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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城/丞下 第13节

作者:扶风琉璃 字数:21419 更新:2021-12-30 19:12:02

    不过片刻,几道城门口的一众守兵都接到圣旨王氏谋逆,任何与丞相府相关的人不得放出城门。

    北门守兵听得目瞪口呆,心中顿时敲起响鼓“方、方才丞相府有三人出城去了。”

    传旨官听得一愣“快去追”

    裴亮耳力极佳,离着老远便听到后面的动静,急忙加快马速,好在身下的马脚力颇好,很快就将追兵甩开,火速赶到幕府,将里面的人全部惊动。

    司马嵘看向守卫“赵长史在么”

    “在。”

    丞相府为一众幕僚都安排了住处,且就在山脚下,与幕府毗邻,因此这些幕僚偶尔会很晚才回去歇息。

    司马嵘与裴亮疾步走进去,很快就见赵长史提着灯迎出来,身后跟着六七人,丁文石与季主簿等都在,见只有司马嵘与裴亮过来,便往门口瞧了瞧,并未见到王述之的身影,不由齐齐露出诧异之色。

    司马嵘神色凝重,走上前对赵长史道“丞相有令,即刻销毁幕府内所有机密要件。”

    赵长史面色大变“出了何事丞相呢”

    “城中有变,丞相依诏入宫,尚未回来。”司马嵘沉眸看着他,“要件在何处带我过去。”

    丁文石本就对他有陈见,此时更是面露警惕地看着他“如此重要之事,若不是丞相亲自吩咐,必定也有他的亲笔书信,怎能听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便将那些机要销毁”

    司马嵘转目冷冷瞥了他一眼“书信没有,只有口信。”

    赵长史最近对他已生了几分忌惮,此时见他气势迫人,更是不敢轻视,为难道“丁从事说得没错,那些机要岂是轻易就可毁掉的万一丞相问责”说着又转头看向裴亮,“这真是丞相的吩咐”

    裴亮顿了顿,面色不变“是。”

    司马嵘眉目间隐有不悦之色,掏出令牌“这令牌你们总识得罢有信物在此,又有裴大人作证,还有什么可疑的”

    赵长史凑近看了看,神色微松,踌躇片刻,正要答应,却忽然听到丁从事开口“不是信不过裴大人,而是信不过你,谁知这令牌是丞相亲手给你的,还是你床笫间偷来的”

    司马嵘面色抖沉“绳子”

    这些幕僚对司马嵘有陈见,多数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再加上自恃甚高,总觉得让一个男宠与他们共事,有失身份,不过幕府内的普通护卫并不在乎这些事,自然一切以王述之马首是瞻,连带着对司马嵘也添几分尊敬,听他有吩咐,立刻便有人从黑暗中疾步走出“晏清公子有何吩咐”

    “拿绳子来。”

    “是。”

    很快便有绳子呈到他面前。

    司马嵘朝丁文石看了一眼,见他面色微变,淡淡道“将丁从事绑起来。”

    护卫略略迟疑,最终听从他的命令上前绑人。

    “你做什么”丁文石大惊,急忙挣扎,奈何他一个文人,挣不脱两名护卫的钳制。

    旁边几位幕僚也齐齐变了脸色,赵长史急道“有话好好说,晏清公子不要乱来。”

    司马嵘走到丁文石跟前,随手撕了他一片衣角,团成一团塞到他口中,见他对自己怒目而视,手中又加几分力道往里按了按,听着他的呜咽之声,莫名生了些公报私仇的痛快之感,不由冲他冷冷一笑“给我闭嘴”

    赵长史急得恨不得抹汗“这是”

    司马嵘转身“丞相府已经让人包围了,此事耽搁不得。”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心中起了同一个念头若他此话当真,那就确实大事不妙了。

    此刻连丁文石都听得愣住,停止了挣扎。

    赵长史定了定神,急忙道“晏清公子请随我来”

    第五十三章

    幕府最机密之处的确有不少护卫看守,不过人数并不算多,平日里无人敢擅闯,此处自然安全,可眼下形势紧迫,皇帝若有心多派一些兵力来搜,谁都拦不住,丞相即便权势滔天,也不可能明面上与皇帝抗争,除非他真的要谋反。

    司马嵘跟随赵长史进去,让他点了灯在架子上挑拣,自己则迅速翻看他取出来的那些文书,有些直接丢进火盆里烧了,有些则用牛皮纸包起来踹在胸前。

    所谓机密要件,并不一定与谋逆有关,更何况他也知道王述之并无此心,至少在今晚之前是没有的,可这些要件若是落在他人手中,却可以用来大做文章,尤其还有许多名册,牵连甚广,即便这次的风浪能够顺利平息,王氏也定落不到好。

    火盆中轰一声腾起热浪,在司马嵘沉静的眸子里映出闪动的火苗,也将他的心尖烤得发烫。

    分明只是担心王氏出了意外会便宜太子那边,甚至到此刻还在极力说服自己,这只是利用与趁火打劫,可一想到王述之有可能会出事,芝兰玉树顷刻间化作枯木残草,他的手指便禁不住有些发抖。

