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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之心 第3节

作者:伏羲琴 字数:16761 更新:2021-12-30 18:31:32

    逛街队伍从三人壮大到了三人一鸟。祁路解开鹦鹉身上的链条,这鸟仍旧拍着翅膀,在他肩上蹦一会儿停一会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傻人养傻鸟,可想而知凌国养着一群什么样的官。”赫钰说。

    “傻人养傻鸟”祁路重复这句话。

    赫钰立刻意识到自己嘴贱了。祁融瞟了他一眼,他差点被自己绊到。

    赫钰赶紧拍马屁“小路路真厉害,一眼看出那小贩在撒谎。”

    祁路摇了摇头“融表哥才厉害。我只是看见他的眼睛在躲我。他不是好人,我感觉得出来。”

    “男人的第七感啊我怎么没有话说祁融你真在王大人家里见过这只傻鸟吗”

    “没有。我不认识什么王大人。”

    果然赫钰勾嘴一笑,这样才有意思嘛。

    这支鸟人队伍嬉闹着继续前行,在楼内楼前竟然再遇熟人。

    原旭晨亮出招牌微笑“阿融,小路,商世子,你们好”

    三人的内心顿时波涛汹涌。

    你是有多爱楼内楼啊祁融。

    旭晨哥被放出来啦祁路。

    瘟神出没请注意楼内楼方圆十丈从此列为禁地赫钰。

    各怀鬼胎的三人同时惊讶而热情地回礼。

    正待原旭晨准备邀请三人到楼内楼共进午餐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小跑过来,停在原旭晨面前,低声对他说“皇上令二皇子即刻回宫参加六皇子的抓周礼。”

    原旭晨皱了皱眉。

    “这是皇上的口谕。”

    原旭晨叹口气“我正准备宴请诸位世子。”

    “诸位世子也可一同前往。今天镇宣殿很热闹,好多世子都来了,皇上很高兴,抓周礼毕会摆上流水席。”

    三人相互看看,祁融和赫钰是参加过抓周礼的,不过那时候他们自己是主角,已经没有印象了,别人的抓周礼倒没见过,更不用说祁路了。只有受宠的皇子才有如此待遇,会广纳宾客来参加,这种仪式可不常见。

    三人决定去凑凑热闹,于是他们调转方向回宫去,鸟人队伍又壮大了。

    镇宣殿是上朝的地方,现在被用作奶娃娃的抓周场所,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宠爱不言而喻。六皇子原旭睿是慧皇后的第一个儿子,慧皇后跟原旭晨的年纪差不多,长得貌美如花,父亲又是镇国大将军,所以她深得帝王恩宠。但她不易怀胎,当上皇后十多年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还是早产,而且弄坏了身子,可把皇帝心疼的。

    “这么说来,皇上倒是个痴情的人。”赫钰感慨。

    “他若痴情,六皇子就不是六皇子,而是大皇子了。”祁融嗤之以鼻。

    “身在皇位,有些事身不由己。”原旭晨道。

    几人边走边聊,到镇宣殿的时候,礼官冗长的讲话和准备步骤刚刚结束,抱在姆妈怀里的小皇子被他的母后拍醒,在迷迷糊糊中被放置在众多物品间。

    小皇子清醒花了不少时间,围观众人看着他小小的眼睛一点点产生焦距,然后突然瞪大,惊异地发现那么多人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围着自己。他的小脸一皱,浓缩成了个包子。

    “要哭了”祁路的解说词里带着莫名的兴奋。

    众人一见势头不对,都条件反射抄起手边最近的一样物品,举起来朝小皇子晃,以便吸引他的注意力。

    于是举虎头鞋的、举戒尺的、举刀未开刃的、举板砖不明的,层出不穷。

    小皇子给这架势唬得一愣,当机立断采取最强反攻策略。

    他嚎啕大哭起来。

    这叫个撕心裂肺啊,祁路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恐怖的声音。他看见皇帝和皇后也不管什么礼数了,一左一右蹲在地上哄孩子逗他玩儿,可这小家伙仍摆着幅皱包子脸,继续魔音穿耳。

    他觉得很不舒服,便用双手堵住耳朵,低声说了句“吵死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全场顿时肃静,大家纷纷对这个不逊于婴儿哭声的尖利声音来源行注目礼。

    祁路窘迫地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肩上的傻鸟仍然蹦跶得欢腾,嘴里重复着新学的词“吵死了吵死了”

