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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闲情总是君 第4节

作者:碧成天 字数:18270 更新:2021-12-30 18:36:02

    江晚樵冷眼瞧了瞧那几人的背影,却不看那女子,转身便走。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贵姓,来日民女也好将银钱还与公子。”身后的声音虽不甚大,却坚定沉稳。

    江晚樵停下脚步,淡淡道“钱就算了,我只是不想听见一些有关其双的无聊传言。”

    女子一下子飞红了脸,讪讪地低下头,却一眼瞧到江晚樵腰间所挂物什,突然出声道“公子请留步。”

    江晚樵微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

    女子低身福了一礼,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织锦堂的江公子”

    江晚樵心中略感诧异,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只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子低头道“江公子所配之物民女认得,听少爷说,正是赠与了江公子。”

    江晚樵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玉佩,又抬头看看她,并不做什么表示。

    “不知,少爷现在可好”女子似有些艰难地开口。

    江晚樵心中冷笑,“他好不好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子能感受到对方言语间表露出来的明显的敌意,绞着衣带不知说什么好。

    江晚樵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转身便欲离开。

    女子忙又深深一福,感激道“不管怎样,民女代家父谢过江公子,来日必将钱款还与府上,请公子放心。”

    “你说什么家父”江晚樵突然转过身来。

    女子有些诧异,只好答道“不瞒公子,家父生性好赌,这钱正是他在这间赌坊所输,民女是代父还债。”

    江晚樵心中一动,连说话都有些急躁“这,这么说,以前打你的,也是你父亲”

    女子猛地抬起头望向他,脸上既有诧异,又有羞愤,半饷,才低头小声道“家父脾气不好,又素爱饮酒,有时,会有些,冲突。”

    江晚樵像是一个闪电直劈中天灵盖,倒吸一口冷气。

    “民女季沉鸢,与其双少爷自小相识,也算是算是竹马青梅。”女子咬了咬唇,脸颊微红。

    江晚樵执着茶壶的手顿了顿,依旧不动声色地往茶盏里添水。

    女子坐在桌前絮絮道来,江晚樵这才知道,原来眼前女子的娘亲生前在陆府做乳母,对陆其双颇为照顾,待陆其双长到十多岁时病故,而她与她爹本不是陆府的人,便搬了出来。说起来季沉鸢也当真是命苦,自打季母去世,季老二便整日酗酒度日,流连赌坊,可怜她一弱女子不仅要操持家务,还要整日揽活为父还债,日子过的很是艰难,陆其双顾及往日情分,便经常施以援手。

    听到此处,又想起当初对其双的种种误会,江晚樵不由得内心翻腾。

    “之前,我和其双有点小误会,闹了点不愉快,”江晚樵小心地组织措辞,“所以一直想和他赔个不是,却没什么机会。不知,季姑娘能否多与我讲些关于你家少爷的事,嗯,越详细越好。”

    季沉鸢抿着嘴笑了笑“江公子不用担心,少爷的脾性我是知道的,心软又好说话,你若诚心与他道歉,必没有被拒的道理。”

    江晚樵笑着抿了口茶,心道,心软好说话我怎么没发现,本少爷在他那吃瘪的次数可不算少了。

    “少爷能把那双鱼玉佩赠与你,便能说明在他心目中你的地位不比旁人。”

    江晚樵眉梢一挑“喔我虽知道这玉佩是件好物,却不知它如此重要。”

    季沉鸢继续道“打从我记事起,这玉佩便没离过少爷的身,据说是夫人生前留给少爷的。”

    江晚樵心中一动,这怎么颇有些给自家儿媳的意思。

    “后来,少爷身子变得不是太好,老爷又专门带少爷去了趟五台山,拿这玉佩请高僧开了光,所以,”季沉鸢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足以可见此物之贵重。”

