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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 第1节

作者:络缤 字数:12290 更新:2021-12-30 18:12:18

    兽医作者络缤

    文案

    兽医赵清河穿越了,穿成一个被倾慕对象戏弄、落水而亡的不孝子。

    家徒四壁,生计被夺,赵清河为养家糊口重操旧业做起了兽医。

    未曾想兽医干得太好,竟误打误撞步入仕途还踏入战场。

    这便是罢了,功臣归来,犒赏未得,却要嫁给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

    将军威武雄壮,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征战沙场,长枪直入所向披靡

    赵清河望着自己的小身板,望天长叹呜呼哀哉,郎君你这么diao,小生做不到啊。

    防雷小贴士1历史架空yy文,时代混乱,哪都沾点。不必费心考据,也没法考据

    2本文中治疗案例皆出于各中兽医书籍,均为生搬硬套、形而上学,请勿参照使用。否则治死算你的,治好算我的

    3种田文。一对一,攻受互宠,算是强强。常廷昭x赵清河,不换攻不换受。且,正文不生子

    4考据党慎入。尽力避免,但bug肯定会存在。

    、第1章

    赵清河觉得头胀欲裂,耳边嗡嗡作响,喉咙也火辣辣的,十分难受。

    “水”

    赵清河费劲力气也只能微弱的吐出一个字来,一直守在一旁的张氏却敏锐的听到了,赶紧倒了一杯水,给他喂了下去。

    一杯水下去,喉咙终于没有那么干涩刺痛,赵清河缓缓睁开如千金重的眼皮,眼前场景不由让他愣了愣。

    古朴的木床,青色的罗帐,还有窗棂和墙壁,以及半搂着他喂水的老太太,头上梳的发髻和穿着的衣服,都古味十足。

    他难道是被水冲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赵清河只记得他去郊外养殖场看诊,突然天降大雨,过桥时洪水袭来,把他和他的小电驴给冲走了,水势太凶猛,他没蹦跶几下就沉了下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记忆也停留在痛苦的呛水时。

    张氏见他醒来,不由泪流满面,瘦弱干柴的手擦拭着眼泪,又是哭又是笑,“儿啊,你可终于醒了,吓死娘了,还好,还好”

    儿啊

    赵清河木木的望着眼前的老太太,闹不清目前的状况。

    张氏看他呆呆的,心中酸楚,“儿啊,那西门大官人并非良配,他对你也并非真心实意,你何苦为他如此。瞧你半条命都快没了,他连看都没来看过你,若非我和你爹得了消息,你早就死在那里了。”

    西门大官人他不会穿越成潘金莲了吧

    赵清河仿若被雷劈了一番,混沌的脑子更加混乱了,一脸惊愕。

    老太太见此慌了神,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娘不好,都怪娘不好,瞎说什么呢。儿啊,娘方才是骗你的呢,娘,娘这就给你拿药去。”

    老太太伛偻的身体矫捷的跑了出去,又迅速的捧来一碗黑乎乎的药,给脑子依然还不清醒的赵清河灌了下去。

    赵清河被苦得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嘴里被老太太塞了一颗甜枣,这才好了些。这药有些安眠作用,来不及思考如今处境,又昏睡了过去。

    赵清河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不再沉重,病去如抽丝一身松爽,只是全身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屋里只他一人,那个老太太不知哪里去了。

    赵清河精神虽好,全身却软绵绵的,口渴肚子也很饿。撑着爬起来,准备下床倒杯水喝,结果发现床边的鞋子竟是古装电视上的那种布鞋。再看看身上穿的,也是古式的白色中衣,除了知道不是清朝装束,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风格。

    赵清河为自个倒了杯茶,一口下去舒服了不少。

    虽是不可思议,可赵清河知道自个肯定是穿了。他可没有那么白皙细嫩的手,虽无镜子照面他却能感觉到这副身体比从前的他要瘦弱矮小。

    环绕四周,屋子装饰还不错,茶也还能入口,应是小富之家,可他想起那自称是娘的老太太似乎穿着粗糙了些。

    赵清河想起昏睡之前老太太说起的那个西门大官人,不由往裤子一摸,还好那玩意还在,若变成了女人,他可就无法淡定了。

    老太太那简短的话里信息量很大,他穿越的这个人是个同性恋家人欣然接受这个事实。且他似乎是爱上了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且有些地位的男人,他还为了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他把命都给弄丢了。