    侮辱小皇子天籁般的哭声是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啊。

    皇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位站在万人之上的国母把长得惊人的指甲摇摇一指,柳眉一立,正准备训斥,身侧忽然高速飞过一不明物体,去向直指祁路肩上的鹦鹉。

    傻鸟在物体砸来时正好蹦跶到最高处,那东西恰恰从它的脚和祁路肩膀之间飞了过去,“呯”一声砸到人家脑门掉下来,居然是块镇纸

    “贾大人贾大人晕了抓刺客”

    后边乱作一团。

    慧皇后惊异地看着自家宝贝。她不会认错,刚刚的镇纸确实是六皇子小豆丁发射的。这小家伙已经停止了哭泣,腮帮子上挂着两行清泪,鼻涕流进了嘴里。他抿着小嘴,一副要搏命的样子,摸到一个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苹果,没仔细瞄准就砸了出去。

    这小模样,颇有不砸到傻鸟,本皇子誓不为人的魄力。

    后面的飞来物紧随其后,连续不断,有些杀伤力还不小。祁路发现目标不是自己,就赶紧与傻鸟保持距离。可这傻鸟似乎把祁路的肩膀当做了它的窝,不管怎么蹦跶,落脚点都必须选在祁路肩上。

    于是祁路只能很落魄地绕着整个镇宣殿跑,所到之处,躺着中枪的围观群众不计其数,而傻鸟总能安全避开飞来横祸,还不忘边跳边叫“吵死了吵死了”

    最后,还是皇帝心疼儿子累着,拣了颗花生米射过去,正中脑门将傻鸟砸晕,这才结束了一场恶战。

    小皇子瞪了他父皇一眼,瘪瘪嘴,倒也没哭。

    镇宣殿经历这场浩劫,到处凌乱不堪,所有角落都能找到小皇子的抓周物品,除了小家伙周围方圆一丈空了一圈。

    小家伙依依呀呀地叫着往祁路这边爬。

    祁路愣了愣,随即会意,将鹦鹉捡起来,捧到小皇子面前。

    小皇子轻轻抚摸鹦鹉漂亮的羽毛,在碰到它的独腿时,手指顿了顿,脸上那一瞬间似乎流露出怜惜的表情。

    在魔爪的扒拉下,鹦鹉的独腿抖了抖,然后醒过来。

    它忽然又蹦起来,拍着翅膀准备开叫“吵”

    “啪”,小皇子一巴掌把它拍晕过去。

    、第10章 从军暂别

    六皇子原旭睿的抓周礼就这样惊心动魄地收场了。皇帝遣散众人,把罪魁祸首叫到议事殿问责。祁路首当其冲,祁融作为监护人不能幸免,原旭晨具有连带责任,至于赫钰,他一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三人一鸟随皇帝来到议事殿。小皇子吵嚷不休,一把他抱离鹦鹉他就作势要哭。于是皇帝好爹爹亲自抱着他坐在殿前的正座上,小孩的眼睛死死盯着鹦鹉,鹦鹉躺在祁路掌心装死。

    跪拜礼之后,皇帝问祁路“你是谁”

    祁路不卑不亢地答“我是祁路。”

    面对如此无礼的回答,皇帝仅是轻轻一笑,反倒是原旭晨为他捏了把汗。

    “祁留国的孩子你跟祁世子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

    “朕不记得留王还有个儿子。”

    “皇上,容臣来回答。”祁融插话道,“祁路是臣的远房表弟,臣与他在凌国偶然相认,甚感欣喜,便把他当亲弟弟一般看待。”

    “有这么巧的事。”

    “是,臣也感到非常意外。”祁融面不改色地回答。

    皇帝的目光在这俩兄弟之间徘徊。

    “他乡遇知己,不管同不同宗,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朕看这孩子生得标致,性子又直爽,也颇喜爱。你的俸禄若不够,便去多领一份,不要饿着你弟弟。”

    “是。”

    “现在你们来说说,这只鹦鹉是怎么回事”

    “儿臣来回答。”原旭晨说,“今日六皇弟生辰,举国同庆。儿臣在逛庆安主街时,遇上内卫传儿臣来参加六皇弟的抓周礼。”

    “为什么不来参加你六皇弟的抓周礼”皇帝突然插嘴问道。

    “以前这类庆典,请帖从来不会发到儿臣手上。”

