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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钟炀和华宴两人相顾无言。
“回房间吧。”许久,华宴才打破了宁静,“我睡沙发。”像是怕钟炀多想,他又加上了这么一句。
“呵。”钟炀意味不明的发出一个音节,随后便漫不经心的跟在华宴身后一同走进房间。
虽然对方说了他睡沙发,可因着华宴阴晴不定的性子,钟炀还是没敢反客为主。
华宴径直入了浴室,钟炀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于是坐在沙发上,百聊无赖的拨弄着手机。
原本这个晚上应当是相安无事的,如果不是华宴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来了的话。
“嗡……嗡……”刚开始钟炀是打算不予理会的,可手机停顿了一会又锲而不舍的响了很多遍,有了三四次之后,钟炀才走到床边,拿起埋在枕间的手机。
上面赫然印着‘‘齐铭’两个字,钟炀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当场愣在原地。
手里的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震动,可钟炀看起来毫无知觉,他仅仅是盯着那两个字,脑中一瞬间如杂草般紊乱无章。
华宴这时候从浴室走出来,他便拿毛巾擦头发,一抬头,就看见钟炀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他的手机。
“你要干什么?”华宴面无表情的盯着神游天外的钟炀。
“没……你的电话。”他向华宴递过去他的手机。
“……”华宴沉默的借过,视线在扫过“齐铭”两个字时瞬间变得炙热,又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恢复黯淡。
“喂?”他接起了电话,声线中透着些许沙哑,钟炀站在一边,静静地盯着他看。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华宴的表情逐渐难看起来,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满满的怒气,钟炀看见他紧抿着薄唇,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开始火急火燎的套上衣服。
“你去干什么?”天知道为什么钟炀要挡在他前面问道。
“滚。”华宴回敬了他一个粗鄙的字眼,随即狠狠一把将他推开,抓起钥匙就狂奔下楼。
钟炀在他的蛮力下勉强站稳,听着楼下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静静地站了许久。
回过神来,才发现右胳膊上留下了很可怖的一块淤青,轻轻一碰,便泛起钻心的的疼痛。
第6章 游戏结束吧
第二日起来已是日上三竿,胳膊上的淤青肿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骇人。钟炀忍着痛穿好衣服,这才下了楼。
华宴一夜未归,想来也是,毕竟是齐铭,没有事也得待好一阵子。
心中不知怎的传来难受的感觉,钟炀只当是最近被华宴传染了,随即不去理会。
“小钟,昨晚睡得还好吗?”一下楼,华宴的母亲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子旁看着今天的报纸。
“阿姨起得好早。”相比之下,钟炀不免有些羞愧难当。
“人年纪大了,自然也就睡眠少了。”胡月文笑道,看到只出现了钟炀一个人,又眯了眯眼,“华宴没和你一起下来吗”
“啊……他啊……”钟炀顿了顿,为了掩饰尴尬,急忙笑起来,“他还在睡哈哈哈哈。”
“哦?”胡月文的嘴角僵了僵,但未曾被钟炀注意到。
“既然他还在睡,那咱们先吃早餐吧。”胡月文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先行落座。
钟炀静静地坐下,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向胡月文的身边说了什么。
钟炀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
“混账东西!”胡月文“啪”的一声撂下筷子,美艳的面容上带满了怒气。
“阿姨,怎么了?”钟炀动了动喉结,问道。
“小钟,华宴他还在睡吗。”胡月文静静地看着他。
“他……”钟炀一时语塞,“呃……”
“说吧,你没必要为他遮遮掩掩的。”胡月文的声音中蕴藏着火山爆发前的气息。
“他……昨晚就出去了。”钟炀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尖,有些尴尬。
“好、好啊!”胡月文更加的生气起来,“给我备车。”她对身边的男子说道。
“你为什么让他走了?”胡月文看向他的眼神浸着点温柔。
“我……”胳膊处的瘀伤隐隐作痛,钟炀垂着眼帘,刻意显出悲凉的神色,“我不想让他心情不好……”
“唉……”听到这个回答,胡月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想了想自己的车还放在公司的车库里,钟炀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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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疾驰。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给华宴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妈妈要来了’。
点击‘发送’,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回音,钟炀没什么感情的笑了笑,于是关掉手机,假寐了起来。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市中心医院的门口,钟炀有些发懵,但还是跟在胡月文身后走了进去。
进电梯,上楼。
钟炀很是不明所以。
可是当他看到站在急诊室门口的两人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
“华宴!”胡月文凌厉的眼神如刀子般割向华宴。
“妈,你怎么来了。”那两人循声望过来,华宴淡漠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给我过来。”胡月文瞪起美目,厌恶的看了看半缩在华宴怀里的齐铭。
华宴抿了抿唇,搂着齐铭的手紧了紧,但还是没有松开。
“你!”胡月文勃然大怒。
“阿姨,别这么激动,当心气坏了身子。”钟炀急忙上前拍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钟炀?!”齐铭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他眯了眯眼,突然觉得有些搞笑。他盯着齐铭清秀的脸蛋,单薄的身体,没由来的,突然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你……”为什么和华宴的妈妈一起来?
