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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以君倾 第12节

作者:杰克与狼 字数:23576 更新:2021-12-30 17:55:25

    两个士兵也跟着跪在船上苦苦哀求,那海盗却不为所动,只命人抛了钩子将渔船拉到大船下头,叫人去他们的帐篷中查看,又放下一个软梯,喝令他们上船。三人心中暗喜,却装作哭哭啼啼的样子爬上了大船,而后便仍跪在那海盗跟前求饶。

    那海盗只冷冷一声“搜”,便早有几人上前抓住他们,上上下下摸索一番,将摸出来的银两珍珠珊瑚扔了一地。

    海盗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物件,嘁了一声,道“果然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君合忙道“是啊是啊大爷您就饶了我们罢我们只求活命一条”

    海盗却伸出手中持着的弓,挑起君合下巴看了看他的脸,又分别挑起剩下俩人的看了看,冷哼一声,道“放心罢,要不了你们的命。”三人心中奇怪,互相递了个眼色,只得继续假哭。

    不多时,那几个上岛检查帐篷的回来了,立在君合前头道“回七爷,那里头什么都没有,除了些淡水干粮,只有几件衣物枕被。”

    这被称为七爷的海盗嗯了一声,挥手让他们下去,而后便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

    三人哭得久了,也演不下去,抽抽搭搭的静候发落。

    半晌又有人来报“七爷,可以返航了”

    七爷又嗯了一声,道“走罢。”

    “是”

    很快,船身便缓缓摇晃起来。

    君合心中一惊,暗想糟糕,船一动起来自己恐怕又要晕船,若吐得像前日一般,可是大大不利于作战了。

    正想着,七爷道“带下去罢”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又哭喊了一番被人拖着进了甲板底下的船舱。

    进到船舱中,三人便被分头带开,君合被一路拖着,最后扔进了一方隔间,自外头重重的锁上了门。君合砸了一会儿门,叫骂了一会儿,讨饶了一番,终究没人理他,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环顾四周,却见这隔间极小,除了一个马桶一张草席外一无所有,密不透风,空气中皆是腐烂的恶臭,不由得令他想起了当日的建元王府地牢。

    正想着,脚下一阵摇晃,君合连忙扶着墙坐下,紧闭上眼,心中想着快睡快睡,睡着了就好了,就不会晕了,然而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紧咬牙关半晌,终究还是无法,匍匐两步,附在马桶上哇的吐了出来。

    于是,君合便再度陷入呕吐昏睡、昏睡呕吐的循环中,因船舱中无窗,一片昏暗中也不知时辰如何,只是不知昏去醒来几次后,门口多了一个馒头一碗水。

    君合连忙爬过去,狼吞虎咽的吞了馒头,险些噎死,又忙灌了几口水,挣得胸腔直疼才顺下去,虽然知道过会儿终究还是会吐出来,但是此刻能填一填胃也能好受些。

    吃了馒头,君合心中盘算此刻总该是早晨了,他虽然出海前仔细研究了海图,但因不知航船方向,故也无从猜测到了何处。只是想着既已过了一夜,忠慧王的军队也该返航往仙子岛去,能在海上相遇也未可知。但是转念又一想,大海茫茫,昨夜这四五艘海盗船不还是自海上来,也未曾被他们遇着,说到底还是要靠信号定位才行,只但愿这海盗老窝里仙子岛近些,他也能少受些苦。

    想着,便抬手摸了摸身上,信号弹还在中衣里安然藏着,便放了心,迷迷糊糊又昏睡了过去。

    又送过两餐饭后,君合隐隐有些不安,这显然已过去了一整日,船竟还未靠岸,不知究竟要驶到哪去,况且他的体力早已耗尽,连呕吐的力气都没了,全靠意志在强撑着醒来几次吃了点东西,摇摇晃晃地世界已经折磨的君合求死不能,每次都是在精疲力尽中昏过去又在强烈的反胃中醒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当他再一次被反胃的刺激醒来时,赫然发现那位七爷正站在自己面前,他顾不得许多,兀自呕吐了一番,而后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七爷疑惑道“你晕船”

    君合没有力气回答,他知道七爷怀疑他,在海边生活的渔人怎会晕船他心中想好了说辞,说自己是外地的来此处做生意,雇了那两人采珠等等,但是此刻却连张嘴的力气也无。

    半晌,却听七爷冷笑一声道“早知道不费这工夫了。”说罢走到君合身侧,抓着他的手脚一推,将君合面朝下掀翻在地,君合根本无力抵抗,心中却着慌起来,不知他要做什么,紧接着只觉着下身一凉,外裤、中裤连同亵裤一并被一把褪下欲知后事,且看下回死不得海上人受辱,生不能洞中囚遭困。

    、死不得海上人受辱,生不能洞中囚遭困

    君合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态竟会如此发展,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觉得七爷的身体覆在身上,炙热的分身抵在了他的臀上。

    君合竭力想要反抗,但是一天一夜的呕吐早让他一丝力气也无,只得口中求饶道“别别”

    七爷伏在君合耳边,轻声道“别怕,前头略疼些,后头可快活了。”说着右手撑着直起身子,左手便向君合的臀间探去。

    君合无力的扭动着身子,想摆脱七爷的侵犯,终究却是徒劳,只觉得七爷的手指已经插进了他的后庭之中,顿时冷汗直流,祈求道“求你了求你了饶了我罢”

    七爷却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放松些,不然更疼。”

    说罢也没了耐心,双手扒开君合的臀瓣,朝着中间啐了一口口水,扶着烙铁一般的分身便硬塞了进去。

    “啊”

    钻心剜骨的疼激得君合惨叫了一声,这一声呼喊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眼泪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七爷却全然不顾他无力的挣扎,狠命的抽插起来。