    赵长史转身朝他忽明忽暗的侧脸看了一眼,莫名觉得他身上有股刻意掩盖的气势,“男宠”二字放在他身上显得分外不合,就好比峻拔的松树上蓦然开出一朵娇花,突兀又难以理解。

    “还有么”司马嵘抬眼看他,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模样。

    赵长史愣了一下“没有了。”

    司马嵘点点头“能烧的都烧了,实在不能烧的,我带出去藏好。”

    已经到了这一步,赵长史对他不相信也得相信,自然没有异议,正要再嘱咐两句,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

    “全部围住,进去搜一个都不许离开”略粗犷的嗓音在黑夜中分外刺耳。

    司马嵘沉了沉眼,疾步走到门口,借着稍高的地势往前院看,见有大批人马涌了进来,而幕府的护卫也从各个角落冲出,与他们对峙,双方在人数上竟是不分伯仲,想不到幕府暗中藏了不少兵力。

    “这是皇命你们要抗旨不遵么”马上的统领手中举着白虎幡,面孔在火把映照下显出几分倨傲。

    幕府的护卫面面相觑,不敢再随意上前拦人。

    手持白虎幡者如皇帝亲临,可指挥各军,如今不过是用来镇压幕府这些护卫,竟然连指挥千军万马的白虎幡都请出来了,皇帝这回怕是铁了心要借机将王氏彻底打压下去。

    只是王氏一倒,朝廷的制衡也就倾斜了,各种牛鬼蛇神失去镇压,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朝廷与王氏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该慢慢抽丝,却忽然将一座山推倒,也不知最终朝廷又能落得几分好。

    司马嵘想到宫中那个被妇人拿捏的父皇,又恨又怒,最后轻叹一声,在裴亮的掩护下转身快步离开,幕府依山而建,往上走必有退路。

    涌进来的人马已经迅速开始四面包抄,很快就要冲到后面来,一时间吵吵嚷嚷,闹得人心惶惶,赵长史心生惧意,也转身急急忙忙跟上司马嵘的步伐。

    司马嵘只朝他看了一眼,并未吭声。

    那统领目光一转,见到五花大绑的丁文石,上前将他口中的团布抽出,打量他一眼“你是何人怎么被绑住了”

    半夜三更在幕府的,不是自己人便是贼人,丁文石穿着体面,自然不可能是贼,那人不待他回答就笑起来“丞相的幕僚”

    丁文石冷哼一声。

    那人左右看看,倒也极为聪明,将当下的状况猜了个七七八八,笑道“受人欺压了这样罢,你告诉我,幕府的机密藏在何处我立刻放你走。”

    丁文石再次冷哼,显然不打算理会。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你是被谁绑起来的”

    丁文石面色一变,眼中难掩愤恨。

    旁边几个人都暗自心惊,却又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幕僚则偷偷扯了扯他的袖摆,清咳一声,示意他慎言慎行。

    丁文石恍若未觉,冷冷道“在下来幕府时日不久,不知何处有机密,只知有位不足弱冠的少年郎,于丞相而言十分重要,此时应当在后院藏着。”

    那人听得目光一亮,余光瞥见周围几人纷纷变了脸色,顿时高兴起来“想必就是丞相身边那位奴仆出身的入幕之宾罢倒是一直有所耳闻,只是始终无缘得见。”说着冷笑一声,朝身旁的人挥了挥手,“去后面搜”

    幕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一部分人冲到最后面,终于发现通往山顶的密道,急忙追了出去,没多久就发现羊肠小道上有人刚刚走过的足迹,顿时振奋“就在前面追上去”

    赵长史脚力不济,渐渐有些追不上裴亮与司马嵘,很快便落在了后面,抬头看了看,也不知他们直往山顶走做什么,听到后面有人追过来,便一头钻进旁边的林子里,岔开来走远一些,躲在暗处直到那一拨人离开。

    司马嵘走到山顶时已累得喘不过气来,却顾不得歇息,急忙找到王述之曾带他去过的那座小凉亭,指着底下一个角落“快将此处挖开”

    裴亮拔出刀依言行事,疑惑道“凉亭处怕是太显眼,为何不藏到附近的林子里”

    “此处地势高,又有遮挡。”司马嵘朝山下看了看,“天色不对,明日怕是会有雨。”

    裴亮恍然,点点头很快就挖出一个坑来,见司马嵘掏出怀中的东西放进去,连忙将坑填平,又搬了两块石头压在上面。

    二人离开凉亭,往山的另一面疾逃,很快就让半山腰的人追赶过来。

    “在前面快抓住他们”

    火光已经近在咫尺,裴亮回头看一眼,面色大变,急忙拉着司马嵘往密林深处跑,只是如此一来,昏暗中便看不清脚下的路,磕磕绊绊,动静极大。

    “你从此处下山,我来掩护”裴亮将他往前一推。

    司马嵘顿了顿,低声道“你小心些,若是敌不过,束手就擒也无妨,眼下他们没有证据,不敢随意为难丞相府的人。”

    裴亮点点头“是。”

    司马嵘转身,拂开枝叶摸索着朝山下疾走,又顺手折了一根树枝在前面左右敲打,好在他穿着靴,倒不怕遇到虫蚁蛇鼠,耳中听到后面传来兵刃交接声,对这忠心事主的裴亮倒是添了几分尊敬。

