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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以君倾 第1节

作者:杰克与狼 字数:22024 更新:2021-12-30 17:55:16

    书名王以君倾

    作者杰克与狼

    文案

    这是一个伪装成太监的细作在后宫的故事。

    君合从小被宰相培养,后安排进后宫做细作,配合前朝动作传递消息实施阴谋计划。

    一同进宫的炜衡背负皇帝灭门之仇,平时以调戏君合为乐。

    宰相之子天同性格古怪,对君合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后当选驸马进入皇宫。

    在宫中偶遇单纯傲慢二皇子,并被迫教授其功夫。

    一同被迫做师父的还有沉默寡言的侍卫观韬。

    通过二皇子又结识了城府极深的建元王。

    一切计划的终极目的当然是扳倒冷酷无情的皇帝。

    但是,

    世事难预料啊。

    252662三章全文见对应章节评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合,炜衡 ┃ 配角天同,建元王,二皇子忠慧王,观韬,寻梅,皇帝,程斓,晴云,金杜 ┃ 其它

    、逢乱世宰相设毒计,遇贵人细作诉衷情

    夜凉如水。

    君合和衣仰面躺在床上,凝望着窗外的寒月一点点下沉。

    今日是在相府中度过的最后一夜了,明日夜里就要入宫,去执行一个细作的使命。他无心去分辨这件事正义与否,只是知道金杜金宰相抚养他十八年,授他诗书武艺,唯一的目的就是送他入宫,尽管他可能只是千千万万的棋子中的一颗,尽管金杜可能对他毫无感情只是当做手下培养,他依然觉得这是他唯一回报金宰相的方式,也可能是此生唯一活着的目标。

    “笃笃笃”

    平缓而轻悄的敲门声。

    君合心中思忖一下,便起身打开了门,迎上炜衡的笑脸。

    “怎么都不问一句是谁就开了”

    君合笑道“这日子,这时辰,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二人掩上门,进屋坐下,未点油灯,也无茶点。炜衡见床上被褥平整,道“就知道你是肯定睡不着的。”

    君合道“你不也是一样。”

    炜衡道“哪里一样了你是惆怅,我可是兴奋一想到可以报仇,我简直彻夜难眠”

    君合忙按住炜衡握紧的拳头,道“你可切勿冲动,大人本就不同意你进宫,就是怕你复仇心切乱了他的大计”

    炜衡见君合紧张的神情,不觉好笑,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我自有分寸。”

    君合放下心来,又与炜衡多聊了几句,不觉已闻鸡鸣,炜衡道“左右也不能再睡了,去练功吧。”君合点点头,取了佩剑与炜衡掩门而去。

    便是往日最枯燥的习武练剑,也因是最后一日,显得意义非凡。君合的身手比不过炜衡,从小到大,武术之上他从未占过上风,每每都以被炜衡击落武器认输投降收场。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咣当”一声,君合失了武器,炜衡一柄长剑抵在他下巴之下,又故意挑了挑,露出有些张狂的笑容。君合看着他额间的汗珠,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拨开长剑,炜衡伸出手,君合抬手握住,站起身来。炜衡笑道“看来进了宫还得靠我来保护你呀。”

    君合拾起佩剑道“不过是功夫好些罢了,此去是做太监又不是侍卫,靠的可是嘴皮子,你那笨嘴拙舌的,惹怒了那个贵妃娘娘的,可别指望我去捞你。”

    炜衡张口结舌,却说不过君合,便一把将他搂过来,死命的搔痒。这十多年来,君合每每嘴上不饶他,他只能以武力制服,但自己又怕真伤了他,最后反又被君合开口挖苦回来,最终发现了君合怕痒的弱点,每回都以搔痒来降服君合,屡试不爽。

    而君合早已痒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浑身无力,眼泪汪汪,只得哀告讨饶,炜衡这才开放他。

    经这一闹二人身上都出了不少汗,各自回房更衣,而后一同去向金杜请安。

    金杜用过早膳,转入后室,见君合炜衡二人早立在门口,便招呼他们进来。

    请安行礼完毕。金杜缓缓饮了一口茶,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考验你们的时候了。”

    君合炜衡立刻抱拳下跪道“君合、炜衡定不辱大人使命”

    金杜点点头,道“我对你们二人自然放心,你们与他人不同,我自小看你们长大,也对你们寄予了最大的厚望。

    “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残暴不仁,偏信奸佞谋害良臣,我与众多朝内重臣为此已踌躇良久,须得想个法子拯救百姓于水火。而你们,是我们计划中的重要的一环。

    “你们要以太监的身份潜入后宫,监视帝后的举动,探听前朝与后宫的联系,随时向我汇报,等我命令安排。

    “我视你们如己出,不忍你们受净身之苦,也为了大功告成之日你们可以功成身退,不给你们净身,但你们须得千万小心,隐藏好伪装太监的身份,若出纰漏,我整个宰相府将万劫不复。”

    君合炜衡再次抱拳道“君合、炜衡明白”

    金杜又道“过了今日,你们与金府不再有任何瓜葛,君合姓柳,炜衡姓夏。今日夜里,江公公会派人接你们进宫,三个月后新的一批小主入宫,他会安排你们到殷尚书的女儿殷氏宫中服侍,你们先想办法辅佐她,而后再有任务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

    “是”

    金杜慢慢的呼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道“去吧,最后一日,各自休息整顿吧。”

