边。

    “那也行啊。”

    “”

    今夜不必再外出,钱亦尘一下午养精蓄锐的睡眠毫无意义,天色越晚越精神。

    倒是贺兰玖,用凡人的食物涵养气血,照例吃饱了倒头就睡。

    钱亦尘在屋里走来走去待的憋闷,干脆把窗户推开一点,寒冷夜风立刻灌进来。

    “唰,唰”

    脚尖蹭着地面而过的声音,在外面漆黑的街上响起。

    钱亦尘睁大眼睛探出头,在夜色下分辨声响从何处传来。

    啊,看到了。

    一个白衣长发的女人,走路像飘,几乎看不到双足的起伏,在这条街上来回游荡。

    谁家正常姑娘会深夜在街头作阴魂状

    那就是孙文君吧

    “喂,别睡了,我看见有个白衣女鬼从窗外的街上飘过去,总之特别诡异”钱亦尘拼命晃醒贺兰玖,其实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但那种气氛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

    贺兰玖垂眼注视那双落在胸前的手,缓缓起身下床“那就走吧。”

    他的“走”准确表达应该是“跳”,因为在说完之后,立刻捞起钱亦尘从窗户翻出去了。

    所以

    “哇啊啊啊”钱亦尘条件反射的在失重时抱住旁边的人,好在二层的高度不算什么,一呼吸间就落了地。

    而那个白色人影还在远处慢慢飘着,渐渐潜入夜雾里。

    贺兰玖泛起狩猎者的兴奋笑容,眼角泪痣开始生长出妖异纹路,紧盯那个背影追上去,而且越来越近

    “谋害人命的坏东西,可叫我抓到你了”

    幽魂却先回头,白衣炸开露出底下的纱衣,一开口便能听出是少女的声音“咦你身上怎么没有鬼气,倒很古怪啊难道是活人我叫花聆,来自抚州花家,得罪这位道友了”

    贺兰玖指尖擦过右脸,纤细的纹路顿时消失,不过仍然目光灼灼盯着她细白的脖子。

    修道者么,元神总比厉鬼味道好一些

    “这个不能吃”钱亦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听到少女名字后紧张的拦腰抱住他向后拖。

    抚州花家大小姐单名一个聆,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属于封梵的妹子啊

    、第九章

    大半夜出来活动的不止是女鬼,还有花聆这种伪装成诱饵的修士。

    上钩的也不一定是怪叔叔,而是一心给主角送助攻并且不介意当回红娘的钱亦尘虽然封梵本人可能没什么兴趣。

    不过请恕钱亦尘直言,装鬼这种方法听起来很有效,实际上并没什么用,难道指望把真正的女鬼吸引出来,大家拜个干姐妹吗

    深夜街头的寒风阵阵吹个不停,花家在修真界白道算个不大不小的名门,花聆亮明身份后,一行人总不能站在外面彻夜谈心,于是回到酒肆。

    钱亦尘淡定的走在前方“我和王久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为猎人盟会做事,酒肆里还有个最近才认识的人,都是因为此事才都留在丘县的。”

    花聆没有嫌弃他不入流,倒是很感兴趣地瞄了几眼贺兰玖“以前听人说过那儿的猎手虽然不算修道者,但使用的术法千奇百怪,让人大开眼界,不知道两位有什么擅长的”

    她随口一问,双眼却亮着希望一较高下的光芒。

    十五岁离家历练的大小姐,途经丘县听说了怨灵作祟便留下来寻找解决之道,从性格到年纪都写着不服输。

    钱亦尘上辈子只会修电脑,然而此项技能现在基本等于废弃,还不如屠龙之术来得实用呢,毕竟这个世上真的有龙。

    而且他记得清楚,抚州花家是以木系术法闻名的,明明还不到季节,花聆头上却佩戴着一串盛放的紫藤。

    于是想了片刻诚恳回答“道术粗浅,不堪入目,特别不堪入目。”

    贺兰玖愉悦的轻笑一声“他正在和我双”

    “要是敢把那个字说出来,我就在这里跟你拼了”钱亦尘打断他的话,双手一掐威胁要扼他脖子。

    酒肆里,大堂只有一张桌子上还燃着油灯,光亮正好将附近的人笼罩进去。

    封梵正坐在灯下慢慢喝着一坛酒,神情疲倦落寞,见到他们只是抬眼示意。

    来了,他和花聆的第一次见面原作中一开始两人就结伴而行,现在终于可以了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钱亦尘暗自激动的握住拳头,屏息观察两人反应。

    然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封梵点头之后就盯着桌面继续沉默,花聆也没露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忙着让店小二去开个上好的房间。