    “之前是朕冷落你了。”皇帝不咸不淡地说,“继续说。”

    “儿臣想到要给皇弟准备些生辰礼物,但手边又没有合适的东西,匆忙之下见一小贩正在卖一只鹦鹉,这鹦鹉很念主,开始怎么也不肯离开小贩,最后还是被祁路驯服了。”

    “倒是忠诚。”想想它死黏着不放让主人挨砸,“不过到底是个口无遮拦的畜生,还是个缺腿的”

    祁融微微皱眉。

    原旭晨答道“有时众人皆醉,正需要无畏者的呐喊来惊醒他们。此鸟恰恰由于只有一条腿,才有机会比同族跳得更高,看得更远。独腿暗指傲然独立,非尊贵者不能拥有;鹦鹉谐音“英武”,祝愿六皇弟长大后英明神武,建立不朽功绩。”

    皇帝很久都没有说话,拿慵懒的眼神注视原旭晨,似乎从外到里把他看了个透彻。原旭晨在这样的目光洗礼下,感觉自己的冷汗一点点渗出,从额角一路向下,一直划过胸前。

    直到小皇子原旭睿无意识地扯了下皇帝的衣袖,皇帝才突然哈哈大笑,打破这片寂静。

    原旭晨脚一软差点跪下。

    “晨儿,你很好”皇帝说。

    原旭晨的冷汗冒得更加汹涌了。

    “但是你们的鹦鹉毁坏了你弟弟的抓周礼,你让朕怎么向皇后交代”

    “鸟儿并没有破坏抓周仪式。六皇弟抓到的第一件物品是镇纸,意为威震四方;第二件物品是苹果,意为一生平安。六皇弟年纪尚幼就有如此高超的投射本领,长大之后必定技压群雄,威震于天下。”

    皇帝微微眯眼看着原旭晨,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腿上小皇子毛茸茸的头。

    “朕不求他威震天下,但求一生无妄无灾足矣。”

    原旭晨愣住了。

    “晨儿今年多大了”

    “儿臣不才,虚度二十又五个光阴。”

    “二十五啦,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皇了。也怪朕之前没有关心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朕去给你挑挑。”

    “父皇,儿臣尚未建功立业,不可成家。”

    “荒谬建功立业跟成家有什么关系”

    “男儿志在四方,儿女情长都是身外之事。”

    “胡说八道若你一辈子都没立功,岂非不成婚了”

    “是”

    皇帝怒目而视,原旭晨这时候倒忘了怕,同样梗着脖子回视帝王。

    小皇子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害怕,拉拉父皇衣袖也不见他理自己,立马摆出包子脸,大声哭起来。

    皇帝立即偃旗息鼓,手忙脚乱地哄孩子。

    “罢了罢了,明天自己去军机阁报道。把鹦鹉留下,滚吧”

    “谢父皇”

    把鹦鹉留下颇费了祁路他们一会工夫,最后还是小皇子神机妙章,一巴掌再次拍晕傻鸟,才阻止它重新蹦回祁路肩上。

    三人走出皇宫,陪原旭晨吃临行前的最后一顿饭。由于鹦鹉大闹镇宣殿的事,他们连午饭都错过了,祁家两兄弟在内心默默发誓,要把原旭晨未来从军几年的份都吃回来

    然而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一顿饭就这么沉默地吃下来,祁融和祁路的肚子都吃得圆鼓鼓的,桌上好多菜只动了几筷,原旭晨几乎什么也没吃。

    连祁路都塞不下去了,他“啪嗒”一声放下筷子,抬头看原旭晨。

    “旭晨哥,你为什么要走跟我们在一起不好么”

    原旭晨笑了笑,带有一丝苦涩的意味“你还小,不懂。我何尝不想跟你们待在一起”

    “你在怕什么我和融表哥可以帮你啊”

    “我要去争一些自己的东西,我要变强,这样我才能保护我喜欢的人,比如你,比如阿融,比如我曾经因为太弱,失去过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再经历那种感受了。”

    祁融搭上原旭晨的肩“你已经够优秀了,不需要那么拼命。”

    原旭晨摇了摇头“阿融,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在此发誓,一定会实现你和小路的愿望,风风光光地送你们回家”

    原旭晨要去的地方是凌国的边疆,与大陆的第二大强国雁国接壤的地方。雁国是个独立的国家,从来不承认凌国的霸主地位。两个大国之间摩擦不断,边疆更是最危险的地方。而原旭晨首当其冲选择去那里。