    江晚樵轻轻摩挲手中的玉佩,心里像压了块铅石般沉重。

    季沉鸢沉吟片刻,肃然道“我虽不知江公子与少爷因何生了间隙,但就这玉佩来说,足以见得江公子在少爷心目中分量之重,望公子莫要负了少爷才好。”

    江晚樵心中越发愧疚,讪讪地笑了笑。

    两人各想各的心思,桌上一时无话。季沉鸢转了转手中的茶盏,突然道“老爷去世不久,少爷他,还好吧”

    江晚樵楞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也许久没见他了,恐怕他此时也不想见我。”

    季沉鸢哀叹一声“陆府原本就人丁单薄,可好歹有老爷支撑着,现下,连老爷都不在了,留得少爷一个人”说着眼圈便微微发红。

    “说起来,陆夫人走的早,陆老爷又只有其双一个儿子,就没想过再娶一个”江晚樵轻叩杯沿,不紧不慢地问道。

    其实,江晚樵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听人说,陆晋则是娶过二房的,然而没两年,就又被赶出来,其中缘由,外人并不清楚。江晚樵虽不是个爱打听家长里短之人,然而关于陆其双的,他却想面面俱到。

    季沉鸢闻言神色一动,明显不愿多说,江晚樵也不急,坐在那悠悠地等。

    半饷,眼前女子才迟疑地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后来又被老爷休了。”

    果然。“喔那是为何”

    季沉鸢神情更加难看,甚至有些忿忿的“要怪也只能怪那女人,竟敢对少爷下黑手”

    江晚樵眉心一跳。

    “那女人一心要给老爷生儿子,这原本无可厚非,可她狠就狠在,自己儿子还没着落,就担心起少爷影响她母子在府中地位,竟然,竟然故意引少爷到后院荷花池边玩耍,趁着没人,将,将少爷推进了荷花池”

    季沉鸢越说越激动,两只手都握紧了“那时候少爷才六岁,大冬天的,没一个人发现,捞上来时,整个人都僵了。后来,烧了三天三夜,差点就没了命。”

    “哮喘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江晚樵不知不觉握紧了桌角,几乎快把一小块木头扣下来。

    季沉鸢点点头“为这事,老爷一直自责,认为是自己把那女人引进家,把少爷给害了,后来更宠着少爷,也再没提过填房之事。”

    季沉鸢饮了口茶,略平复了一下心情,怅然道“虽然那时候我也不过十来岁,可我永远都记得少爷被人捞起来时的样子,整个人都是青紫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救我,救我,要不是有下人做活正巧经过那里,真不知道”

    “啪”的一声,桌角活生生被江晚樵掰下来。

    季沉鸢唬了一跳,抬头见江晚樵脸色阴沉。

    “此事也是旧事了,沉鸢多嘴,还望江公子莫在少爷面前提起的好。”

    江晚樵沉声道“这我晓得。”

    “我听少爷说起过,公子对少爷有过救命的恩情,可能因为这个,少爷才如此在意公子吧。”

    江晚樵挽了下嘴角,眼里却不见笑意。

    我救过他,我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救的他若他不是陆其双,不是陆家大少爷,我会不会救他他,现在又会在哪在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像小时候落水那样无助,只抱着能被人发现的期待而我又真的救了他么

    江晚樵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殷勤

    来不及从丧父的悲痛中清醒过来,陆其双已经被接连而来的种种压力砸得直不起身。陆晋则的猝然离世,给了陆家所有人当头一棒,而站在这风口浪尖上的,自然是陆老板膝下的独子陆其双。

    陆晋则为人干练且精明,北到大漠商路,南到江南茶园,上到朝廷人脉,下到贩夫走卒,没有什么是摆不平搞不定的,要说他唯一一个弱点,就是他这个儿子。

    听说过玉茶居的人都知道,玉茶居的少东家不仅是家中独苗,还是实打实的病秧子陆老板疼的不是一般的紧。没有寻常纨绔子弟的娇纵跋扈,没有心思透亮的计谋手段,对谁都是副温和无害的面孔,在其他商家里的同龄孩子都开始参与家中业务时,陆其双还刚刚从最边缘摸索起。唯一一次远行,还是那次差点要了他命的西域之行。这样的阅历,怎能不让人起疑心