    君合只觉得后庭被七爷蹂躏着,身上却没有反抗的余力,胃里又是一阵阵翻江倒海,顿时气血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谁料这反而激得七爷更加兴奋,他一手揽着君合的胸腹将他勾着贴到自己身上,一手攥住他蔫软的分身,胡乱的揉搓着,下身仍一挺一挺的在君合身体里进出着,口中还问着“如何爽不爽快”

    君合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剧烈的疼着,却连痛都叫不出来,由内而外的觉着恶心,胃里的酸水混着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顺着颈项淌下,流进衣裳里头,洇得领口胸前一片鲜红,后庭也早被七爷粗暴的行径操干得鲜血直流,不知不觉在剧烈的疼痛中昏死了过去。

    当君合再次被反胃的感觉惊醒时,他发觉自己仍在那间昏暗的隔间中,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全身无力,下身赤裸,后庭与胸腔皆火辣辣的灼烧着,他无力的抬手抚了抚被蹂躏得不堪的后庭,却摸到了一滩粘稠的白浊,顿时又觉得恶心不已,爬到马桶跟前干呕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办

    君合第一次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无论此前历经多少生死关头、命悬一线的时刻,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助。他看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方才遭受过的凌辱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他握了握拳,却发现自己连握拳的力气也无,不由得苦笑两声,笑着笑着,突然觉得这一切如此可笑,他究竟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他没有逞英雄主动被俘、如果他没有坚持出海、如果他没有为了帮忠慧王而淌这趟浑水、如果他当初就和炜衡远走高飞

    炜衡

    “千万小心,千万千万。”

    当日分别时炜衡曾这样叮嘱他,而现在,他却被一个海盗压在身下强暴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炜衡,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死君合想到了死,这一切太过荒谬,他实在是想不通,若死了,或许一了百了,再不必为这些事情烦恼,只是只是死前,定要先取了那海盗的狗命

    想到这,君合忽觉得身上有了力气,他勉力拾起衣裤,一件件的穿上,用力擦了擦脸上颈上干掉的血痕,撑着自己盘腿打坐,运转内力一番,只是他并未受内伤,如是运功疗伤也是徒劳,此刻他急需的却是消肿止痛的外用药外加回到陆上盖上厚棉被安慰的睡一觉退退热。

    无奈之下,君合再次蜷成一团挨着马桶躺下,以便节省体力,上岸之后能快些恢复。

    不知睡了多久,听得一阵锁链声响,君合猛然惊醒,见是一名海盗过来送饭,君合虚弱地撑起身子问道“大哥咱们还要多久靠岸”

    那海盗看了看君合的形容,冷哼一声,道“靠岸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君合无奈,又问道“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啊”

    “不知道”

    海盗不耐烦的撂下馒头和水,锁上大门去了,君合无法,只得爬过去吃了馒头,吃着吃着,却觉着今日的馒头有些咸,低头一看,竟是自己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混进去了。

    锁链声再响起时,君合以为又要放饭了,睁眼一看,却是七爷立在门口,君合身上顿时一僵,慌乱的倒退到墙角缩成一团。

    七爷笑了两声,道“果然现在有了点力气了,也不会再昏过去了罢”

    君合一听,顿时明白此前的几顿饭都被他下了药,心中更加恼火,却又听七爷道“方才做个开头你就昏过去了,后头像是一团死肉一样,实在没意思,这回该好些了。”

    君合又惊又怒,只是他实在明白自己此刻无法反抗,权衡再三,勉力跪起来,朝七爷磕了几个头,咬牙道“大爷求求您您饶了我罢”

    七爷又嘿嘿笑了两声,道“上回你只知道疼就昏过去了,所以不知其中的妙处,这回让你尝尝甜头,往后你就欲罢不能了。”说罢,又朝君合走来。

    君合心中一沉,却见他没有锁门,便按捺不动,待七爷走近后,闪身朝门口跑去,可是他现今的体力哪里说得上跑不过扶着墙挪了两步便被七爷一把抱住。君合全身颤抖,死命挣扎,七爷却笑道“对对这样才有些意思”说着便去撕扯他的外衣。

    君合一惊,中衣里还藏着信号弹,若被发现便前功尽弃了,但依这人的脾气,他越是护着衣裳怕他越是要扒掉,仓促之下,君合只得把心一横,不管上衣,只去死命的扯着裤子,果然七爷一见,便一把将君合推到去扯他的裤子,纵然知道难逃一劫,君合还是死命的挣扎着,只是最终还是被七爷得了手。

    而令他痛苦的是,这回他果然没再昏死过去,清清醒醒的挨完了全程,末了,七爷从君合身上爬起来,手在自己尚未软掉的分身上擦了擦,笑吟吟地将手上的粘液涂在了君合脸上唇上。君合牙咬得咯咯作响,脸上却如死灰一般,心里反复叨念着忍忍时机未到

    七爷笑着又去揉搓君合的柔软的分身,道“奇怪了,你竟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君合仰面朝天,并不理他。七爷笑着拍了拍君合的脸,道“下回,下回一定让你舒服。”君合心中一紧,七爷站起身穿上衣裤,回头看了看无力的倒在地上下身赤裸的君合,道“要我说这裤子你也甭穿了,穿穿脱脱的,费事。”说罢笑着锁上门去了。

    君合抬手抚了抚中衣里藏着的信号弹,绝望的又将身体蜷成了一团。

    他果然没再把裤子穿上,只胡乱的盖在下身,来放饭的海盗见状却似乎司空见惯,冷笑两声便扔下馒头和水走了。

    其后七爷又来了两次,见君合果然裸着下身,心中满意,欺身上去便又强上了他,君合只闭着眼睛不做挣扎,一心想着上岸后在一并算账。

    按照放饭的时间估算着航行了两天两夜后,两名海盗再来开门时却没有带着饭,而是踢了君合一脚命他穿上裤子,他方知终于到了岸,便挣扎着起身穿上裤子,又被两人押着一路到了甲板上,见到一并被抓的另两名卫兵。