    半点火花没擦出不说,连普通的初遇都有不如。

    钱亦尘有点失望地暗暗叹气,毕竟原作感情线淡的和水差不多,两个人平平的初遇说得通。

    不过细算戏份多又抢眼的第一女主哪怕不想承认,也还得是贺兰玖啊。

    “白跑一趟毫无收获,我要回房休息,你们随意。”贺兰玖开始打呵欠,硬拽着他上楼。

    睡什么睡,你没看到主角在失落吗,这时候就应该留下来安慰

    钱亦尘看着封梵独自喝闷酒的样子,立刻涌起排忧解难的冲动。

    不过站在众生巅峰的主角能有什么心事,世上还有他打败不了的人吗

    “封梵,你遇到麻烦了”钱亦尘一双褐色瞳仁很是真诚。

    贺兰玖则是一副完全相反的态度,挨着他坐下,一张脸埋在双臂间开始打瞌睡。

    “此事悬而不决,再耽搁下去或许还会有人遇害,而我们必须在月中抵达青州,时间不多。”封梵把酒碗倒了七分满,“如果它一直躲在某个地方隐藏气息,拖到我们离开后继续作祟,那就糟了。”

    钱亦尘大概看出他不是纠结这件事,不过不好说破,反而煞有介事地点头。

    青州的猎人盟会召集猎手在十五日抵达,按他现在的伪装身份,同样不能随意变动行程。

    “你们还要去别的地方”花聆在八仙桌最后的空位托腮打量这群男人,眼波流转娇俏可爱,“那是要速战速决了,不过我白天在街上闲逛才听说这件事,家里又不以驭鬼之术为长,也没什么特别有用法子。”

    钱亦尘才想起还有别的线索,于是站起来向楼上走去“我们昨夜截到了它的一根头发,应该放在楼上,我去拿下来。”

    “头发厉鬼哪儿来的头发”花聆纳闷的喃喃,发髻上的紫藤香气清幽。

    那根坚韧到能当琴弦用的头发一直被贺兰玖收着,一般是缠在手上,不过钱亦尘看他伏在桌上的两手都光溜溜的,想来是搁在枕头边了。

    转过拐角来到二楼,钱亦尘进门时偏头看了眼这排厢房尽头,华娘背对着楼梯正往卧室走,为了不把熟睡的客人惊醒,脚步和他一样放得很轻。

    所以钱亦尘也没打招呼,只是随意一瞥,却忽然发现她的走路姿势有种非常不自然的僵硬,而且并不是妇人重视端庄仪态,刻意拘束了走姿。

    而且华娘低头经过走廊的照明灯笼时,灯笼像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在空中轻轻摇晃。

    明明中间差着那么大一截距离,她的头顶和灯笼之间什么都没有,还是说,华娘头顶有东西碰到了灯笼

    钱亦尘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一旦刻意去找,那么发现问题就容易多了。

    有根细长的头发从她头顶钻出来,一直延伸到梁上,消失在屋顶高处的黑暗里。

    也可能不是消失,而是看不到了。

    又是头发

    钱亦尘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收回目光转身向楼下跑去。

    下一刻,华娘似笑非笑的脸近在咫尺,出现在他面前

    大堂里,贺兰玖还懒洋洋趴在桌上,回答花聆的问题“厉鬼当然没有,因为那个孙文君,估计还活着。”

    这里似乎是酒窖,能闻到梨花酿香到馥郁的气息。

    钱亦尘睁开眼睛,努力回忆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动弹不得的现状很好地起到了提示作用。

    华娘。头发。

    细而坚韧的发丝,混进华娘的头发里,把她当做了一尊提线人偶,在客栈里提来提去,末端系于房梁上,精心调控着尸体的喜怒哀乐。

    那么操纵人偶的人,是谁

    钱亦尘在寂静的黑暗里低头,发现自己被根根彼此交缠的头发绑得非常结实,双脚离地悬在空中,嘴上还勒着一束发丝,防止他发出声音。

    怪不得流匪死时没发现任何外伤,头发这种单看就特别诡异的东西,随便从耳鼻什么地方钻进身体,绝对杀人不见血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孙文君目前没打算把他也杀了。

    “嚓。”

    火石摩擦的轻响过后,一支蜡烛用幽幽的微光将这里填满,几根头发放下捆起的火石,将红烛立在地上。

    钱亦尘眯起眼睛,很快适应了并不强烈的烛光,触目所及的一切都能印证他刚才的推测。

    地上是码放整齐的大量酒坛,坛身上贴着福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空中是发丝织成的蛛网,结实程度比蛛丝只强不弱,铺天盖地的张开,一圈圈呈辐射状向四周延伸。