    山的这一面临江,越往下越不好走,司马嵘虽行得磕磕绊绊,倒也有惊无险,下到山脚又绕了不少路,赶到城门口时早已累得汗流浃背,面色也极其苍白。

    出城不易,进城也不易,此时天色还没亮,城墙脚下已聚集了一拨赶集的百姓。

    司马嵘在暗处盯了片刻,将身上的长衫脱了扔在草丛中,又往脸上抹了些泥,令牌用树叶包了塞在腰间,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急忙上前走入人群中,转头对身边的老伯笑了笑“老伯,我帮你推板车。”

    老伯见他面善,连连道谢。

    司马嵘道“我是来投奔亲戚的,半途遭了贼,官府开具的文书全都丢了,老伯能否帮我,就说我是你的家人不然我怕官兵将我当做流民抓起来。”

    老伯性子憨厚,又见他神色憔悴,不疑有他,便答应下来。

    二人搭着话,很快就走到守兵身旁,司马嵘微微低着头,虽身着中衣,不过此时天色昏暗,瞧着与短褐倒也大差不差,很容易便过了关,刚走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喝“等等前面推板车的,停下”

    司马嵘肩上一沉,被人按住,只好转身恭敬道“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那守兵冷笑,拿刀往他腿上拍了拍“农家儿郎会穿这么好的靴”说着便要对他搜身。

    司马嵘迅速扫视四周,正准备拔腿逃路,忽听旁边传来一道略耳熟的声音“慢”

    一名中年将领走了过来,朝司马嵘深深看了一眼,在那守卫肩上拍了拍“张老伯每日都进城,我认得,放人吧。”

    “这”那守兵指指司马嵘脚上的银靴,“此人瞧着不像是”

    “你这是信不过我”将领冲他瞪眼,挥了挥手。

    那守兵又打量司马嵘一眼,见他十分落魄,只好转身离开,嘴里还嘀咕着“难道是捡来的”

    司马嵘朝那将领看了看,拱手微笑道“多谢大人解围。”

    将领点点头,低声道“丞相府已被包围,晏清公子多加小心。”说着一脸不耐地朝他挥挥手,扬声道,“耽搁什么快走罢”

    司马嵘点点头,迅速离开,对老伯道了谢,错开人群往南走,最后在陆子修的府邸门口停下。

    如今丞相府与幕府所有兵力皆已被控制,一旦轻举妄动必定会坐实谋逆的罪名,而谢氏与王氏并无深交,想必不愿卷入麻烦中,他唯一能找的,只剩下陆子修。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司马嵘走上台阶敲了敲门,对前来应门的人拱手道“元生找陆大人有要事相商,烦请代为通传。”

    那人打着哈欠,本有些不耐烦,可一抬头看到他竟是上此被绑回来的人,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说了声“稍等”便急匆匆跑进去,很快又跑回来,抬手道“大人有请,你随我进来罢。”

    第五十四章

    王述之入宫时已隐约嗅出阴谋笼罩的气息,到了皇帝跟前,又让他拉着商议各种不甚紧急的琐事,顿时猜到外面出了乱子。此时皇宫内守卫森严,又紧急调兵,不是想对他们王氏动刀子又是什么

    不过皇帝并未将他关押起来,且一直和颜悦色,显然是有所顾忌,或许尚未捏住令人信服的罪证,即便想按个罪名,也要待一切稳妥了才对他下手,以免打草惊蛇。

    王述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目光越过皇帝投向大殿昏暗的角落,潋滟的笑意将眼眸深处的冷凝遮得严严实实。

    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王述之拂袖正坐,面露尴尬道“请皇上恕臣失礼,臣今晚坐得久了些,又饮了不少茶,有些内急”

    皇帝眉尖微沉,笑了笑“是朕的疏忽,光顾着与丞相说话了,那举才之策便等丞相回来再行商议,如何”

    王述之颔首“多谢皇上。”

    “夜色深沉,宫中曲曲折折怕是看不清路,朕派两人护送丞相过去,以免走岔了路或是磕着碰着。”

    王述之轻轻一笑,应了一声起身离席,刚走出殿门,就见两旁走过来四名禁卫军,分左右紧紧跟在他身后,其目的不言而喻。

    夜风稍急,王述之看着前面那陌生内侍手中提着的灯笼被吹得左右轻晃,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拢起双手,扯下中衣袖口的一块布料,待走到石桥上,忽地松手。

    “哎”王述之急喊一声,伸手去够,整个身子立马倾斜,很快从桥上摔下去,“噗通”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领路内侍吓一大跳,后面几名禁卫军更是傻了眼,他们只看到白光一闪,接着丞相大人就追着那白色物件掉入水中,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竟没来得及伸手将人拉住。

    “丞相落水了快去将人拉上来”随着内侍一声大喊,两名禁卫军接连跳入水中,另留了二人在岸上等候。

    王述之入水前便抓住了那块布,闷头游到池塘边,随手摸了摸,抠出一块石子裹在布中,手一松便投入水底,耳中听到只有两人入水,心中冷笑倒是够谨慎。

    那两人着急慌忙地朝他游过来,因天上乌云遮月,寻得甚是艰辛,只能听声辩位,口中喊道“丞相”