    赵清河也说不清什么心情,前世虽然努力认真的活着,却并无多大眷恋。也不知道是单向穿越还是互换身体,从前的他是死是活。

    他和这身体一样,也是个同性恋,不过一直把这个秘密深埋心底,无人得知。他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便有意无意与人拉开距离,所以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

    至于家人,赵清河不由暗地冷笑,想跟他要钱的时候才会被想起吧。

    “儿啊,你怎么起来了,衣服也没披上,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赶紧上床上去。”张氏从屋外进来,一看到赵清河这般坐在桌前,不由着急道。

    赵清河这时才发觉确实有些凉,听话的爬上了床。

    老太太紧张的摸摸他的额头,查看他的脸色,直到确认没事才舒了口气。赵清河顿时红了眼,喉咙酸涩不已,自从母亲去世,何曾有人这般关心自己。

    张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由心疼道“儿啊,娘知你心里难过,可那样的人家我们攀不起啊。都是爹娘没用,才会让你遭了这样的罪。今后莫要这么想不开了,你若是走了,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张氏的眼泪涌了出来,满头白发越显沧桑。

    赵清河心酸不已,想起早早逝去,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母亲,又或许是这具身体引发的共鸣,不禁抱住老太太,嘶哑的声音叫了一声,“娘”

    张氏震惊了,多久没见到儿子这般亲近她,这一声娘是有多久未曾听到。自打儿子懂事之后,便与他们隔了一层,从未正眼看过他们老俩口。

    她甚至曾经更当家的抱怨过,为何要让儿子去读书识字,如今还不知道书读成啥样,倒是让儿子与他们不再亲近。总是嫌弃他们粗鄙,连话都不屑与他们说。

    越想心里越发觉得酸楚,若非遭了那么大的委屈,一直心高气傲看不起他们的小儿子如何会这般脆弱无助。

    张氏轻轻的拍着赵清河的背,以最柔和的声音安慰,“都过去啦,都过去啦,娘在这,娘在这陪着,什么坎都能过去的。”

    咕隆咕隆,赵清河的肚子在这温馨时刻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顿时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张氏慈爱一笑,又怕他面子上过不去,只做没听见,“我儿好几日没好好进食怕是饿了吧,娘去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鸡汤面。”

    赵清河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脸希翼。

    张氏得了鼓励,乐颠颠的去准备吃食,自从儿子入了学堂,就看不上她做的这些糙玩意,总是挑三拣四的,如今不仅没嫌弃还这般期盼,心里能不美吗。

    没一会张氏就麻利的弄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捧了进来,赵清河赶紧迎了上去接过碗,“娘,我来拿吧。”

    鸡汤面很烫,张氏竟然能徒手拿着,赵清河却是受不了,赶紧把碗放到了桌子上,摸着耳朵叫着好烫。

    张氏呆木,双手依然是捧碗的姿势,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赵清河并未察觉,只觉得这鸡汤面实在诱人,肚子越发叫唤起来。浓郁的蘑菇鸡汤,擀得韧劲十足又薄又细的面条,面上还窝着一个鸡蛋,还有绿油油的青菜、蘑菇、鸡血和点缀的葱花。赵清河深吸一口气,香味勾得口水都要滴下来。

    虽是饿极,赵清河依然没忘记一旁的张氏,“娘,过来坐,咱们一块吃。”

    张氏闻言再也忍不住,竟跑到门外坐在门槛上哭了起来。

    赵清河惊慌失措,不明白自个说错了什么竟使得这老人家这般激动。

    赵老汉不放心家里,抽空从小酒馆里回来,便是看到自个的老伴坐在门槛上哭,不由脑门子一热,气吼道

    “那混小子又犯浑啦这混小子,看,看我不揍死他以为读几本书就了不得了,竟敢竟敢咳咳”

    “老头子,你没事吧大夫说你现在不能上火生气。”张氏忘了哭,连忙上前搀扶,着急道。

    赵老汉摆摆手,“我现在还死不了,可早晚会被那浑小子给气死。我赵老大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个逆子。老婆子,他的事,我们管不了,管不了啊。”