    “齐世伯。”依旧是一袭月白色长衫,只是似乎更单薄了点,陆其双起身迎接刚踏进门来的几名中年男子,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恭谨而又矜持。

    “其双啊,好久不见。”被称为世伯的男人亲切地拍了拍陆其双的肩膀。

    两边落座,宽敞的雅间里没有小二在场,陆其双的手下安静地为双方斟了茶。

    “嗯,当真是好茶。”齐用天品了口茶,赞道。

    陆其双笑着执起茶盅。

    “没想到去年和你以父亲一别,竟然就是最后一面,真让人,真让人遗憾啊。”陆其双看对面的男人叹了口气,又突然转了话语道“只是,世侄也知道,你父亲出事的那条商路,正押的是我宝芳斋的货,结果”

    真不愧是商人,说话没一点客套。陆其双笑了下,沉声道“世伯放心,这点道理其双还是懂的,这次的事故虽是天灾,但按照合约,货是积在玉茶居手上的,损失自然由玉茶居一并承担,再按照往年的盈利份额,府上帐房会尽合算出具体数目,转到宝芳斋帐下。”

    齐用天笑了两声,大声道“世侄果然爽快,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玉茶居做了这么些年的买卖,若连这点信用也没有,不叫人看了笑话”陆其双轻叩杯沿,缓缓地说。

    “哈哈,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齐用天看了看眼前面色青白的后辈青年,似有些犹豫地开口,“世侄啊,你也知道,近几年,市面上茶价压得紧,按照咱之前订的合约,齐叔这压力是越来越大了啊,这几年虽然茶庄收成不错,可赚的,是远远没有以前的多了,这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喽”

    陆其双短促地笑了下,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什么波澜“世伯也是老江湖了,跟侄儿开这等玩笑作甚,茶价不行也只是朝廷一时的政策,这两年上面建的行宫也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税收名堂多了市价自然就不稳,可总有缓过来的时候不是谁知道明年后年又是个什么形势呢”

    齐用天沉吟不语,陆其双又道“再说,倘若其双没记错的话,世伯与家父订的合约尚有三年期限,眼下家父虽然不在了,侄儿还在不是,玉茶居还在不是陆家名下的茶园数量虽不及世伯,也确是颇占了些好地方,只要没什么天灾人祸,维持个十年的也不成问题。更何况昨日我才见了衡水坊的周坊主,他家给的条件也是颇为优厚呢。”

    一席话说下来,齐用天额角青筋几乎是跳了两跳,讪讪道“瞧世侄说的是什么话,我齐用天是那等不讲信用之人么宝芳斋和玉茶居的合作这么多年了,两边熟门熟路的,合作也是相当愉快,不比那些半路来的野路子要靠谱的多”

    “世伯这样说侄儿当然开心,就怕侄儿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让世伯您不满意,以后,还要仰仗世伯多多关照提点才是。”陆其双垂下眼帘,语气恭谨。

    齐用天心道这毛头小子倒真懂打个巴掌喂个枣的道理,还当真不能小瞧了,“世侄说的哪里话,你爹那样精明能干的人,教出来的儿子必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哦对了,现在恐怕不能叫什么世侄了,当叫你陆老板才是,哈哈哈”

    陆其双执起茶壶,汨汨地给杯里添水,但笑不语。

    回到府里,天已完全黑下来,管家端着账本直跟着陆其双来到书房门口,陆其双接下厚厚的账目,温言道“你们下去吧。”

    知道自家少爷今晚必然又不得安睡,管家不无担心道“少爷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不如先让厨房熬点粥吃了再看罢。”

    陆其双摆摆手,又揉了揉眉心,难掩疲惫“不用了,给我泡杯浓茶便好。”

    “少爷”

