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大人带安王爷和刘大人去内厅密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卑职还未探听到任何消息。
再探。
是。
等等!洗脸手巾的水绞进盆中。咱家来这里的事除了太守大人以外,还有谁知道?
前晚负责开东城门的四名兵士,及一名守城校尉。
杀了。
是。有人退下。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那名嗓音尖细的使臣大人跟心腹说道走,随咱家去花园里走走。
是。
门再次打开又关上。对面变得一片寂静。
张平伸个懒腰收腿站起,摸到开关打开密室门溜了出去。他得感谢杨嬷嬷为了方便他为她偷她想要的东西,教了他不少实用的绝活。例如寻找暗室。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气息很平稳也很微弱,想必还在沉睡。
张平皱皱眉头,从刚才起他就在奇怪,谁会和太监睡一张床?还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太监?
不管是谁,他得让他睡得更沉一点才行。
张平掀开垂地纱帐。
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披散着长长的秀发,赤身裸体正面朝上躺在床的内侧。天气还很冷,屋内就算燃着暖炉,可这样什么也不盖,没病的人也能冻出病来。
何况这名少女身上布满各种伤痕。
那些伤痕都还很新鲜。有些伤痕甚至是致命的。
怪不得呼吸声会越来越微弱。
张平站在床前,救还是不救。
救,哪怕只是给女孩盖上被子,等会儿那老奸巨猾的胡荣回来一定会发现异常,进而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
不救,就等于见死不救。
19
近中午,张平才回到营房。
一推开专门分给他们住的小院子,就看到他家骑尉王爷脚下不丁不八,左手持刀平举齐肩,右手拿着一卷兵书正读得津津有味。
张平不想打扰他,关了院门轻手轻脚从他身边走过。这个院子很小,比他们张家的院子还小。但考虑到这里是军营,能给一位武德骑尉一个独立的院落已经算很照顾,而且这还是看在他身为皇子又是一位王爷的分上。
一个早上你去哪儿了?耳边响起悠悠的询问声。
张平止步,出去吃早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家早点摊吗?那摊子上的油条真的很不错,又酥又香。你真应该去尝尝,冷的就没那个味儿了。
我问你一个早上去哪儿了。皇甫桀目光没有离开书,他的左臂也一样纹丝不动。
在城里转了转。铁匠铺子关门了,邻居说他连夜走的。太守大人的府第增加了巡逻兵、巡逻次数也增加了。三殿下和粮草官刘云刘大人去拜见了太守大人。但太守大人却没把前日连夜赶到的胡公公引见给那两位。哦,还有疯子早上又抢了我的卤蛋。
就这么多?皇甫桀总算挑了挑眼皮。
就这么多。张平一脸老实相地点点头。
疯子的身份查明了吗?
大概猜出来了。
这两天你注意看看铁匠出城了没有。如果有,看他走的哪个城门,晚上走的话又是谁给他开的城门;如果没有,你查查他现在在谁那儿做客。另外想想办法探听一下胡荣带来了什么密旨。
那刘云大人那里……?
皇甫桀抬起脸,对张平微微一笑,他那儿我负责。你总得让我练练腿吧。
张平闻言蹲下身,很不尊敬地捏捏宁王的腿,赞扬道不错。很有劲道,再练个几日就可腌制了。我说,骑尉王爷,您这样站多久了?
我说,骑尉王爷的六品太监张平,你以后出去、去哪里记得一定要先跟你主子我说明一下。这话我应该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皇甫桀把目光重新落回书上,用拇指翻了一页道。
张平起身,乐道那我是不是连去茅坑也要先跟您说一声?
嗯。皇甫桀点头。
你在说笑对不对?张平疑惑地看此人。
皇甫桀撩起眼皮,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张平抱臂,思索一会儿后点点头抬脚向墙根走去,提起一把石锁,走到皇甫桀身边,很随意地把那个六十斤重的石锁搁在了宁王的左臂上。然后……立在一边欣赏。
张平,这是你们太监对主子独特的报复方式吗?
皇甫桀左胳膊抖了一下。张平放的那个石锁就好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这稻草比普通稻草重了六十斤,但道理也差不多。任皇甫桀天生神力也吃不消,刀势的平衡也被破坏。
不是。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