    那两人虽也被押着,却只是行动受限,见君合苍白的脸上因发热而烧的面颊晕红、嘴唇皲裂、发丝凌乱、胸前还有洇开的血渍、脚步轻浮,皆吃了一惊,不知君合遭受了什么虐待。

    君合强打着精神四下看看,见除了乘的这首船外,只有另一只海盗船,其他三四只却不知哪去了,心中正在疑惑,便又被喝令着押下了船上了岸。

    另一只船上也押下来了二十来人,男男女女皆是哭哭啼啼的,一行人一路被驱赶着进了岛上的一处寨子中,君合勉力观察一番,见着寨子并不大,估摸着贼匪兵力不过五十人,且房舍看起来都很新,不超过半年,心中更加疑惑。

    但未及多想,一行人便被赶到了寨子后头一个山洞中,洞中壁上点着烛灯,纵深悠长,由内而外散发着寒意,越往里走越觉得湿冷逼人,直到尽头,却见分出三个牢洞,各有铁锁拴着一扇牢门,里头分门别类的关着一群少女妇人、几个粗壮汉子以及几个柔弱的少年,只是无一列外的都是神情恍惚、精神颓唐,见有人来了都死命的往角落里躲,挤成了一团。

    君合一行也被分别关进三个牢洞中,那两名卫兵与那些汉子关在一处,君合则被与那些少年关在一起。牢里原先关着的人见只是新放了人进来海盗们便出去了,才放了心,去打量新被抓进来的人。

    两名卫兵待海盗们走了,连忙奔到牢门口低声叫道“先生先生你还好吗怎的闹成这幅样子他们打你了”

    君合无力的摆摆手,终于躺到了坚实的地面上,他现在只想睡一会儿。

    “打”一名少年冷笑两声,“若是打还好了呢”

    君合睁眼看了看他,见他眉清目秀,身形却是纤瘦的比女子尤甚,四周的人听了他的话皆是一阵沉默,君合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几人,除了年轻文弱外,共同的特点便是模样都算中看,而那几个刚从另一只船上押下来的少年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眼中全是慌乱与不安。

    忽然,那群女子中有一人问道“你们你们可是楚家的人”

    新来的女子中有一个便惊呼道“雯儿姐姐”

    那被唤作雯儿的亦惊道“月儿”

    两人慌乱的凑到一处,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那月儿道“两个月前你们梁家被海盗劫了,只有两个家丁落水活了下来,我只当你已经”

    雯儿摇头哭道“别说了,在这里苟活下来,真真还不如当初投海死了”

    月儿一听,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更难过的哭起来,那其他几个新来的听了,也怕的跟着一起大哭着。

    那边女儿们哭成一团,一名卫兵便向身旁的汉子打听道“大哥,这伙海盗劫了钱财、劫了女色倒也罢了还把咱们关在这做什么”

    那汉子无力的摇头道“这岛上人手不足,抓咱们来是要做苦力的,你若愿意听话,留你一条命,每天给顿饭,便去做活,你若不听话,杀了头的也有,卖去沙阳、艾显当奴隶的也有。我劝你们想活命的还是老实些罢”

    “那这些孩子”卫兵指了指君合牢中的少年问道。

    那人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低头耳语了几句,两卫兵听后大惊失色,忙看向君合,君合又无力地向他们摆摆手,两人只得神情复杂的收了声。

    众人皆是一阵静默,只有女儿们嘤嘤的哭声在洞中回响。良久忽听得一阵嘻嘻哈哈的吵闹声越来越近,牢中的少女们皆惊慌失措的再度缩成一团,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美人岛美人遭磨难,少年郎少年历沧桑。

    、美人岛美人遭磨难,少年郎少年历沧桑

    “今儿新来的人怎么样”

    “听说是楚家的人,下船的时候看了一眼,模样倒是好的”

    “楚家不是说劫的是乔家的吗”

    “乔家的早被五爷的人拉走了,楚家的主子小姐也一并去了,留给咱们的全是些丫头。”

    “他娘的回回都是这样,早说当初就不该来这的,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知足罢好歹也是些雏儿啊”

    “谁知道呢他们大宅子里头脏着呢,哪个少爷主子的不得睡个把个丫头”

    “那可不一定,咱们七爷就没睡过哈哈哈哈哈哈”

    一行人吵吵嚷嚷的行至牢洞跟前,君合吃力的抬眼看了看,来了约有二三十人,各各形容猥琐,满脸的淫邪。

    这群海盗见了牢洞中的少女们,嘻嘻哈哈的点评争抢一番,最终打开牢门一拥而上,那些女子又惊又怕,死命哭喊着躲闪着,可牢洞中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哪有处可逃最终以一个个落入魔掌,被海盗们拖曳着扯出了洞去,呼救声也渐渐远而不闻。

    另两个牢洞中的男人们都别过头去不忍看,两名卫兵干看着又帮不上忙,急得双目通红却也无可奈何。君合无奈的闭了眼,此刻他已无力去解决这些,只能先把精神养足再作打算。

    正欲睡过去时,忽觉得一只手带着凉意搭在了自己额头,君合艰难地睁开眼,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正伏在自己跟前,他收回手,又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道“发热了。”

    君合自然知道自己发热了,只是这里别说药,连水米都没有,发热又能如何只能盼着休息一番靠自身的体质自己恢复了。

    谁料那少年又抬起君合的手,为他切了切脉,而后将自己外衣解下盖在了君合身上,又转身对两个卫兵道“他发热了,你们将外衣脱了给他盖上罢,暂且焐一焐。”

    两个卫兵听了,连忙脱了外衣隔着牢门扔给少年,少年接过后一一盖在君合身上,君合吃力道“多谢。”

    少年摇头道“不必,你且睡吧,我也没别的法子了,能不能挺过去还要靠你自己。”

    君合微微颔首,又问道“公子怎么称呼”

    “万永新。”