    “还有,把给贺侍郎的礼物准备好,明日用过早饭我便要过去。”

    “少爷”

    不过下人们的劝阻,陆其双已径直进屋关门了。

    走进书房,将账本仍在桌上,陆其双感觉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光,一下子塌下来。这些日子里,只有一个人独处时,他才敢流露出疲惫的模样。跳动的烛光下,陆其双走到脸盆前准备洗把冷水脸醒醒神。

    正在他弯腰的时刻,突然,一只手冷不丁地搭在他肩上。

    “谁”陆其双浑身一抖,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来不及做出反应。随即又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将人半揽在怀里,江晚樵压低了声音吼道。

    陆其双睁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呐,我松手了,你可别叫。”探询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男子,直到看见对方眨了眨眼睛才缓缓松开手。其实嘴唇在手心的触感很不错。

    陆其双又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像是被人点了穴般,半饷,突然大怒起来,一把推开江晚樵,转身便要去开门。

    “喂喂做什么你”江晚樵忙拦住他。

    “呵,真是想不到,我陆府的房门是你江大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门外那群小厮都是干什么吃的不如早早地滚蛋了好”

    江晚樵何时见过他如此发怒的样子,有些傻眼,忙安慰道“不怪他们不怪他们,是我的错,我趁下人们不注意偷溜进来的。”

    陆其双抽出自己的袖子,冷冷道“深夜到访,有事么”

    江晚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我也不想夜闯民户啊,只是白天来你都不在我,我也没有办法。”

    陆其双皱了皱眉,露出不耐的样子,“那到底是有什么事”

    “咳,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来看看你。”屋里光线暗,陆其双看不见江晚樵通红的耳尖。

    “呵,是么那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么我还有事要做。”

    江晚樵也不理会他冷冰冰的话语,只关切道“方才听说你还没吃饭大晚上的还喝什么浓茶,真不怕亏了身子。”

    陆其双抬头瞪了他一眼,怒道“这好像不关你事吧”

    “谁说不关我事,呐,幸亏本少爷英明,早早给你准备好了。”说着献宝似的提来一个饭盒,“看看,我亲手熬的鸡汤,滋补着呢,趁还热乎着,赶紧喝了吧。”

    陆其双继续皱着眉看他。

    “咳,好吧,是,是我家厨娘熬的,不过我也帮忙塞了柴火手艺好着呢,一般人可喝不到。”

    陆其双已经不知道现在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又低下头揉了揉眉心。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累了,听你家下人说,你都这样晨出暮归的一个多星期了,能不累么。快坐下喝汤,喝了再看账目也不迟。”

    陆其双半强迫地被按在椅子上,扭头道“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你放着,我等会再喝。”

    “我信你才有鬼了,现在就喝再放就凉了。”

    陆其双抿紧了唇,一副不肯屈从的样子。

    江晚樵也不管他,径自取出晚,倒了鸡汤,喂到他嘴边。

    “呐,你是想自己喝呢,还是我喂你喝”

    “我喂的话也有两种,一种呢是用手喂,一种呢是用嘴喂,看你这样子是想选”

    陆其双一把夺过碗,仰头灌下去。

    江晚樵一副不甚赞同的表情看着他,摇头道“啧啧,这么美味的汤,你怎么跟灌药似的。”

    一碗喝毕,陆其双“啪”的一声将碗搁在桌上,冷声道“可以走了吧”

    江晚樵愣了一下,好整以暇地将碗收好,柔声道“我在这陪你不行么”

    “我有账目要忙,你在这只会打扰我。”

    “我对你的影响很大么”江晚樵意味深长。

    “谁在这对我的影响都很大。”陆其双坦然地看向他。

    “咳,好吧,那那,那我走了,你早些休息。”说完径自开了门,迎着下人们惊恐的眼神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追逐

    第二日酉时,江晚樵提着食盒又摸到陆府,不过这次他没再选择翻墙,而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

