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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以君倾 第19节

作者:杰克与狼 字数:20479 更新:2021-12-30 17:55:33

    皇帝笑了笑,起身缓缓朝外头走去,君合连忙在后头跟上。

    皇帝道“你做你的活儿,朕做朕的活儿,谁不辛苦呢”

    君合还欲开口奉承,想了想,却没再说话。

    皇帝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君合道“枫儿说你曾经教过他功夫”

    君合一愣,忙道“奴才哪会什么功夫,不过忠慧王殿下拿奴才取笑罢了。”

    皇帝却道“坐了一天,身子也发紧了,你陪朕比划比划如何”

    君合忙道“奴才不敢皇上龙体奴才万一”话未说完,君合已知失言,忙又改口道“皇上身边高手如云,奴才卑贱,怎配与皇上交手”

    皇帝并不理他,转身对左星汉道“将朕的佩剑取两把来。”

    左星汉应声去了,君合忙跪在地上道“奴才真的不敢啊”

    皇帝摇头笑笑,道“你既能入枫儿的眼,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朕叫你打你不肯,莫非是要抗旨”

    君合一听,又不敢再推辞,暗自腹诽道这父子俩怎么一个德行

    待左星汉取了佩剑来,皇帝已解了外衣,换了一套轻便装束,君合没有衣裳换,也不便穿外套,在夕阳的秋风中不免有些瑟瑟发抖。

    皇帝看了看他,道“去换身衣服来。”

    君合苦笑道“奴才哪有什么衣服,就这身罢,活动起来就热了。”

    皇帝摇了摇头,执起剑柄道“朕可不会留情,你也不准敷衍,明不明白”

    君合无奈,也举起了剑,“明白”二字还未说完,皇帝的剑已直直的刺来,君合一个鹞子翻身将将躲过,皇帝反手一转,剑锋又直朝君合面门劈来。

    君合连忙挥起剑身抵挡,只听铿铿几声,连连挡住皇帝数着,手心都被挥剑的力道震得有些发麻,皇帝却仍旧步步紧逼。

    御书房前院虽然宽敞,却也抵不过皇帝一路将君合逼入死角,君合心中暗叹,皇帝的剑法远在忠慧王之上,且出手凌厉果断,若不聚精会神,恐怕毙命都是一个晃神的事。

    眼见退无可退,君合只得把心一横,抬剑格挡时微微一晃,借力让皇帝刺了个空,趁着重心一失的空当儿,左掌稳稳地击在皇帝肩头,皇帝未料着此着,被击得直直向后踉跄两步。

    左星汉在一旁急的大叫“大胆”

    君合一听,连忙扔下剑告罪,皇帝却哼哼一笑,舞着剑又朝君合砍去,君合大吃一惊,侧身一滚,拾起地上的剑慌忙抵挡,又以手撑地朝后翻了两番,拉开两人的距离,口中念道“皇上”

    皇帝却理也不理,一门心思又杀了过来,君合心中无奈,只得主动迎击,挡下了几着后,也趁势刺向皇帝。

    皇帝左躲右闪,见招拆招,脸上却是溢于言表的兴奋,两人你来我往打了数十回合,左星汉在一旁看的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再出言斥责君合。

    君合拿出了六成的功夫应对着,原本许久未曾练习已有些生疏,可是几套剑法使出来,手感也有了,身子也热了,心跳也快了,身上微微地冒着汗,心里却是痛快得很,这比起像个木头似的杵着伺候人实在舒坦多了。

    皇帝的身手虽好,却也毕竟年近不惑,终究比不得君合,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渐露疲态。

    君合原想着比划比划就赶紧卖个破绽认输,却不料被皇帝激起斗志,越打越兴奋,眼前仿佛重现了当日美人岛上大杀四方的情形,双眼都被夕阳染红了,只听铿的一声,再回过神来时,却已将皇帝手中佩剑击落,而自己的剑正直直的抵在皇帝喉间。

    君合抬眼看向皇帝的眼神,顿时冷汗落了一背,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心不甘君主情作乱,意难平细作腹生疑。

    、心不甘君主情作乱,意难平细作腹生疑

    君合抬眼望向皇帝,见他眼中半是讶异半是恼怒,耳边听到左星汉大叫“狗东西你要死了”

    君合这才彻底醒过神来,慌忙将剑一丢,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连声告罪讨饶。

    皇帝怔怔地看了君合一阵,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摆摆手道“起来罢”

    君合复又磕了几个头,才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左星汉连忙捧着汗巾上前问道“皇上,可伤着没有”

    皇帝笑着接过汗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摇一摇头,又转头对君合道“果真身手不凡,枫儿倒是慧眼识英。”

    君合忙道“皇上谬赞了,若不是皇上手下留情,奴才恐怕小命都没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转身朝外头走去,边走边说道“今日难得松快松快,叫人备些热水沐浴,晚膳到合余宫去用罢。”

    君合与左星汉连声应了,一个忙抄小道回康乾宫吩咐安排,一个上前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后。

