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人心变起来，比外表还可怕。”穆梨的声音恢复到了那种轻轻柔柔，仿佛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样子，只有慕容奕觉得，那一个个字都是一把把匕首，在划伤他的心。
慕容奕无法接受和眼前的人，和自己十年来一直无法忘怀的人成为一个陌生熟人的现实，他有些疯狂的啃噬起穆梨的脖子，很用力，但是又不忍心咬破对方的皮肤，只能矛盾的一点一点的向下。当啃噬到胸口的时候，慕容奕终于清醒了一些，他起身，看着对方的眼睛。
穆梨的眼神一片清明，没有感情。
慕容奕有些颓唐，他渐渐放开了一直按在穆梨身上的手，穆梨看了他一眼，收拾了浴袍，转身离开。
温泉晚餐非常豪华，各种顾晨叫不出名的食材做得色香味俱全，让顾晨欲罢不能。
慕容卓柒在一旁有些担心他吃撑，一边帮他布菜一边提醒他不要多食。
慕容奕久久都没出现，而穆梨正慢条斯理的吃着，似乎不愿被打扰。
其他三人也没多想，只当慕容奕工作太忙。
丰盛的晚餐下肚，顾晨觉得人生的极乐不过如此了。曾江在泡温泉的时候喝了点酒，吃晚餐的时候又喝了一点，现在似乎有些醉意，正趴在桌上。
“我先把江江扶回房间？”顾晨跟慕容卓柒道。
“我帮你？”
“不用不用，就小江这身材我扶得动的。”
顾晨半搀扶着曾江回到了卧室。
山庄的房间弄得特别舒适，大床，大投影荧幕，落地窗边还有一个泡茶的地方。
顾晨把人扶到床上，想了想茶估计解酒，于是倒了一杯给曾江。
曾江没有接，似乎醉得有些迷糊。顾晨刚想去拿个毛巾给曾江洗洗脸，却被曾江一把拉住。
“顾晨，陪陪我。”
顾晨冷不丁一个激灵，因为这画面太像穿越前霸道总裁喝醉了把女主拉住“陪陪我我好寂寞。”不过再看一下曾江稚气的脸，果然是想多了吧。
顾晨坐在床边，曾江从后面把头放在他的肩上。
过了很久，就在顾晨以为曾江要睡着了，想要重新把人放平的时候，闷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呢？”
顾晨哭笑不得，曾江真是醉得厉害。“我叫顾晨啦，快睡吧。”
“不，我是想问，你真实的名字叫做什么？”曾江的声音很轻，要不是此刻房间无比安静，顾晨可以装作没有听到。
“你在说什么呢，喝得也太醉了，以后不让你喝了。”顾晨内心有一种怪异的一直忽视的感觉，他没理会，转身想继续把人放平，却发现曾江的脸上布满了泪水，而刚才曾江趴在自己肩上的那块衣服湿漉漉一片。
顾晨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曾江流眼泪。在他眼里，曾江一直就是一个外刚内更刚的典型，行动上雷厉风行，嘴上据理力争，内心更是一点也不脆弱。
但是此刻的曾江，眼睛发红，脸蛋也潮红，泪水多到整个衣领处都是湿漉漉的，顾晨没法用曾江只是喝醉了来欺骗自己。
“你还是喝点茶吧。”不懂得安慰人的顾晨拿起刚刚泡的那杯茶。
曾江盯着茶杯，没有接，许久，他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了一张卡牌，递给了顾晨。
顾晨一开始不解，曾江递给他卡牌干什么，他是制卡师啊，要也是他给曾江啊。
顾晨接过卡牌，在看到卡牌名陆羽的时候彻底愣住。
陆羽？是他想的那个陆羽？还是这个世界也有个叫陆羽的？
“来中央星之前，也就是天灵来跟我们告别的那天，你在睡梦中制作了这张卡牌。”曾江轻声道。
原来我那么早就会制作人物卡牌了！诸葛亮并不是第一张！还都是在睡梦中！顾晨感觉世界都玄幻起来。
可是不对啊，既然他制作了陆羽卡，为什么曾江不告诉自己？
顾晨有些疑惑的看着曾江，却看到曾江也看着他，但是那种眼神，让顾晨觉得有些毛毛的，好像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曾江先低下头。
“一直到你制作出这张卡牌为止，我都是愿意欺骗自己你就是顾晨的，但是这张卡牌的出现，让我觉得这场戏不一定能演得下去了。”
曾江的话让顾晨五雷轰顶。