    君合再次点头致谢,而后再没了力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君合醒转过来时,身子已觉得爽利了许多,除了头仍有些发昏、四肢有些无力、身后隐秘处还在灼痛外,总算缓了过来。

    他看了看对面女牢当中,不知何时昨夜被带走的少女们已被放了回来,只是略略一看,便知人数少近了一半,心中一沉。而被放回来的姑娘们有的昏睡着,有的瞪大眼睛愣愣的出神,有的则缩在角落里低声抽泣。他仔细看了看,那被唤作雯儿的也在默默拭泪,而那月儿却不知所踪了。

    两名卫兵见君合醒了,忙问道“先生可好些了”

    君合点点头,万永新却从一旁走了过来,疑惑的看了看君合,又去抚他的手腕,君合知他没有恶意,便任由他切脉。万永新切过脉,又抬手抚了抚他的额,问道“你是习武之人”

    君合点头称是,万永新道“果然,没有大碍了,将养两日便好了。”

    君合拱手称谢,万永新道“不必,我也没帮上忙。”说罢拾起自己的外衣穿上,君合便也将两名卫兵的外衣扔还给他们。

    万永新又道“过会儿来放饭,你吃他们的罢,我们这边的不利于恢复。”

    君合与卫兵听了皆点头称好,君合问道“万公子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万永新道“三个月了。”

    君合问道“万公子是大夫吗”

    万永新摇头道“不过是学徒罢了,随师父一起到沙阳学他们那边的医术的,不想半途遭劫,师父也身故了。”

    “请节哀”

    万永新摆摆手道“学医的最见惯的便是生死,活着最要紧,活不得,谁也没法子。”

    君合沉默片刻,又问“万公子可知此处是哪里”

    万永新摇头道“你要问他们。”说着指了指另一牢中的汉子。

    一名汉子听了,便道“这里是美人岛。”

    “美人岛”君合疑惑道,“可是我们自仙子岛被抓,航行了两个日夜,怎的才到美人岛”因出海前曾仔细研究海图,这美人岛距仙子岛不过半日海程,没理由会航行这么久的。

    那人看了看君合,道“公子不是本地人罢这美人岛四周遍布礁石,船只要从其中穿行十分困难,七拐八拐,一不小心便会触礁,两日能到已是快的了。”

    君合恍然大悟,美人岛虽大,但因礁石的缘故大船难以靠近,故也很少有人来此开发,因而只有个“远看像个静卧的美人”的美名,却没有仙子岛那般尽人皆知。继而君合心中担忧,如此的地方,便是放了信号弹,忠慧王赶来少说也要两日,只怕获救更加困难了。

    正想着,两名卫兵又打听道“这伙海盗抓了人来只是为了做苦力和泄欲吗那又何必一直不断抓人进来”

    那人听了又道“这不过是个中转,抓来的人先给他们用了玩了,而后再一并卖到沙阳和艾显为奴为妓的,除非像我们这样极老实听话的,才能苟活在这。”

    君合不由得四处看看,果然所有人都神色黯然绝望,对他们来说,比起卖到外国为奴为妓,倒还不如留在这里给这些海盗蹂躏。

    君合握了握拳,问道“这伙海盗如此猖狂,究竟是哪里来的靠山和底气”

    那人摇头道“就这半年内,忽然壮大的势力,谁也不知个中缘由。海盗以前也有的,不过是劫些财物,连害命的都少,不知现在怎的,如此如此”

    卫兵听了,义愤填膺对君合道“先生,过会儿来放饭时,我们想办法抓住来人,打开牢门咱们就出去放信号罢”

    君合摇了摇头,道“昨天你听到没有,他们言谈中还提到个五爷,可见这位七爷的名号却是排位排来的,不知往下还有没有,往上却少说还有六个。贸然放信号,一来王爷他们赶来还需两日,其他同伙却未必需要那么久,二来万一打草惊蛇,如此大张旗鼓却只捉了这里五十来人,岂非前功尽弃”

    其他人听到这话,皆吃了一惊,万永新问道“你们你们是官府的人”

    君合想了想,点头道“因海盗踪迹难寻,所以我们故意被俘以便找到他们老巢再一举歼灭。”

    在场的人听了,一时皆吃了一惊,随后纷纷起身下跪叩头,口中说着“官爷为我们做主”、“大老爷一定要救救我们”之类的话,君合等人连忙将他们扶起,君合道“你们知道些什么,快同我们说,我们也好想法子里应外合。”

    此话一出,众人却都看向了万永新,一人指着万永新道“问他他在这里三个月了,七爷待他也与旁人不同,他知道的最多”

    万永新听了这话,脸色一僵,连忙跪在地上,怕君合误解,君合扶起他,道“你知道什么,且无妨都说了。”

    万永新一时语塞,旁人催促道“快说呀快说呀”

    万永新踌躇半日,开口道“草民草民原是与那七爷认得的”

    原来那七爷名叫庞中策,是丰南一户海商家中长子,四岁上时母亲诞下一个女儿后难产而死,隔年庞父扶了妾室许氏为正房,同年许氏生下一子。庞父虽经商,但家中生意并不红火,在丰南这种富贵云集之处更显得步履维艰,因而便希望庞中策考取功名改走仕途,于是启蒙之后便将他送到丰南县上的私塾求学,他也是在那里与万永新相识。

    若说庞中策家境一般,万永新则只能用贫寒来形容了,万永新的父亲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却又没有读出个功名,整日郁郁不得志,闷得身体更加不堪,全家只靠万永新的母亲给人做串珠的活计维生。

    庞中策与万永新皆没有读书的天分,淘气却能淘到一出去,因而很快成了朋友。但天有不测风云,两人长到十来岁的时候,万父最终撑不住,撒手去了。万母带着万永新守寡,虽少了一个病人日子轻松了些,但毕竟家中没有男人,常常受人欺辱,万母看万永新读书也没有起色,便叫他去跟县里的大夫学医,万永新也想着考功名太难,学医好歹是一门手艺,便应了去了,是以离了私塾。