后面的半句话被齐铭硬是咽回了肚子,因为他察觉到了华宴的情绪变得很糟糕,于是他选择不开口。
“这急救室里躺的是谁?”钟炀将手插进裤兜,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盈盈。”齐铭垂下眼帘,使得其他人都看不到隐藏在他眼底的情绪。
“张盈盈?”胡月文突然冷笑了一声,“那张老爷子恐怕不会让你好过呀,这才结婚一个多月吧?可真是个扫把星。”她的眼底充斥了厌恶。
听到这样刺骨的言语,也不知道齐铭出于什么心情,他的眼眶迅速变得通红,惹得华宴更为心疼。
“妈,能不能别这么刻薄。”华宴擦掉齐铭眼角的泪水,皱紧眉头看着自家母亲,满脸都是不悦。
“怎么?你还为了个男狐狸精来训你妈了?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胡月文一张脸被气的通红,她转眼看向齐铭,一股气涌上胸口,将手中的包狠狠地砸了过去。
“啊!”齐铭惊叫道。
“……”钟炀扯了扯嘴角,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厌恶感。
皮包上的链条划伤了华宴的眼角,可他非但没有在意自己,反而冰凉的看向胡月文和钟炀。
“过分了。”这句话,他是盯着钟炀的眼睛说出来的。
冰冷刺骨,咬牙切齿。
“什么?”钟炀嗤笑了一声,“怪我?”他放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起来,刺痛自己也觉得无所谓。
“妈,我今晚回家。”华宴擦了擦眼角的血痕,说道。
“呵。”尽管心中有些疼痛,胡月文还是冷漠的应了一声,她瞪了一眼眼前的两人,转身就走。
“小钟,走吧。”
钟炀没应她,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没事,阿姨,我一会儿就过来,您先去吧。”他语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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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什么?钟炀。”趁着齐铭去看望刚从急诊室出来的张盈盈的空闲中,华宴一把把钟炀抵到墙上,恶狠狠地问道。
“我?会想要干什么呢?”钟炀勾起薄唇,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顺便说一下,你弄疼我了。”他一只手抓住华宴的小臂。
华宴没打算松开抵着钟炀的胳膊,他忽略钟炀捏着他迫使他放手的举动,到最后,狠狠一把甩开钟炀的手。
那是昨晚撞到东西而留下瘀伤的地方,被华宴毫不客气的对待下,显得愈发的疼痛起来。
钟炀眯了眯眼,心底升起阵阵怒气。
“别告诉我,你跟我玩那个游戏,就只是为了让我不要接近齐铭,使你有机可乘是吧。”钟炀很少生气,就算心情很不好也会笑着对人说话,像带着一副面具一样,之前华宴还极其厌恶这样的伪装,可现在钟炀的双眸终于浸着冷意的时候,他才明白,这次对方是真的动火了。
“与你无关,不要多管我的闲事。”华宴的唇角因为不悦而勾下,他松开抓着钟炀的手,转身走开。
“华宴,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不愿意接受呢?”钟炀转了转酸疼的手腕,盯着他的背影道。
“我说了――”
“与我无关。”钟炀笑着补齐他后面的话,可是双眼中却没带着丝毫的感情,“既然这样,那个游戏,也就作废吧。”
华宴的脚步即刻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眼神阴沉:“你觉得你能拿这个威胁到我?”
