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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卿狂[古代兄弟] 第6节

作者:梅清木秀 字数:23263 更新:2021-12-30 18:20:04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寒毒又发作了”即使是现在,展逸都自命不保了,可他最在意最关心的还是他修练了邪功的兄长。心想他大概是在这种地方呆太久了以至寒毒复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寻一个温暖之地平息乱蹿的真气。

    正在这时,有一个下人进来,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教主,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孟临卿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可怖,展逸还不怕死的喊着他的名字,问他有没有事。

    关切的眼神,担忧的语气,真是怎么看怎么听怎么令人生气

    狠狠将涌上来的巨大恨意压下去,莫名的烦躁盘踞在胸口,迫得他骤然爆发,声色俱厉“来人,把凤凰嫇叫来。告诉他这人本座已经赏给他了,随他处置”

    展逸愣在原地无法动弹。这下,却是连心也冷了。

    孟临卿走后没多久,凤凰嫇就着一袭艳丽的降紫色衣裳急急赶来了。

    站在高处,看到全身浸在水中的展逸,蓝衣在水中浮浮沉沉,若隐若现。凤凰嫇心中一跳,眼中簇起充满欲念的火苗,其中夹杂了一丝可疑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兴奋。半边脸隐在昏暗中,神情不明,可不知为何,让人一眼望过去心惊胆跳。

    展逸只看一眼便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凤凰嫇浑然不在意,五指纤纤,捏一个漂亮的兰花指指向他“哎呀,快把水放掉,弄坏了我的展公子怎么办。”就见负责看守的两个大汉走上前按住上方的一个机关,水不一会儿就哗哗啦哗啦流干了。

    展逸靠在墙上,脸色如雪般苍白,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修长挺拔的身材一目了然。

    凤凰嫇目光更深沉,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抚着胸口作一脸花痴状“如此完美的男人,我都舍不得动手了。”

    直到此时展逸才好受一点,但身体依旧发冷,没空搭理他。便听凤凰嫇用柔柔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把他弄上来送到凤仪阁。”轻快的语调不难听出其中的迫不及待。

    凤仪阁就在天香楼的后面,来到后院,穿过长长的走廊,便可见里端的几处阁楼。

    展逸边走边暗中观察,步子缓慢。凤凰嫇虽然心里急不可待,却似乎很享受和他相处的时光,挽着他的手小心掺扶着。

    一路走来,不时有引人遐想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粗重的喘息,娇媚的呻吟,叫人心神荡漾。间或一两声凄厉的尖叫,那仿佛惊吓到极至或者痛到极至一瞬间从喉咙歇斯底里的爆发出来,听起来叫人头皮发麻,心底发寒。或者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幽怨的,凄惨的,无助的,断断续续的回荡在漆黑的夜空中,呜呜咽咽,仿佛厉鬼的哭号,又恐怖又可怜。

    呻吟,尖叫,怒骂,哀号,嬉笑,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响起,此起彼伏,听起来比阴曹地府还要阴森恐怖。

    饶是展逸这样向来冷静,无所畏惧的人此刻听了也有些心底发毛。瞥一眼身旁的凤凰嫇,发现他嘴角含笑,半瞌半张的眼里竟是充满享受的愉悦,仿佛这些声音能让他得到精神上至高的满足。

    疯子。

    这是展逸现在脑海里唯一找到的能形容他的词。

    他必须摆脱这个疯子。

    正想着,前面走来一队人。带头的是一个满脸杀气的黑衣人,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五六个风流秀美的年轻男子。虽说是男子,可身上没有半点阳光之气,走起路来腰肢轻摆,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

    “等一下。”凤凰嫇叫住领头的人,上下打量几眼道“你要带他们去哪呀”

    那人垂首抱拳,语气却并不怎么恭敬“属下奉教主之命,挑几个新来的给他送过去。”

    凤凰嫇长长的哦一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挥着道“知道了,赶紧去,别让教主等急了,这几个人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弄来的,教主一定喜欢。”

    凤凰嫇后来又冲着展逸说了什么了,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脑海里翻来复去的只有那几个字那些人是给教主送去的

    可恶他敢他竟敢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展逸只觉得一股怒火在体内激烈燃烧,烧得他快要失去理智。可恨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什么都作不了

    他是那么暴怒,可脸上却平静的诡异。连善于察言观色的凤凰嫇都没有看出来,拉着他快走几步,一把推到房里那张足以并躺好几个人的大床上。

    烛火摇曳,粉帐轻垂。

    展逸双手被铁链锁在床头。

    映入眼帘的是凤凰嫇那张艳丽怨毒的脸。

    他紧咬着牙,没有人知道他体内的滔天怒火猛烈的足以焚烧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不好意思,鉴于我之前的h文都被锁了,下章展逸和凤凰嫇的伪床戏和下下章的展孟的床戏我就不发了,如果想看的话请留邮箱给我,过两天我一起发哦

    、乐趣

    凤凰嫇跪在床头,一手撑在展逸脸旁,一手缓缓的,慢慢的解开自己身上的衣带,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没想到教主竟舍得将你这样的人赏给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他的眼神,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诱惑和挑逗。

    展逸却不为所动,冷着脸道“你从一开始就试探我,然后布好了局要抓我。”

    “嘘。”凤凰嫇冲他摇了摇头,褪去外袍,然后竟从床头的暗格抽出一条精巧的长鞭。

    展逸心头一沉。

    就见他将长鞭折成几折握在手中,轻轻挑起展逸的脸“教主从未来过天香楼,我特意问了你是谁家公子,他不言不语,我便知道你是敌非友。我生平见过的男人无数,只消一眼我便知道你很在意我们教主,所以我只要那么一喊你肯定以为教主对我做了什么,马上会方寸大乱不管不顾的冲进来抢人对不对”