    君合吩咐了宫人备水沐浴,自己回到房中,匆匆地换了一身干衣裳,到殿上沏了茶备着,又转到外头盯着烧水。

    不多时,听到皇帝回来了,忙又上前相迎,皇帝看到他,愣了愣神,笑道“你倒麻利,衣裳都换了。”

    君合忙道“一身的臭汗,哪敢再近皇上的身。”说罢连忙奉上了茶。

    皇帝饮了一盏茶的工夫,热水也备好了,便转身进了后室,自有两名宫女上前服侍宽衣沐浴。

    君合才松了一口气,正要寻个去处躲一会儿懒,却见左星汉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不免又紧张起来,上前赔笑道“公公,奴才可又犯了什么错了”

    左星汉抿了抿唇,白了君合一眼,道“你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君合心中无奈,只得苦笑道“奴才方才一时迷了心窍,手上便失了轻重”

    左星汉竖起指头戳了戳君合的脑门,道“你呀你我真不知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原以为你是个机灵的,怎么处处捅娄子”

    君合赔笑道“奴才愚钝,还得多指望公公教诲了。”

    左星汉摇了摇头,道“你也就是这张脸了换做旁人,早拉去杀了头了”

    君合又连连点头哈腰。

    二人正说着,方才的两名宫女忽走了出来,左星汉奇道“你们不在里头伺候皇上,出来作甚”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踌躇着开口道“皇上皇上叫柳公公进去呢。”

    君合眼皮一跳,忙看向左星汉,左星汉微微蹙眉,扭头看了看君合,道“皇上叫你了,还不快去”

    君合急忙拉住左星汉的衣袖,低声道“公公救我”

    左星汉忙挣开君合的手,先挥了挥手叫那两名宫女出去,又低声斥道“皇上叫你侍浴,你说什么救不救的”

    君合苦着脸道“奴才一个小太监,哪有给皇上侍浴的道理”

    左星汉见君合神色,心中不忍,道“皇上有命,你敢不从去吧我跟了皇上几十年了,至少至少没见皇上对对咱们这种如何过的。”

    君合听罢,自知也不得不从,只得把心一横低头进去。

    水汽氤氲中,皇帝仰头倚在浴桶边上,胸口以下浸在热水里,微闭着双目,神情舒适怡然。

    君合定了定心神,低头走到皇帝跟前,四下看看,方才那两名宫女已经伺候清洗得差不多了,看着也就再泡一泡便完了,心中更加惶惑这个时候叫我进来

    想着,君合踌躇开口道“皇上已经洗好了可是要擦一擦身子更衣到合余宫去了”

    皇帝听了君合的声音,也不睁眼,只缓缓开口道“不急,再泡一会。”

    君合忙道“那奴才出去再抬一桶热水进来。”说罢就要往外跑。

    皇帝却又道“不必,你来给朕拿一拿肩。”

    君合无法,只得拿热巾焐了焐手,走到皇帝身后,给他轻捏着肩颈。

    皇帝笑道“你这手法,还是得练练。”

    君合眼珠一转,道“奴才再怎么也比不得左公公,要不奴才出去叫左公公来罢”

    皇帝没有接话,君合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老老实实地接着揉肩捏背。

    半晌,皇帝开口道“你很怕朕”

    君合勉强笑笑,道“皇上问过奴才这话了,奴才只怕自己伺候的不好。”

    皇帝笑了笑,道“那日问你,是你才来,谨小慎微的太过。今日问你,却是因你总是躲着想跑。朕已将你要来在身边了,你还想跑到哪去”

    君合一阵尴尬,好在皇帝闭着眼看不到他的面色,他笑了笑,道“奴才伺候皇上,已是莫大的福分,做什么要躲要跑呢”

    皇帝终于慢慢张开了眼,仰头看着君合的脸,道“你怕朕叫你侍寝”

    君合身形一僵,忙道“皇上说笑了,奴才一个阉人,如何侍得寝呢”

    皇帝忽然抬手抚上君合的脸,君合唬得连忙缩了缩脖子,皇帝的手臂悬再半空,君合灵机一动,连忙拿手抓住手臂按摩起来,皇帝苦笑两声,低头道“这定是老天在惩罚朕。”

    君合想了想,没敢接话,专心致志的拿捏按摩着手臂。

    皇帝又喃喃道“将你送到身边来,却却又是这样”

    君合咬了咬唇,心道千万不能接话,千万不能接话

    皇帝忽又收回了手,放进浴桶中,君合以为是要捏另一只了,才要伸手,皇帝却撑着浴桶从水中站起了身,君合一惊,连忙转身拿了浴巾往他身上披。

    皇帝却在浴桶中转了个身,手扶着浴桶的边缘俯身探头道君合面前。

    君合麻利的用浴巾裹住皇帝的身体,也顾不得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只低头说“奴才一人伺候不来,要不叫左公公进来,或者还叫方才那两个进来罢”

    皇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抬头叫朕看看。”

    君合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犹豫良久,开口道“皇上,奴才的长相皇上早就知道,不必看了罢。”