    赵老汉悲从心来,大儿子最是能干孝顺听话,可十五岁那年到山上砍柴不小心给摔死了,连个媳妇都没娶就这么没了。后来老天垂怜,过了两年又得了儿子,就是这赵清河,从小最是漂亮聪明,心里的哀痛也去了不少。

    可没想到,百般疼爱的小儿子读了几天书之后,本事没见长,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不仅学人富家子弟的做派,攀比玩乐嫌贫爱富,竟还喜欢上了男人还闹得轰轰烈烈的,丢尽了赵家的脸。

    赵老汉为了此事,第一次打了小儿子。哪知小儿子竟然再不归家,等再得消息时,竟是半条命都没有了。

    看到一脸苍白昏迷的赵清河,赵老汉后悔莫及,只盼人好了他怎么样都行。哪晓得如今醒来了,又如从前一般,只会戳他们老俩口的心。

    儿女真是上辈子欠下的债。

    张氏知道赵老汉误会了,连忙解释,“老头子,我那不是伤心,我那是高兴。”

    赵老汉怔了怔,一脸不解,“高兴”

    张氏擦了擦泪,笑道“是啊,我是高兴。我儿懂事了,我儿知道疼娘了,知道让娘一起吃面了。”

    赵老汉呆住了,张氏正欲解释,便看到一脸呆愣的赵清河跟了过来,拍了拍脑袋,乐滋滋道“瞧我,真是高兴傻了。儿啊,别管我,你赶紧趁热把鸡汤面给吃了。吃饱了,病就全好了。”

    赵清河依然未动弹,张氏以为他是被方才的赵老汉吓到了,赶忙解释“你爹方才不过是说说,你放心有娘在,你爹再不会打你了。”

    “爹”

    赵清河这么一叫,赵老汉也红了眼,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声爹,他等得太久了。

    、第2章

    赵清河醒来之后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这具身体于春寒料峭时跌入冰寒的水中,身子骨损得厉害,就算赵清河不觉有何,张氏也不会允许他下床。

    张氏倒是不敢强求,面对这个儿子老婆子还是有些犯怵,可那双渴盼的眼睛让赵清河实在于心不忍拒绝。况且他这几日脑子一直混混沌沌,嗜睡、身子软绵尚且虚弱也不宜逞强。

    而每每入梦时会出现零星画面,虽无人告知,赵清河却笃定这些画面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这让他这几日里大致了解了这个时代和这具身体的大概状况。

    画面很琐碎,而且十分跳跃,却把原身十六年岁月串联起来。图画出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高大男人,看不清脸却知道此男子帅气逼人,哪怕是在梦中赵清河也感受到了别样的心悸,这样炽烈的感情来自原身。明媚只是一瞬间,很快画面变得昏暗压抑,让赵清河觉得胸口生闷。

    明亮的灯火,嘲笑讥讽的笑声,刺骨的河水还有那冰冷眼神,清晰的灌入赵清河的身体里,如千万只蚂蚁一般啃咬。

    痛苦,绝望,水中的自己原本还挣扎,看到那眼神之后便选择了放弃,放任身体沉入水底。冰冷彻骨的河水灌入鼻中,全身无处不痛苦。

    赵清河突然睁眼惊醒,额头上布满细汗。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可脑子再不似前几天混沌,变得十分清明,只身体还有些软弱无力。赵清河此时莫名的觉得自己现在是彻底恢复了。如今他完完全全和这副身体融合在一起,原身或是重新投胎或是附身到他以前的身体里,总之不再归来。

    赵清河长舒了口气,伸展酸痛的身体,并未费心思在这离奇的穿越上。事已至此,纠结无用,不如直面。

    院中传来吵闹声,似是有人在争执,还夹着压抑的抽泣声。赵清河莫名,便是翻身下床打开房门。

    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赵清河,除了原身爹娘院里还有一对男女,男的矮小精瘦若猴子一般,女人却圆滚滚的,脸上抹着厚厚的粉,那嘴涂得跟香肠似的,全身又红又绿,头上还插满了金钗。