    一路畅通无阻到别院门口,江晚樵一只脚刚要踏进去,一小丫头“噌”地从旁边冒出来。

    “江公子好。”丫头深深一福,嬉皮笑脸道。

    江晚樵定睛一看,咦,这不是上次在这拦他那丫鬟么,怎么又是她,保准没好事儿。

    江晚樵朝她点点头,继续往里进。

    “哎,公子”丫鬟又拦在他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又不让我进你是门神吧你”江晚樵有些不悦,又不好对个女孩子发作。

    丫鬟脸红了红,梗着脖子道“这是少爷吩咐的,奴婢也没有办法,江公子莫难为奴家了。”

    又是这句话,江晚樵忿忿地想,“是你家公子不让我进的”

    “是啊,奴婢怎有这个胆量拦着公子,只是这恶人总得有个人做不是。”丫鬟笑眯眯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面前小女孩这副样子,江晚樵也不好说什么,无奈道“那,那这个食盒,你放他书房里去。”

    “是,公子放心,”丫鬟接过食盒,恭敬道,“公子请回吧。”

    江晚樵转过身,无奈地摸摸鼻子,心道,看来还是翻墙适合我。

    入了秋,天渐渐地有些凉了,还是晌午的日头,太阳却总是幌幌的,江晚樵从书房出来,不由得紧了紧袖子,朝花厅走去。

    花厅里,下人们已布好了饭菜,父亲坐在桌边捧着卷书等他。

    “爹,怎么又等我,我来晚了您就先吃。”江晚樵挨着父亲坐下,故意露出不悦的表情。

    江父笑笑,很慈蔼的样子,“我一人吃有什么意思,等你一会儿一无妨。”

    说着又皱眉道“这天气了你怎的还穿这么薄,小心风吹了头起了热症。”

    江晚樵给父亲夹了筷菜,笑道“春捂秋冻嘛,再说你儿子又不是林妹妹,哪那么娇弱。倒是爹,看这两天天气不太好,您可千万把腿护好了。”

    江父不甚在意道“老毛病罢了,没甚么严重的。”

    这边父子正说说笑笑地吃着饭,屋外却有一人影总在门口地晃来晃去。

    江晚樵以为是做活的下人路过,便也没怎么留意,过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人依旧在门口徘徊,不曾离去。江晚樵便留神看了一眼,竟是随从范三。

    和京城里所有的大户一样,江府的下人也是有着严格的分工,商铺里的掌柜活计,家里做活儿的仆人,跟着走商路的随从,贴身服侍的小厮,大家各司其职,互不牵涉。

    像六子便是一直侍奉在旁的贴身小厮,而范三则是跟着商队的随从,随从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饭厅外,在主子看来是比较奇怪的事。

    不过范三在江府的日子有不少的年头了,自不会不懂规矩,前些日子又在江晚樵的允许下和府里的家生奴婢小娥成了亲,整日里很是意气风发,见了江晚樵也格外尊敬。

    江晚樵留了份心,往他看去,与范三的视线碰了个正着,范三朝他做了个手势,便匆匆退下去。

    江晚樵扭头看看父亲,见父亲正低头喝汤,不曾注意,也不再言语。

    用毕饭,又陪着父亲在院子里聊会儿天消消食,江晚樵朝自己的别院走去。

    拐过一条游廊,范三果然在拐角处等着。

    “什么事偷偷摸摸的”

    范三鬼头鬼脑地瞧了瞧四周,从袖子里掏出封信来。

    江晚樵拿过一看,信竟被烧焦了一半,尾端黑糊糊的。

    “这是”

    “爷,这是小的前几日在老爷房里发现的。”范三压着声音说。

    见江晚樵依然皱着眉,范三解释道“爷,您忘了这是那日陆公子来找您时给您的,就是我们去宁州的前几天。”

    江晚樵心里一惊,猛地想起来,可是那封信不是让他醉酒后给弄丢了么

    “那天铺子里的王二不舒服,小的便帮他当了天值,所以在府门口的时候小的也在场。”