    皇帝沉声道“朕叫你抬头。”

    君合仍低着头,道“皇上奴才命苦,已是做了阉人,一世为奴的命,只求皇上皇上准我安安心心当个奴才罢。”

    话音刚落,皇帝一把捏着君合的下巴扬起了他的脸,发梢上的水珠滴在了君合的脸上。

    君合看着眼前的皇帝,双目似火,却又透露着不可名状的哀愁,炙热鼻息喷在他的脸颊上,蒸腾的水雾让他的视线似乎也有些模糊,下巴被皇帝捏得生疼。

    他打起精神,倔强的回瞪着皇帝,这种时刻,他深知不能再继续唯唯诺诺了,须得让皇帝知道,他绝不是任他鱼肉的娈童面首。

    终于,皇帝恍然松开了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声说“你不是他,他没有这种眼神。”

    君合不再说话,低头擦拭着皇帝的身体。

    皇帝抬脚从浴桶中走出来,君合擦干了身体,又伺候他穿衣。

    “你不好奇那人是谁吗与你长得像的那人”皇帝问道。

    君合一丝不苟地伺候着,口中说着“皇上若想说,奴才便听着。”

    皇帝笑了笑,说“果然是庆宁宫出来的,这性子也随了斓儿,犟得很。”

    君合不再说话,伺候穿衣梳发完毕,道“皇上这就到合余宫去吗”

    皇帝轻叹一声,道“去罢。”

    自那之后,君合大约摸清了皇帝的脾气,不再只一味曲意逢迎、溜须拍马,反拿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本本分分的做活,不讨好、不谄媚。

    皇帝也未曾再有那侍浴一类的要求,只待君合如旁人一般,只是每每清早或黄昏时,总叫君合与他习武练剑。

    君合对此也不再推辞,只是也不敢再像上回一般鲁莽,比划得倒也全神贯注,却也知道拿捏分寸,与皇帝一来一往,有输有赢。

    左星汉冷眼瞧着,也信了君合并无什么不轨的野心,心中对他便慢慢欣赏起来,宫中大事小情有意无意的皆与他指点一二。

    因君合本就是皇帝亲口调来身边的,康乾宫的旧人具摸不清他的底细,个个都不敢轻易招惹,又看着左星汉待他如此,便愈发敬畏巴结起来。

    是以,不知不觉,君合竟成了康乾宫里除了左星汉外头号人物。

    然而君合一心扑在这里头,不免就冷落了炜衡,几日后的夜里,炜衡终于按捺不住,悄悄地潜入了康乾宫,寻着正在守夜的君合,而彼时君合正昏昏欲睡,忽见眼前蹦出一人,唬了一跳,险些大叫刺客。

    炜衡连忙掩了他的口,君合分辨出是他,又惊又喜,两人偷偷摸摸回了房中,一通干柴烈火巫山云雨自不必说,君合一边缠绵着一边还要留心着皇帝那头的动静,更觉得紧张刺激非常。

    云雨过后,两人方渐渐平静下来,互道着几日不见的缠绵情话,说及彼此在两处的见闻,炜衡调侃道“而今你已是个人物了,做奴才的个个都知道,柳君合柳公公,才入宫三月就当上了庆宁宫的首领太监,过了一载便由皇上亲口调来康乾宫,又得了左公公的青眼,而今可是后宫的大红人了。”

    君合笑道“胡说,从未听过后宫的大红人竟是个太监的”

    炜衡亦笑道“奴才堆里的红人嘛”说罢又转转眼珠,道,“你这么得他的好,可真未曾揩你的油”

    君合白了炜衡一眼,道“回回都要问,没有没有没有”说罢想了一想,道,“我这位三哥,依我看,却也没那么不堪。”

    “噫”炜衡急道,“你可莫学了你那亲哥,也栽了他手上别忘了你还有个我呢”

    君合打了炜衡一拳,道“我同你说正经的,我冷眼瞧着,他整日间除了看奏折便是看奏折,刨去吃饭午睡上茅房,每每一整日歇都不带歇的,且那日他与建元王说话,说什么这二十年来,纵然不是滴水不漏,也是兢兢业业,金杜挑不出错来的,我听了这话也仔细琢磨琢磨,你说当日大人跟咱们说他残暴不仁昏庸无道,那咱们亲眼看亲耳听,可曾真的见过听过这等事”

    炜衡听罢沉吟片刻,未知如何答话,且看下回落雪夜康乾生龃龉,黎明天庆宁送旧主。

    、落雪夜康乾生龃龉,黎明天庆宁送旧主

    炜衡听罢沉吟片刻,反问道“你这话何意”

    君合抿了抿唇,道“或许他未必是个昏君,反倒是个明君,大人恐怕才是那奸佞之臣。”

    炜衡低眉沉思半晌,又道“昏君如何明君又如何”

    君合踌躇道“若是明君我们如此岂非祸国殃民”

    炜衡抬眼看了君合良久,哀叹一声“你又要如何莫非又想变卦,改帮那皇帝不成”