    没有人能阻止他。

    临行那天,只有祁路和祁融来送他。赫钰远远地跟着,环顾四周见没有认识的人,便迅速蹿到三人身边。

    “保重”祁融说。

    “旭晨哥你要早点回来。”祁路说。

    “”赫钰。

    祁路奇怪地看着赫钰。

    “你放心地去吧。”赫钰终于憋出来了。

    原旭晨笑了笑,他的脸因为迎着朝阳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好像拯救苍生的英雄。

    他深情而坚定地望着三个少年“等我回来。”

    然后他离开了,自始自终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原旭晨摇了摇头“阿融,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在此发誓,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让小路风风光光地嫁给你

    、第11章 两人的新年

    转眼又过了三个年头。这年年前赫钰去凌国吴郡一家大商户学习,那家主人是赫氏的外戚,顺便留赫钰在那儿过年。于是这个年假,祁融和祁路身边少了个括噪的跟屁虫。祁融平时对这个如影随从的家伙不胜其烦,这会儿突然不在,只剩下自己和祁路两个人,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个人从庆安主街的最东面逛到最西面,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等看到街尽头的石碑浮雕时,才发现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

    祁融和祁路面面相觑,祁路咳嗽一声,道“融表哥,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买年货。”

    “噢,那我们再走一遍。”

    “等等。”

    “什么”

    “我忘了带钱出来。”

    “”

    以往都是两人负责逛,赫钰负责买东西;再以往,祁融负责逛,祁路负责偷东西。这些年下来,祁家两兄弟已经把赫大财主当做了移动钱袋,所以说,造成今天这种情况并不全是祁融的错。

    没办法,年货必须要买。于是两人回王府拿了钱出来,从头再逛一遍庆安主街。

    事实上祁融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买东西上,两人独处的状态让他仿佛置身于数年前第一次带祁路出门的情景。那时候他可以满不在乎地指使祁路顺手牵羊,但是现在

    他瞥一眼自己身边的少年。

    祁路身上再也找不见一丝当初野孩子的模样。他的个头已经窜到了祁融的下巴,身材修长挺拔,不知是否由于特殊种族的关系,他常年习武,身上却没有一块肌肉,不结茧不落疤,皮肤白皙细致。五官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舒展开来,生得真叫一个好看。却偏偏配上祁路呆呆笨笨的性子,反倒冲淡了本应夺目的成分。六分阳刚和四分阴柔结合得天衣无缝,优雅却不奢华,令人惊叹却不感到艳羡。人说美人的眼睛不还是眼睛,鼻子不还是鼻子但不知怎地多看了这样的美人,总觉得普通人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祁融默默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亲手把他带大,恐怕不能认出这就是当年那个丑小孩吧天天带个美人在身边,真是完全否定了自己低调的初衷。

    偏偏当事人一点自知都没有。

    好在祁路也低调惯了。一路上有话少说无话不说,从不轻易对事物品头论足,反倒让人产生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感,所以大多数好奇者仅偷偷瞥一眼就走开,难得有瞥多眼的,就准备好迎接祁融的眼刀吧

    两人不怎么低调地再一次走完庆安主街,手里总算提满了东西。祁路现在对肉食已经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了,但祁融还是买了很多他曾经非常喜欢的肉类。年关的肉价涨得惊人,祁融一路走一路撒钱,祁路一边心疼一边开心。

    买完年货祁融没有回府,他带祁路在庆安的小巷里穿来穿去,七拐八绕来到一座庙前。

    这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壁和门都起了皮,屋顶角上的雕饰也模糊不清。祁融捡来一根长木棍,远远地站着往大门上一捅,门发出嘶哑的“吱呀”声,灰尘像下雨般簌簌往下掉。

    进门是个院子,一边立着棵参天银杏,陈年落叶盖满地,香炉里堆积的树叶已经溢出来了。院子后面只有一间佛堂,虽小却五脏俱全。除了一尊大日如来像,还有案台、团蒲、香烛等等,但东西都移了位,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寺庙该有的样子。

    祁融拿放在角落的扫帚把佛堂大致扫了扫,在门槛边清出一块空地。接着他打开积德箱,从里面掏出一口大锅两副碗筷。祁路惊愕地看着他,随即会意过来,帮忙把东西拿到庙后边的溪水里洗干净。回来的时候,祁融已经架好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干柴。他们把锅子放到柴堆上,倒了水点上火,等水开后,把买来的食料扔进去。