    这一落水惊动了周围的禁卫军,一时间附近的人全都纷纷涌来。

    王述之及时探出头,应了一声,在那二人的护送下上了岸。

    内侍急忙提灯照看,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丞相,您不要紧罢好好地怎么落水了”

    “唉不提也罢”王述之拎了拎湿透的衫摆,“还是先解了内急要紧。”

    内侍怕出意外,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转过头继续领路,抬手左右挥了挥,扬声道,“丞相无碍,诸位都回去罢。”

    周围重新归于寂静。

    再次回到殿内,王述之大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歉然道“皇上恕罪,臣再次失礼了。”

    皇帝原本沉稳地坐着,抬眼见到他这狼狈的模样似乎并未发觉,直到他跪地说话才露出吃惊的神色,急忙起身走过来,关切道“丞相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落水了”说着面有愠色,抬头怒斥,“方才跟着丞相的人呢都给朕进来你们怎么保护丞相的”

    “哎臣不慎失足,惭愧惭愧虽说前面那灯掌得不是特别亮,可主要还是臣自己大意,怨不得别人”王述之急忙摆手,“小事而已,皇上不必责怪他们,气坏了龙体可就不值当了。”

    皇上面色稍霁,挥挥手让那五人出去,朝王述之深深地看了一眼,关切之色倒是一分未减“丞相好端端怎么落水了宫中的石桥可不窄啊”

    王述之摇头而叹“唉,说来就更是惭愧了皇上有所不知,臣随身带着一方锦帕,那帕子乃心仪之人所赠,却不想被一阵风给吹跑了,臣甚是焦急,忘了脚下的路便追过去,哪料到一个踩空,就那么直直摔了下去”

    皇帝眼角抽了抽,哈哈笑道“一直听闻丞相无意娶妻,想不到竟有意中人了,可喜可贺,丞相快请入座罢。”

    王述之连连摆手“臣眼下一身湿衣,再入席可就对皇上太过无礼了,此刻夜已深,臣不妨就回去,明日一早再来与皇上探讨未尽事宜,皇上以为如何”

    “这”皇帝蹙眉,叹道,“朝廷正值缺人之际,朕为了寻找才学之士可是茶不思饭不想,恨不得即刻就将那举荐之策进行改良,丞相此刻回去,朕怕是也睡不着啊”

    王述之弯了弯唇角“皇上所言极是,那不妨臣去换身衣裳再来”

    皇帝顿了顿,这再不答应就当真说不过去了,只好点点头“嗯,如此也好,方才那掌灯的内侍不尽心,朕再给你换一个。”说着朝身后立在角落的佟公公挥了挥手。

    王述之道了声谢,不着痕迹地朝佟公公瞥了一眼“有劳。”

    “丞相客气了,丞相请”

    皇帝看着王述之出门的背影,见他虽着一身厚重的湿衣,却也能走出风轻云淡的闲雅之姿,不由沉了沉眼。

    出了大殿,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佟公公微微侧身,将灯笼往斜后方提着,借着光朝王述之看了一眼,并未说话,又回头继续带路,将他带至一侧偏殿,殿中虽无主人居住,可内侍倒是立着两个。

    佟公公取了一叠衣衫捧在手中,歉意道“委屈丞相了,宫中除了皇上皇子与各位妃嫔,就只剩下咱们这些腌臜之人,衣衫不登大雅之堂,望丞相莫要见怪。”

    “无妨。”王述之伸手接过,见有人上来打算给他宽衣,忙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罢,本相不习惯旁人伺候。”

    佟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在门外等,接着便跟随王述之走到屏风后面,眼珠子左右溜了一圈,口中道“这衣衫临时拿的,也不知丞相穿着合不合身。”

    “不要紧,我先试试。”王述之说着压低嗓音,“左护军今夜在哪个门”

    佟公公伸手朝东面比划了一下,低声道“已经准备好了。”

    王述之点点头,边脱衣裳边朝门外示意。

    佟公公走出去,对左边那人道“你去找一身大些的衣衫过来。”

    那人领命而去,佟公公回头走了两步,又急匆匆跑出来,见那人已经走远,无奈地朝旁边另一人道“倒是忘了鞋,你去拿一双鞋来。”

    “是。”

    不过片刻,王述之已经将衣衫换好,湿发藏在漆纱笼冠中,在佟公公确定左右无人后,悄然出门,往东而去。

    佟公公在那两人回来后,拿着衣衫与鞋绕到屏风后面“让丞相久等,这一身大些,兴许合适,这鞋应当也是合脚的,您试试”说着重新走出来,捂着肚子哼哼道“哎呦,肚子痛你们先守着,我去去就回。”

    那二人不疑有他,齐齐点头。

    佟公公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刚要跨入门槛,忽然听见宫中有人尖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接着就见东面燃起了冲天火焰。

    喊声一起,四处都受了惊动,宫里顿时乱成一锅粥,皇上冲到门口一看,面色大变,沉声下令“快派人去救火”一转头见佟公公跌跌撞撞跑来,惊道,“丞相呢”

    佟公公苍白着脸“回皇上,丞相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小的不过站在院中揉了揉肚子,也不知门口那两人怎么守的,待我再进去一瞧,人就不翼而飞了”

    皇帝双手颤抖起来“将那二人给朕抓过来”说着抬眼朝东面的火光看了看,想着此刻所有人都在往东看,目光一沉,又看向西面,深吸口气,“殿中将军”