    君合一怔,听了炜衡此言,才想起炜衡的灭门之仇,忙道“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炜衡摇了摇头,道“当日可是你向我千叮咛万嘱咐,说已是紧要关头,不能再节外生枝,而今你来了康乾宫几日,就又开始对他不忍,我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君合连忙握住炜衡的手道“我并非对他不忍我只是只是见他日夜操劳,不免多想了些罢了罢了,只是我胡思乱想,方才的话也是胡言乱语,你就当未曾听过罢。”

    炜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挣开手,又抓住君合的双肩,紧盯他的双眸,缓缓道“我不管他是昏君明君,我也不管大人是忠是奸,我也不管什么忠慧王建元王究竟打什么算盘,谁要救皇帝、谁要杀皇帝、谁要做皇帝,这些我通通不管。我只要咱们两个能将这些事了了,好好的离开这里,若为此,要杀谁救谁我全都不在乎,我只求你莫再莫再如此,舍不得这个,放不下那个。你能否能否多想想你我,少想些旁人我将你放在心里头一个,可我在你心里呢我在你心里究竟有多少份量”

    君合听了这话却是如坠冰窟,他黯然垂头,沉默良久,道“我知自己太优柔寡断,也连累你为我隐忍受罪,可是你不该这样问我我心里头你是什么份量,难道你不知”

    炜衡一怔,慌忙又将君合揽在怀里,连声道“我知,我知。”

    君合心中苦闷,倚在炜衡肩头,不再言语,两人静默许久,君合忽听得皇帝房中传出一声轻咳,忙推开炜衡道“你快回去罢。”

    炜衡忙拉住君合道“你莫生气。”

    君合勉强笑笑“没有。”

    炜衡仍是不撒手,道“我方才只是一时心急,我的心你该知道的你的心我自然也知道的。”

    君合拍了拍炜衡的手背,道“我知道,我知道。”而后见炜衡仍是眉头深锁,便探头在他眉心吻了一口,道“真的没有生气,快回去罢,别叫人看见。”

    炜衡这次恋恋不舍的松了手,与君合一并走出房门,却忽见眼前星星点点的飘下了雪粒。

    君合伸出手,看着雪点子飘落在手心而后转瞬化为虚无,轻声说“今年的头场雪,真早啊。”

    炜衡亦感叹道“今年确实比以往都冷得早些。”

    君合收回手,回头笑道“当年在宰相府,每回下雪便是你我玩得最疯的时候。”

    炜衡也忍不住笑了,说道“自小就爱打雪仗,不知不觉长到十七八岁了,一到下雪还是跟两个小子一样。”

    君合又道“只是可惜去年合余宫被封宫,未曾得机会,”说着抬眼看向炜衡道,“今年事了了,定要好好的痛快的再打一场。”

    炜衡笑着抚了抚君合的肩,道“一定。”

    数日后,冬月初一。

    君合得了皇帝的命,送他出宫上朝后,便前往庆宁宫为程德嫔送行。

    天已短了,已是卯时的时辰,天色却仍只是蒙蒙亮,启明星尚在熠熠发光,东边只隐隐的有一丝晨光逸出。

    庆宁宫门口已停了两架马车,宫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却并不喧哗吵闹。

    君合上前,见一众宫女太监正有条不紊的一件件将包袱行李装进车上,一见君合来了,纷纷恭敬行礼。

    君合摆一摆手,叫他们忙着,径自抬步进了宫门。

    正在院中指挥调度的黄兴为一见君合,连忙上前拱手笑道“柳公公来了。”

    君合也拱一拱手,道“皇上叫我来送一送小主。”

    黄兴为错身让了让,道“小主正在梳洗呢,估摸着就好了。”

    君合点点头,跟着黄兴为朝正殿走去,随口问道“黄公公可要虽小主一同去”

    黄兴为笑道“咱们还得看家呢,小主只带烟姑姑一人并几个乳娘嬷嬷去。”

    君合颔首道“小主这回连升两级,往后公公的好儿多着呢。”

    黄兴为连声道“借公公吉言。”

    行至殿门口,琼烟正扶着程德嫔走出来,只见她身着一件猩红对襟长袍,雪白的狐领映的面色十分红润柔和,头上梳着简单的元宝髻,云鬓里插着镂空金笄,全然不似往日清冷柔弱的装扮,倒显得大气雍容,又兼产后滋补得当,身形也显得丰腴了许多,却当真是一副德嫔娘娘的仪态。

    君合看得愣了愣神,才忙行礼问安,程德嫔笑道“柳公公高升,竟就不识得旧主了”

    君合笑道“小主莫取笑奴才了,奴才只是看着小主气色甚好,倒比往日更加绚烂夺目,一时才看得呆了。”

    程德嫔掩口笑道“你这奉承话留给皇上就是了,我可不是你的主子了。”

    君合又谄笑道“一日是主子,终身是主子。”

    正说笑着,乳娘嬷嬷已抱着十一皇子和绮芳公主出来了,君合忙道“小主快些上车罢,莫叫小皇子与小公主受了风。”