    君合炜衡再次向金杜施礼叩拜,金杜只是摆摆手,命他们下去了。

    转眼已近黄昏,日渐西沉,燥热的天也有了一丝凉意。君合起身来到后花园,这一草一木也是自己看着一岁一枯荣慢慢长起来的,今夜就要离开,恐怕永远不能回来,他心中不免黯然。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君合回身一看,只见金杜之子金天同正抱着胸立在身后,连忙向其行礼。

    天同由上至下扫了君合一眼,问道“今日便走了”

    君合应道“是,公子。”

    天同又问“竟也不来向我辞行”

    君合沉默一阵,道“大人吩咐,不准我们与他人交往过甚”

    话未说完,天同冷笑着打断道“而今我也竟成了他人”

    君合一时语塞。天同又斥道“果然是金宰相养出来的一条好狗”

    君合闻言,亦不敢答话,只低头不语。

    天同拂袖道“罢了真是锯了嘴的葫芦,无趣得紧”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君合见此,忙道“公子留步”

    天同听言,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君合又道“君合在宰相府十余载,承蒙公子关照。”说罢对着天同的背影施了一礼。而天同听此言不过轻笑一声,并未答话。

    君合道“君合素知公子极是面冷心热的,从小到大,对君合百般的好,从未看不起君合,是真的当作朋友看待,便是大人不准往来,也从未在意。公子几次为君合解围,揽下我闯的祸、犯的错,这些恩情,君合从不敢忘记。”

    天同沉默不语。

    君合继续道“只是此去前路未卜,也不知道此生是否还能与公子相见。便是真有大人计算周全大功告成之日,君合也自知难免兔死狗烹的下场。若真有机会报答公子的恩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无此机会,来世当牛做马,君合亦当报还。”说罢附身磕了几个响头。

    良久,天同勾了勾唇角,转过身来道“这倒像句忠仆该说的话。只是谁要你当牛做马了你那一身排骨我还嫌硌得慌呢”

    天同踱了两步,又道“不过你记着,既是你自己说了欠了我的恩情,便要把你这条小命保全了。金宰相他筹谋什么我不管,同样,我想要什么,也不容他置喙。而今你要报他的恩是你的事,千万记得恩情了了还要来算我这里的账。年幼无知时既把你当了朋友,便没有再不认的道理,而今又付出了这么些个心思,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君合跪在地上听这着一席话,心中不免感动,只是听到“付出这么些个心思”之语,又不禁惶恐,只得低头答道“君合明白。”

    天同顿了顿,又道“入宫之后既是伪装的太监便自个儿多留个神,莫让那些深宫寂寞的老宫女惦记了去。那些宫女,连真太监都肯去对食,别提假的了。还有,那炜衡私下里对你言辞举止轻佻狂放打量我不知道你若因他负了我,来日我不让你们两个生不如死”

    君合越听越觉着离谱,却也不敢反驳,更不敢解释,良久,只得答了一句“是。”

    而天同见他如此回应,却不觉火冒三丈,痛骂一句“当真是蠢笨不堪”

    君合亦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不敢回话,半晌,天同气冲冲的走了,只留下君合跪在原地,额头滴下一颗汗珠。

    是夜,阴云闭月,君合与炜衡在一片昏暗之中离开相府,进入皇宫。

    未知他二人此去如何,且看下回解困局奴才掌宫权,送簪花小主拢人心。

    、解困局奴才掌宫权,送簪花小主拢人心

    却说君合与炜衡顺利入宫,三个月转瞬即逝。

    他二人虽有江公公仰仗,却半点未得到好处,上到搬运花木,下到洒扫茅厕,宫中所有的脏活累活无一不做了个遍,唯有教导太监李公公听了单独的嘱托,未曾将那些裸身殴打羞辱之手段用在二人身上,才万幸没有露出破绽,而同入宫的其他的小太监,见李公公对他二人另眼相待,都以为他们自有背景,亦不敢招惹靠近,因而有惊无险的完成了入宫教导,未曾被人怀疑身份。转眼新一批小主入宫,已到了分配差事的时候。

    这日清早,李公公将众人拢在前院当中,命人搬了一张楠木椅摆在前头,不多时江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便到了,气定神闲的坐下,立马又有人奉上茶水。

    江公公啜了一口茶,冷眼望了望众人,开口道“明儿个便是新晋小主入宫的日子了,各宫安排伺候的名单也拟好了,哪个到了贵人宫里,哪个到了才人宫里,哪个又去御花园培植花草,都是看你们这三个月的表现,你们自个儿心里也该有个谱。”说着又饮了一口,润了润嗓,接着道“今日你们看好名单便各自收拾好东西搬过去,可切莫忘了这三个月李公公给你们的教导,若是让我听着哪个小主挑理了,让人以为我内务府是个不会调理奴才的,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这三个月身心皆受了巨大的折磨,听闻此言,都唯唯诺诺的应承着。江公公又嘱咐了几句,命人将名单交给李公公便去了。

    李公公本想将名单贴在墙上让众人自行查阅,也好早点回去休息,偏偏一众小太监没几个识字的,只得命人一个个的念下来,听到自己的差事,有的欣喜有的绝望,只是个个都不敢出声,李公公看着一个个谨小慎微的样子,心中颇为满意。

    “夏炜衡,殷贵人,合余宫”

    炜衡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与金杜的计划无异,不会有什么差错,想着不免抬头望了君合一眼,而君合只不动声色,继续听着分配名单。

    “柳君合,程才人,庆宁宫”

    君合心中一惊,程才人为何没有把自己也分到殷贵人宫中他心中着慌,扭头看向炜衡,炜衡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给了君合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不要慌乱,君合点点头,又转过头继续听着。