    而庞中策读书读不出个名堂,又少了个亲密玩伴,愈发不耐烦,且年岁渐长,弟弟也懂了事,庞父便开始向弟弟断断续续传授些经商之道。庞中策明白庞父希望他们一个从政一个经商,但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便也向庞父提出回家来学习经商,谁料庞父大怒,斥责庞中策不求上进、好逸恶劳、眼中只盯着家产等等,庞中策这才明白,许氏多年来一直在给庞父吹枕边风,庞父心中早对这个不会读书的儿子生了厌恶之心,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许氏之子。

    庞中策苦闷不已,本想忍气吞声回私塾苦读,暗争一口气,却偶然得知许氏常常趁父亲出海时打骂自己的胞妹,因这胞妹自出生就没了娘亲,庞中策本就心疼非常,如此遭受许氏的虐待,实在令庞中策忍无可忍。因此庞中策打定主意,回到家中,说私塾里教的不好,求庞父给他请一位家教先生,庞父以为他果真求学便应了。

    于是庞中策回到家中,想方设法的保护胞妹,又在许氏和弟弟面前伏低做小,演出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样子,每日读完了书都会跑去给庞父汇报功课,而后有意无意间探讨两句时事、再请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无意中却透露出自己精于计算、攻于人心的特长,久而久之,庞父渐渐心中动摇,觉得他的经商之才远在弟弟之上,从政反而浪费了,于是寻了个由头,便叫弟弟同他一起念书。

    庞中策知道计划成功,便去找万永新,向他要了林林总总许多种药材,万永新在医馆耳濡目染那么久,哪里看不出庞中策要配的是一剂毒药、表面上还多要些旁的来掩饰。他将庞中策拉到避人处问他究竟要做什么,庞中策踌躇许久,方说了要给许氏和弟弟下毒的计划,万永新大吃一惊,连忙劝阻,庞中策听了,将许氏母子种种行径声泪俱下的控诉一番,万永新得知内情,又心中不忍,却又实在不敢将这毒药配出来给他。

    末了,庞中策赌咒发誓绝不害他们的性命,只一点点一点点的下毒,摧毁他们的身体,让他们不能再猖狂下去,万永新念在同窗一场的份上,勉强答应了他,只肯按不至死的量分期给他。庞中策用药也果然克制,前前后后用了两年的时间,许氏母子的身体皆慢慢的垮了,而此时庞中策也重得了庞父的宠爱,争取到了一同出海的机会,弟弟则因抱恙在家中休养,许氏明知这一回出海之后庞中策便可以接管家中事务,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的送他们上了船,谁料一个月之后,只有几个逃回来的家仆传来消息,商船被劫,庞父庞中策皆下落不明了。

    万永新得知后也伤心不已,终究是一起长大的伙伴,纵然心狠手毒了些,却也没有害人性命,而今死于非命,终究令人叹息。却未料两个月之后自己随师父出海时也遭遇了海盗,更令他震惊的是,那海盗的首领七爷竟然就是庞中策

    不知庞中策究竟如何成了七爷,且看下回庞中策弑父堕匪道,万永新救友上贼船。

    、庞中策弑父堕匪道,万永新救友上贼船

    话说万永新初与庞中策重逢时,先是不敢置信,而后认定那果真是他后,难免欣喜若狂,也顾不得什么海盗不海盗的,只急着问他数月未见还好不好,他家船上其他家人如何,又说他已替他关照了他的胞妹,只是他与庞父下落不明,他弟弟已经匆忙的接管起了家中生意,打理的还算有条理等等。

    那一伙海盗见这小大夫是他们头子的熟识,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处置,都拿眼去瞧庞中策。庞中策脸色有些发白,定定的听了万永新一番话,却并不应答。

    万永新见他沉默不语,才又问道他在海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不过数月不见为何变成了海盗头子。庞中策对此更是三缄其口、沉默不语。而船上其他人见这头子年轻得很,又是他们带着的大夫学徒的熟人,听来听去原来是丰南一户人家的长子,看着也是个没主意的,便有几个不怕死的开始叫骂吵嚷,说着自己府上亲戚是何人何人,劝他们最好放了他们,不然定叫他们好看如何如何。

    海盗们听了这话皆是轻狂大笑,并不放在心上。有个知道庞家的便恼羞成怒,对庞中策破口大骂,骂他有爹生没娘养、窝囊废物、自甘堕落等等。庞中策冷冷的听着他的咒骂,待他骂的口干舌燥之后,缓缓地走到一个海盗身边,抽出他身上的佩刀。

    那伙人见了都连忙噤了声,眼看着他朝那个认得他的人走去,各各都慌了起来,那人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口中却仍逞强的叫骂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终变成了苦苦地哀求。

    庞中策一步步走到那人跟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乞求,随后猛地举起刀,万永新惊叫一声“中策别”

    然而庞中策的刀已随着他的喊声落下,斜斜的劈在了那人脑壳上,只是他自小习文学商,却不是个练武的材料,那一刀劈得不稳,只掀翻了他半张脸皮,露出森森的头骨。

    接着庞中策又挥下第二刀,这一刀击碎了头骨,脑浆混着鲜血迸裂,四周的人唬得叫都叫不出声,只蹬着腿挪着屁股往远处躲,也有的人呕吐起来。

    第三刀,砍断了脖颈。

    第四刀,开膛剖腹。

    第五刀,第六刀。

    风雨摇摆中的商船上,庞中策一刀一刀的将方才那人剁成了肉泥,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和甲板上的残骸,他将刀扔在一旁,抬手抹了一把脸,转头看了一眼万永新,咧嘴一笑,一道闪电划过,映的无比阴森可怖。