    展逸冷哼,不用向他求证,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没想到你武功平平,看人的眼光还挺利的。”

    “呵呵呵。”凤凰嫇笑得花枝乱颤,一袭雪的的里衣松松地套在身上,双肩半裸,媚态横生,艳丽无匹。突然,他笑容一变,眼神变得无比阴狠,好似顷刻间完全换了一个人,冷笑着道“不仅如此,我还要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其他功夫也很厉害呢,比如说床上。”说完,一鞭用力抽在展逸身上。

    展逸蹙紧眉头,肩头的衣服破开,血隐隐渗出来。并不是他忍受不了这种皮肉之苦,只是他的身体对这种疼痛好像特别敏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疼。

    凤凰嫇眼中的嗜血光芒更加狂暴,他周身所有尖刻的恨意都几乎凝聚在手中的长鞭上,每一鞭都是高高扬起然后用力抽下去。顷刻之间,展逸血染蓝衣,全身纵横交错着条条血痕。他紧抿着嘴唇,全身温黏黏的,已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凤凰嫇眼神迷乱,拔高的嗓音有些尖利刺耳“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绝非一般人,一定非富即贵对吧。让我猜猜,是哪家有钱人的公子王爷不会是太子吧,哈哈哈。”笑完了,他扔下鞭子去动手去脱展逸的衣服,动作十分粗鲁,到最后是连扯带拉的将他外袍脱下。

    从头到尾,展逸都闭口不言。他神情冷淡,身上脸上却带着伤,血慢慢的流出来,与他被凌乱的衣裳包裹住的身体构成一副足以令人血脉贲张的画。

    “你敢动我试试看。”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凤凰嫇再笑“我为什么不敢你听,仔细听,在你左边的那面墙上是不是有声音传来”

    不用他说,展逸从刚才进来就已经听到了,无非是男女交欢的声音,淫声浪语,不堪入耳。

    “那是永宁富甲一方的李老板的长子。三天前捧了一箱银子过来,说要玩遍我们这的姑娘。我便成全了他,每晚给他送去一个姑娘陪他玩乐,不过有一个条件,他把姑娘伺候的高兴了,我好吃好喝招待他,要是让姑娘不高兴了,便将他阉割,再烧煮剥剔喂狗。”

    展逸听得眉头大皱,凤凰嫇再笑,像是于心不忍又像是幸灾乐祸,啧啧叹道“那李公子都快吓死了,每晚都这么卖力,却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晚,我的狗儿是不是有口福了。”

    “下流。”展逸怒骂。

    凤凰嫇却异常高兴,突然抱住他,伸出舌尖舔侍他脸上的伤,温柔细语“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呵呵呵。我平生最讨厌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一边看不起人一边还一掷千金想尽办法要凑过来,实在恶心之至,令人想吐。”

    “凤凰嫇,你别把每个人都说得这么不堪,我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招惹过你,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了。”

    “我知道啊。”他微眯着眼,一边吻一边往下滑,最后停在他肩头,狂吮吸噬咬他的伤口,将未干的血一点点的舔吻干净“可是我只要想到能将你这样的男人压在身下,我就高兴。”

    “哼,明明是你自甘堕落,却非要以此为借口作恶,你才更恶心。”展逸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该死的那人的纠缠让他有了反应,男人就这点不好,唉。

    “嗯随你怎么说”他的身体紧贴着他,衣服早在磨蹭中滑落。凤凰嫇一边模糊的说着什么,一边在他身上又摸又掐。灵舌所过之处又热又烫,流下一丝丝水渍。他一脸餍足,尤爱吮舔他的伤处。

    展逸避也避不开,只觉得仿若吐着信子的蛇攀在他身上,冰凉凉的,滑腻腻的,让人毛骨悚然。

    凤凰嫇虽然极力挑逗,但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展逸心里有些异样,直到他坐在自己身上,摆动腰肢磨蹭他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问题所在。

    凤凰嫇那里空荡荡的,没有那男人的象征

    也许是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被他捕抓到,凤凰嫇迷离的眼神霎时变得阴毒狠厉,狠狠瞪着他“都是你们这些人把我害成今天这个样子,让我沦落至此,我要你们好好偿受我昔日所受的痛苦,让你们活在这世上,还不如死了”

    配合着他似乎疯魔的神情和尖刻的诅咒,隔壁房里骤然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那声音之尖之厉平生未闻,其中还诡异的夹杂着几声狗叫,简直令人汗毛直竖,不寒而栗。

    凤凰嫇停下动作,侧耳聆听,微微眯起的眼睛和上翘的嘴角可以看出他现在正陶醉其中。“你听,听到了吗,是那下作女人在叫呢。四年前,那又肥又丑的女人自己看不住男人居然跑来戏园当众出言侮辱我。前些日子我寻到她家,那老男人见到我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我用买一头牲口的钱跟他换那女人,他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呵,她不是很会辱骂男人吗,我便让这里所有的男人日日夜夜轮翻伺候她,今儿听他们说腻歪了,我连那两只正在发情的狗都派上了,想必她现在正快活的很。”

    凤凰嫇显然很想有人能分享他的乐趣,话题一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

    如何报复仇雪恨,如何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将他们训练成天香楼的名妓,如何惩罚不听话的人。

    展逸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体会无言以对是什么感觉,他已经不知道该说这人什么好了,只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凤凰嫇每说一句他的心就沉下一分。他终于知道孟临卿为什么要将自己赏给这个人,凤凰嫇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他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和怨愤,变得极端扭曲,害人的手段何其毒也,只怕自己这次有命来无命回。