    本尊稀少的记忆中,赵清河得知这对男女是他爹同父异母的弟弟赵老二和弟媳王氏。他们两家关系并不算融洽,小时候赵清河还被这个叔叔的大儿子赵金宝欺负过。

    赵老二和王氏都没想到赵清河还真的活过来了,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高烧醒不来了,连药都灌不下去,大夫都说要准备后事,结果竟然自己给好了,这命还真够硬的。

    王氏只是愣了一会,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打招呼,“哎哟,我们家未来的状元郎病好啦你要是再不醒来你爹娘可要急死了,你可是你们这支的根呐。怪不得为了救你,酒坊都给卖了。”

    赵清河虽是读了几年书,可连童生试都没过;虽是赵老汉的独子,却是个喜欢男人的,注定无后;他们家生计完全靠酒坊,如今没了今后日子可见一斑。王氏这番话可谓直戳重心,刺得赵老汉和张氏脸色微白。

    赵清河望着眼圈还红红的张氏,语气不佳道“不知二叔二婶来我家有何事”

    赵老二下巴抬得高高的,小眼睛里透着精光和贪婪,“大侄子你是读过书的人,自当比你爹娘识些道理。你去劝劝你爹娘,别这犯傻拧着,要不是和你爹是兄弟,我才懒得管你们这摊烂事。”

    赵老汉冷哼“我们家的事不稀罕你们管,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做工的”

    王氏听着不乐意了,声音尖利的高嚷“大伯,你这人也忒不知好歹了,我们把你当做一家人才想着帮衬一把。你既然不识好人心,我们也不做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赶紧把酿酒方子给我们,站这我还嫌晦气呢。”

    赵老汉刚因赵清河的出现熄灭的火气又复燃起来,“想要酿酒方子就算我死了也不能你们趁火打劫拿走我酒坊我没得说,是我着急要钱,亏了就亏了儿子要紧。现在想找我要酿酒方子,没门”

    赵老二拉住要发飙的王氏,表情痛心疾首“大哥,你这话可说得我这兄弟寒心啊,怎么能说我们趁火打击你都祸祸你那酒坊这么多年了,我还按照原价买回,而且当即就给了银子,若不是兄弟,哪会这么痛快。”

    赵老汉心中顿时憋了一口浊气,他这酒坊买的时候确实是那个价,可自打渡口一开,这原本荒凉的地界变得热闹起来,不少来着做买卖的,铺子也跟着涨价。他这酒坊虽然是偏了些,可卖个50两没问题,可这事出得急,为了救赵清河着急筹钱只能十两给卖了。

    慌忙中又在契约上被这弟弟吃了空子,现在不仅酒坊是这赵老二的,就连官府的榷酒以及酿好的酒和之前囤的米粮也属于他的。

    榷酒亦为酒的酿造和专卖资格,大佑朝对此明文规定,非特许的商人则不允许从事酒业的经营。想获得特许的商人或酒户在交纳一定的款项并接受管理的条件下,才能自酿自销或经理购销事宜。

    这几年大佑朝边疆被外邦侵犯,天灾人祸不断,使得国库空虚,为了敛财对榷酒要求更高。加之地方官员的腐败,不仅税收高昂,想要获得榷酒资格还需付不少的打点费用。因此赵老汉酒坊虽然生意好,可挣到手里的却没几个钱。

    外人不知,只以为门庭若市必是赚大发了,否则赵清河怎会跟个小少爷似的,那穿戴那花销,真真让人眼馋。却不知赵老汉两口子这是自个吃糠咽菜,每日起早贪黑才抠出几个钱给赵清河花费。就这还被赵清河嫌弃,觉得给太少,纯属打发叫花子,对赵老汉两口子冷言冷语,除了要钱压根不会归家。

    打点费是一年一次的收,如今是年初,赵老汉早就把这打点费交了,所以才闹得身无分文,得卖酒坊筹钱。

    赵老汉原本想着酒坊卖掉不怕,只要有榷酒他可以在家里继续酿酒,然后挑到渡口贩卖。他这些年也混了个脸熟,只要酒好就不怕卖不掉,没想到竟然被赵老二骗走。他们如今根本没有银钱再交一次,这几日正犯愁着呢。