    所有被俘的人皆不敢再开口说话,有的被吓得眼泪直流,却也咬着唇不敢出声,任由海盗们将他们带到船舱中的隔间中一一关起,而后又被载到仙子岛。

    关到这牢洞时,这里已如现在一般分了三班人,万永新尚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提着带到了庞中策的寨屋中。因方才见了那血腥残忍的一幕,万永新看着庞中策不免有些畏惧,手足无措的立在庞中策面前,不知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庞中策坐于正中一张兽皮铺着的石椅上,定定看了他许久,问道“你怕我”

    万永新不知该不该说怕,最终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庞中策无声的叹息一声。

    万永新看了看庞中策神色,鼓起勇气问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庞中策目光闪了闪,道“我杀了我爹。”

    一道惊雷。

    “我们被劫了,劫我们的是张白龙,我知道活不了了,但是不想死,他看着我,说我像他小时候,说我若能给他看看胆子就收了我做小弟。他扔给我一把刀,我就把我爹杀了。他果真收了我,我认他做大哥,就成了现在的七爷。”

    “大哥把这个美人岛给了我,分了我四十几个人,两条船。除了要和别的兄弟一起的时候,劫得多少人多少钱都算我自己的。”

    “这几个月,也劫了些熟人的船。认得我的,都给我杀了。”

    万永新听着庞中策轻描淡写的说着,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由内而外感觉到恐惧与绝望。良久,他颤声问“你也要杀了我吗”

    庞中策噗嗤一笑“我杀你你傻了我怎会杀你”

    “你你连你父亲都杀得”

    庞中策目光一冷,道“他那样糊涂的人,活着有什么用,一死,倒能换我的命。”

    万永新看着庞中策,吓得说不出话。

    庞中策苦笑一声,道“看来你始终未曾明白,我本就不是个好人。”

    万永新犹豫半晌,道“中策回头是岸”

    “回头”庞中策冷笑道,“我做了海盗,烧杀抢掠,如何回头”

    “你你将这岛上的人放了,我我陪你去沙阳,我师父有个沙阳人医友我们去投靠他你你跟我一起学医咱们隐姓埋名再不回大安了”

    庞中策看着万永新胡乱的出着主意,忽然笑道“你甘愿陪着我”

    万永新一愣,道“甘甘愿的”

    “是因为怕我想活命”

    “是是因为想帮你”

    庞中策沉默良久,道“我走不了,这东海之上海盗有千八百人,大安、沙阳、艾显处处都有他们的势力,我已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万永新听了,心中一沉,却又听庞中策道“你也走不了。”

    万永新一惊,虽然他明知自己是逃不了的,但听庞中策如此强调一遍,似乎有不同的意味。”

    “我要你做压寨夫人。”

    “什么”万永新惊得倒退几步。

    庞中策悠悠的站起身,一边朝万永新走去一边道“你我相识十年余,你果真不明白我的心”

    万永新哑口无言,这多年来的相处,庞中策一向对他极好,上学时因他家贫身弱,他常常护着他,分零嘴给他吃,与那欺负他的纨绔打架为他出气,后来离了私塾后,他也常想法子接济他,家里不管什么人生了病总先派人去他的医馆请他和他师父来看病,更不必提两人从来都是坦诚相待,家里有事心中烦恼皆是找彼此倾诉,世间在找不出另一个更好的人来了。

    只是万永新却从未将这份情谊当做龙阳断袖之情来看待他或许也曾疑心过,当聊起镇上谁家少爷养了小倌儿一类的八卦时,庞中策总是直言说若他喜欢男人,定将他好好的娶进门,不给人如此说嘴等等的话。只是疑心归疑心,终究他也没有真的如此想过,而今被庞中策一问,才仿佛全都明白过来。

    庞中策见万永新神色,苦笑两声道“从前我不敢说,怕你厌了我,还想着等掌了家事,有了底气,才好与你说。却未料变故如此,而今,你也该明白了。”

    “我”万永新一时无言。

    庞中策一步步将万永新逼到角落,道“现在我也不怕你厌我了,总之我已做了海盗,你已是我的阶下囚,厌我恼我你也只得认了”说罢一把按住万永新,狠狠的吻上他的唇。

    万永新又惊又怒,挣扎一番,推开了庞中策,照着他面门就是一拳。庞中策学文经商出身没有力气,而万永新比起他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拳打在脸上,竟是他的手更疼些,不过牙齿还是划破了庞中策的唇,血丝顺着唇角溢出来。

    万永新顾不得惊惧,怒骂道“你真让我恶心”

    庞中策愣愣的站了很久,忽然狂笑起来,笑罢道“恶心你若知道我对那些牢洞里的小子做过什么,你才知道什么叫恶心”说着擦了擦唇角的血,又道“可是我纵然干了那么些个人,心里头想着的只有你,我这一吻可是一直给你留着呢”说罢又大笑起来。

    万永新用力擦了擦嘴,啐道“你已经无药可救了你你简直丧心病狂你杀了我吧我至死也不想再见到你一眼”

    庞中策听罢,渐渐敛了笑容,一脚踹开门,叫人又将万永新拖回了牢洞。

    自此,万永新再没见过庞中策,也再没出过这牢洞。

    洞中来来往往抓来又押走的人不计其数,在洞里发了疯的、被打死的、自尽身亡的也不知看了多少,却没有一个人动他,每日三餐会单单给他做一份好的,隔三差五还有新的衣物送进来给他换洗。

    在洞中久了,来往的人多了,也渐渐听明白了许多内情。原来这群海盗最大的头目诨号张白龙,本就是丰南人,家境清苦,自小便在港口码头混饭吃,长大一些后混成了水手,结果有次出海时遭遇了海盗,说只要金银女人,饶他们不死。船主和乘客慌乱的交了身上的财物以求保命,张白龙却知道穿上更值钱的东西和几名女眷被藏起来了,便主动泄了密,海盗听了便提着他让他带路,果然寻到了被藏好的财宝和女子,于是大怒,将船上的人一个个扔进了海里,张白龙却自此留在了海盗群中。