    “臣在”

    “给西门派加兵力,严行搜查,务必将王丞相找到找到了立刻给朕带过来”

    “是”

    一拨兵力往西门急急而去,王述之却在东门口,趁着火势与混乱的人群,在左胡军的暗中掩护下,顺利出了宫门,走到阴暗处将内侍的一身行头全部脱下来扔进秦淮河内,只留着一身中衣,到了乌衣巷门口急忙顿住脚步,暗中窥探一番,心知形势不妙,又转身离开,走到安全之处才停下来,回头望了望皇宫的方向,眸色深沉。

    宫内的火势渐渐小下去,皇帝急得暴跳如雷“每个门都没找到那就出宫去找”

    庾皇后闻讯赶来,面露担忧“皇上,出了何事”

    皇帝面露疲惫“想不到丞相在宫里也是手眼通天,竟让他逃了出去。”

    庾皇后面露惊慌,忙定了定神,宽慰道“丞相不过一介文人,不值一提,皇上切莫急坏了身子。”

    “你不懂。”皇帝叹了口气,“眼下王豫只是带兵赴京,尚未开始攻城,这谋反的罪名不易落实啊再说,朕没了丞相在手中,王氏可就无所顾忌了,且方才又有消息回报,说丞相府与幕府什么有用的都没搜出来,如此一折腾,万一王豫突然掉头回去,朕要如何收场啊”

    庾皇后一脸不解“他们不谋反,皇上倒也安心了,怕的就是他们不回去,非要攻城,咱们却兵力不足”

    皇帝听得烦躁,只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可朝她看看,又不忍发作,便耐着性子道“丞相那里可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他们若就此撤兵,坚称不曾谋反,朕对朝臣、对天下,不好交代。可若是他们攻打过来,就落实了罪名,朕反倒不怕。虽说京中调过来的兵力少,可他王豫劳师远征,刚打完仗,兵疲马乏,想攻城哪有那么容易可眼下却让王述之给逃了”

    庾皇后蹙起柳眉,叹道“还有兄长里应外合,皇上不必过于忧虑。”

    皇帝神色不佳,勉强点了点头。

    第五十五章

    王述之趁着夜色穿街过巷,好几次差点被搜捕的官兵捉住,好在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最终在许府门口停下,轻轻叩了叩门。

    门很快打开,王述之道“有劳通禀许大人,就说王某求见。”

    京中多数人都是见过他的,更不用说达官贵人府中那些机灵的奴仆,那人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倏地瞪大眼,透着几分慌张,赔笑道“回丞相的话,大人不在府中,他出去了。”

    “出去了”王述之微微眯了眯双眸,“天还没亮,许大人这么早就出门了今日不是不上早朝么”

    “大人是昨日就离开了。”那人一脸恭敬,眼神却有些闪躲。

    “不要紧。”王述之轻轻一笑,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我进去等。”

    “哎哎丞相万万不可”那人面露焦急,抬手将他拦住,“大人一时半刻回不来,丞相进去了也是枯等,您不妨先回府,待大人回来后,小人再行禀报”

    “回府”王述之嘴角勾了勾,目光投向他身后,“许大人不是出来了么”

    “啊”那人脸色急变,连忙回头,却见身后的院子里空空如也,心下一紧,知道自己着了道。

    王述之冷笑“许大人可真会审时度势啊”

    那人听他这么说,心知是瞒不过去了,踌躇片刻,硬着头皮尴尬道“丞相请见谅,大人当真不在府中。”

    王述之眸色如冰,凝冷无波,目光淡淡地看了眼院中角落处鬼鬼祟祟的身影,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听着身后的小门吱呀关上,唇角弧度愈深,眸中却冷意更甚。

    这一晚,京城内表面一派祥和,内里却暗潮汹涌,普通百姓或许睡熟了不曾察觉多大的动静,可那些混迹朝堂的老精怪却一定是有所惊动了,毕竟他们比百姓住得离皇宫近,宫门口的大火他们未必不知晓,再加上乌衣巷那么大的动静,也早该察觉了。

    王述之边走边在心中琢磨筛选,京中还有几处府邸是他们王氏的亲戚,此时想必也早已受到了控制,而那些异姓大臣,虽说是投靠王氏,但多数都是利害关系罢了,忠心的自然也不少,可他们尽忠的是老丞相,而不是他这个上任才短短几年的后生小辈。

    看来,眼下最紧要的,不是考虑谁忠谁奸,而是考虑谁足够聪明,又足够大胆。不然进错了府门,让人捆起来送到皇帝跟前也是极有可能的。

    天色微明,王述之穿过半座建康城,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陆府”二字,唇边牵起一弯若有若无的弧度,拾级而上,抬手叩门。

    门很快打开,应门的人一看是他,不等他开口便主动侧身让开,垂首恭敬道“丞相快请进”

    王述之冷了半夜的眸子总算浮起一丝真正的笑意,微微颔首,抬脚跨过门槛,穿过中间的院子,走到前厅的正门口,见陆子修大步迎出来,笑道“陆大人果真没让我失望。”