    待名单念完,李公公又训导嘱咐众人几句便散了。君合与炜衡走到避人处,君合道“这是何意莫非出了什么差错”

    炜衡皱眉道“应该不会,这是江公公亲自拿来的名单,你我的安排定是大人的意思,可能比起你我都在殷贵人处,把你安排到程才人那里,更方便里应外合吧。”

    君合点头道“倒也不无道理,只是不在一处,说话见面难免不方便。”

    炜衡玩味着挑眉道“而今我才看出来,不过几步路程,你竟对我如此不舍”

    君合正色道“谁同你玩笑隔墙尚且有耳,你我若不在同一宫中,实在难找僻静避人之处,大人若有任务吩咐、有消息传递,恐怕难防。”

    炜衡道“这宫中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说庆宁宫与合余宫,不过几步之遥,若说找避人之处,只说御花园那草木之中,遮天蔽日的,躲进去谁也寻不着。你且放宽心,万事有哥哥在。”说罢又挑着眉拍了拍君合的肩。

    君合听言本安了些心,可听到最后又见炜衡没个正形,便白了他一眼,转身去收拾铺盖,炜衡只得嬉笑着跟上。

    君合与炜衡作别,搬到庆宁宫中。庆宁宫的掌事宫女名叫琼烟,看着比他们这些刚入宫的宫女太监年长几岁,面容姣好,一双杏眼不怒自威,然脸上又常挂着笑容,令人不得不对她言听计从。琼烟指挥众人将宫苑洒扫整理一番,草草嘱咐两句第二日要早起迎接小主,便命吹灯就寝了。

    次日,天还未亮,众人便早早起床,又仔仔细细归置一番,静候程才人。

    临近正午,程才人才随着教引姑姑施施然来到宫中。众人立在堂上,皆不敢乱说乱动,程才人与教引姑姑又客套许久,最后又奉上红包,教引姑姑才欢天喜地的离去。

    送走教引姑姑,琼烟领着众人向程才人请安。这时程才人身边的女子道“您想必就是琼烟姑姑吧”琼烟笑着答“是”,女子又道“来时就听荣姑姑夸您一路,我叫晴云,是咱们小主自小的贴身丫鬟,宫里的规矩多,往后还要多靠姑姑教导提点。”琼烟答道“云姑娘客气了。”

    这时,程才人开口道“有琼烟姑姑在,本宫自然放心,只是咱们这宫中尚缺一位首领太监,不知姑姑可有举荐”

    琼烟道“回小主,这些都是刚入宫三四个月的新人,资历都是一样的。”

    程才人听言道“那诸位公公,可有愿自荐的”

    众太监听言皆不敢答话,一是这三个月的教导让他们明白多说多错,二是都以为君合有背景靠山,这首领太监之位非他莫属。君合心中自然想要请缨,做上首领太监不必受制于人,又有自己的房间,更方便与炜衡联络,只是尚不知这位小主的脾气,亦不敢贸然开口。

    程才人见众人一片静默,苦笑一声,道“没有首领太监,少不得这宫中大事小情都要劳烦琼烟姑姑费心了。”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也罢,究竟是本宫位分低,各位公公恐怕也来的不甘心。”

    君合见状,思忖片刻道“小主言重了。奴才们都是内务府派来服侍小主的,岂有不甘心之理只是奴才们都才入宫不久,难免心虚,怕本事不够不能尽心辅佐小主罢了。若是惹得小主伤心,奴才们便是千刀万剐也担不起这份罪责。”

    程才人听到此言,心中受用,便对君合道“你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君合仰起脸,迎上程才人柔和的目光,而后又顺从的低下头去,程才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君合答道“奴才柳君合。”

    程才人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可以愿意做庆宁宫的首领太监”

    君合忙下跪道“伺候小主,奴才万死不辞。”

    程才人正色对众人道“今日起,你们要听从琼烟和君合的吩咐,不得有失。再一样,须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既来了这里,便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会护着你们,而你们也须尽到自己的心。本宫虽是个好相与的,可若本宫发现了有二心者,到时也莫怪我心狠。”

    众人纷纷下跪道“奴才、奴婢定尽心尽力服侍小主,绝无二心”

    翌日清早,程才人梳洗完毕正在用早膳,君合在指挥着打扫落叶,忽闻一阵脚步声,抬头只见炜衡领着两个小太监满面春风的登门而来,拱着手道“柳公公别来无恙啊。”

    君合道“前儿个才从内务府搬出来,说得像许久未见一样。”

    炜衡笑道“我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君合不再搭腔,只问“你不在合余宫好好当差,大清早的跑到这里来作甚”

    炜衡仍厚颜道“自然是想你了来看看你呀”

    君合转身对正挥舞着扫帚的小太监道“把他给我打出去”

    炜衡忙道“柳公公饶命我可是有正事见你家小主”

    君合闻言笑笑,忙引他进了正殿。炜衡向程才人行过礼,道“程才人,我家小主昨夜侍寝后皇上赏了几只簪花,小主特让我来给一同入宫的几位小主各送一支,请您过目。”说罢令小太监呈上簪花。

    程才人看了一眼,笑道“殷贵人有心了,晴云,将那支粉蓝色的收了吧。还劳公公代我谢过殷贵人,顺便恭喜入宫第一夜便有了这样的恩宠。”

    炜衡道“奴才一定带到。只是早上皇上口谕,已将我家小主晋为婉仪了。”

    程才人闻言喜道“那可真是隆宠了少不得我得亲自到合余宫去道喜了。”

