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书言而有信,来到床前为人看诊,蓝水凝则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不言不语,表情也不多样。
学医之人,本应心高气傲,不甘屈与任何人之下,他们逍遥来去。因为,他们自认是救世主,他们自觉慈悲为怀。这样说,并非是他们心里就高人一等,只是,他们尊重自己,同样尊重苍生。如今,沈奕书却为了他,被人胁迫救人。
蓝水凝只觉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沈奕书,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这时,沈奕书突然站了起来,道“你们谁能找到清心草?他中的毒不容乐观,在这么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他的声音依旧的清晰平静,眸中却闪烁着得意而冰冷的光芒。他说的是实话,自然不怕他们不信。
此毒并不难解,只是药引难求。清心草,长于水边,愈是清澈见底的湖水旁越是容易找到。只是,这真正的干净的湖水,却真的难以找到。
一时几人面面相觑,侯赞突然上前,道“休要诓我兄弟几人!那清心草可遇不可求,到哪儿去找!”
看来还真懂得不少,沈奕书微微笑了笑,道“你们常年行走于江湖,这是什么毒,想必你们也猜得到,何须我来诓你?”
沈奕书的脸上,仍然带着温雅的笑意。并非他心狠,只是,想到那日蓝水凝在街上被当众羞辱的事情,他便止不住心里的恨意。
他恨四鬼,恨他们让蓝水凝那般伤心,恨他们不知羞耻,竟还有脸威胁自己救人!
六卿制住侯赞急于勃发的怒气,恭敬道“沈大夫,我为方才失礼之处向你道歉,还望沈大夫慈悲为怀,莫要故意为难我们。”
“我为难你们?”沈奕书不高兴的皱起眉,道“没有清心草的话,我救不了人。”
天已经黑的看不清远处的事物,沈奕书生怕家里人会挂念二人,便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生怕他们会再次拦住自己,这次,不在逞能不打招呼,却见六卿微微顿了顿,道“我们现在去找清心草,还请沈大夫在此住上一晚,若有什么变故,也好及时挽救。”
这,分明就是变相软禁!
沈奕书且急且怒,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真是后悔刚刚那一掌没有把六卿拍死!
只是,自己武力不熟,那个木戌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实在无法与之抗衡,他只能压下愤怒,道“那我们要住在何处?”
六卿装作没有看到他铁青的表情,道“隔壁有间厢房,委屈二位了。”
沈奕书拉住蓝水凝的手,走到隔壁的屋内,狠狠的摔上了门。
蓝水凝轻轻拍着他的手,道“冷静一点。”
沈奕书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伸手将人儿搂入怀里,闷声道“我想回家。”
蓝水凝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抚着他的发“嗯,不会太久的。”
沈奕书,其实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吧?蓝水凝觉得好笑,那句我要回家,多想别扭的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他将他拉到床前坐下,道“让我看看你的伤,深不深?”
经此一提,沈奕书才泪眼汪汪的把上衫褪去,只见胸前与肩背有几条三寸长的口子,好在只是破了皮,不算太严重。
“我去找他们拿药。”他起身要走,却被他再次搂住。
沈奕书拿下巴磨蹭着他的发顶,轻声道“没事的,我不想你去找他们。”
蓝水凝莞尔“他们又不会吃了我。”
沈奕书轻轻覆上他的腹部,轻声道“你不喜欢那个木戌,就不要出去了。”
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蓝水凝觉得奇怪极了,诧异的看向沈奕书认真的面孔,抿唇一笑“没事,我......”
双唇被温柔的吻住,甜蜜的感觉自唇间蔓延至心底,蓝水凝轻轻合上眼眸,听他在耳边说“睡吧,明天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呀......
当日头升起的时候,沈奕书看到了找回清心草的六卿,六卿的表情有些疲惫,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到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相貌俊美,一双眼睛温柔的令人寒毛直竖,他心中有异,也不多言,拿了清心草便去备药。
这里,他可一点都不想待了。
六卿看着沈奕书走远,对身后的男子道“门主,请。”
六卿之所以能够拿到清心草,多亏了楚一的帮助,而相对的,也有条件,就是带他去见蓝水凝。
按理说,楚一身为巫门的主人,应不至于非得自己带路才能找到蓝水凝才是,只是,人家既然提了要求,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他自然就同意了。
何况,楚一只是说要见一下,对于沈奕书来说,也不会损失什么。
如此一想,他也就坦然了。现在的蓝水凝没了武功,就如同是断了翅膀的鸟儿,完全不足为惧,他所忌惮的只是沈奕书罢了。
门一被推开,蓝水凝便立刻惊醒了,双目迷离了几秒,他清醒了过来,立刻坐起身,冷冷的打量着来人。
“蓝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温柔的嗓音,和煦的笑容,蓝水凝却面无表情。
楚一让六卿退下,自己坐在床前,伸手便去撩拨他的头发,蓝水凝侧头闪开,冷声道“我说过,我不知道那个什么藏宝图。”
“没关系。”楚一微微的笑,被他躲开也不恼。
“我知道就好了。”
蓝水凝皱眉,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一直缠着自己。
“想知道我为什么又来找你么?”
蓝水凝不语,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因为,你就是那最大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