    陆子修迅速打量他一眼,见他仅着一身不合体的中衣,却依旧是气度从容、神色笃定,忙笑着拱手“能助丞相一臂之力,是下官的荣幸,丞相快请进。”

    王述之原地站着,浅笑道“陆大人可要想好了,眼下丞相府被围困,幕府怕是也凶多吉少,一旦王氏谋逆的罪名落实,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陆子修笑意温和,眸色倒是极为坚定“既然丞相已经从皇宫里出来了,那这次王氏就绝对不会出事,丞相对下官有提携之恩,下官自然要知恩图报。”

    王述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抬脚随他走了进去。

    二人敞开了天窗,自然不必再多作寒暄,陆子修与他隔案对坐,让仆人送来一些点心与茶,开门见山“丞相打算如何做”

    王述之顿了顿,眼底滑过一抹担忧“不知大司马可曾掉头回荆州”

    “下官已经着人出城打探消息了。”

    “嗯”王述之诧异地看着他,一丝疑虑爬上心头,眸色微沉,“陆大人何时派人去的”

    “方才。”陆子修微微一笑,“下官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未卜先知,不过受人所托罢了。”

    王述之怔了怔。

    “丞相”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这一声带着些轻颤与惊喜,将他耳膜震得嗡嗡作响,瞬间将他心头笼罩的云雾拨开,阴沉了大半夜的心绪忽地就明朗起来。

    王述之急忙扭头,怔愣地看着一身短褐的司马嵘,见他立在在薄薄晨雾中,峻拔沉静,一如既往的令他悸动,心头的惊喜焦虑一闪而逝,急忙起身冲过去,微垂目光,对着他上下打量,接着手臂一伸,猛地将他抱住,一手在他后颈摩挲,力道极重“晏清,你怎么还在城里嗯”

    司马嵘后背一紧,立刻让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困住,崩了一夜的心弦倏然断裂,或许是累极了,竟头一回在他怀中软了身子,嗓音也有些干涩“丞相,你没事罢”

    “没事。”王述之有些贪恋地紧了紧双臂,很快将他松开,“是你请陆大人帮忙的”

    “是。”司马嵘点头,这才想起旁边还有别人,不由面色尴尬。

    陆子修站在屋内,静静地看着门口二人亲密的姿势,眉头微皱,却在司马嵘转头看过来时,心里蓦地一松。

    那双黑眸一直都是沉静望不见底的,那个身姿一直都是从容笃定的,他不是元生,即便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此刻穿着仆人的衣衫,与元生相像到骨子里,他也不是。

    司马嵘走到他跟前,拱手道“多谢陆大人赠衣,穿着极为合身。”

    “元生在我身边待了八年,他的身量我会不知”陆子修笑容和煦,神色疏淡,“举手之劳而已,只要你记得自己的承诺便好。”

    “陆大人愿意为丞相雪中送炭,在下铭记于心,定不会食言。”司马嵘见王述之走到身边,转头看着他道,“丞相,我们恐怕不能在此地久留。”

    “嗯。”王述之点点头,沉思片刻,微敛的眉心舒展开来,看向陆子修,“劳烦陆大人给我一匹快马。”

    “好。丞相折腾了一夜,怕也是又累又饿,不妨与晏清先用早膳,下官这就叫人备马。”陆子修顿了顿,“不需要护卫么”

    “不必,人多了反倒不安全。”

    “是。”陆子修很快吩咐下去,不仅备了马,还在褡裢中装了蒸饼与水,另给他们塞了一把刀、两把匕首,俱是锋利之物,倒的确尽心。

    二人匆匆填了肚子,又在脸上略作修饰,装作下人在陆子修的安排与掩护下,有惊无险地出了北门,一路往二十万大军的方向急速奔去。

    司马嵘坐在王述之身前,让他揽着腰,略有些不自在“丞相,我坐后面罢。”

    王述之将他抱得更紧,贴着他耳际轻笑“怎么你长得太高,将前面的路挡住了”

    “”司马嵘面色微微僵住,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在城外安全处等候消息便是,为何还要去找大司马”

    王述之正要在他耳垂上轻啄一口,闻言顿住,无奈叹道“我太了解伯父的性子了,怕他冲动行事,还是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司马嵘点点头,未在言语,只是行了没多久,忽地感觉额头一凉,顿时心生不妙,再一抬眼,果然见天上稀稀疏疏飘起细雨来,不由目瞪口呆“什么都备齐了,就差一把伞,昨夜看天色异常便猜到会有雨,方才临走前却忘了。”

    “唉”王述之摸了摸额角的雨珠,“还以为陆子修聪明,想来也不过如此。”

    司马嵘“”

    王述之侧头盯着他看了许久,无声而叹,与他脸颊相贴,眸中晕开一抹柔和“我不该带你出来的,昨夜吃了不少苦罢瞧着气色不好。”

    司马嵘脸上让他蹭出微热,心跳蓦地加速,垂眼道“不要紧,说不定此刻陆府已经被搜查了,出来了也好。”

    王述之点点头,唇畔似有似无地抵在他脸颊上“幕府情况如何了”

    “与丞相府差不多,不过他们搜不出有用之物。”

    王述之并未多问,只“嗯”了一声,短促、坚定,透着几分安心,以及对他的信任。

    司马嵘心中缠着一丝疑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丞相为何总这么信任我我已经说了,我在利用你。”