    凤凰嫇满意的看着展逸怔忡的模样,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被指甲划伤的地方轻轻抚摸,无尽的温柔怜惜“不过你放心,你跟他们不同,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展逸直视他的眼,突然喟然长叹“我知你从前一定不是这样的。”

    凤凰嫇的动作猛得一顿,默默陷入那双黝黑的眼中,似震惊,似悲伤,又似迷茫。

    他从前确实不是这样的。他也不叫凤凰嫇,也不是天香楼的老板,只有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名字和低贱的出身。

    不足六岁便被贫穷的父母贱卖给城外的戏班子,自小拜师学艺,生死皆从师命。十四岁出师,因貌美而成花旦。涂脂抹粉,描眉画目,言笑晏晏,泪眼汪汪,唱一出才子佳人,诉一曲悲欢离合。也曾为自己博得满堂喝彩,红遍大江南北。

    但戏子终究是戏子,下九流的贱业,天生是卖身媚主的人,对外抛头露面,暗中凭人苟且,卑贱的连最粗鄙的市井无赖都能将他作践。

    直到十六年岁那年,一个京城来的据说是某个官员的大少爷说是对他一见钟情,设法将他解救,扬言一定会好好将他照顾。

    他以为从此脱离苦海得到救赎,没想到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刚来的时候他对他就像对最珍贵的爱人,时间久了就慢慢失去耐心。大少爷喜怒无常,一个不高兴了就折辱蹂躏他出气,或是一时兴起便将他赏给下人供人玩乐。

    他常常一身是伤,一个人躲在暗处几乎将一生的眼泪流干。

    然而还没有完,他总有层出不穷的花样折磨他,甚至将所有猪朋狗友都招来,一群人在大堂中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变着法将他玩弄。最后一次,不知是谁提议要玩玩太监的滋味,所有人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当血珠飞溅,从此心死,从此念灭。

    伤处一直没有好,他疼得死去活来,那人嫌晦气,将他扔在马路边自生自灭。

    如果后来不是那个人救他,并教他轻功,这世上早就没有凤凰嫇这个人。

    “这些年来,我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啊,一闭上眼就是那些丑恶的嘴脸。后来我发现有些声音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你不觉得这很好听很美妙吗让人觉得总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受苦。”他将手滑进展逸衣内,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上轻轻抚摩,渐渐的也有些情动。

    抬头望着展逸平静的脸,他的眼神不同于其他人,没有欲念,没有鄙夷,没有同情,有的只是平静,甚至还带了一丝无奈。

    从没有人曾这样看过他,凤凰嫇着迷一般吻上那双形状漂亮的眼。

    “抱我。”他玉面泛红,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双手攀上展逸的脖子,有些意乱情迷“快,快抱我。”

    展逸将唇贴在他耳边,低沉的嗓音仿佛催眠一般“把铁链打开,我会抱你。”

    、报复

    “凤凰嫇,听话,快把我放开。”温和的,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静夜里温柔的能迷惑引诱人心。

    凤凰嫇早已心醉神迷,隐约记起那个人所中迷鐎药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恢复,便放心摸索着去开鐎锁。

    昏昧的烛火下隐约可见他神情急切,有些手忙脚乱,似乎比当事人还要急不可耐。

    等到终于解开铁链,展逸一得到自鐎由便如脱困的猛兽迅速翻身反将凤凰嫇死死压住。

    凤凰嫇愣了一会儿,神情从迷茫到清醒,片刻后惊呼“原来你在骗我,你早已经恢复了。”

    展逸冷笑“托福。”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暗中运功调息,眼下虽然只恢复五六成,但对付凤凰嫇还是绰绰有余。

    凤凰嫇开始气急败坏,在他的压制下奋力挣扎,但就算拼尽全力也逃脱不得,胸口一阵阵发闷,脸上渐渐露出灰败的表情。

    “你放手”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恶毒的人。”

    “哦,是吗,现在你看到了,是不是很惊讶”

    “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害人始终不对。”

    “那什么才是对的展公子,不如你要了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以后不再伤人。”

    “不可能。”

    “你要杀我”

    展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腾出一只手改为掐住他的脖子。

    凤凰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后认命的闭上眼,不挣扎,不求饶,似乎早已生无可恋。

    这翻慷慨赴死的模样反而让展逸犹豫起来。深深皱起眉头,掌下是他纤细白皙的颈项,可以感觉到跳动的脉博,看起来十分脆弱无助,只要他猛然发力对方必死无疑。

    最终,展逸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取他性命,只是将他点住穴鐎道使其无法动弹。

    “待我找到临卿后再跟你算帐。”话落,起身离开,干脆的不给人留一点挽留的机会。

    孟临卿摒退左右,在排成一队如商品般任人挑选的少年面前缓缓踱步。

    都说这几个是天香楼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人选,个个眉目如画,颠倒众生,可他看着却没一个满意的。

    空有一副好皮囊,不是少点情趣风味就是多几分妖鐎媚风骚,庸脂俗粉,看着就心情烦燥。

    可他寒毒侵体,不能由得他拖延时间,最后只好随便挑一个看着还算乖巧的,把剩下的其他人都赶走。

    那些没被选中的人朝那少年投去又羡又妒的眼光,被孟临卿轻轻瞥一眼,这才神情一肃,不情不愿的退去了。

    “你过来,自己把衣服脱了。”

    长夜漫漫,烛火如豆。

    重重纱帐后,孟临卿斜倚床头,红衣似火,青丝如瀑,开口便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命令。偏偏语气又是如此清冷刻板,生生将一室旖旎风光驱散的干干净净。