    炜衡行了一礼,道“谢小主,那奴才就先退下了,还有其他小主的簪花要去送呢。”

    程才人点点头,命人给了赏银,君合便引着炜衡出宫门去,临出门前,炜衡在君合耳边低语一句“半个时辰后,御花园老榕树。”君合点点头,便回到正殿上去。

    刚一进门,便听到晴云在说“没想到一夜之间就从贵人成了婉仪,还到处送簪花炫耀,真是招摇”

    程才人却不动声色道“你若眼热,这便是炫耀。你若不在意,这不过是人情。殷婕妤的父亲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一入宫就封了贵人,又头一个侍寝,又头一个再被晋封。我的出身自是比不了她,可是须知太高人愈妒,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她呢。”

    晴云又道“既如此,小主合该躲着她些,何必又要去道喜道谢的”

    程才人道“锦上添花罢了。且你瞧那簪花的数目,分明头一个送我这来的。既然她有此心,我也该卖她个面子。”说着拂袖起身道“先去皇后宫中请安吧,见机行事。”说罢携晴云和琼烟离了宫去,君合送至宫门口,远远地看着她们背影消失在宫墙里,立刻转身奔御花园而去。

    未知那炜衡同君合约见与御花园所为何事,且看下回夏炜衡解说宫闱事,柳君合落败冷面人。

    、夏炜衡解说宫闱事,柳君合落败冷面人

    话说君合来至御花园老榕树下,却见炜衡已候在那里,两人亦无旁的话,却直论起两宫之事。炜衡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低声问道“庆宁宫情况如何”

    “程才人心思颇重,旁的倒是没什么。我瞧着她的心计相貌倒是能走下去的样子,不至于拖累咱们。”君合答道,想了想又问“对了,殷婉仪可是有拉拢程才人之意”

    炜衡点头道“殷婉仪说他父亲与另外两位康才人和徐才人的父亲都不睦,而程才人的父亲官位虽低,却有向大人投诚之意,因此入宫之前便嘱咐殷婉仪拉拢联合程才人。”

    君合道“果然如此。我看程才人看得出殷婉仪之意,却似乎不懂个中关系,或许她父亲未曾相嘱。”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当着我的面故意有所保留也不无可能。”

    炜衡道“嗯,你须得再多加留意。殷婉仪昨日告诉我,秦容华、何婕妤和兰妃都是我们的人,容妃和玫嫔是皇后的人,须多加防范。程才人那边,你若能说动她与殷婉仪联手自然最好,若不能,也须尽力阻止她投靠皇后,以免形成势同水火的局面。”

    君合点头称是。炜衡又四处望望,道“我须得先回去了,给皇后请安后殷婕妤可能会请程才人到合余宫去,你也尽快回去,免得令人生疑。”说罢拍拍君合的肩,佯作无事一样走出树丛而去。

    君合待炜衡远去,亦打道回府,一路上琢磨着炜衡所说的势力关系,又思索着如何劝说程才人能与殷婉仪联手,突然,一个人影突然从路旁树影中跃出,正正撞在他身上。君合未及看清来人是谁,旁边一人大喝“什么人竟敢冲撞二皇子殿下”

    君合心中大惊,连忙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二皇子见状,却只是掸掸身上的灰道“无妨,是本宫突然跳出来撞到了你,倒是你,有没有受伤观韬,去看看。”

    观韬听命要来扶起君合,君合忙道“不敢不敢是奴才冲撞了殿下,请殿下赐罪”

    二皇子上下看了看君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

    君合不知何意,只得如实答道“奴才君合,是庆宁宫的。”

    二皇子转转眼珠,道“庆宁宫住的是哪位娘娘”

    观韬答道“回殿下,是昨日刚入宫的程才人。”

    二皇子闻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怒道“观韬将他给我拿下”

    君合不知何故,心中大惊,任观韬将自己制住,只得口中连连讨饶。

    二皇子道“冲撞一事,错不在你,可当着本宫的面撒谎,那可是万万不能饶的”

    君合不明就里,哭道“殿下明鉴奴才可是万不敢对殿下说谎的”

    二皇子踱了两步,背手道“方才本宫那一招使出了十成的气力,你避过了剑锋不说,冲撞的气劲竟被你化去八成,所剩两成生生的挨在身上,却无任何吃痛气喘。这等功夫本宫原以为是御前侍卫,没想到却是个小太监。若是在内务府敬事房做事的倒也罢了,一个新入宫的才人身边的岂会有这等本事还说你不是撒谎”

    君合心中着慌,不免汗如雨下,定定心神道“殿下明察奴才确实是庆宁宫的首领太监,不过是入宫前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防身而已,实在不值对他人一提。奴才真的不敢说谎啊殿下”

    二皇子听言沉默良久,君合心突突直跳,不知会被如何发落,受罚受惩倒也罢了,若身份被发现可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半晌,二皇子开口道“你是说,你能化解本宫十成十气劲的,不过是三脚猫功夫”

    君合听此言,竟不知如何回话。

    二皇子又道“那本宫的功夫,不过是三脚猫之十一了”

    君合只得又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

    二皇子冷笑道“好,本宫给你个机会,你且与观韬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究竟功夫几何。”

    君合仍只是磕头道“奴才不敢啊奴才怎是殿下身边高手的对手殿下饶了奴才吧”

    二皇子拂袖道“既然不敢,便是撒谎了,那且押你去庆宁宫,再到内务府,看看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如何”