    程德嫔含笑颔首,一行人便出了宫门,登上马车。

    琼烟回身道“公公回去罢。”

    君合道“不妨,奴才将小主送至宫门口再回,左右皇上也在上朝。”

    程德嫔在车里听了,扬声道“那就上车里来罢,还要先过合余宫去,接上殷婕妤再一并走的。”

    君合忙道“折煞奴才了奴才在外头跟着走就是了”

    琼烟笑笑,冲他点一点头,也放下帘子坐进车里去了。

    行至合余宫,门口也停着两架车,炜衡正在候着,瞧见他们过来,冲君合笑了笑,便转身进去了。

    不多时,殷婕妤也款款走了出来,看得出脸上尽是终于摆脱此地的喜悦之情,身后乳娘抱着团子似的和静公主。

    和静公主吃着手指好奇的四处张望,见到车上帘子后头的程德嫔,嘻嘻一笑,喃喃道“程娘娘”

    程德嫔听了心中喜欢,应了一声便要下车,殷婕妤忙道“别下来了,还在月子里,受凉不好,到了叠霜庵有的是工夫呢。”

    程德嫔微笑颔首道“那姐姐也就上车罢。”

    殷婕妤点点头,在宫人搀扶下上了车,旁的跟着伺候的也一一钻进了车厢,君合冷眼看着,殷婕妤带着的人却比程德嫔多了许多,心中自知皆是他的父亲在宫中安排的人手,这回便是一并都走了,只余下了炜衡一人。

    四驾马车十数随从浩浩荡荡一路行至了西城楼,黄兴为与炜衡上前交了令牌,禁军放行,出不得宫的便于此止步,目送着马车缓缓远去,直奔那宫外自由宽阔的天地去了。

    众人各自散去,只有君合仍怔怔地望着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炜衡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走罢。”

    君合点点头,低声道“能不能陪我走一走”

    炜衡笑道“我家主子都走了,我一日十二个时辰,你想走到什么时候便走到什么时候。”

    君合勾了勾唇角,与炜衡并肩朝东边走去。

    “程德嫔与琼烟也走了,观韬与寻梅也走了,你而今心里可算都放下了罢”两人缓缓行着,炜衡问道。

    君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应该是罢,只是我这心里怎么总是七上八下的你说他们出宫了都还好罢”

    炜衡笑着抬手揉了揉君合的头,道“你这操心的命。”

    君合苦笑道“空有操心的命,却又没那个头脑。”

    炜衡道“你已尽了你的力,各人有各命,问心无愧便是了。”

    君合仰首望了望天,忽然苦笑道“自你我入宫以来,竟无一件事是顺利的,每次的计划都被打乱,每回的算计都横生波折,我竟不知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

    炜衡想了想,笑道“也并不是没有一件顺利的。”

    君合转头看向他,他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你我之事不是顺利的很”

    君合听罢别了炜衡一眼,摇头道“果真还是你没变,一刻正形也没有。”

    炜衡抬手揽住君合肩头,道“便是这世道人心全都变了,我对你也不会变。”

    君合心中喜欢,面上却蹙眉挣开炜衡道“肉麻。”说罢又前后张望一番,道,“光天化日的,也不怕给人瞧见。”

    炜衡亦跟着四下张望一番,道“天儿这么冷,日头也没升起来,哪有人呢”说罢探头贴到君合耳畔道,“既然四下无人何不试试”

    君合疑惑道“试什么”

    炜衡舔了舔唇角,道“咱们都还没试过在外头”

    话未说完,君合提膝直朝炜衡胸口顶去,疼的炜衡嗷嗷直叫,君合低声骂道“你这脑子里除了这回事再没别的了”

    炜衡手抚胸口,苦着脸道“冤枉啊,我这脑子里并不是都是这事,而是都是你呀”

    君合又好气又好笑,又与炜衡斗了一阵嘴,心情才总算开阔了些。不知不觉走到镜湖边,见湖面已薄薄的结了一层冰,两人玩心大起,提着气跃到冰上,又缓缓的松开绷着的劲,小心翼翼的在上头行走,听着冰面咯吱咯吱地开裂,几次行到极薄处踩出了大窟窿险些落水,二人大呼小叫着,玩的好不快活。

    回至康乾宫时已过了一个时辰,君合脸上虽被冻得有些发僵,却仍挂着方才的笑容,然而一迈进宫门,却发现皇帝已经下朝回来了,正要赶紧进去伺候,却听身后有人走来,回头看时却是一位身着官袍面色冷峻的威严大臣,君合一怔,连忙上前,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做贼心虚尚书进言,各怀鬼胎帝后择偶。

    、做贼心虚尚书进言,各怀鬼胎帝后择偶

    君合上前打了个千儿,那人见君合面生,并不识得他的样子,便道“劳公公通传,李浩源求见。”