    他就是落入蛛网左下方的倒霉昆虫,头发缠绕过身体每一处后混入蛛网,交融的天衣无缝。

    而作为主人的那只蜘蛛没有身体,只剩一个头,在网的正中央闭目沉睡。

    难怪昨夜袭击的黑雾个头也就和西瓜差不多,因为她本体就这么大

    “孙家小姐孙姑娘”钱亦尘在内心大胆呼唤,然而发声受阻,只说出了一串唔唔声。

    孙文君或者说孙文君的脑袋立刻震动一下,被发丝吊着向他移动,一切特征都不符合无形无质的厉鬼本质。

    店里的小二提过,孙宅的小姐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传言委实不差。

    那张姣好的脸小而精致,双眼半阖时有种沉静到极致的美,或者说,鬼气森森的冷艳。

    钱亦尘比较害怕的是,孙文君悬在利他很近的地方,彼此呼吸可闻。

    没错,她还在呼吸,气流细小而微凉。

    什么人只剩一个脑袋还能喘气啊

    钱亦尘盯着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最大幅度挣动脑袋示意她解开束缚。

    孙文君用一根发丝搔着他的右耳,用别有深意的沙哑声音提醒“你能做到不要乱喊吗”

    钱亦尘猛点头,那束勒住嘴巴的头发灵活向周围游走退去,活动突然轻松的酸痛下颚“呼那个,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又没拿你家银子,绑架我做什么”

    大概聚集在酒肆的修士越来越多,让她沉不住气了,所以先选了比较好下手的那个

    钱亦尘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楚的认知,有修为又不会什么法术,就像贺兰玖说的,那是现成的补品啊

    “谁说是为了绑你我要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孙文君沿着发丝蛛网的纹路离开。

    姑娘,请不要用这么随便的说法,要挖墙角麻烦尽快不对,这根本不是挖墙脚吧

    “你要他干什么”钱亦尘其实很乐意看到祸害之间打得不可开交,不过赢的一定是贺兰玖,这种唯一的结局比较让人郁闷。

    孙文君像只洛新妇一样继续勤劳的用头发织网,眨了眨眼睛“他的脸那么好,长在身上未免太浪费,不如拿来给我啊。”

    钱亦尘十分服气,觉得这个逻辑必须给满分。

    不过过仍然试着劝她“你看你都已经死了,光剩一个脑袋生活多无趣,还是早点投胎吧。”

    “不,应该说只剩脑袋的时候,我才真正活过来”孙文君忽然停了动作飘过来,悬在他眼前作钟摆状摇晃,“华娘本是我家常客,为钱财偷偷给匪徒开了后门,不过那些人一刀把我的脑袋砍下时,我还真是谢谢她了。”

    钱亦尘默默看她甩来甩去的灵活动作。

    “原来真有办法从讨厌的身体上离开,哈哈哈,从今以后我只为这张脸而活,而且还要换张更漂亮的”孙文君将铜镜举在眼前。

    总觉得,话里透出的信息很不对劲。

    钱亦尘冥思苦想,却抓不住那种感觉。

    时间慢慢流逝,酒窖里没有日夜分别,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在找他。

    钱亦尘暗自祈祷来的人是封梵,总之不能再让反派借救人行为刷时髦值了

    他无事可做,只好观察孙文君打发时间,发现这个脑袋的日常生活主要由两件事构成。

    一,操纵华娘在客栈里走来走去。二,照镜子。

    而且后者占了绝大多数时间。

    一头长发松松地垂下,从酒窖向着客栈各处延伸,潜伏在门缝梁上,完全看不到末端在哪里。

    钱亦尘在蛛网上吊的全身僵硬,脑子却比之前灵活了。

    他打解密游戏最多三次通关,在专注思考的情况下,很快察觉到古怪的地方。

    “孙公子”

    孙文君正在网中央顾影自怜,吊起铜镜的坚韧发丝居然因为他一句话崩断几根

    铜镜向地面坠落,在摔碎前总算被她捞住,愤怒的视线盯着俘虏

    “你那间闺房里连本女诫都没有,反而放了四书五经文房四宝,而且你声音不如女子细致,我一开始以为人死了就这样,但现在想想,完全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嗓音嘛。”