    君合吓得六神无主,此事若令程才人得知,必定对他身份起疑,若再闹到内务府去,只怕招惹更多麻烦,只得答道“回殿下,奴才所说并无虚言,只是昨日我家小主才令我做了首领太监,今日便冲撞了殿下,少不了一顿板子还要罚几个月俸禄的,殿下您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二皇子恼了,道“既不肯去对质,就快些比划比划,让我瞧瞧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到底怎么样”

    君合无法,答道“既然殿下坚持,奴才便斗胆了,还请这位大人手下留情。”

    观韬却并不领情,只拔剑道“废话不必多说,出招吧。”

    因二皇子已看出他有功夫,君合只得硬着头皮和观韬比试起来。交手十几回合,却发现观韬与自己功力不分上下,难解难分,二皇子在一旁倒看的津津有味 。君合估摸着再拖下去程才人已经要回宫了,若发现自己不在宫中必然有所怀疑,情急之下便卖了个破绽,故意输给了观韬。

    观韬收起抵住君合咽喉的剑,道了一声“承让”,君合道“大人好功夫,奴才心服口服。”

    二皇子在一旁拍掌大笑“好好好没想到今日竟遇见这样的高手能与观韬缠斗如此之久”

    观韬不卑不亢道“这位公公的功夫确实了得,微臣侥幸了。”

    二皇子却道“不过你既有如此身手,怎会入宫为奴”

    君合扯谎道“回殿下,奴才本欲考取武状元,怎奈技不如人,名落孙山。偏偏家中横遭变故,父母双亡,奴才无依无靠险些饿死,逼不得已才走到了如此地步。”说着作出些戚戚然的神情。

    二皇子略有些同情道“原来如此”继而又忽然喜道“那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小师父了”

    君合一时摸不着头脑,只问一句“什么”

    二皇子道“以后观韬是大师父,你便是小师父,我随时传唤,你便必须前来教我功夫。若敢违抗,本宫便将你私自出宫的事情说出去”

    “私自出宫”君合茫然道,“奴才何曾私自出宫啊”

    二皇子笑道“本宫说你有你便有,难道本宫好好的还冤枉你个小太监不成”

    君合一时无语,便问观韬“难道这位大人也是”

    观韬道“带刀侍卫,冷观韬,并非皇子教习。”

    君合心中无奈,二皇子道“好了,今日暂且作罢,本宫也该去读书了,改日再向两位师父请教。”说罢又探头到君合耳边道,“小师父,今日之事,可千万别对旁人说起,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回宫”二皇子大笑着离去,只留君合愣在原地。

    良久,君合一拍脑门,忙匆匆向庆余宫而去,才刚赶回庆宁宫,气尚未喘匀,程才人便回来了。

    君合忙到门口迎接,程才人瞅了瞅君合,道“本宫不过去皇后宫中请了个安,又到合余宫略坐了坐,怎么你便弄得如此灰头土脸的”

    未知那君合又能否瞒过此事,且看下回借东风才人得晋封,受牵连皇子遭贬斥。

    、借东风才人得晋封,受牵连皇子遭贬斥

    却说程才人见君合身上满是尘土汗渍,便问道“本宫不过去皇后宫中请了个安,又到合余宫略坐了坐,怎么你便弄得如此灰头土脸的”

    君合讪讪一笑“奴才躲懒到御花园去转了转,没想到露重地滑,竟跌了一跤,现在屁股还疼呢”

    晴云听言噗嗤笑了一声,程才人未再多言,只回殿上,招呼了君合和琼烟上前,问道“你们在这宫中久了,这后宫的关系势力,可还清楚”

    琼烟听言并未答话,君合想了想,道“奴才入宫不过三月余,论这些还是姑姑更了解些。”程才人点点头,看向琼烟,琼烟便道“这宫中势力云诡波谲,今日交好的,明日便会反目,奴婢不敢妄语。”

    程才人未接话,只将身子向旁边一靠,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琼烟又道“不过就今时今日而言,皇后与容妃和玫嫔交好,兰妃、何婕妤与秦容华关系相近,且有与皇后一派分庭抗礼之势。”

    君合听琼烟所说与炜衡之言无异,便放下心来。却听晴云说道“果然了,殷婉仪言语处处讽刺针对容妃和玫嫔,又对兰妃和秦容华百般讨好,看来是做足了功课在站队呢。”

    程才人沉吟道“她初入宫便得盛宠,自然急着找靠山,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只是她又何必对我示好”

    琼烟又不再答话,君合便道“奴才以为,殷婉仪寻了兰妃做靠山,可皇后那边的位份都高些,又有皇嗣,自然想着多拉拢些人一同对抗,以求完全。”

    晴云却道“既知兰妃势弱,何不直接投靠皇后省却多少麻烦。未必正如她所说,觉着兰妃和咱们小主合眼缘奴婢才不信呢,我看小主还是小心为妙。”

    君合见晴云如此说,程才人似乎听进了心里,忙道“奴才私心想着,不论殷婉仪目的如何,她而今恩宠正隆,小主与她走的近些,应是有益无害。若果真担心,在心里略提防着她些便是了。”

    程才人挥手道“本宫心里有数了。”