    君合一惊,原来是兵部尚书、国丈大人,他连声应了,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人,正是当年联合皇帝构陷四皇子与蒋熙、屠戮孙蒋两家满门的元凶,然而他眉眼之间,却全无暴虐阴毒的气息,有的却是一副凛然持重的气魄。

    他心中暗叹一声,转身进了宫门正殿。

    皇帝从奏章堆中抬了抬眼,问道“程德嫔与殷婕妤都送走了”

    君合应道“回皇上,都自西城楼出去了,诸事妥当。”

    待皇帝“嗯”了一声后,又道“兵部李大人在殿外求见。”

    皇帝有些意外,放下奏折道“传。”

    君合应了一声,将李浩源请至殿中,低头退至皇帝身侧,与左星汉一并立着。

    皇帝与李浩源见了礼、赐了座,便问道“国丈可有要事”

    李浩源微微蹙眉,更显神色冷峻,道“回皇上,确有一事,只是这事微臣也说不准究竟算不算要事。”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李浩源沉吟片刻,道“近日兵部有流言传说,说当年蒋熙有一名私生子,尚在人间。”

    皇帝身形一顿,继而淡淡笑道“那又如何”

    李浩源谨慎措辞道“当年之事,兵部有诸多蒋熙的心腹下属皆颇有疑虑,若真有这样一个私生子,恐怕他们”

    “蒋熙的心腹下属,自你掌了兵部已有二十年,竟还留着他们”皇帝打断道。

    李浩源连忙起身,道“并非微臣疏失,只是蒋熙在兵部数十年,对大小官员皆有知遇提拔之恩,当年微臣接了尚书之位,已是勉强,若将他们全都除尽,实在力有未逮。”

    见皇帝未接话,李浩源又道“况且虽然当初他们叫嚣着为蒋熙喊冤,但终究也没掀起什么风浪,这二十年来也再未有人提及此事,微臣想着,此事也该彻底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忽然又有了这样的变故”

    李浩源忐忑地拿眼偷瞄着皇帝,皇帝右手虚握,食指在鼻尖下头轻轻地磨蹭着,半晌,又缓缓地将手撂在案几上,指头叩了叩桌面,道“这算什么变故”

    李浩源抬头看向皇帝,道“若若果真有这么个私生子活着恐怕当年之事”

    皇帝轻声笑了笑,道“当年之事如何老四联合蒋熙谋逆,那是先帝下旨赐死的,若果真有这么个漏网之鱼,也该格杀勿论,以正先帝之名。”

    李浩源忙道“正是,正是,微臣一时糊涂”

    皇帝道“这流言既是兵部传出来的,便在兵部查出源头,将那人揪出来,杀了便是,捞了一条命,多活了二十年,他也算是赚了。”

    君合在一旁听着,由内而外地打着冷战,他看了看眼前的人,听着他口中的言语。

    杀了便是。

    多活二十年,也算赚了。

    几日之前,他还曾与炜衡为他而生了龃龉,他还想着他纵使薄情些,却可能真的是个明君。

    即便他登上皇位的手段卑劣,尽管他对兄弟手足屠戮殆尽,但他亲眼所见的,却是日以继夜的埋头苦作,因而他便有了那样的设想,有了那样的怀疑。

    然而再听到这样的话,他才终于明白,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究竟有多么可怕可恶。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为他向炜衡说过好话,而他却一句话就要剥夺炜衡生存的意义。

    而他自己呢

    他不也是苟活下来的漏网之鱼

    这样一个人,虚伪,冷酷,寡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亲手断送了爱人的性命,却又虚情假意地找来一群与他长相相似的囚在宫中,发泄他的欲望,却美其名曰寄托哀思,借此安慰自己是如何专情如何怀念如何自责不已。

    君合定定的看着他,或许他果真有治国之才,或许他为王为帝真的利国利民,但在这一刻,君合终于看透了,他对他不再有任何怜悯,他该死,他会不遗余力地将他送上黄泉路。

    当晚,皇帝宿在了皇后宫中。

    虽然初一十五本该召见皇后,但皇帝显然并非按例行事。

    那日建元王说过的话显然还是被他听进了耳中,金杜是否心怀不轨一时难以查证,但若他当真与李浩源联手,那么颠覆他的王权便是易如反掌。

    只不过程德嫔生产之事终究没个了结,皇后自不敢冒进,他也没个台阶召见。而今李浩源又提及蒋熙之事,不得不让他心里警铃大作,赶上程德嫔已出宫祈福,又兼这个初一的日子,皇帝正好借此机会再度亲近了皇后。