    钱亦尘无法转动脑袋,只好用余光看过去。

    所以不是她,而是他。

    、第十章

    丘县的人只知道孙家有个女儿,所以他应该一直以来都对外小心的掩藏身份。

    联想到那本被烧毁的手札上各种让姑娘们自愧不如的心得,估计孙家人也认为有个美貌的女儿,总比有个拈花涂粉的儿子名声好听,于是不作辩解。

    钱亦尘默默地想,就宁朝风气来说,孙家爹娘没有直接抽死儿子以绝家丑而是帮忙掩饰,真可谓一对相当开明的父母啊。

    以前孙文君的爱好是作女人打扮,现在没了身体穿不了襦裙,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打发时间了。

    “孙文君,喂,喂”被吊起来的某人只有嘴巴能动,一连喊了三声。

    那个清冷艳丽的脑袋悬在黑色蛛网中央,正对着镜子描眉画眼,无数根头发举起胭脂眉笔,细细修饰脸上的落梅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钱亦尘毫不介意被无视,自言自语“你长得真好看。”

    孙文君立刻从上方出现在面前,略显得意的瞥来一眼。

    见对方终于不装没听见,钱亦尘趁热打铁的出卖队友“咱们先来讲道理,你想要贺兰玖的脸,绑架我干什么说真的,如果你去对付他,我绝对会在旁边看热闹”

    酒窖的四壁都画着阻隔鬼气的古怪花纹,只要孙文君不离开就不会被找到,他光照镜子就心满意足不用吃饭,可钱亦尘再拖下去就饿死了

    严格划分的话,贺兰玖还不算队友,卖就卖了,而且他也知道对方不会输给一个脑袋。

    “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若是封梵在,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种待遇了”

    酒窖的门被猛地踹开,许久没闻过的新鲜空气顿时涌进来。

    贺兰玖轻笑着望向那张用头发在空中织成的网,动作一停“非人非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个美人而已。”孙文君修饰好妆容,并不意外地转过去,狭长双眼一眯,“你这张脸真不错,当男人太可惜了,不如拿来给我”

    贺兰玖反手关门,将气息阻断在酒窖内,烛光下的侧脸开始生长藤蔓般的花纹“我一向很小气,连个铜板都不会往外借。”

    “那我就来抢了”孙文君静静垂在脑后的千万根青丝骤然活了起来,暴射向贺兰玖站立的门口,“从进店的那一刻我就如此计划,可惜你太难对付,乖乖站在那里别动,千万别伤了面皮。”

    贺兰玖轻巧迅速地跳开,落在旁边堆到窖顶的酒坛上,笑眯眯嘲讽“你长得真难看,怪不得这么想要我。”

    “你竟敢侮辱我”孙文君瞬间愤怒,青丝调转方向袭来,每一根都不输带着千钧之力的箭矢

    贺兰玖踩着酒坛上蹿下跳,无奈的摊开手“实话实说而已。”

    青丝纷纷击碎酒坛,幽香的梨花酿洒泄一地,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孙文君似乎用几根头发都能把他逼的无路可走。

    但那个眼角生着泪痣的男人速度也不慢,不一会儿追逐他的发丝纷纷纠缠成结,更难操纵。

    孙文君的三千青丝一部分缠在酒坛瓷片上,不得不调动织网的那些也去攻击。

    钱亦尘觉得手部的束缚开始松动,拼命从蛛网上挣脱出右臂,但细微的颤动还是传到了发网的主人那里。

    “你太碍事了。”孙文君察觉到他在逃跑,狭长的瞳孔闪过冷光,网上分出一根头发向他脖子缠来。

    一旁看热闹的钱亦尘很无奈“滥杀无辜是不对的。”

    立刻用右手护住脖颈,那根细不可见的发丝却勒进肉里,疼痛绵绵的从被捆到气血不畅的手上传来。

    “抓住我”贺兰玖一踩酒坛借力跃起,抓住他衣服贴上去固定身体,居然没有碰到身后蛛网一般的陷阱

    “啊,你扯我腰带做什么”钱亦尘听见布料断裂的声音,急的把左手也挣脱出来,却像在抱住他一样。

    “你说呢”贺兰玖热情的舔了舔嘴角,尖锐如兽类的指甲挑断那根几乎割穿手掌的凶器,然后处理他身上越来越紧的头发。

    与此同时冷风袭来,孙文君和铺天盖地的黑发一起迫近,唇角带笑“就在那里别动,我一定会小心剥下面皮的,虽然失了手脚,但女人的发丝总是十分柔软,而且能做更精细的事呵呵呵”