    君合退出殿外,心中却在打鼓,亦不知程才人究竟如何打算,想去与炜衡商议,却又着实不便,只得暗自烦恼。

    未料第二日,程才人便令晴云捧着些首饰早早的一同去了合余宫,说是回那簪花的礼,而后又说说笑笑一同去向皇后请安,自此形影不离似亲姐妹一般,君合方才踏下心来。

    而后不出半月,在殷婕妤的襄助之下,皇帝召程才人侍寝,并于第二日晋封贵人。殷婕妤与程贵人自此恩宠最盛,风光无二,却几乎没人记得一同进宫的康才人和徐才人了。

    如是过了两个月,这日清早,皇帝因留宿庆宁宫,正在与程贵人用早膳,君合等人在一旁伺候,忽传报炜衡到了,程贵人便命请进来。

    炜衡进屋先是偷偷的给君合递了个眼神,而后行了礼,皇帝开口问道“怎么这么早到这来可是你家小主有什么事”

    炜衡答道“回陛下,昨日夜里小主忽然腹痛难忍,请了太医来看,竟是有喜了。”

    程贵人“呀”了一声,忙起身行礼道“恭喜皇上”

    皇帝大喜,对左星汉道“好好好即刻传谕,晋殷婉仪为容华,让他安心养胎,朕下朝之后便去看她,另合余宫上下宫人各赏半年俸禄,好生伺候殷容华,待生下皇儿,朕还有赏赐”

    炜衡亦下跪行礼谢恩。

    程贵人笑道“殷姐姐真是好福气,这么快就怀上龙嗣了。”继而又疑惑道,“只是不过有孕怎会腹痛难忍太医可说了有什么不好”

    炜衡回道“回小主,昨日容妃娘娘赏了我家小主好些菊花茶,说是上好的杭白菊,我家小主回宫后感念小主赏赐,又想着是难得的好茶,不免多喝了几杯。太医说菊花性凉,孕妇最不宜饮,且小主刚刚有孕尚未稳定,才有了这一出。不过并无大碍,只开些温补安胎的药便好了。”

    皇帝听言不满道“容妃也太不谨慎了,又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茶,白白的伤了可儿的身子。”

    程贵人道“容妃娘娘也是好心,昨日殷姐姐得了那茶还特特给我送来了些,只是我体寒,素来不太敢饮食性寒的东西,想是殷姐姐平日心宽惯了,又尚未有害喜的表现,才误饮了。”

    程贵人说完,却见皇帝未动声色,便又道“都听人说生产过后体质会温和些,不怕这些性寒的茶饮,许是容妃生下二皇子多年,因自己不再忌口,便忘了叮嘱殷姐姐也是有的。”

    皇帝闻言不悦“二皇子不提也罢,读书也读不出个名堂,整日想着武枪弄棒,找人教习他偏偏又不学了。总还有人撞见他在御花园僻静处与太监侍卫嬉闹比武,实在不成体统,我看便是容妃教导的过失。”说罢对左星汉道“过会儿派人去春秀宫传旨,命二皇子搬出春秀宫,搬到安华宫去。”左星汉领命,便到殿外去吩咐。

    君合听到“与太监侍卫嬉闹比武”之语,早已惊得背后一身冷汗,再听到令二皇子搬至安华宫,更是六神无主因这安华宫是离庆宁宫最近的一处,若是搬到这来,往后怕是逃不出二皇子的魔掌了。

    皇帝放下筷箸,又吩咐炜衡转告殷容华今日不必请安,只在宫中养胎,便匆匆上朝去了,炜衡亦告退。

    见外人都去了,晴云道“殷容华也太激进了,借着身孕和几片茶叶便闹得皇上与容妃有了罅隙,只是小主你又何必添上那几句让二皇子搬离春秀宫呢左右容妃也未曾为难过我们。”

    程贵人道“她骤然有孕,必然招致妒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而我既已承了她的好意,也亏得她得到宠幸和晋封,而今自然能帮则帮,否则岂非不仁不义”说罢又叹口气道,“能为人所有尚为棋子,无处可用则只能为弃子了。在这宫中,每一步就能改变一生,即便非我本意,也可能不得不害人。又有几人能独善其身君合,你说呢”

    君合垂手在一旁听着,忽见程贵人问起自己,一时晃神,答道“小主说的在理。既已决定与皇后一派对立,则绝不能手软。后宫之争想来你死我活,我不出手,将来必为鱼肉。”

    晴云听罢,却冷笑一声,道“柳公公这话究竟是为了讨好小主而说谎呢还是为着二皇子搬得近了而真心的在感念小主呢”

    君合闻言大惊,只得强装道“奴才不懂云姑娘在说什么。”

    晴云挑眉道“不懂那便仔细想想”

    君合见状,忙跪下对程贵人道“小主,奴才对小主绝无二心”

    程贵人却不动声色,缓缓地啜了一口茶,低眉道“晴云既这样问你,便已是知道了什么,你有什么话,且说来听听吧。”

    未知程贵人究竟知了何事,君合又如何答话,且看下回二皇子狂言泄密闻,六王爷冷语审内奸。

    、二皇子狂言泄秘闻,六王爷冷语审内奸

    却说君合听了程贵人的话,早已汗如雨下。晴云之言,显然已知他与二皇子习武之事,不过此事说到底究竟自己问心无愧,只是既然她们疑心已起,有可能怀疑到炜衡那边去,也不知究竟知道多少。

    思忖片刻,君合斟酌道“回小主。其实小主入宫的第二日,奴才并非去御花园躲懒,而是去与炜衡相见。因我们入宫前便有私交,也都是走投无路才一并入了宫,不免惺惺相惜,本以为教导结束分配差事能分到一处去,没想到竟分隔两处,故约见聊聊,左右互相宽慰鼓励几句也就散了。只是没想到回来路上偶遇二皇子,二皇子瞧出奴才会些拳脚功夫,便强令奴才教习于他,又不准说出去。因而奴才左右为难,也不得不应承。而后这两月二皇子也派人叫我几次,奴才也是不敢不去,旁的再没什么。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万万不敢不忠于小主。”