    在辞旧迎新的年末这天,祁融和祁路并排坐在废弃寺院的门槛上,面对着以慈爱之容俯视众生的佛祖吃火锅。

    天一点点暗下去,月影高照的时候,他们的背后是万家团聚的璀璨灯火。但两个少年心中一点也不寂寞,因为这一刻,他们皆有至亲之人陪伴在身边。

    袅袅炊烟中,祁融状似无意地瞥了祁路一眼,竟发现祁路也正好在看自己。他恍惚觉得少年的容色在雾气中惊为天人,那一瞬让他忽然回归到小时候凝望姐姐的一幕。

    佛曰刹那便是永恒。

    祁融猛然惊醒,尴尬地咳嗽一声,耳尖微微发烫。他的视线逃回沸腾的锅里,夹起一块半生不熟的牛肉,丢进祁路碗里。

    “多吃点。”他对着锅说。

    祁路点点头,把牛肉塞进嘴里。之后祁融再也不用往锅里捞东西了,他的碗总是满的。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两人吃完火锅,掉转过身面对大门的方向坐着。雪中能见度很低,只能隐隐约约远眺到镇宣殿檐角的那条腾蛇。

    “冷不冷”祁融忽然问道。

    祁路摇摇头“不冷。”

    即便他这么回答,祁融还是往那边挪了挪,伸手揽过他的肩膀,让他的身体贴紧自己。

    这么做果然暖和不少,心也跟着加快了点。

    祁融不敢正视祁路的脸,这张脸在现在这种让人惆怅的环境下太具有迷惑性。他努力将视线集中在皇宫的顶角上,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祁路脸上去。

    心不静,风不止。

    祁融觉得可能说说话会阻止这种奇怪的遐想。

    “以前我在留国,过年的时候比现在热闹得多。”

    话一出口祁融就懊恼了,这不是废话么哪个王宫过年只有两个人

    祁路很乖地跟了一句“是啊,今年冷清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呃,留国过年比凌国要热闹。”祁融擦擦汗,“大街上有舞狮舞龙和杂耍,满街的糖果美食吃都吃不过来,王宫为王亲国戚和官员的小孩准备了游园会,姐姐还会送我她亲手做的新衣裳。”

    祁融感慨。其实哪个国家没有这些东西呢每份佳节倍思亲,更何况合家团圆的新年。虽然皇室照顾到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质子,过年时候的待遇不比皇子们差,但总归不如自己家来得贴心。祁融不愿意跟一群不熟识的人在一起吃团圆饭,便拉着祁路偷溜出来。

    归根到底是想家了。

    祁路看见祁融的眼神飘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他顺着目光看过去,那里是祁融的家吗

    “那就早些回去吧。”祁路说。

    祁融摇了摇头。他问“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我们那儿没有什么过年。”祁路回答,“每天都在为怎么填饱肚子发愁,这种时候秋天积累的食物已经吃完,在外面活动的动物又很少,正是饿得最痛苦的时候。”他想了想,鼻尖和眼眶微微发红,“还很冷,娘就是在这时候冻死的。”

    祁融侧身抱紧祁路,祁路把头埋在他胸前说话,闷闷的声音振得祁融心口疼。

    “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过年的感觉,我很喜欢。特别是今年,我很开心。”

    空中传来几声巨响,两人抬头望去,皇宫的正上方绽开数朵烟花,照亮整片夜空,美轮美奂。他们相互偎依着欣赏烟花,听着远处隆隆的钟声传来,一起许愿,相互祝福新年快乐。

    、第12章 青衣配嫁衣

    过年这些天,祁路和祁融在庆安的济世药堂讨了份送药的活。大过年伙计们都回家了,但药堂还要经营,所以急缺人手。祁家两兄弟高价讨来这份工作,天天大街小巷地跑,一边送药一边探索没到过的地方,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买一些。几天下来,庆安几乎所有角落都被他俩探了遍,哪里有什么特色一清二楚。

    他们玩得开心,领钱的时候更开心。皇室给的俸禄不多,除去日常用度,几乎没什么结余。祁融拿着两人打工赚来的钱跑到衣店,挑出一套早就看中的绸缎青衣,塞到祁路怀里把他推进试衣室。

    祁路一看这款式料子就知道不便宜,踟蹰着不肯动。

    祁融挑起眉“快去。”