    “别让我掉下去或者碰到那张网。”贺兰玖突然严肃地告诫,背对敌人,用野兽般锋锐的利爪向孙文君挥过去。

    钱亦尘明白现在事态紧急,双手从他肩下穿过在胸前死死交握,哪怕身上的发丝承载两个人重量,穿透衣服不断破开血肉,也没有让他松开

    一滴滴血顺着脚尖滑落地面,挂在致命的青丝网上,让贺兰玖停在空中。

    “你居然毁了我的脸我的脸”孙文君向后狂退一丈后顿住,突然发疯的咆哮起来

    那张姣好的左脸上出现三道浅浅血痕,一滴暗红鲜血缓缓淌过侧脸,被他珍重的挂在一根头发上送进嘴里。

    贺兰玖没那个闲情雅致去看他容貌毁得怎么样,眼底映出钱亦尘苍白颤抖的唇,拼命撕扯破坏着青丝编织的蛛网。

    铮铮的崩断声不绝于耳,像首杀气腾腾的曲子,那张网终于被扯出一个人形缺口,带着钱亦尘落在地上。

    “疼疼疼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沉啊”钱亦尘抱怨的拍掉肩头短发,衣袍上血迹斑斑,“再重个斤,我就被头发直接分尸了”

    “其实我腰上没多少肉,不如你来摸摸”贺兰玖握住他搁在胸前的手移到腰间,表情却轻松不起来,利爪伤了孙文君,却留着撕裂青铜一样坚硬的触感。

    钱亦尘难得没有骂他,怔怔的抬头望向半空,全身的僵硬痛苦程度再次加剧

    孙文君来自破相的愤怒无以复加,那张脸狰狞扭曲,张嘴发出沙哑的咆哮,瞬间有了厉鬼的感觉

    男人的身体太讨厌了

    直到那把刀割断脖子,意外帮他摆脱了讨厌的部分,狂喜和怨愤让呼吸永远停止在年二十九的夜里。

    从此,只凭借那张脸,他不,她也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

    但那个男人竟敢把它毁了还留下三道不可能愈合的伤痕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换上新的皮”孙文君双眼泛起幽绿邪光,逐一收回缠在酒窖各处的发丝,聚合起来直冲天际。

    地面在隐隐颤抖,紧接着酒窖顶端出现裂痕,连上面的厨房屋顶都被整个掀翻

    残月的微光从夜幕垂下,无数丝线般的长发有生命一样扭动飞舞,缠在附近的建筑上重新编织,几乎遮住整个天空。

    “怎么发丝和刚才比好像更多了”钱亦尘仓促躲开坠落的木头横梁。

    “我伏在梁上用铜镜照人时,发现几根头发就觉得古怪,你消失后顺着它们找过来的,她的头发有很大一部分从这里延伸出去,控制了整个客栈。”贺兰玖解释的直接从酒窖底部跃了上去,顺便拉他一把,“不过,我也没尽全力就是了。”

    话音未落,打算尽力一战的贺兰玖突然神色凝重,右脸的红色妖纹迅速退去,恢复凡人的样子。

    钱亦尘不需要询问,已经知道了原因,笑得一本满足。

    月光下,封梵提着重剑缓缓走来。

    这可不是他在临危关头还要妨碍反派行动去抢回时髦值,而是主角自动登场了啊贺兰玖自己不想暴露妖怪的身份,别人有什么办法

    钱亦尘心头顿时被“这把稳赢”的念头覆盖,脸色比刚才还镇定,才发现全身都疼得厉害。

    伤口倒不大,只是颇深且多,全身疼痛混合捆久了的麻痒,感觉像被人用柳条抽了一顿之后拼命挠痒痒。

    挂在发网中央的孙文君,睁开半阖的眼扫过面色冷峻的提剑者,勾起一抹微笑声音嘶哑“哟,来了位送死的小哥,妾身还未梳洗,可不要见怪呀。”

    封梵迷茫的解开重剑的青色油布“嗯你不是男的吗”

    “哈哈哈哈”躲在磨盘后观战的钱亦尘顿时笑出声来,封梵这种直觉还真是准到可怕

    孙文君额心的红色梅花背光时如墨般漆黑,被戳中死穴后数千青丝暴起袭来“你他妈闭上嘴痛快去死吧”

    坚韧发丝单根就能吊起一个活人,与精金重剑激烈交锋,在夜色里碰撞出一串火花。

    孙文君如果和刑天一样只有身体,那么会在三招左右落败。然而现在只剩脑袋,说明智商颇高,在莽撞攻击剑锋后摸索出敲门,发丝缠绵的捆住了厉纯剑

    封梵无法和他的怪力抗衡,任由青丝捆着重剑离开地面,向蛛网中央的头颅送去,却在接近时把那把颇宽的剑当成板砖,不偏不倚拍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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