    赵清河一直混混沌沌的,前身又无太多酒坊的记忆,所以完全不知晓赵家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为了给赵清河补身子,每日鸡鸭鱼肉一直不断,把老两口最后那点银子也给折腾没了。

    今日赵老二两口子的来意是想让赵老汉为他们酿酒,赵老汉酿的酒小有名气,这渡口不止一家酒坊,竞争颇为激烈,若想多赚钱还真得赵老汉出山。原想着这一家子如今走投无路,他们只要一开口,这赵老汉必定是感恩戴德的为他们效劳,这酿酒不难可想酿好酒还是得找有经验的人,否则就是有了方子也不一定能酿出好酒来。结果这赵老汉竟因为被骗之事犯浑,就是不肯答应。

    既然叫不动人,那就拿到酿酒方子。世上能人这么多,有了方子还怕酿不出好酒来不过是麻烦了点罢了。

    赵老汉心中憋气,一口气差点没能喘上来。赵清河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赵老汉,为他抚背顺气,又掐他穴位,“爹,别生气,来跟我吸气,呼气”

    赵老汉跟着做了几回,涨红的脸这才渐渐恢复正常。慌了神的张氏这才微微平静下来,抹着泪道“老头子,你可得悠着点,要是你去了,我们这家就真的垮啦。”

    赵老汉恨恨道“我死不了。”

    赵老汉也曾风光过,如今到了晚年竟到这般田地,实在是造物弄人。

    赵老二和王氏却是意外,这赵清河从前不是最看不起自个老爹老娘吗,自打上学堂之后,莫说孝顺连爹娘都不叫了,更别提亲近,只恨不得永远不用回这个家。这是整个翠山村都知道的事,王氏还曾用他做例子训斥自个的儿女,要是谁这么没良心,她直接撕了喂狗。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可赵老二深信狗改不了,对着赵清河道“清河,你劝劝你爹,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你爹现在没了酒坊和榷酒,怎么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怎么供你读书供你花销你家里只剩下两亩薄田,能凑个口粮都不易,别这不识好人心拧着。咱们总归都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们不成这做人可不能糊涂啊。”

    赵清河诧异,琐碎的记忆里他们家不止这些田地才是,每年还需要雇人去种。他们家酿酒可都是用的自家地里长的粮食,怎么就剩下两亩薄田了

    赵老汉和张氏神色黯然,直把头扭过去不愿看赵清河。赵清河瞬间明了,原身还真是个败家子。

    赵清河脸上带笑,“二叔,这酿酒方子可以给你,不过得拿东西换。”

    、第3章

    赵老二暗地讥笑,果然是不通庶务的败家子,完全不知道这酿酒方子代表着什么,除非山穷水尽实在过不下去谁会把压箱底的家传秘方拿出来兜卖。

    赵老汉和张氏瞪大了眼,眼底里尽是失望。赵老汉蹲在角落摇头长叹,“孽子孽子这是要把我们家给败了啊。”

    张氏也抹着泪哀求,“儿啊,这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啊,不能卖啊。”

    两老竟只是唉声叹气,无一人上前阻拦更别提怒骂抽打。

    赵清河看两人反应,更是体会到败家子都是爹娘纵,到了这时候都不敢对他这个儿子说一句重话。赵清河暗暗叹气,遇上这样的父母不知好运还是不幸。

    “我要求不高,只需用我家酒坊还有从前的田地以及一千两交换即可。”赵清河说得十分轻松,好似是个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一般。

    原身记忆虽然琐碎却也让赵清河大概能测算出这世的物价,赵老汉的酒好却也只是比一般的酒好些,面向的顾客群都是些有些许积蓄的平民,恐怕连进入高级些的酒店的资格都没有,这个价码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赵老二一听差点吐血,果然是败家子,压根不知道银钱多难挣,一个破方子也好意思开这么大的口他要有这些银子,他这辈子直接躺着吃香的喝辣的何必苦苦钻营赵老二毫不怀疑赵清河是逗弄他,完全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所以胡乱喊价。

    “我说大侄子,不是叔叔说你,你以为那破方子是玉液琼酿啊,不过是别其人酿造的稍顺口些罢了。要说酿酒不就那回事,没什么差别。看在亲戚的面上才给你几个钱意思意思,你说的这个价不是寻我开心吗”