    “你怎么找到这东西的”江晚樵隐隐地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脑子慢慢浮现出来,却让人捉摸不住。

    “那天我去给老爷送账目,老爷让我顺带着把火盆倒了,这就是我在火盆里发现的。本来我怕是老爷丢错了的信,就拿起来看了两眼,看这信封上竟写着少爷的名字,落款正是陆公子,小的这才想起那天的事儿。”

    江晚樵低头一看,信封上果然写着“晚樵亲启。其双”几个蝇头小楷,只是被黑灰染的有些辨不清。

    信封自是已经被拆过了的,江晚樵抽出信,幸好字迹尚未被烧到。

    “望勿负尾生之约。”

    江晚樵脑子嗡的一声,脚下竟有些不稳。

    “少爷”范三忙扶住他,焦急地唤了一声。

    江晚樵只觉脑中混沌一片,眼神都失了焦距,范三看自家少爷脸上又是震惊,又是喜悦,又是茫然,又是愤怒,不由得有些心惊。

    “少爷少爷”

    江晚樵失神良久,眼神终于渐渐清明过来,又紧盯着手里的信,仿佛能给那七个字看出个花样,半饷,才小心翼翼地将信折起收进怀里。嘴角露出了丝冷笑。

    “范三,此事你功不可没,但记着,万不能与别人说起。”

    “爷你放心。”范三坚定地点点头。

    正在前院练太极的江老爷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马蹄声,抬头便见自家儿子驾着马一阵风驰电掣而去,好笑地摇了摇头,“去个铺子着什么急,真是。”

    “来人开门啊快开门”江晚樵在陆府前翻身下马,拼命地拍门。

    没一会儿,一个老奴便过来开了门。

    江晚樵不及老奴开口,便一把推开朝里面大步走去。

    “哎,江公子,江公子”老奴忙在后面跟着,“你可是来找我家少爷的我家少爷不在”

    “不在”江晚樵忙停下脚步,“那是去哪了”

    “这”老奴露出犹豫的模样,陆府的人都知道,这些日子自家少爷很不待见这位江公子,几次上门都是闭不见客的。

    “你不说,我便在府里等他”江晚樵不耐道。

    老奴忙赔着笑,低头道“奴才哪敢,只是,公子来的不巧,我家少爷南下去了。”

    “什么”江晚樵知道这南下必是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一把揪住他衣领,急道“什么时候走的”

    “怕是有一个多时辰了罢。”

    江晚樵问清了方向,二话不说,上马便追。

    忘言

    秋日的寒风夹杂着泥土扑在面上,江晚樵独自一人在驿道上策马狂奔。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按了按胸前,摸到怀里的信,心里隐隐有些抽痛。

    误会,偏见,天意,人为,他一次一次错过他,糟蹋他的心意。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偷吻他。

    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次来江府跟随他左右。

    听见自己对晚樵的心意,他又是怎样不管不顾地替他解蛇毒。

    他听见他说“我亲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后来自己说了什么

    “你这种行为,真让我,真让我觉得恶心”

    让他觉得恶心呵,自己怎么就那么蠢

    江晚樵按紧了怀里的信,将它紧紧地捂在胸口。

    他说“勿负尾生之约”。

    “勿负尾生之约。”

    然而自己不仅负了约,还让他在城外淋了一夜的雨,生了大病。

    江晚樵你这个蠢材

    他用力抵住胸口,让信封硌进皮肤里,以缓解心里的痛。

    一路南下,江晚樵不敢做丝毫停留,遇到驿站,也只是进去搜寻一圈,没见到人,便换匹马,继续往下一站奔驰。

    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江晚樵终于在驿道前方看见一队身影,当头的便是那个自己一路追寻过来的人。

    “其双”

    “其双”

    江晚樵一甩马鞭,加快速度,直奔到队伍前方,然后一转马头,猛拉缰绳。

    马蹄嘶声,江晚樵在队前停下。

    “吁”