    皇后自然并不知这一层关系,还在因程德嫔之事忐忑不已,特特叫了三皇子来一并用膳。

    三皇子虽比不得忠慧王已有功业,却毕竟也是皇后唯一的嫡子,纵然头脑说不上灵光,却是极为安分懂事的,一心一意读书习字,从不似忠慧王一般张扬跋扈。

    皇帝因今日政务劳神,见了三皇子如旧乖巧温顺,心中很是喜欢,对他们母子二人也便极为和颜悦色,柔声问着三皇子的功课,与皇后说着体己话,却一句不提程德嫔之事。

    皇后自是受宠若惊,谨慎地回着话,讨好取悦着皇帝,顺势提了想为三皇子定亲的话。

    当日忠慧王初离宫时,皇后便于家宴上苦劝他早日成亲,为的便是能给三皇子尽快在朝中找一个得以依靠的岳丈。

    良怡嫁与天同之事已是她错算一着,不过虽然金杜不会对她有什么额外的支援,却也至少不算什么错失,因而三皇子的婚事她必得万分留意。

    六部之中,分量最重的便是兵部与吏部,兵部赵侍郎已将妹妹许配给了忠慧王,更是惹得她心急如焚,再不抓紧,恐怕又要错失良机。

    皇帝自然明白皇后的用意,虽然他对忠慧王有传位之心,却也怕过早立了储导致臣心动摇,若为三皇子也定一门好的亲事,也便用于权术制衡况且三皇子毕竟比忠慧王小了几岁,只是尚未得以施展拳脚,若得了机会,是否比忠慧王更有才干也尚未可知。

    因而用过晚膳,三皇子告辞又去夜读,皇帝便与皇后仔细商讨了一番,皇后心中早已打探好了几个嘱意的女儿,此刻终于得以一一说与皇帝,哪个模样标致,哪个才艺绝伦,哪个贤良淑德只是他们二人心中都明知的是,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究竟是哪门哪户。

    君合立在一旁听了许久,心中愈发腻烦,他看着两人相敬如宾地探讨着孩子的婚事,各自却都心怀鬼胎,谋划着如何获得更多的权力,保住手上的利益,这一切简直令他作呕。

    他扭头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月牙,今日已是初一,只剩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天同便会领着兵杀入金銮殿,他与炜衡会揭开自己掩藏已久的身份,揭露当年的旧案,逼宫退位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帝后,到那日,皇帝难逃一死,皇后岂能苟活他们那三皇子,还能娶到哪一家的女儿

    想到这里,又不免觉得可悲可叹,看他们还沉溺在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算计里,却不知大限不日将至。

    忽然,他又想到了忠慧王。

    那日忠慧王为了阻拦皇帝前往歆玉宫,冒冒失失地说了金杜资助张白龙之事,打乱了建元王的密谋,也引发了皇帝的疑心。

    而皇帝与建元王商议过后,建元王却始终未再上禀此事。

    进了康乾宫后,君合再难与外界联系,唯有炜衡偶尔偷摸潜进宫里寻他,但他也再没任何消息通传,他现在全然不知忠慧王那里究竟如何,是否真的寻着了证据要向皇帝揭露金杜的阴谋还是已被建元王劝服放弃又或者还有什么波折

    他又想到当日一闪而过的念头,金杜是否也会不信任忠慧王,在围困忠慧王府时假戏真做,让他无法救驾,甚至取了忠慧王的性命

    一个一个的问题不断地涌现,此前他一心谨慎着服侍皇帝,而今被皇帝一句话惊醒过来,这些平日顾不得的考虑的想法全都冒了出来。

    君合心中苦闷无比,这世上最烦恼的事便是眼睁睁的看着问题困局,却无力无法解决。

    帝后两人在一团和气中拟定了几个人选,便盥洗就寝了,君合守在殿外,瞪着眼睛一路看着月牙西沉,彻夜无眠。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乱纷纷凶相藏眼底,昏惨惨颓势浮面前。

    、乱纷纷凶相藏眼底,昏惨惨颓势浮面前

    初一过后,皇后当程德嫔之事已了,开始大着胆子常往康乾宫来,言语间除了三皇子的婚事,也开始隐晦地为康贵人邀宠。

    皇帝不以为意,只随口应承,事后也临幸了一两次,却并无什么奖赏加封。

    君合心中好笑,康贵人那样的头脑,纵然生的是个美人模样,又怎能为皇后所用呢可见徐容华失宠后,皇后身边再没得力的人了。

    而另一头,兰妃见皇后忽而再度复宠,一时也按捺不住,频频地托人叫君合拱火传话,君合想着皇帝知道程德嫔与兰妃亲厚,他帮衬着说话自也有理,便应承着办了。

    皇帝听了君合的话,自然明白个中缘由,又想着皇后本就有李浩源的家世、又有金杜这样的亲家、若三皇子定了亲事只怕在后宫又要独大,便借此也开始偶尔到兰妃宫中去。

    兰妃原想着程德嫔一事皇后本该元气大伤,却未料这么快便东山再起,便在与皇帝相见时忍不住又提及此事。

    然而皇帝听了,却沉下了脸,只说此事已如此,又是虚惊一场,难再追究,叫她莫再叨念。

    兰妃一噎,只得含笑告罪,再不敢提。

    可叹兜兜转转一载有余,程德嫔与殷婕妤逃出宫去,徐容华失宠,贤贵妃遇害,康贵人上位,而宫中仍旧是皇后与兰妃平分秋色,竟似一番轮回,报应不爽。

    又过了数日,建元王终于再次登门,回禀忠慧王一事。

    “臣弟仔细地问了,除了那一个海盗头子的供词外,枫儿那边也再无旁的证据。”