    少年莫名的有些紧张,但更多还是兴奋和期待。等到他缓缓走至床前,身后早已散落一地衣裳。

    “教主。”他怯怯开口,身上只披一件几乎半透明的纱衣,美丽的身躯若隐若现。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砖上,似乎怕冷,脚指头微微蜷缩着,简单青涩的模样确实惹人怜爱。

    然而孟临卿却依然无动于衷,细长的双眉似蹙非蹙,脸色有些阴沉。

    那人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对方有所指示,只好大着胆爬上床,整个人凑了过去,再次开口时声音更轻更柔“教主。”

    充满诱鐎惑的身体近在眼前,孟临卿本能的想出手推开,却生生忍住了。

    这无疑给了那人更多勇气,他含羞一笑,干脆整个人钻入他怀里,看对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便双手去解他衣裳。

    孟临卿全身僵住,用尽全力才克制着没有将此人一掌拍掉。他讨厌与任何人的肢体接触,没有理由的,就是觉得反感非常不舒服,那种假惺惺的温情的感觉,他不需要。

    只是现在他怕冷畏寒,有些贪恋一个人的体温。让他不高兴的是这人不知是不是在外站久了还是怎么的,身体并不是很暖,掀起纱帐的时候甚至还带了一身寒气进来。不似那个人,永远温暖,火热。

    察觉到自己无意中竟想起那个人,孟临卿心头生起无名火,莫名想发脾气的念头怎么都压制不住。

    “够了”他突然喝道,那人不知道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不由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孟临卿性鐎致缺缺,更遑论将注意力集中在拥抱亲热上,索性直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有些粗暴的扯掉彼此所剩不多的衣物。

    尽管他的脸阴沉的不像在床上情动的样子,但能与这样出色的男人共赴云雨,少年依旧十分高兴。正在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对方的热情时,耳边突然听到“呯”一声巨响,接着他整个人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揪起来扔了出去。

    尚未弄清情况的少年一头磕在旁边的桌角上,一瞬间桌案上的摆设全部掉落在地,哗啦啦的破碎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

    孟临卿迅速披衣而起,就见少年头破血流,早已昏倒过去,不由怒火大盛,如利箭般的眼神刺向面前这个满是鞭伤的不速之客。

    “孟临卿,你在做什么。”展逸面无表情的道,声音微微沙哑。玄寒似冰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垂腰的长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应该是找了他好久,久得连脸上特意按奈住的愤怒都那么明显,仿佛要择人而噬。

    虽然他还没做出其他的举动,也不见暴怒和讥讽,但异常平静的模样反而令他充满危险。

    孟临卿自然不怕他,只是恼怒他的不请自来。勾起的嘴角是三分嘲弄,七分鄙夷,声音又沙又低,比这寒冬夜霜还要冷“如你所见。”

    他凭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以为自己是谁,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他的私生活了真是可笑。

    展逸眉头锁得更深,望向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凶恶,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丝冷笑“孟临卿,你觉得这样很好玩”

    回答他的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终于,展逸脸上的平静再维持不了,猛然从门口大步朝他走来。

    晦暗不明的灯火中,原本俊逸的脸都因愤怒而狰狞扭曲,不知是不是高大的身影带给人的冲击太大,让人产生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展逸,这个总是眉目带笑脾气温和的人,没人知道若他一旦发起火来会如狂风暴雨般可怕。

    孟临卿强忍着胸口要将人淹没的寒意警惕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展逸走得快且急,行动间衣袖都带起一阵冷风,盛气凌人。几乎转瞬就掠至眼前。

    孟临卿只觉得黑影一闪,下一刻,三寸喉咙就落在对方手中。

    他呼吸粗重,眼角发红,好像气极怒极,却偏偏拿他无可奈何的愤怒“这些日子我对你费尽了心思,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凤凰嫇是什么人,你把我交给他处置你宁愿要那种人也不愿要我”

    “你放手”孟临卿眼底露出厌弃的神色,不断退缩着,在他的压制下奋力挣扎,想要逃离他的束缚。但展逸已什么都不能思考,面罩冰霜,眼神凌厉如刀,突然用力按住对方肩膀,两人双双摔倒在床。

    “孟临卿看来你还没有觉悟。”

    他现在正愤怒到了极点,下手也顾不得轻重,冰冷无情的样子已是换了一个人。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就在耳边清晰的响起,刺鐎激着每一根神经。

    展逸失控的看着他又惊又怒的挣拒,不知是气得极了还是因为烛火的映照,孟临卿总是略显苍白的脸上终于添了几血色,额头布满细小的汗珠,眉骨在眼窝处投下一点淡影,但狭长的眼黑得发亮,锋利的像要把什么刺穿似的。

    展逸知道他是恼怒的,甚至可以说是怨毒了他,但他现在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总是会被他影响到一举一动,异常地在乎在他。

    就如今晚看到他和别的男人衣裳不整的纠缠在一起就要命似的愤怒,当时的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宝物被人抢走一样愤慨嫉妒,现在想起来还鲜明。

    这个人是他的,从来都是他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染指。

    终于,孟临卿难受的皱起眉头,入骨的寒冷令他忍不住发抖。

    难得脆弱的模样终于让展逸已经冷硬如铁的心有片的柔软不舍,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还算温和“很难受吗”

    长叹一声,近距离看着他的脸,仍然会被他的容貌所惊艳。

    他的哥哥确实长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脸。眉眼细长,眼珠黑的发亮,目光流盼时,仿佛一汪泉水,那么清澈又那么深沉。睫毛浓而密,如烟如雾般围住双眼,使其朦朦胧胧,深不可测,深不见底。