    “吁”

    “吁”

    陆其双一行没想到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人拦在前方,躲闪不及,纷纷拉缰停马。

    “喂,小子,你疯啦”

    “妈的,不要命了你小心老子撞死你”

    众人纷纷咒骂,江晚樵却像没听见一样,只直直望着队伍中一人,口中喃喃。

    “其双。”

    “其双。”

    陆其双堪堪稳住马匹,皱着眉朝前方望去,双眼蓦地睁大。

    “你”

    “其双,我有话跟你说。”江晚樵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到陆其双跟前,语气平静。

    却掩不住抓着缰绳的手隐隐地发抖。

    “什么话不能回去再说”陆其双收起脸上错愕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淡。

    江晚樵不答话,只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下马,直走到离队伍稍远的一处小丘后面,方才停下。

    “好了,说吧。”陆其双也不问江晚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便开门见山。

    江晚樵望向眼前男子的眼睛,只看到平淡中隐约有些不耐,不由得胸口一窒。

    他握了握拳,从怀里取出那封信。

    陆其双脸色一白。

    “你什么意思”

    “其双,”江晚樵伸手拉住他,眼神坚定,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其双,我错了。”

    陆其双笑了一下,却并没有挣脱。

    “你何错之有”

    江晚樵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之前我误会你与季姑娘有私,对你,对你口出恶言,又负你约定,害你生病。”

    陆其双又笑了一下,淡淡道“就这”

    江晚樵有些愕然,不知他言语何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其双看了看自己被握着的手,缓缓抽出来,一字一句道“江公子当真有闲情,为了这么几句话大老远跑过来,那么其双便生受了。只是其双家中生意繁忙,实在耗不起时间,这便得走了,江公子保重。”

    说着当真便要转身。

    “其双”看着他冷淡的模样,江晚樵脑中简直一片混乱,本能地拉住他,不由分说便吻过去。

    “唔”陆其双一时没反应过来,推拒不及,就这么猛然被堵住了唇。

    江晚樵一手握着他胳膊,一手环过去揽住他的肩背,嘴唇相贴,一动不动。

    看眼前人似没什么反抗,江晚樵制住他的力气小了些,只用嘴唇缓缓摩擦着他的,似是抚慰,过了一会儿,又伸出舌来轻舔了对方一下。

    陆其双蓦地一抖,身体僵硬,江晚樵立马感觉到了,也见好就收,松开手臂。

    “其双,你别急着走,听我说完好不好。”

    陆其双垂着眼帘,看不清表情,却也没露出马上便要离去的样子,江晚樵便又拉了他的手,语气诚恳道“其双,误会你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可负约当真不是我本意,是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施计让我没去成。没想到,没想到那天下那么大的雨后来,我又有急事去了宁州一趟,谁知道一回来,就听见你爹去世的消息”

    江晚樵面色黯然,继续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也一直没机会向你解释,要不是那天在街上遇见季姑娘,我,我定然还不知道实情。”

    他紧紧拉住陆其双的手,柔声道“其双,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罢。”

    半饷,陆其双终于抬眼看他,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知道错了又怎样,原谅了又怎样。”

    江晚樵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我,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也,我也”

    “江晚樵。”陆其双突然出声打断,语气却听不出什么波澜。

    “以前,就当是我错了,以后,你也莫再错了。”

    江晚樵大惊,急道“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不喜欢我了”

    陆其双移开眼睛,不知望在哪里。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只是,醒悟了。”

    “醒悟,醒悟什么”

    陆其双淡淡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拿出手,轻声问道“你知道我和我爹最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我都在做什么么”

    江晚樵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时候,我正因为你的误会和恶言相向赌气在家不吃饭,而我爹,就每日在家里劝我进食。”

    江晚樵心中苦涩不堪,无法言语。

    “从小,我爹就恨不能把我捧上天,当爹又当娘,还要管理府里上下事务。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很辛苦,很辛苦。”