    王述之听得笑起来“嗯,你不忍心对我撒谎。”

    司马嵘语塞“”

    “所以,也不会忍心看我出事。”王述之笑意加深,在他颈间亲了一口,一抬眼便见他耳尖微微泛起赤色,虽沉冷着一张脸,墨黑的眼睫却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两下。

    王述之见他脸颊上微微沾着雨珠,抬手给他擦了擦,随后勒停了马“晏清,你坐到我后面去。”

    “嗯”司马嵘诧异地扭头看他,见他干净利落地下了马,将手伸过来,不明所以地撑着跳下去,“丞相怎么忽然改变心意了”

    王述之并未答话,只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拉着他上来,又扯着他两只手臂绕在自己腰间,低声道“贴着我。”

    司马嵘蓦地明白过来,心神一阵恍惚,连带着眼前的景致也摇曳起来。

    二人又往前行了一阵,雨势越来越大,王述之再次勒停马,抬脚从前面跳下去。

    司马嵘看着他快步跑到路旁的池塘边,眉梢微动。

    王述之够着手扯下两片较大的荷叶,抖了抖水珠便拿过来,上了马后往他头上扣了一片较大的,另一片扣在自己头上,笑意盎然“聊胜于无。”

    司马嵘看着他苦中作乐的模样,抬手在头顶按了按,“噗”一声笑起来。

    第五十六章

    入夜,大军就地扎营,王豫刚在帐中坐下,就有人进来道“禀报大司马,庾大将军着人带话,邀您去他帐中,说有要事相商。”

    “嗯”王豫抬头朝他看过来,两道粗眉压出几分不屑,挥了挥手粗声道,“仗都打完了,我与他没什么好商量的,让他的人回去。”

    那人领命而去,没多久又回来了“禀大司马,庾大将军说此事非同小可,您若是不去,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去救他一命,他将感激不尽。”

    “保不住才好”王豫低声骂了一句,不耐道,“那就让他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

    “他说只有您能救他的命,换谁都不行。”

    王豫双眼一瞪“怎么没完没了的这还下着雨呢,他找我有事相商,那就该利索地滚到我营帐中来,我去做什么他连一个张勤都打不过,跟我摆什么谱”

    “大司马所言极是,属下这就去传话。”那人抹抹冷汗,急退而出,没多久又跑了回来。

    王豫侧头看过来,见他身后没人,不由皱眉“没来”

    “来原本倒是来了,不过又回去了。庾大将军过河时,因石块被雨水冲得打滑,不当心崴进水里去了,被石子磕伤了脸不说,还摔折了一条胳膊。”

    庾茂和王豫一向不合,只偶尔做一些面上的功夫,这次庾茂吃了败仗,他的大军灰溜溜回去了,只留了一些亲兵在身边,而王豫则带着二十万人马赶赴京城,因此晚上扎营时,庾茂自觉颜面羞愧,有意和他们离得远一些,隔河相望,没曾想却因隔着一条河出了这档子事。

    王豫听得一愣,随即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摔伤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得去瞧瞧”说着起身拿起佩刀,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旁边立即有亲兵跟上来替他打伞遮雨。

    庾茂此时正坐在自己营帐中,脸上是大夫给他贴得膏药,手臂上缠着白布,看起来颇为凄惨,见王豫走了进来,连忙起身相迎,笑道“大司马总算是来了”

    王豫朝他打量一眼,心满意足,冷笑道“伤得不轻呐”

    “托大司马的福,只是轻伤。”

    “战场上不曾受伤,倒是回京的路上伤着了,庾大将军可真是伤得不值啊”王豫自顾自在一旁坐下,“找我有何事”

    庾茂眼底滑过一抹冷色,随即面露忧愁,在他下首正坐,叹道“此次若没有大司马及时相救,末将怕是早就没命回来了,末将感激不尽,特邀大司马前来,一是为表达谢意,二是希望你我二人解除诸多误会,往后互相扶持,共戮胡贼”

    王豫摆了摆手“不必,此次是为朝廷效力,不是为了救你。”

    庾茂讪讪一笑“不论如何,终究是救了末将与手底下诸多将领,大司马若是不嫌弃,那末将就此敬你一杯。”说着举起面前一只碗来。

    王豫看都不看一眼,只打量他脸上手臂上的伤,漠然道“军中不可饮酒。”

    庾茂再次笑道“这是以茶代酒。”

    王豫朝自己面前的碗看了一眼,冷哼“茶也不喝,庾大将军的茶,王某喝不起,怕头晕。”

    庾茂眼角微跳,将自己的碗与他的对换“大司马不会是信不过末将罢末将身边统共就二三十人,大司马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在此,大司马何不给末将一份薄面也好叫末将尽尽心意。”

    王豫神色不耐,起身道“这就是你想说的既无要事,那王某回去了。”

    “哎大司马请留步”庾茂面色大变,急忙将他拦住,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末将确实有要事相求,这次末将吃了败仗,回去定会受到重罚,末将受罚不要紧,可末将担心的是”说着便哽咽起来。

    王豫挑眉,奇道“担心什么”

    庾茂抹了把脸,再次举起碗“此事关系重大,大司马若是饮了这碗茶,就是信任末将,末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豫重新坐下,皱眉看着他。