“不敢。”钟炀笑道,“我只是觉得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难不成你还想要追求齐铭?”
“不,不可能了。”钟炀整理了一下因为方才的撕扯而凌乱的衣物,淡淡的应道,“我不会喜欢那样一个人,也只有华大少爷您才为爱至死不渝,我就算了。”说罢,他向着华宴身后的门走过去,期间经过华宴,他却没有看他。
走廊一瞬间寂静了下来,华宴“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把满腔的怒气置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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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轻起,扬起病床边的窗帘,齐铭看着窗外慵懒的阳光,再视线下转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眼底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的手渐渐从身侧移开,移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的脸颊旁,再往下移,他的眼睛盯着女孩脆弱的脖颈不动了。
沉默良久。
他的手指张开,刚好能握住细嫩的脖颈,他使了点劲,感受到生命的动脉在蓬勃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在干什么?”男人温润的声音响起,齐铭瞬间从沉浸的思想中清醒,急忙把手收回来。
“你怎么来了?”不确定钟炀有没有看到他荒唐的举动,齐铭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
“呵……怎么了?”钟炀抱胸斜倚在门边,他看着齐铭,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齐铭颇有些恼羞成怒,但很快,他又把情绪调整了过来,“你想怎么样?”
“……”钟炀沉默不语的凝视着他,齐铭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钟炀盯着他那张秀丽的脸蛋,自己也搞不懂现在应该是以什么样的相处方式才恰当。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可之前汹涌的喜欢,到此刻却变得无关紧要了。
他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喜欢齐铭了。
想到这里,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不喜欢齐铭,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
“所以说,你有什么事吗?钟炀。”齐铭看起来有些不悦。
“……倒是没什么,突然想看看你而已。”钟炀道。
“……”齐铭愣了一瞬,“我已经结婚了。”
“嗯,我知道。”钟炀胡乱的揉了揉头发,“可是,你不是刚准备要当个鳏夫吗?”他抬起头来,勾起唇角。
“你!”齐铭一瞬间脸色煞白。
第7章 爱情方才是原罪
“你!”齐铭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的叫道。他的嘴角颤抖个不停,瞳孔中映出钟炀高挑的身躯。
“怎么,是我说的不对,还是你压根就不敢承认?”钟炀斜倚在门边,笑道。
“你想干什么?”齐铭苍白着一张脸,“我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我看迷你心窍的不是鬼,而是钱吧。”钟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解释,一言作罢,他不再说话,而是审视了一番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才会喜欢齐铭这样的伪君子呢?
现在想起来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你找华宴,也只是为了张盈盈的父亲不会放过你吧?”钟炀笑意淡然地看着他。
“……是……”齐铭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那你不必担心了,我认识张老爷子,然后,你也不用缠着华宴了,到时候我会帮你游说。”钟炀道,“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吧,别明明不爱,还非要让对方的父母担心。”他将下巴朝着张盈盈的病床扬了扬,说罢,转身便向外走去。
“……”齐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看着钟炀瘦削的背影,“钟炀,如今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种话呢?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上了华宴?”
他成功的让钟炀停下了脚步。
“……”明媚的阳光透过一片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略显阴暗的走廊来,前方的地板光影斑驳,光斑随着一阵微风跳跃闪烁。钟炀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径直走了。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细细密密的情绪缠绕在心头,像羽毛一样轻轻划过,引起战栗般的颤动。
心中的感受似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起起伏伏,可回旋上转到喉口,又如同窄小的瓶口堵上了塞子,在嘴边凝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又想,如今却是以什么身份呢?
他明白了自己不再喜欢齐铭,也同意了游戏的终止……
难不成,还真是游戏玩的入了魔?直到现在他是想和华宴保持这种关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