    十年之后,张白龙已成了东海上最大的海盗头目,手下百人三艘大船,所有于东海上来往的没有不知道他大名的,为求活命,都要备上千两白银和十名女子来孝敬。

    然而这样破财免灾的“好事”却终究再没法维持下去。

    不知从那日开始,多少的白银黄金女子都换不来一船人的命了,张白龙联合了东海上另五个海盗头子,结拜一番,整合成了一处。从此凡是在海上遇到海盗的,连人带船全都被扣下,少命大的能逃回来,都吓得再不敢出海。而自庞家的船被劫了之后,连生还的人都再没了。

    万永新说完,众人皆是一阵静默,有的因庞中策的人生起伏而唏嘘,有的因张白龙的凶狠乖张而惊惧,而君合担心的则是如此强大的势力,恐怕忠慧王的兵力都未必能镇压。

    忽然,一个少年问道“你后来再没见过那七爷”

    万永新摇了摇头,那人冷笑一声,道“合着他却只用强亲了你一下,便将你养在这里”

    万永新一时尴尬,不知如何作答,那人又冷哼一声,咬牙道“当真痴情”

    君合见万永新面色难堪,忙又问道“那你可知张白龙为何突然转了性,开始连人带船都要收,不再直接金银女子”

    万永新摇头道“这我委实不知了。”

    君合沉默片刻,两名卫兵问道“先生,可有对策”

    君合沉吟一番,见所有人都张望着他,便道“诸位放心,我们既来了,定会救大家出去,只是不能急在一时,大家可能还要吃几日的苦,但是千万不要放弃,忠慧王殿下一定会来的。”

    众人听了,心中虽然有了些希望,却又觉得这话空的很,不免有些怀疑,君合又对卫兵道“你们若有机会出去,一定忍气吞声,该干活的干活,留意观察外头的情况。我的身体尚需一两日恢复,待养好了,我便去求见那位七爷。”

    众人皆是一惊,既然敢主动去见他,那定然是有计划了,心中便安定下来。两名卫兵领了命,便不再多言,因他们知道以君合的身手,制服一个不会习武的人实在绰绰有余。其他人见卫兵如此干练,更觉得获救有望,有些女子已经激动地又哭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万永新忽然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君合看向万永新,不知他有什么话要说,且看下回绝情人怒言情不绝,施计者笑语计得施。

    、绝情人怒言情不绝,施计者笑语计得施

    “我和你一起去。”万永新语气淡然,却有着毅然决然的气势,“你说要见他,他未必肯见的,可是我若要求,他不会不答应。”

    君合自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却也不得不劝道“太危险。”

    万永新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危不危险。”

    君合知他心意,便不再分辩,只颔首默认了。

    不多时,便有海盗进来放饭,果然三处的饭各不相同,另有一份单独给万永新的。

    万永新默默的将自己的饭给了旁人,对君合道“你该吃他们的,我这份虽好些,却不利于身体恢复。”

    两名卫兵忙将自己的饭推给君合,旁边的汉子们也跟着把饭给他,君合推辞到“你们还要给他们使唤,不吃饱怎么行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汉子们忙道“官爷能就我们脱离苦海,几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君合不得已,只得多吃了几份。

    用过饭,海盗们果然过来将他们带出去做苦力,估算着时间直到天黑才放回来,君合询问外头情况如何,果然卫兵说船只都泊在岸边,看样子庞中策手下的人都在岛上,这次劫了的几艘船看样子可以支撑好一段时日了,而叫他们做的活也是扩建寨舍,看样子还会进一步发展壮大。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一伙海盗又进到洞中抓了二十来个姑娘并一个新关进来的少年。那些女子因早已被糟蹋,心如死灰,又想着忍一忍或能得救,便也都不再寻死觅活,只哭哭啼啼的被带了出去。而那少年因知了自己即将遭遇的蹂躏,抵死不从,又是哭喊又是触柱,却最终还是被拉走了,最后被放回来时却也如那些女子一般,恍惚而绝望。

    如是又挨了一天,君合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在牢中活动活动手脚,众人见了皆有些激动起来,特别是那几个尚未被七爷染指的少年,想着或许能全须全尾的获救,连被劫了的财物都不在意了。

    君合看向万永新,万永新默默点了点头。

    不多时,海盗们再次进来抓人,还没走到跟前时,万永新缓缓站起身,走到牢洞跟前,不卑不亢道“我要见七爷。”

    海盗们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也不敢造次,纷纷折返出洞去,洞中人如释重负。很快,又进来两人,开了门锁,万永新又道“他和我一起去。”说着指了指君合。

    两名海盗也不知该不该应,万永新道“七爷问了我自有话说。”

    两人方诺诺的应了,待万永新与君合走出牢门方又上了锁。

    君合与万永新在两名海盗的引路下一路走到了庞中策的寨屋,在门口报道“七爷,人带到了。”

    屋里传来一声“进来”,两人推了门让到一旁,万永新打头,与君合款款走入。

    庞中策正坐在案前就着烛光读书,一抬头见了两人,疑惑道“你怎么也来了”

    万永新道“并非我要见你,是他要见你,我怕你不肯,便扯了谎。”

    君合心中无奈,这万永新实在过于耿直,此话一出,恐怕庞中策要恼的。

    果然,庞中策听了,先是愣了愣神,接着将书一扔,道“可我只想见你,不想见他”

    万永新不理会他,只转头看向君合,君合忙道“七爷若想见万公子,又为何将他关在那洞中三个月呢想见不是随时能见的么”

    庞中策眯眼道“与你什么相干”

    君合愁眉苦脸道“在下不过是个小生意人,雇了两个人采些珍珠珊瑚倒卖几两银子,不想被七爷拘到这里来,听说还会被卖到艾显去我也不求七爷能放了我,只想活命留在这伺候七爷罢了。因听了万公子所说您二位的事,才想着帮两位说一说话,也算尽尽心了”说罢嘤嘤的哭了起来。