    目光下移,落在失了血色的唇上,只看一眼便觉得有些口干舌躁。

    迷人的长相,清冷的气质构成一种独特的魅力,分外的吸引人,令人过目难忘。

    “哥哥。”两个字被熟悉的低沉嗓音唤出来,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旖旎。

    孟临卿立刻浑身一僵。

    就是这句,让他想起那晚他就是如此紧紧抱着他,一遍遍在他耳边喊着“哥哥”“哥哥”。压抑的,深情的,渴望的,亲密的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可明明于他来讲是最不堪的回忆

    孟临卿无法,只能恨恨瞪着他,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展逸却呼吸一滞,心脏像被狠狠撞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孟临卿,眼里已有了明显的怒火,却因寒毒发作而死死忍耐住。他呼吸急促,狠狠咬着唇,一脸的不甘怨恨混合着隐忍着不愿示人的痛苦,让他总是表情匮乏的脸变得极其生动。

    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猛得捏住他的下颌,在他气得僵硬发愣的时候用力吻上去。

    一触到柔软的唇鐎瓣,再探出舌尖闯入还未还得及闭紧的口内,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瞬间涌上来,连胸口涨满的怒火都被感动所取代。

    孟临卿模糊不清的呜咽和唇鐎舌间清冷的气息都让他失控的混乱起来,亲吻也变得野蛮而霸道,纠住他往后躲的小鐎舌疯狂吮鐎吸噬咬,下鐎身也迅速进入危险状态。

    “唔”被吻得发痛的时候,孟临卿也终于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中回过神来,脑袋嗡嗡地响,眼睛一阵阵发黑,但神智还是清醒,极度的气恼让他开始奋力挣扎,恨不得立即杀了对方

    残留的记忆告诉他,两人正在重复那晚的荒唐闹剧,但现在不同,至少当时他身中其毒,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现在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他绝对无法接受和他该死的弟弟纠缠不清搂搂抱抱的事实。

    “你放手”嘴唇被不留余力地堵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又被缠住舌尖激烈翻鐎搅吮鐎吸,彼此温热急促的喘息喷在脸上,混乱的四肢纠缠里,孟临卿能感应到对方火热的欲鐎望正抵着他,刹时睁圆了眼睛,汗毛倒竖地警惕起来,不断退缩着“混鐎蛋你你住手。”

    小腹被狠狠用力撞击了一下,身体连不该有的反应也有了,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这种情况下也反抗也使不上力。

    展逸不顾他的抗拒,仍紧紧压制着他,下鐎身紧密相贴,重重地摩擦顶撞,完全充满情欲气息的动作,偏偏身下的人还不肯乖乖配合,不断扭动挣扎,力气却一点也不比他小,拼命起来,竟让他感觉吃力。

    越是不肯顺从,越是抵抗得厉害,越是让人克制不住,看他在身下胡乱而急切地挣扎着,只觉得可怜又可爱。想征服的欲鐎望更加强烈,几乎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不断变化角度的深吻让孟临卿迷迷糊糊地招架不住,想要退缩的软舌总能轻易被找到,被迫纠缠在一起。

    “混鐎蛋”微弱的声音从口断断续续地飘出,想转动脑袋逃避这种完全透不过气的亲吻,却被紧紧捏住下颚,在身体各处揉搓抚鐎弄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无论怎样都逃不开。

    感觉到湿鐎软的唇鐎舌沿着脖项细细密密的噬咬下来,孟临卿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想要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但双手被他大力扣在身体两侧,大敞的已经破碎不堪的贴身里衣被他仔细咬开,上身的大片肌肤o露在外面,冰冷的空气一下子激起全身的战栗。

    这种被压在身下无力动弹的屈辱感几乎让孟临卿发疯,他不顾一切的出手反击,两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

    面对他的惊慌和羞愤,甚至强烈的杀意。展逸比他更狠更无情。在他的心里使终燃着一把火,恨不得将彼此都烧成灰烬一起毁灭。

    单是这样激烈的亲吻还不够,他想要的怀中的人,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占有,反复侵犯。

    孟临卿被惹急了,终于抓鐎住机会一拳朝他脸上挥去。

    展逸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

    在脸偏向一边的同时,他又曲起膝盖狠踹了他一脚,然后快速地翻身滚下床。

    摔在地上也顾不得痛了,立即用最快的速度企图逃走。但没能逃出几步,展逸略带怒气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重重砸在他心头“我说过你逃不掉的,孟临卿。”

    听起来真是恐怖的威胁,孟临卿恨的咬牙切齿,肩上骤然一痛,竟是展逸快走几步抓鐎住他,然后抱起来用力摔到床上。修长结实的火热身体随之覆盖上来。

    他又一次抓鐎住孟临卿好不容易挣出来胡乱推拒的双手,然后用力扣到头顶用撕碎的布条绑得死紧。

    孟临卿闷鐎哼一声,剧裂的疼痛让他简直要怀疑手都被折断,他已经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顾不得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剩眼前一阵阵模糊不清的重影。展逸一手解开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赤o的身体交叠纠缠在一起,闯入鼻端的是青年的干净健康的气息,触手的是结实紧滑的肌肤,所有的一切都能让人彻底陷入混乱疯狂,无法保持冷静,只能抱紧对方来缓解这种迫切的渴望。

    一阵无力的恐慌袭来,这回总算清醒了一点,涨红着脸说着无用的警告“混鐎蛋你别这样该死的我是你哥哥”

    “呵呵,是哥哥,我才要呢。”

    “你,你无耻,再不住手我就”

    “哥哥,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

    “闭嘴你敢这样对我你敢”

    然而被指责谩骂的人却充耳不闻,自动忽略他羞愤地简直要发狂的窘迫和委屈。

    孟临卿死咬下唇含鐎着淡淡的血腥味狠狠瞪他,眼角却微微发红了。

    展逸见他红着眼睛的样子,却是喜欢得不得了,直想好好亲吻他。

    被迫接受对方野蛮的索吻,那种密不透风的吻法几乎让他窒息,心脏跳得快要从嘴里跳出来,愤怒,难堪,窘迫,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陷入茫然混沌中。