    皇帝听言微微颔首,又问道“既无证据,他又为何如此言之凿凿”

    建元王笑笑道“他说当初征赤之时被暗杀的细作,与贤贵妃之死状如出一辙,显然是出资一伙人之手,而这人他之所以认定是金杜却是因他先前那位门客而知的。”

    君合一惊,暗自拿眼瞧了瞧建元王,建元王却神色如常,视他如无物。

    皇帝以手托腮,道“那个门客朕也有所耳闻,说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朕原还想着抽个工夫见一见这位高人,不过枫儿不是说已将他除掉了吗”

    建元王颔首道“除掉不假,但却不仅是为了严防那海盗之事外传皇兄想一想,如此一个良材,枫儿怎么舍得就为这么点子事便灭了他的口”

    皇帝蹙眉道“那却是为何”

    “那是因为,这位夏先生,”建元王轻轻一笑,道,“就是金杜安排的细作。”

    皇帝登时瞠目,问道“当真”

    建元王搔了搔额头,道“这话都是枫儿说的,若说真不真,臣弟却也说不准了。”

    皇帝疑惑道“金杜为何要在枫儿身边安插细作”

    建元王道“按他所说,一是为了里应外合,促成枫儿与赵氏之事,以便金杜拉拢赵侍郎,二则是为了长远考虑,在枫儿那里煽风点火,配合金杜的一切行动,必要时也可以挟持枫儿以达目的。”说罢又补充道,“枫儿作为长子,自是免不了,而浩儿作为嫡子,恐怕身边也会有这样的人,至于其他子侄,便不好说了。”

    皇帝听得脸上阵阵发白,眼珠焦虑的乱转着,建元王看了看他,又淡淡笑道“皇兄可信这些话”

    皇帝听言一怔,问道“何出此问”

    建元王道“那细作已死,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已无对证,而枫儿将这话转述给臣弟,臣弟也不知是否又曾添油加醋。臣弟只是觉得,此事若真,也未免太危言耸听,若诸位子侄身边都能被金杜安插的细作,这大安天下皇城内外,可还能有一句话不落入他的耳中”

    皇帝眉头深锁,沉思良久,道“除非这话是假的,却是有人想借枫儿之口给朕听到以此而对金杜生疑”

    建元王含笑捧起茶缓缓饮着,默不答言。

    君合在一旁早已听得愣了神,原本这一套金杜细作的说辞便是半真半假,最后却又被他四两拨千斤全部推翻,生生的捏造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言尽于此,只看皇帝心中究竟更疑心哪个,哪个便难逃这一出构陷了而且说到底,建元王更是一句要紧的话没说,全都是皇帝自己揣摩出来的,便是最终真的翻就起来,他仍可以独善其身。

    许久,皇帝问道“依你看,若果真是有人设计,那这幕后之人该是谁”

    建元王连连笑道“皇兄这可是难为臣弟,没影儿的事儿往哪猜去臣弟能想到有这样本事的满朝也就金杜一个了,谁还能与他作对抗衡”

    一语说完,皇帝福至心灵,面色却更加不善,道“宰相只有他一个,往下自是六部尚书,能与为敌的除了那位还有谁”

    建元王放下茶杯,君合忙上前添上,却听他又道“这话也难说,皇兄还是谨慎些,莫误疑了忠臣。”

    未说出口却钻进皇帝心里的后一句自然是更莫错信了奸佞。

    建元王走后,皇帝怔怔的坐于案前沉思许久,茶凉了又凉,君合上前换了又换。

    他就那么枯坐着,直到日渐西斜,才终于缓缓举起茶杯,饮了一口,仿佛回过了神来,又接连饮了数口。

    放下茶杯,君合忙上前添水,皇帝却忽然开口道“你说究竟是李浩源还是金杜”

    君合一愣,转头看看皇帝,却见他双目无神的望向前方。

    他迟疑片刻,问道“皇上可是在跟奴才说话”

    良久,皇帝“嗯”了一声。

    君合局促笑笑,道“奴才哪懂这些。”

    皇帝喃喃道“一个是宰相,儿子是良怡的驸马。一个是兵部尚书,女儿是朕的皇后。一个自先帝时便在朝中,已有三十余载。一个是扶持着朕登上王位的心腹重臣。一个一呼百应,一个手握重兵”

    君合看看皇帝,也不知他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他说话,不敢擅自退下,只得垂手立着听着。

    “朕也不是不提防的,只是二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怎的忽然间闹出这么些千头万绪的事来”

    君合垂目听着,不发一言,皇帝却问道“你说,会是李浩源吗”

    君合扭头看看左星汉,见他低着头不出声,想了一想,道“奴才实在不懂,只是听说尚书大人与宰相大人都是皇上的忠臣良相,奴才想着用人不疑,皇上因忠慧王与建元王几句话生了这么些烦恼,对哪个都不放心,莫不是过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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