    祁路还是不动。

    祁融索性拉起他的手,把他拖进去,自己也跟了进去。

    试衣室一阵鸡飞狗跳,门帘颤抖不已。掌柜擦着汗拿自己的身体挡住门,以免外面的客人以为他店里在上演暴力事件。

    “好,好我不碰你,你自己脱。”

    “我不要”这衣服。

    “我已经付过钱了”

    “去退”

    祁融眯起眼睛危险地盯视他“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祁路焉了“你。”

    “脱不脱”

    “脱。”

    外间的姑娘面红耳赤地抓起一件衣服,付了钱赶紧逃走。掌柜百口莫辩。

    过了好一会儿,里间的俩祖宗总算出来了。掌柜刚要抱怨,忽然眼前一亮,什么话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这家衣店虽说小有名气,但主要靠的是掌柜经营有方,要真说衣服的质量和特色,事实上也不过如此。这件绸缎青衣是新出的款式,由于衣袖裤腿比一般衣服短上一截,还在袖口裤脚侧面开了个半长不短的衩,尚不被主流认同,所以至今仍然没卖出一件。

    可是这件衣服穿在祁路身上,就好像专为他订做的一样。无论是短一截还是开衩,都恰到好处地映衬着祁路形状姣好、皮肤白皙的胳膊和小腿。衣服宽松带一点飘逸的设计,清一色似墨玉般的底色,领口腰侧缀几笔简约的深色花纹,令人产生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祁融满意地上下打量,无视掌柜目瞪口呆的状态。

    “不错,就要这件。你觉得呢”

    祁路上蹿下跳,做出一系列夸张的高难度动作,然后点点头“不妨碍行动。”

    掌柜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小公子真是天人之姿啊跟二位公子商量个事成不这件衣服我半价卖给二位,劳烦小公子为小店摆个形象。”

    “不行我又不是没钱。”祁融想都不想就拒绝。

    “再送一套衣服”

    “不”祁融丢下钱就欲离开。

    掌柜拉住他胳膊,祁融一把眼刀扔过去,掌柜吓得赶紧松手。

    “两套衣服这位公子,大过年的,穿套新衣服图个吉祥是不是我送二位两套衣服,耽误小公子半天时间。”

    祁路扯扯祁融的衣角,祁融说“好吧。”

    这天下午,衣店的客人络绎不绝,甚至堵住了路口。半天卖出去的衣服比平常一周都多,祁路穿的青衣没多久就销售一空,订单已经摘满整整一页纸。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庆安流行起这种款式的衣服,而这家衣店的规模也大了不止一倍。

    然而真正能把衣服穿出味道来的也就祁路一人。这衣服设计得雌雄莫辨,男人穿必须露出粗壮多毛的小腿和手臂,不伦不类;女人穿,衣服板型又过于刚硬,撑不起架子。

    所以这款衣服风靡一时,又极快转型。之后再看到有男子穿,不是不自量力者就是祁路。等到后来祁路成名,这身衣服也成为他的代表,在他离开庆安的数十年后,人们忘记了他的名字,但“青衣武神”的传说还在民间演义故事里延续。

    祁路在店门口坐了一下午,祁融便陪了他一下午。掌柜特地搬来两把藤椅,捧上上好茶水供着,但祁融还是很不舒服。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用羡慕和痴迷的目光打量祁路,借看衣服的名义正大光明地用眼神吃他豆腐,他就想把他们一个个踹飞。

    祁路是他养大的,只有他能这么看,那些虎口夺食的家伙,都要付出代价

    于是那天下午,掌柜觉得店里的温度比平时低很多。不少客人丢了钱就走,逃也似的,都忘了拿找回的零钱。

    关门的时候,祁路满足地抱着他为祁融挑选的新衣服,疑惑地帮他揉眼睛“融表哥你的眼睛怎么脱窗了”

    祁融无言以对。

    尽管祁融十万个懊悔,祁路还是为拿到了两件新衣服开心不已。

    在祁路的强烈要求下,祁融天天都得穿那件新衣服。衣裳款式和质地都很不错,但问题它是鲜红色的,搞得祁融每天都像要去娶亲。虽说新年求吉祥,穿大红色突兀了点但无可非议,但他跟祁路形影不离,一红一青,就像一朵鲜花跟一片绿叶走在路上。偏偏鲜花长得更像绿叶,绿叶长得更像鲜花。闹得一路走来街上人纷纷侧目,把祁融窘得不行。