是啊，他和曾江相处得太和谐，曾江带给他的，是二十几年来都没有体会到，徘徊于友情和亲情之间的情感。他一心信任曾江，非常享受于两人在一起的感觉，以至于让他觉得来到这里，或许比在地球更幸福。
然而他却从来没有思考过，或者说他一直在刻意忽略的，就是曾江难道没有发现这副身体的芯子换人了吗？
他没有自带穿越后会提醒主人应该怎样和原主一致的系统，虽然了解了原主的情况也没有刻意模仿，他就那样大大咧咧，比他穿越前还自在的活着，曾江却完全没有发现，这说出来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或许他曾经冒出过那么一点念头吧，但是他都太刻意去回避那种想法了，他享受于两人相处时的快乐，所以并不愿意去想这份快乐背后意味着什么。
所以曾江，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顾晨心里很茫然，他有些手足无措，是该坦白，还是辩解自己就是那个顾晨。
顾晨还在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曾江开口了。
“你并不是他，我一开始就知道了。虽然你们都一样蠢，一样爱惹麻烦，一样天真，一样善良，但你还是和他，差得太多。”
顾晨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他不知道曾江此刻和自己摊牌意味着什么。
顾晨感觉很不安，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现在告诉他，他知道自己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我，我并没有害你原来的小伙伴，我来的时候……”顾晨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知道。”曾江打断了他。“他原本就要离开人世了，可能上天眷顾我，才让你来我身边的。”
顾晨愣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他比你还要糟糕，你已经够蠢了，他却比你还要蠢，连最基本的危机意识都没有。”曾江好像在责怪着什么，但是抑制不住涌出的泪水让顾晨明白，曾江对于这个身体的前任，是有多么在乎。
“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年了，虽然他很麻烦，但是他的存在让我感觉自己被需要，可能你不懂，就是有一个人存在，会让你觉得对生活，对明天有奔头。”曾江好像在对自己说，也好像在对顾晨说。
顾晨摇头，他想说我懂，在来之前他的人生一直过得浑浑噩噩，他不懂人生的意义在何处，穿越之后他依然还是不懂，但是他感觉到心安，他想为他和曾江买个大房子，想要对他好的人都能过得快乐，他愿意为这个微小的不符合这个世界价值观的理想而努力。而曾江也是吧，当自己被需要着，才能活得更坚强，更幸福。
顾晨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久，曾江好像酒意又上来了，躺在了床上。
顾晨把陆羽卡收到手镯里，把茶杯放回原处，正打算关灯离开，又听到曾江叫他。
“顾晨。”
“恩？”
“你也是叫顾晨吗？”
顾晨愣了一下，回答是。
又是许久的沉默，顾晨正打算走出房间，曾江又开口了。
“过了今天，你还是顾晨好吗？”
“我没有把你当替代品，这样对你，对另一个顾晨，都不公平。”
“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原本会是非常难熬的一段时光，因为你愿意陪我演戏，我才可以撑过来。”
“所以过了今晚，我们重新开始吧。”
“对不起。”
顾晨站在黑暗中静静的听着曾江略带哽咽的声音。
不是的，明明陪我度过最难熬时光的人是你，明明应该说感谢，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顾晨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声音却挤在了喉咙，无法说出口。