    庾茂咬咬牙,同时举起两只碗,左右各饮一口,随后将他那一碗放下,抬手道“请”

    王豫这才打消疑虑,只是略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见他将一碗喝了个底朝天,也跟着举起来一饮而尽“好了,说罢。”

    庾茂面露欣喜,挥挥手命左右退下,凑近王豫道“此事关系到一个机密”说着抬眼看他。

    王豫眯了眯眼,忽觉头有些昏沉,又晃了晃脑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虽暗骂着了道,口中却喊不出来,只能看着面前的人摇摇晃晃、愈来愈模糊,抬手无力地朝他指了指,扑通一声磕倒在案头。

    庾茂缓缓起身,看着他冷笑,听见外面两声闷响,遂掀帘而出,见王豫那两名亲兵晕倒在地上,心中大定,挥了挥手“快将人绑了,我们留下空营,连夜赶回京城”

    “是”

    大司马许久未归,营中发现后派人来寻,却扑了个空,顿生惊慌,立即将消息报给王重之。王重之面色凝重,一面镇定安抚,另一面派出精兵循着路上留下的马蹄印冒雨急追过去。

    王豫很快被雨水浇醒,却因被捆绑在马背上动弹不得,恨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庾茂你这个奸诈小人你绑了我有何好处”

    庾茂在前面猖狂大笑,回头看他一眼,得意道“大司马还不知道罢你现在可是犯了谋逆的重罪皇上正等着你的项上人头末将带你回京城,将你交到皇上面前,必能将功赎罪你们王氏就等着被仇家灭族吧哈哈哈哈”

    王豫一听面色大变,想到当初接那圣旨时便觉得十分古怪,此时再连着他的话一想,顿时将里面的弯弯绕明白过来,虽身上被雨水浇得透凉,心内却腾起熊熊怒火“放屁你回头看看,后面有二十万大军,荆州另有二十万镇守,加起来可是有四十万京城内七拼八凑左挪右借,也不可能那么快凑出二十万来你们又岂是我的对手”

    庾茂放缓马速靠近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丞相已被困在宫中,你大司马又被活捉过去,罪名一定,你们人头落地,王氏即便有百万大军,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还能成什么事别做美梦了哈哈哈哈”

    王豫听得差点口吐鲜血,挣扎半晌,气得拿头撞向马腹“卑鄙小人”

    “尽管骂,再不骂可就没机会了。”庾茂气定神闲,一甩马鞭往前行去。

    王豫本就脾性烈,这回让他激怒,更是气得目眦欲裂,趴在马背上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此时,王述之与司马嵘正在不远处的树林里避雨歇息,听到中气十足的骂声,王述之面色一紧,下意识握住司马嵘的手“伯父的声音。”

    司马嵘屏息静听,庾茂的名字与马蹄声夹杂在雨声里,不由大吃一惊“他被庾茂捉住了”

    王述之点点头,想了想,急忙拔出身上的刀,左右摸了摸,割下附近的藤蔓“打结”

    司马嵘心领神会,接过他割下来的藤蔓首尾相接,很快就做出来一道绊马索,将其中一头拴在树上。

    “你在此处躲着,我去那边。”王述之低声吩咐,牵着藤蔓的一端跑出去,在道路另一边停下,也找了一棵树拴上。

    骂骂咧咧的声音愈靠愈近,庾茂正得意,不料身下的马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只听一声激烈的马嘶,不等他反应,立刻便是一个倒栽葱,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后面的人大惊,急忙勒停马,匆匆跳下去“大将军你没事罢”

    两侧林子里,王述之与司马嵘悄无声息地将藤蔓拉回,庾茂起身后四处看了看,却什么都没发现“见鬼了”

    林子一侧忽然响起两声蛙鸣,别人不曾注意,王豫却觉得这蛙鸣声极为耳熟,顿时心中一动,连忙出声“喂快将我放下我要出恭”

    庾茂正怒气横生“出什么恭憋着”

    “哈哈哈哈胆小鼠辈,连让我出恭的胆子都没有看来即便我王氏灭了,你们庾氏也永远成不了大器”

    “你”庾茂咬咬牙,一挥手,“让他去,把人看好了”

    “是。”很快就有两名护卫将王豫拖下马,一左一右挟持着他走向边上的林子。

    王豫循着先前的蛙鸣声走过去,微微眯着眼寻找,最后目光一顿,右跨两步,转身看着那两人,冷冷道“跟这么紧做什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王述之迅速探手,匕首将王豫背后手腕间的绳索割断。

    王豫不等他割身上的绳子,双臂同时挥出,快如一阵疾风,同时敲在那两人的颈子上,立刻将他们击晕过去,随即回头朝王述之看了一眼,虽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却是心中大定。

    王述之递给他一把刀,低声道“伯父小心。”

    王豫笑着接过去,冲出林子就朝庾茂砍过去,庾茂闻风急闪,避开后一回头,惊得双目凸起,惊道“你怎么”见他又一刀砍过来,急忙抽刀迎击。

    旁边的亲兵俱是大吃一惊,急忙围上来。

    王豫乃身经百战之人,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可面对二三十人便有些吃力了,边打边道“你们若有这个胆子便继续围攻我,后面的追兵怕是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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