    君合自小接受金府细作的教训,又在宫中混了一年,演起奴才相来最是得心应手,糊弄这两人自然不在话下。果然两人听了他的话皆怔了怔,万永新竟一时有些分辨不出究竟他此刻说的是假话还是在牢洞中说的是假话。

    庞中策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问道“你要说什么”

    君合眨了眨眼,道“七爷在看的是黄帝内经罢”他一进门时便瞥见了书名,知道庞中策是故意想让万永新看到的。

    庞中策“嗯”了一声,君合笑道“七爷为何要读医书呢”

    庞中策听了,并不答言,双目低垂,也不去看万永新,万永新却自然明白了过来,一时心中乱了起来。

    君合看了两人神色,道“七爷并非不愿金盆洗手,只是一时半刻想不到脱身的法子罢了,万公子,难道这你也看不出来吗”

    万永新愣了愣,不知如何答话,君合不动声色的朝庞中策挪了几步,眼睛悄悄地打量四周,墙上挂着一柄剑,或可一用,但不太方便,而案上的蜡烛取下后,烛台也可当作武器。

    “方才我说,七爷将万公子关在这里,想见随时能见的,却一直在等万公子提出见面才见,无非是因为万公子那句至死也不想再见你一眼罢”

    两人仍旧是沉默。

    君合缓步踱到案边,道“其实我先前骗万公子说我有法子让七爷放他回去,他才同意叫我来的,其实我哪有这样的法子,不过是故想了这样的着来给万公子一个台阶,因为万公子自己也没明白自己的心,早在七爷身上了。”

    庞中策听言眼中冒光,转头去看万永新,万永新却脸色涨红,道“你你莫胡说”

    君合摇头笑道“要我说这事终究还是七爷自己办错了,万公子面皮薄,乍听得这样的事自然害臊,若给他时日自己想通倒也罢了,偏七爷如此逼他激他,他怎能不恼”说着叹息一声道“若不是我,不知您二位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心结呢”

    庞中策站起身,毫不掩饰眼中的喜悦,问万永新道“当真”

    万永新原以为君合有什么计策,如此迂回婉转,却未料话越说越离谱,红着脸骂道“呸我早厌极了你你做出这等下流勾当,还指望我我”一时却说不出个合适的词。

    君合忙接话道“七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火发泄到那些少年身上,你做这样的事来激怒万公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万公子心中纵然有你,看了那些被你临幸的人,又怎能不介怀”君合只说“那些少年”,却全然不提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

    庞中策听了,拉过万永新的手道“我当日流落至此,只当再见不到你了,故放任堕落了,而后好容易与你重逢,你又不肯应我,我才一时糊涂我纵然如此,心里却还是只有你一个的”

    万永新使劲挣了挣手,却也挣不开,怒骂道“放手别碰我你这贼人我恨不得杀了你”

    君合终于等到这句话,笑道“万公子莫再嘴硬了,你又怎舍得杀七爷呢若说杀,”说罢迅速转身取下壁上的剑,递向万永新道,“这里便是剑,你舍得杀吗”

    庞中策见君合拿了剑,一时警觉,放开万永新的手,闪向一边,万永新呆呆看着眼前的剑,一时不知究竟该如何。

    君合心中却十分有数,若万永新拔剑,庞中策定然躲闪,他便取烛台刺之;若万永新不拔,庞中策便会松懈,便是他下手的时机。他心中暗数着数,准备数到五时万永新还不动就采后一计策。

    一二三

    万永新倏然拔出了剑,君合不免愣了一下,以他所猜,万永新多半是不敢动的。果然,万永新虽握着剑,对着庞中策,却只一个劲的发着抖,也不敢上前。而庞中策见万永新拔了剑,方才的激动喜悦也去了大半,喃喃道“你当真如此恨我”

    万永新握着剑不住颤抖,胸膛猛烈的起伏着,也并不回应庞中策的话。

    君合悄悄地挪到庞中策身后,抬手去拿案上的烛台,口中说着“万公子这又是何必呢”

    眼见就要得手,房门突然被撞开,君合惊得收了手,却见一个海盗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见到万永新持剑对着庞中策,唬了一跳,庞中策怒道“滚出去”

    “七爷”

    “让你滚”

    那海盗看看庞中策、又看看万永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七爷三爷那好像出事了”

    庞中策一惊,也顾不得万永新,连忙朝门外走去,君合与万永新也跟在后头,走到门口时,却见寨中的海盗都在外头站着朝东边看,而东方的天空上正闪耀着信号的光芒,正是胡融飞当初准备的信号弹。

    庞中策大喝一声,道“所有人备好家伙,留十人看守俘虏,剩下的随我上船去救三爷”

    “是”

    君合见状,迅速摸出中衣里藏着的信号弹,借着门口立着的火炬引燃,朝天上一抛,只见一点火光一路直上云霄,最终轰然爆炸,巨大的光芒映的美人岛上如白昼一般。

    寨子中的海盗皆惊得呆了,君合转身敲了一把万永新的手,剑立刻从他手中脱出,被君合握住,接着一个腾挪直朝庞中策刺去。

    庞中策尚未来得及反应,旁边的海盗却已提刀相迎,挡下了君合一剑。君合接力将手一翻,一剑抹了他的脖子,顿时血溅数尺,随后左手扯着庞中策的衣领一提,将他拽回寨屋门口,右手持剑抵在他的喉管上,冲着下面一众海盗吼道“全都不准动”

    已被君合擒住的庞中策这才回过神来,惊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忠慧王府夏元生。”君合冷冷道。

    未知庞中策被君合擒住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夏元生大杀海匪寨,万永新泪葬苦命人。

    、夏元生大杀海匪寨,万永新泪葬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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