    “哥,别这样看我。”眼前一黑,是他突然将撕开的绸缎动作蛮横的蒙住了他的眼。

    铺天盖地的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心里更加难受,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胡作非为。

    “哥哥,别逃,好好感受我。”暗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近得想忽略都不行。

    因为被蒙住双眼,什么都看不到,感官上反而更清楚。不断亲吻噬咬自己身体每一处的火热的唇鐎舌;反复揉搓身体的手因长年握剑而长了厚厚的茧,从肌肤上游走过去就刺鐎激的不断发颤,还有强行进入身体的炽热,让人难以忽略。甚至连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无法停止,想完全拥有这个人。

    那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最尖锐的伤痛,是这么多年来深埋到绝望的疼爱。

    、坦白

    天光乍破,屋内一片静谧。有寒风自关紧的窗缝间吹进来,层层纱帐如湖面般泛起波澜。

    展逸睁开朦胧的睡眼,用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来厘清自己的处境。

    怀里正紧抱着修长柔韧的身躯,那是被昨晚毫无理智的他强迫的孟临卿,大概是折腾得太狠了,即使现在这人正紧闭着双眼也能看到锁在眉宇间淡淡的疲惫与委屈。

    展逸抬手抚上他汗泪残留的脸庞,心中满溢的温柔和怜爱令他感到喉头发紧,说出来的声音都是沙哑的“你的性子若能再柔和些,我也不会待你至此。”

    孟临卿长长的睫毛轻颤,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迷离的眼神自映入展逸熟悉的令人动怒的面容后即刻变得极其冷漠。

    昨夜种种悉数回笼,被自己的亲兄弟毫无节制的索取对待,孟临卿恨得生吃他的心都有,但面上除了无法掩饰的气愤外,却不见惯常的刻薄嘲讽,不似原谅,倒更像是恨得极了一时又不能拿他如何只能选择彻底无视。

    他从展逸怀里起来,用力将他推至一边。正想坐起身,腰间突然一阵疲软酸痛感觉传来,险险又摔回去,来个“投怀送抱”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他难受的伸出手撑在床沿,牙关紧咬,转头用锐利的眼刀将身后那人狠狠“凌迟”了一遍。他不是女子,遇到这种事没有能力将对方给碎尸万段,便只能强忍住,哭闹谩骂更不可能。

    展逸自知理亏,只将嘴巴闭紧了,不敢再多说一句惹他不快。那样子居然还可怜兮兮的,原本英俊的脸上带了划伤和鞭伤,身上穿的是从孟临卿房里找出来的白色中衣,不过前襟有几处染了血,斑斑点点的异常刺目。

    而相比之下孟临卿就要好的多,昨夜见他昏迷后,展逸命人送来温水亲自细心为他清洗擦拭干净了才拥着他入眠,因此他除了头发乱些外,整体比狼狈的太子殿下要好得多。

    孟临卿揉揉胀痛的太阳穴,隐忍着正要发作,这时有婢女在外轻声敲门,小心提醒现在已是卯时,问教主大人是否起床梳洗。

    孟临卿板着一张脸,神情竟是有些犹豫,真是让人惊讶。

    展逸忙忙的取了旁边衣架上挂着的外袍披在他身上,这才自然而然的出去开门。

    里头久久没有回应,门外站着的两个年轻的婢女有些不安,正发愁是不是该再问一遍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出现在面前的不是教主大人,而是一个即使脸上有伤依旧俊雅的年轻男子。

    这么冷的天,那人却只着一件血迹斑斑的单薄衣裳,领口微微敞开着,而他却好似毫不在意。双手抱臂的站姿十分风流潇洒,倚在门边轻声道“进来吧,教主身体有些不适,你们好生伺候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随意中流露出一股令人脸红心跳的慵懒诱惑。

    手捧梳洗器皿的婢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声回“是”。低下头不敢多问多看,只羞红着脸轻手轻脚的进去服伺那位不知为何阴沉着脸看起来不好伺候的主子去了。

    屋内有些狼藉,昨晚那个昏迷的小倌早让展逸吩咐人抬出去了,该回哪回哪去。

    因为随侍的人早前被孟临卿打发到外院去,所以并不知道这当中都发生了什么,有些不明就里。但展逸身为太子,发号施力惯了,身上自有摄人威仪,而且他做得实在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众人只以为是孟教主临时改变主意宠幸的人,他的命令便是教主的意思,都不敢怠慢,全按着他的吩咐做事。

    就如眼前这两个婢女,见了展逸是从教主屋里出来的,立即心领神会,从头到尾不敢多说一句,只安安静静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

    展逸待孟临卿穿戴整齐,又毫不客气的指挥两丫环重新打了热水来伺候自己漱口洗脸,完了还打开立在墙角那个图案丰富,雕刻精美的柜子,挑来挑去总算取出一件不是红色的纯黑衣裳慢条斯理的穿上了。

    真不知该说他太不将自己当外人还是说他脸皮厚,在如此冰冷的气压下还能保持着一派的随意自在做风也真难为了他。

    自始自终孟临卿都冷眼旁观着,且看他能出格到什么程度而自己还能容忍到何时何步。

    “行了,去准备早膳吧。”一身玄色劲装的展逸坐孟临卿对面,恢复了以往的神彩飞扬,更显得英姿焕发,他先是冲孟临卿眨眨眼,又转头冲着两人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和好看“吩咐厨子准备暖胃的热粥,菜色要清淡点。”