    元宵刚至,祁融还在庆幸马上就可以换下新衣,没有认识的人看见他和祁路的奇葩组合时,他很不幸地被赫钰逮住了。

    赫钰本来说要到年后才回来,奈何人家家里老太太病了,没人手照顾他这尊大佛,于是他提早回来,正好赶上祁融穿着嫁衣,不,是娶衣的样子。

    赫钰指着祁融的手指抖啊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直笑滚到地上。

    祁融气不过,箭步上前,一脚把他踹成壁画。

    祁路再迟钝也发现问题出在衣服上了。他把壁画同志从墙上摘下来,小声问他“这衣服是我送的,不合身吗”

    赫钰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定睛一看,眼都直了。

    这这这才几天没见,小路路也十八变得太快了吧

    整一个羞涩不好意思娇滴滴小声的小璧人衣服啊我见犹怜有木有尤物有木有赫钰同志的内心在咆哮。

    他咳嗽一声,忽然正色起来,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祁路的一缕头发,轻轻放在鼻下嗅着,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很合身。无论你选什么都是最合适的,美人儿。”

    话音未落,他又贴墙上当壁画去了,这次还是内嵌式的。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浑身上下都残了的赫钰一瘸一拐地跟在祁路和祁融后面出门。祁融依旧穿着那件笑料颇多的衣服,祁路垂着脑袋走在他身边,被他一把捞过来,揉了揉脑袋。

    “别管别人说什么,我喜欢就行。”

    祁路用力地点头。

    赫钰把脑袋插进他们中间,拿鼻子大力地嗅了嗅“我闻到了跟年前不一样的味道,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祁融一把眼刀甩过去,扫飞肩上的大头。

    “我发现你的嘴比年前贫多了,莫非遇上了什么好事”祁融企图转移话题。

    半天不见人答话,祁家兄弟扭过头去,发现赫大财主竟然傻傻地站在路边望天,两侧脸颊浮现两朵可疑的红云。

    “不是吧真让我猜中了”祁融说。

    祁路点点头“我也觉得是。”

    于是祁家两兄弟把赫钰挟持到客栈包间严刑逼供。

    “真没什么事。”赫钰红着脸说。

    祁融和祁路不紧不慢地喝茶吃点心,看都不看他一眼。

    “”赫钰捧起茶猛灌一口,“我看上位姑娘,就是过年那阵子我住的那户人家的小姐。”

    祁融和祁路停下所有动作,四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赫钰的脸更红了“她不如小路路好看,但很温柔很贤淑。”

    祁融翻了个白眼,跟我家小路比什么。

    “玉儿很聪明,她家没有男尊女卑之说,家里一半财务由她掌管,料理得井井有条。玉儿还擅长女红,看这个双鱼戏珠的钱袋,是她亲手做了送我的。玉儿”

    祁融打断他的自我沉浸“不要玉儿玉儿了,我听起来像你在自夸,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祁路点点头,弯腰作势去捡地上的鸡皮疙瘩。

    赫钰愤愤控诉“你们这样子像夫唱妇随”

    赫钰又为他的一时口快付出了代价。

    “赫钰,莫非你是童子之身”祁融忽然问道。

    赫钰一口茶喷出“怎么可能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我只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而已。”

    “既然你这么中意那位姑娘,向她求婚不就好了。”祁融说,“凭你的相貌财力,要什么姑娘找不到”

    赫钰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父王来信说,让我早点回国。他的身体不太好,恐怕撑不了多少年了。”

    祁融默然。

    祁路不明白,追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像我们这样的质子若想回国,必须与皇室联姻,并且生下小孩才能回去。”

    自古江山和美人难以两全,此话经久不衰必有其道理。

    赫钰在父王和玉儿妹子之间挣扎良久无果,于是在面对祁家两兄弟时变态了,各种找虐。他在第七次调戏祁路失败并挂到壁上后,又被祁融揭下来胖揍一顿,拿茶泼醒。

    “不要闹了,一点都不像你。”祁路抿茶看着鼻青眼肿的赫钰,“既然想得到就去争取啊,现在这样有用吗”

    “你不懂,你不懂的,小路路。”

    “我是不懂,但至少我知道,你不去试试就连一点希望也没有。如果我是玉儿,我会看不起你。”

    赫钰把脑袋抱在手掌里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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