    程贵人未开口,晴云却先道“那你怂恿咱们小主追随殷容华也是夏炜衡唆使的了”

    君合回道“云姑娘仔细想想,我可曾说过一句怂恿小主的话在小主身边能说上话的不过是云姑娘和烟姑姑,君合虽然和炜衡好,自然也希望两位主子不要敌对,但也知道这情谊不该大过忠心去。”继而对程贵人道,“先前隐瞒二皇子之事是奴才迫不得己,小主若还疑心奴才,便免了奴才的首领之职,打发了去做屋外的粗活,要么回了江公公退回内务府去,再不济直接送到慎刑司去,奴才绝没有半句怨言。”说罢猛磕了几个头。

    程贵人沉默半晌,道“用人不疑。既你先前隐瞒自有苦衷,本宫不再追究,往后这事本宫已知,便不必在扯谎了。”又理一理衣袖道“你与炜衡交好本宫亦知,往后有什么话说也不必再到御花园去,隔墙有耳被旁人听去反倒不好,不如直接来庆宁宫,也没什么的。只是二皇子这事,你须想办法尽快抽身,若令皇上知道,必不能饶你,到时本宫也必受牵连,难辞其咎。”

    君合方又磕了几个头,恭送程贵人去向皇后请安,回到自己房中方才瘫倒在床上,全身的气力似乎都去抽取了一般。他又将方才自己的话反复思索一番,约莫没什么纰漏,继而想起他说未曾劝说程贵人一句之言,心中不免后怕,若当时晴云当真想起什么,恐怕自己也难以应答。说到底程贵人只是略有疑心,且那疑心都放在二皇子和容妃处,而二皇子一事自己确实未曾扯谎,如此便是程贵人再去彻查,也只会增加对他的信任,炜衡一事倒能彻底隐瞒了。不过程贵人叮嘱他从二皇子之处抽身,却实在是一件难事。二皇子心思单纯,却任性跋扈,脾气无常,不像旁人一样是说理说得通的。思来想去究竟没什么好主意,只得暂且作罢。

    过了晌午,二皇子身边的人来唤君合到安华宫去,想着二皇子之事程贵人既已知晓,不该再有所隐瞒,君合便去向程贵人请示。程贵人并未多言,只又提醒他尽早解决此事,便令他去了。

    君合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便听到二皇子在大发脾气。

    “父皇真是偏心居然让本宫住这样荒废破败已久的宫殿”说着,又砸了几个瓷器花瓶,旁边伺候拾掇的奴才各个大气不敢出。

    君合见状,俯身收拾起一地的碎片,踌躇言道“殿下此次惹得皇上动怒,依奴才看,往后还是收敛着些才好。”

    观韬听言,连忙附和道“卑职觉得君合所言十分在理。殿下万万不要再在这风口浪尖惹皇上生气了。”

    二皇子却冷哼一声,道“父皇本就不喜欢我,我也无心那太子之位,因此本宫刻意做出些不学无术的样子,而今他倒又嫌我失了他的颜面了若当真在意颜面,本宫明儿个就上书请柬焚毁歆玉宫,将那里面的妖孽统统烧死,才能肃清后宫呢”

    观韬紧张道“殿下,便是气话也不能乱说,当心隔墙有耳。”

    君合听至此处却十分迷茫,因其从未听过歆玉宫是何处,又有何妖孽,却又也不敢多问,只是暗自纳闷。

    二皇子见君合似乎不明就里,便道“怎么你入宫半年了,竟不知歆玉宫之事如今敬事房的工夫做的是越来越好了。可是宫苑就在那里,父皇又不是不去,再瞒着又能如何呢”

    君合愈发糊涂,便疑惑的望向观韬,观韬看了他一眼,只摇头示意莫再追问。二皇子见状,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就是面首嘛”

    君合听言大惊,磕磕巴巴道“皇上居居然”

    二皇子哂笑道“有什么可惊讶的,这种事情不过是父皇一时取乐,既未耽误皇嗣,又未有碍朝纲,众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我与你们习武这事传到他耳中,不知会被他想成什么了,才如此动怒。”

    君合心中一动,忙道“那奴才更不敢教习殿下了如此下去,奴才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二皇子却横了君合一眼,道“胆子那么小,枉我视你为师了别说他道听途说自个儿胡思乱想,便是本宫当真临幸了你又如何他越是生气本宫还越是高兴”说罢甩袖道,“再不然,本宫干脆娶了你,不,将你们两个都娶了,一起立为男皇子妃,如何”

    君合二人闻言大窘,却忽听院中传来一句“你才几岁,就想着要立皇子妃了”

    君合朝殿外望去,却见一人正款款走来,身着一件玉锦长袍,手持一把缀玉折扇,嘴角含笑,目光却深不可测。君合不知来人是谁,只得连忙下跪行礼。

    二皇子却一挑眉,大笑道“啊呀,六皇叔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君合方才明白,这位正是当今皇上的六弟建元王,人人传说这六王爷最是游手好闲,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得了王爷的封号爵禄后更是只知游山玩水不思进取,当真是个尸位素餐的大米虫。

    建元王此刻已迈步进入殿内,径自坐下道“你父皇一下朝就命我来好好教导教导你,谁知还没进屋便听得你要立皇子妃了。”

    二皇子笑道“正是了,给皇叔认识认识,这两位就是我的皇子妃,冷妃和柳妃。”