    婢女应声而退,孟临卿静静看着他,显然是被他的无敌厚脸皮惊到了,紧蹙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

    展逸故作不知,托着下巴看着他。一时无话,气氛却意外的不见一丝尴尬,似乎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一夜恩爱后坐在一处等着一起用早膳的情侣,和谐的不可思议。

    孟临卿无视前面投来的火辣辣眼神,脸色相当难看。他被展逸气得肺也疼,头也疼,实在分不出精神再跟这个喜欢任性妄为的家伙的纠缠。一切只等恢复体力和精力再说。

    展逸虽然一直看着他,脑子里却不期然想起昨晚特意留了心注意到的一件事。

    在找到孟临卿之前,他曾见到一队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神秘人于暗夜离开阁楼往后门出去,当时他就觉得这些人十分可疑,悄悄尾随,月光惨淡,隔得又远,看得并不十分清楚。

    只依稀见到大约有十几个做护卫打扮的人拥着一个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的人,那些护卫皆是一身黑灰相间的衣服,除身上佩剑之外再无过多修饰,双足落地无声,但绝不是虚浮,而是带着一股很协调的气势。从他们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定是武林高手。

    这么多高手护着的人展逸心中充满了疑惑,还想再看,却见那人已经弯腰进了一旁候着的轿子里,不一会儿便在众人的保护下悄无声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此行真是让他大开了眼界,千雨楼严应容,天香楼凤凰嫇,还有这个身份可疑的神秘人,孟临卿身边可谓卧虎藏龙,不可小觑。

    展逸暗中将他们的穿着打扮记下,准备回头再差人调查一下。

    孟临卿则思量盘算着要给严应容送去消息,让他带人来将眼前这个该死的人一刀结果了才好。

    天香楼不过是负责收集情报的地方,只安排了若干身手不错的杀手,真正顶尖的都在千雨楼。

    展逸的武功他是领教过的,凤凰嫇之前能得手靠的是运气,如今他必定早有防备,只怕将这里所有人都派上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无计可施,实在让人窝火。

    两人各怀心事,一桌还算精致可口的食物吃得无滋无味。

    “我查过淑妃的事。”当婢女将桌子收拾干净退出去后,展逸特特将门窗关紧,转身就是来这么一句。

    闻言,孟临卿果然抬头瞪向他,总是无悲无喜过于冷漠的脸再一次出现了名为惊讶与愤怒交织的情绪,眸中迸出浓浓的杀意。

    “确实令人感慨。”展逸走到他身旁的木椅坐下,神情带着对往事的留恋不舍,语气也柔和下来,他的声音掺杂了岁月磨练下的沉凝和无以言述的失意和伤感。不经意间,经年的往事便如一幅泛黄的绝画从他描述中徐徐展开。

    孟若瑶因貌美而名动天下,连当今圣上也想一堵芳容。微服出宫的皇帝遥遥见她花间的一笑,从此一见钟情。

    皇帝有心册她为妃,心气高傲的第一美人扬言她早已发过誓,此生谁能找到先祖孟夫子打造出来的无双剑“盘龙”“栖凤”,她便嫁给谁。

    两百年前,孟夫子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他手中铸造出的宝剑,无一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兵利刃,其中以盘龙栖凤为最。孟夫子不仅精通采五金融和青铜的冶剑技术,武功更是一绝。他一生只收过两名徒弟,一心追求剑道后有”剑之尊者”的大徒弟荆陌,和天生是习武之才的覃辞。

    荆陌性情冷漠,可是师傅却将轻灵柔和的栖凤剑给了他。

    覃辞单纯善良,收到的却是霸道威武的盘龙剑。

    据说荆陌一生痴迷剑道,除了云游四海与人比试外其他一概不放在眼里。也不知怎的,覃辞却一心要超越他,因此加倍练习,结果过犹不及,竟是进入魔道。他手中握有戾气深重的盘龙剑,常常无法控制,变得嗜血疯狂,在一次次伤人之后,覃辞愧疚不已,从此退出武林,下落不明。

    待荆陌得到消息已经为时已晚,他千里迢迢赶回孟庄后却发现师弟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冷面冷心的尊者竟是差点在人前失态。从此他解剑封尘,一心一意寻找师弟覃辞,后来听说在遥远的北方有一疗伤圣地,立即前往,却是一去无返。

    举世无双的宝剑因此不知所踪。

    这么多年过去,孟家传到这一代已经人丁单薄。此前基本无人知晓孟若瑶便是孟夫子的后人,此时她却突然提起,大抵是因为不想进宫,存了为难皇帝的意思的。结果想到皇帝却因她一句倾举国之力全力寻找,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只是这些却不能跟孟临卿说明,不然依他的性子必定更是恨透了皇帝。展逸很有些感叹“后来你也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半年后,父皇在北方找到了栖凤。”

    一个被皇帝看中的女人,是无法开口拒绝的。尽管对方只完成了一半,孟若瑶却不能再说些什么。

    进宫的当天,她便开口告之皇帝,从此她与孟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荣宠也好,获罪也好,都与孟家无关。

    孟若瑶心性冷淡,做不来奉承媚上的姿态,说话也向来直接了当,但偏偏皇帝对她就是百般纵容。

    她容色婉丽,恍如世上最美的玉也会在她眼前羞怯似的,美艳夺人,足以倾倒后宫。皇帝爱她至深,自进宫后便圣宠不断,大有凌架后宫之势。

    不管她在后宫如何得势,与母家那边却是再无联系了。孟若瑶年迈的父母在她进宫不到三年便相继去世,世上少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比她小十岁,深藏闺阁的妹妹孟云岫。