    陆其双在袖子里握紧了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而我,在长这么大以后,还在他临走之前,为自己一点点不堪启齿的私情和他赌气,伤他的心。你说,去死的是不是应该是我”

    江晚樵胸口一阵钝痛,痛得他几乎快呼吸不上来。

    “不是不是这样,是我的错。其双,是我的错”

    他仅仅握住陆其双的肩膀,只想一把将他圈进怀里,融进骨血。

    陆其双却轻轻拂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是谁的错,是我自己不孝,愚蠢,怨不得别人。”

    他垂了垂眼帘,继续道“如今,即便是我跪死在我爹墓前,也无济于事了。为我挡风挡雨的人已经不在,而这个偌大的陆家,还指着我来管,你觉得,再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江晚樵死死盯着眼前神色寡淡的男子,两眼发红,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多谢你能大老远的跑来与我道歉,以前,我是怨过你,但现在,”他苦笑了下,“什么也没有了。”

    陆其双转身朝队伍走去,江晚樵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眼见着他快要走出自己的视线,江晚樵终于哑声道“其双,还有我,还有我在,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翻牌

    回京城的路上,江晚樵几乎是浑浑噩噩毫无知觉了,他丢了马鞭,任凭身下骏马在官道上撒开腿地跑,天越来越黑,驿站也关了门,不知走了多远,马持续劳累又不曾进食,嘴角已开始泛起白沫。江晚樵索性放了马,继续独自往前走。又不知走了多久,天竟下起雨来。江晚樵心下茫然,对落在身上的雨滴也不管不顾。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变越黑,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很有些疼,乌压压的雨幕中,江晚樵朦朦胧胧地想,那个晚上,其双也是这么一个人在郊外淋雨么不知他冷不冷,夏时的雨,必然比现在还大,倘若,那时候我去了,此时又是番什么情境

    江晚樵进城的时候,天已蒙蒙亮,雨势渐小,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溅起水花,积成一个一个的小水窝。路上行人还不多,三三两两的举着伞避着地上的积水走,深一脚浅一脚,很是艰难。江晚樵却不怎么管,走到哪是哪。

    行人们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街上这个状若疯狂的人,全身上下湿到透,衣服上,鞋袜上,到处都是乌黑的泥水,面色青白,头发散乱,简直不是一个狼狈便能形容的情状。然而本人却像浑然不知,只直着眼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能在这个时间起床的大都是些卖苦力的底层百姓,并没有人认出他,都皱着眉一脸嫌恶地避开,生怕这人突然发起疯来生了什么事。

    织锦堂江府今天一天很不平静,先是自家大公子昨日一夜未归,一大清早却被小厮在自家府门前的台阶上发现,早已不知昏迷了多久。其后便高烧不退人事不省,忙乱了一屋子的大夫与下人。

    喂了药,屏退了一屋子的下人,江老爷亲自在床前为儿子换毛巾敷额头。

    “晚樵,晚樵。”

    看着儿子烧得发红的脸,江剑川心中既是心疼又是焦急。

    连睡觉都眉头紧皱,是这些日子压力太大了么

    他擦了擦江晚樵头上的虚汗,见儿子嘴巴微微动了动。

    “晚樵,你说什么”他将头低下去,耳朵贴近江晚樵的嘴巴,细细地听。

    江晚樵依然在昏睡当中,一双俊眉狠狠拧在一起,嘴巴却喃喃地不知在说什么。

    “是不是不舒服要什么爹给你拿。”

    江晚樵嘴巴又动了动,江父凝神去听,终于听清。

    “其双。”

    “其双。”

    江剑川猛地直起身体,一张脸直沉下去,黑得像锅底。

    床上的人却犹不知情,只皱着眉一遍一遍地唤着。

    “其双。”

    “其双。”

    江父“啪”的一声将毛巾扔回盆里,头也不回地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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