黑暗中，顾晨早已泪流满面。
慕容卓柒原本想给顾晨递个牛奶，走到走廊发现顾晨才刚从曾江的房间出来。
慕容卓柒打算上前把牛奶递给对方，却发现对方低着头哭得昏天暗地的。
“怎么了？”慕容卓柒刚想询问，对方忽然抱住他，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慕容卓柒僵在了原地。他很不喜欢看到顾晨哭，但是此刻他却无能为力。
慕容卓柒只能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对方的发丝，任对方的泪水把他的衣服弄湿。
当第二天几人准备离开山庄的时候，顾晨非常的局促不安。
他看了看醉意退去，神色一如往昔的曾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别丢三落四的，东西都带齐了没有。”曾江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还是原本的语气教育着顾晨。
顾晨原本有些失色的双眼又重新焕发了流光溢彩。“收拾好了！”
顾晨，曾江和穆梨离开了度假山庄，从昨夜到今天，他们都没再看到慕容奕。
搭档赛的进程很快，每次都是两组k或者随机对抗异兽，没有什么复活赛循环赛这种复杂的赛制，所以走到最后十名的人除了有绝对的实力外，也有非常幸运一路都没遇到什么高手的队伍。
顾晨看着这场抽签的对手，感情上有些复杂。“是尉迟宇和林芝芝。”
顾晨对尉迟宇那种疯子流打法记忆犹新，有些好奇的问慕容卓柒，对付这种打法打算怎样。
慕容卓柒没有思考，轻描淡写“绝对实力碾压就好。”
顾晨“……”
慕容卓柒和尉迟宇的比赛几乎吸引了两个年级的所有人来围观。
顾晨目前能够制作四星卡牌，而林芝芝还只能做三星卡牌，从制卡师的实力上，尉迟宇一方就弱了点。
尉迟宇大概也知道自己精神力拼不过慕容卓柒，现在卡牌也比不上，所以他没有一如往常般一下子召唤许多低级卡牌，而是直接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力伴生物，一只羽毛黑亮的风鹰。
慕容卓柒没有召唤出自己的炙火龙，场地不大，真把小黑龙原型召唤出来，鬼知道会不会把场地给毁了。况且对手还是尉迟宇的精神力伴生物，在战斗的时候和主人一样神经兮兮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的那种类型。如果放出小黑龙，这两只斗起来只怕战场要拓展到教学楼去。
慕容卓柒召唤了清雎雁卡牌和新克鹰卡牌，一张四星一张三星，以慕容卓柒现在的实力，驾驭两张低级的卡牌还是非常轻松的。
风鹰和清雎雁、新克鹰在空中纠缠起来，尉迟宇想了想又召唤出了独冥鸟。
风鹰的招式特别狠厉，把以速度见长的清雎雁和新克鹰都逼到了角落，局势看起来对慕容卓柒很不利。观众席都在呼唤慕容卓柒召唤出自己的精神力伴生物，毕竟小黑龙的原身特别有名，想要一睹风采的新生不在少数。
慕容卓柒看起来似乎不是会取悦观众的主，他出乎意料的召唤出了一张火焰螃蟹。观众席发出一阵疑惑之声，火焰螃蟹只能在陆地和水里攻击，现在尉迟宇摆明要开辟空中战场，慕容卓柒召唤出火焰螃蟹真是莫名其妙。
“大神在想什么？”观众不解。
“大神向来是高深莫测的，大神的手段怎么会是你们这等屁孩能够猜测出来的？”这是大神的迷妹迷弟们的呼声。
风鹰的攻击犀利而狠绝，慕容卓柒召唤的卡牌都有些躲闪不及。再加上独冥鸟时不时投机般见缝插针的进攻，胜利的天平开始慢慢向尉迟宇倾斜。
“快召唤出你的豸火龙吧。”尉迟宇对着慕容卓柒喊道。
慕容卓柒没有多理会，而是让新克鹰抓起地上的火焰螃蟹向风鹰飞去。
“大神在想什么，如果火焰螃蟹发动攻击的话第一个伤到的肯定就是新克鹰，而且风鹰最擅长的就是风系攻击，一个风刀就能把火焰螃蟹发动的攻击给原封不动还回去啊。”观众席也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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