    建元王大笑一阵,道“你这小子,脾气倒和你父王一模一样,难怪他拿你没办法。”

    二皇子亦笑道“那父皇派皇叔来,想必皇叔自有办法了侄儿洗耳恭听。”

    建元王拧了拧二皇子的耳朵道“臭小子,还和我拿捏起来了。你气你父皇便罢了,何必连我一同嘲弄赶明儿我也不来了,看这合宫你还能同谁讲上两句话。”

    二皇子仍挑衅道“自然是和我的柳妃冷妃咯。”

    建元王道“好好好,那本王走了。”说罢便欲起身离去。

    二皇子忙起身拉住建元王,道“好了皇叔,别生气嘛不过玩笑两句,我都要气死了,您还不好好开解开解我。”

    建元王看了二皇子一眼,无奈道“开解你什么你也忒张扬了。你说没有争储之心倒也罢了,可毕竟要本分收敛些,动不动惹得你父皇动怒,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便是你不在乎,总要为你母妃考虑吧”

    二皇子低头委屈道“哦那我知错了,大不了我这几日不习武了,乖乖念几天书咯”

    君合听言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暂时可以逃脱二皇子的魔掌,惊的是如此一位人物,竟能被建元王三两句便说服了。

    建元王见二皇子认错,叹了口气道“过两日良怡要在青玉台选婿,我已经奏请你父皇让你陪同,算是将功补过,你可把握好这个机会,好好表现,权当是为了你母妃了,明白没有”

    二皇子道“良怡姐姐这么快就要出嫁了不过陪她选婿,那有什么可好好表现之处”

    建元王无语,给了二皇子一记爆栗,道“你不搞砸就已经是好好表现了”

    二皇子只揉了揉额头,乖乖的“哦”了一声。君合心中不觉好笑,想起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建元王忽又道“还有,你父王还会携程贵人同去,你可千万小心她,今日之事,若没有她推波助澜,你父皇也不会如此动怒。”

    君合心中正在偷笑,听闻此言不免一惊,便听二皇子问道“怎么你主子要害我不成”

    君合一时哑口,建元王却问“你这里有庆宁宫的人”

    二皇子却道“君合是教我功夫的小师父,信得过的,只是我没想到程贵人会害我”

    君合趁这两句,心中已打好腹稿,便道“殿下、王爷请放心,我家小主生性温和与世无争,绝不会害人。只是她心思单纯,所以有一说一,惹得皇上动怒牵连殿下亦非本意。更何况程贵人与容妃娘娘向来没有龃龉,更没有要害殿下和娘娘的动机。再退一步,若程贵人真要害殿下,奴才在殿下身边这么久,殿下还能安然无恙仅仅是被斥责搬离春秀宫”

    二皇子点头道“倒也不无道理。”

    建元王却道“你倒心善。程贵人虽未与你母妃交恶,可殷容华与她不和可是连我都知道的,怎会好端端的赏了她菊花茶”

    二皇子道“这事母妃倒是提过,说是殷容华突然造访,母妃那几日上火,正饮菊花茶败火,殷容华便开口讨要,母妃想着又非什么好茶,便给了她。”

    建元王道“明明是自己讨要,转身却成了恩赏,这殷容华倒是会说话。她如此一出,程贵人与她交好,怎会不推波助澜”

    二皇子道“可是,父皇并未责怪母妃啊,令我搬出来也是因为习武之事,我看与此事并无相关吧”

    建元王定定看了二皇子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

    君合见状,插话道“王爷,当时奴才就在旁边伺候,我家小主真的未曾出言中伤,还开口为娘娘说辞,说她生产久了才忘了嘱咐一两句,只是皇上忽然想到习武这事的流言,才突然动怒的。”

    建元王冷笑“你家小主若不提起二皇子,皇上又怎会突然想起什么流言不过是几片茶叶不值得治罪,便勾起这事迁怒罢了你还想在这里护主”

    君合忙道“王爷明鉴,奴才护主之心不假,但二皇子待奴才之心更胜主子,奴才只是实事求是,亦不想冤枉了程贵人,程贵人绝无害人之心啊。”说罢跪在地上作出痛心之状。

    二皇子开口道“好了好了,本宫信你。”命君合起身,又道“只是这几日本宫确实须要低调些,你们二人先回去吧,没有我传唤不必过来,自己也须小心谨慎些,勿走漏了风声引火上身。”

    君合同观韬忙行礼跪安,抬眼时,却见建元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目光如寒冰,刺得君合一阵胆颤,慌忙退出安华宫去。

    一路上君合仍在阵阵心悸,从二皇子到程贵人再到建元王,无一不曾对自己疑心,当真是如履薄冰,往后须得更加谨言慎行,要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啊。忽又想起建元王深的令人发慌的目光,一阵秋风起,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待回到宫中,拣了些没要紧的话说与了程贵人听,程贵人并未多言,而后便吩咐为前去青玉台选婿之事做些准备。君合与琼烟领了命,各自安排妥当,至晚间,炜衡忽悄悄的来访,告知君合天同亦会去青玉台,金杜吩咐留意打探些良怡的喜恶,以便相助。

    君合听了这话,口上应承,心中却不免为天同可惜,他只道他们这等身份的是金宰相手上的棋子,却未料他的亲子亦不能逃开这样的摆布。

    三日后,帝后至青玉台为良怡公主选婿,携兰妃、殷容华、程贵人、二皇子、三皇子同往。未知此去选婿究竟天同能否中选,且看下回忠君合玉台会旧主,柔良怡家宴选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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