    “孟家与宋家原是世交,二老与世长辞后留下的小女便托付给宋家照顾,后来孟云岫嫁于名剑山庄庄主宋言,婚后第二年孟云岫就因难产而死,其小孩取名宋之平。”。

    孟临卿浑身猛得一振,眼中全是怀疑与震惊。展逸还嫌不够似的,笑了笑说道“没错,说起来宋之平还是你嫡亲表弟。”

    其实这些秘事展逸也是才知道不久。

    那天孟临卿行踪败露后他心急如焚要将他带走,与师父商议时终于将他的身世说了出来。在师父的再三追问展逸才交待孟临卿便是淑妃孟若瑶之子。

    师父知道后激动不已,感慨万千,这才将妻子死前再三交待要守住的秘密与说与太子听。

    “师父说了,他为会尽你姨母的心意照顾你的,等名剑山庄的风波过后,我会带你回去,想必师父也会很开心。”

    孟临卿闻言却是冷冷一笑“不是说了,母亲之事与外家再无干系了么”

    展逸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固执,没好气道“那是因为淑妃知道一旦与朝廷扯上关系,则处处受制,她不想给母家添麻烦才有此一言,若她早知道你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断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变成这个样子又是拜谁所赐嗯”孟临卿目光冰冷,充满恨意的盯着他。

    展逸心中一凉,呐呐道“我的确不清楚,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没什么好说的,做过恶事的人,我会慢慢报复回来,一个也少不了”

    展逸震惊而无奈的看着他,被他脸上那种入骨的仇恨骇得说不出话,莫名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心脏像被什么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日常

    立冬时节,天气逐渐转冷,寒风过处,枯木落黄,万物萧条,清冷中透着凄凉。

    永宁的冬天总是干燥而寒冷的。

    昭王展离自多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后身体就大不如前。每每到了这个季节就会感觉全身发冷,手脚冰凉。太医诊断为“阳虚,寒底”,只能长期用药补食疗改善体质。这么些年来,昭王的身体也不见好转,前年开始还患上喉疾,只要天气一冷就会不住声的干咳。

    皇帝甚为关怀体贴,考虑到永宁离皇城相距甚远,每回王爷进宫总要赶个两三天才到,便亲自选址,在皇城根南边较清谧之地大兴土木,新建一座规模宏伟,占地宽广的府邸,特准昭王每年冬移居此处,方便太医诊定情况。

    昨夜刮了一夜的冷风,到了上午天空还是阴沉着的。

    昭仁殿的东暖阁乃王爷惯常歇息的地方,随侍的仆人一早就在室内铺上厚厚的西域毛毯,四面墙角各放一个掐丝珐琅熏炉,里头燃着的是无烟无味的上好银炭,忙完这一切保暖工作这才总算驱走了大半寒意。

    王爷挥退左右,倦懒的靠在书案前的宽椅上,他的皮肤很白,现在更是病态的苍白,连双唇也是淡色的,下巴尖尖,眉目清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也就刚及不惑之年的样子,但双目微垂,显得有些提不精神。

    此时他身上披着白狐里子大氅,掌中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那是去年冬天皇帝特特赏的,同样为珐琅镶嵌材质,上盖却是铜质的。为方便传温,上面雕刻着极细的镂空团鹤花纹,花纹工细,铜质匀细。昭王一边将手盖在上面细细婆娑,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下方单膝跪地的黑衣男子禀告。

    严应容低着头双手抱拳,目光直视膝前极具西域风情的厚实地毯,清冷的声音恭敬认真,一字一字清晰道“属下已派人查实,太子展逸的确还留在天香楼,与教主同处一室,看样子似乎十分亲密。”

    昭王手上的动作一滞,微微蹙起的眉尖极快的闪过一丝杀机。似乎觉得冷,低下头低低地咳了几声,待平复后什么也没说,只出神的望着窗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良久,昭王收回目光,眉目极淡的扫一眼自己栽培多年的手下,周身一股若有似无的戾气“派人跟紧了,本王倒要看他能兴起什么风浪。”

    孟临卿已经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了。进宫行刺太子,身受重伤,回名剑山庄养伤,行踪败露,种种过失都有可能导致他的计划全盘崩溃。他甚至亲自登门询问,结果孟临卿什么也不说,对于他下达的命令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连太子被他囚禁在水牢这样的大事都隐忍不言。

    多年控制在掌中的棋子居然也敢起异心,实在可笑又可气。

    孟临卿怎么就不想想,他自己今天能登上教主之位耗费了他多少心血,如今他身边几乎一半以上的人只忠心他展离一人。临天教左右两大护法之一严应容也是他心腹。所谓教主的生死,荣辱,全部掌握在他手中。

    棋子终究只是棋子,永远也别指望能逃出他的掌控,是按兵不动,还是上阵撕杀,孟临卿只能听他展离一人的,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唯命是从。

    展逸的一番好意果不其然又一次遭到对方的冷嘲热讽,孟临卿油盐不进,好歹不分,原本打算平心静气的谈话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堂堂太子殿下被气得几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竖着眉,抿着唇在屋内踱来踱去。

    往常这个时候,太子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会硬着头皮凑上来,又是捶肩捏腿又是端茶递水的殷勤伺候,再好声好气的挑着他爱听的话来劝上几句,通常也不用多长时间太子殿下就能消气。不过这回整间屋子里也就他和孟临卿两个人,孟临卿别说要给他好脸色了,根本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从刚才出去找人不知吩咐了什么事情,回来后就闭着眼不知是在想问题还是准备养足精神。

    展逸独自生了好一会儿气,看孟临卿半天不理人,又觉得分外无聊。外面天寒地冻的,展逸一时兴起命人送上炭炉煮水,备好点心茶具,干脆自己沏茶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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