    “我也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才收你一千两,否则我就开口一万两了。”赵清河一副爱买不买,不买拉倒,我多的是下家的天真模样,直把赵老二想揪住他的脑袋敲打,这脑子是装的是屎呢。

    王氏脾气暴憋不住直接蹦了起来,声音尖利,“真是想钱想疯了,这么个破方子也敢开这么个口,给你们一钱银子都是抬举”

    赵清河摊手闲闲道“那婶婶就去找一钱银子的方子吧,看看到底是卖得满堂彩还是糟蹋粮食连猪都不吃。”

    这一句戳中了赵老二和王氏的软肋,渡口只是来往船只临时停留的地方,而且不过是小渡口,很多大船过而不停,所以小街繁华程度有限。只不过原本此处只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子,所以较之从前繁华了不少,却还不成气候。

    酒坊又地处偏僻,适合的生意并不多。若是没有赵老汉的手艺,不开酒坊,还真不好说收益如何。来往船只虽然只是停顿片刻,可船上的船工消息都是互通的,他们又没钱打点,若是酒不好生意很快就会落下来,渡口边可不止一家酒坊。

    赵老二和王氏都是乡下土生土长的,从前连饭都吃不饱哪里余粮酿酒,因此根本不懂如何酿酒。赵老汉这门手艺都是从前外出干活在酒坊里学的,然后自个琢磨了这么多年才有了现在的独家方子。

    赵老二只惊了一会很快镇定,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我本念在亲戚份上才帮你们一把,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可以顾及的了。当初卖酒坊的时候契约上可是包括了酿酒方子,你们若是不从我们只能公堂上见。”

    赵老汉一听这话直接从角落蹦了起来,手颤抖的指着赵老二,“你这畜生骗了我榷酒和那么东西不算,竟然还想霸占我的方子你,你,我跟你拼了”

    赵老汉四处寻趁手的武器,怒气冲冲要干架的模样。

    王氏庞大的体积往前一跨,一个顶两,“怎么着,还想打人打吧打吧到时候把你这房子一起赔进去,白纸黑字上都写着,我们是走到哪都有理”

    赵清河知道赵老汉识字,就算当时定契约再匆忙,也不大可能完全没看就签了。两家人关系一直不好,赵老汉不会这么掉以轻心。而且之前拿走榷酒时候没讨要,现在才来,那么很大可能就是在契约上玩了文字游戏,欺负他们不懂行。

    赵清河想到此,无赖道“没有我方才说的条件我们是绝对不会拿出方子的,你们想到衙门上告那就尽管去。我们大不了就是失去一个方子,就算是以后不能继续酿造这方子上的内容,可我们要是在酿造过程中多添一碗水那也是新方子。

    而击鼓鸣冤者先打二十大板,过公堂如同雁过拔毛,我们家反正是啥都没有大不了几个板子的事。可你们用十两就拿到这么多东西,啧啧,虽说公堂上的大人是不会眼红,可公堂上还站着这么多皂隶,这些人可不会不稀罕这点小钱,到时候就不知你们可否全身而退了。”

    古往今来平民都不喜欢进公堂,不管有理没理最后都要被刮一层皮。果然赵老二和王氏脸色大变,之前能如此顺利那是因为赵老汉和张氏憨厚不晓事很容易被唬住,一提起要上公堂马上就害怕了,立马乖乖的把东西呈上。

    赵老二和王氏有些动摇,赵清河又添了把火,“你们手上的契约究竟如何也就骗骗我爹娘没读过几天书的,我好说歹说在县城的学堂里混了这些年,这种小把戏糊弄不了我。别的不说,鱼死网破还是容易的。反正我们家啥都没了,也不在乎多一个方子。”

    这一句直接让两人蔫了,所谓做贼心虚,他们两人又不识几个字,契约也不是他们定的,谁知道有什么漏洞。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手的东西都给吐出来。别说过公堂,就是告到里正那,也得刮一层皮,谁不眼红十两银子就拿到这么多东西最关键是这赵清河是个不好相与的,可不似他爹娘那样实诚,又读过几天书,不要脸不要皮还不要命的,这种人最是难缠。

    赵清河见两人这模样,更是老神在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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