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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城/丞下 第7节

作者:扶风琉璃 字数:20614 更新:2021-12-30 19:11:57

    夏知章面色大变,原地踌躇片刻,急忙转身对王述之拱手“丞相见谅,家母病得厉害,下官怕是要回去看一看才放心,扰了丞相雅兴,实在是愧疚难当。”

    “无妨,百善孝为先,夏大人不必自责。”王述之笑了笑,抬手示意,“夏大人请自便。”

    夏知章歉意地再次拱手深深一揖,吩咐船尾两名护卫好生守着,自己则撑起伞匆忙跨上另一只小船,催促船夫快些靠岸。

    夏知章一走,船舱内便只剩下两个人,忽地寂静下来,雪花扑簌簌落在船舱顶上的声响轻柔动听,与船夫手中摇橹的吱呀声相应和,生出几分岁月悠悠之感。

    王述之盯着司马嵘看了许久,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便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翠竹笛,递到他面前,低声道“晏清,你可愿吹奏一首曲子给我听”

    司马嵘并未接过,只抬手摸了摸,只觉触手温润,幽沉的眸中不由浮起几分遗憾,收回手道“丞相见谅,属下不会吹笛。”

    王述之诧异“既会抚琴,怎么不会吹笛我瞧你也不像是无甚兴趣的模样。”

    “回丞相,属下年幼时体虚气短,不宜吹笛。”

    王述之愣了愣,神色怅然,隐含几分怜惜,片刻后又笑起来“那我吹给你听。”

    说着便将横笛凑在唇边,转向舱外欣赏雪景,指尖轻动,一道音律悠扬飞出,洒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太湖之上。

    司马嵘沉默聆听,看着外面的水阔云低、白絮纷飞,整颗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静。

    一曲终,王述之转头看着他,笑道“眼下闲来无事,我若是教你,你可愿学”

    司马嵘眨了眨眼,半晌才回过神,微微一笑,也不客气“音律倒是研习过,只是一直未曾有机会练手,丞相愿意教,属下自然愿意试一试,只是万一魔音穿耳,还望丞相不要怪罪。”

    王述之听得笑出声来,将笛子递到他面前“不必谦虚,先吹两声给我听听。”

    司马嵘抬手接过,举着笛子凑到唇边,生生顿住。

    王述之笑意加深“怎么不吹了”

    司马嵘手一紧,下唇被烫到似的,忙将笛子拿开。

    王述之对他脸上的窘色恍若未见,状似疑惑地凑近他,轻蹙眉峰“嗯又不想学了”

    司马嵘不自在地清咳一声,含糊应道“属下忽觉喉咙不适”

    王述之听得一愣,随即闷笑不止。

    司马嵘面色紧绷,双唇紧抿,倒是眼角控制不住跳了一下,见他眸中笑意流转,喉咙当真起了些不适之感,忙撇开头,目光往船尾扫去,忽觉亮光一闪,神色大变。

    “丞相当心”司马嵘急喊一声,同时抬脚踹翻案几,将船尾挥刀扑过来的护卫挡住。

    王述之脸色骤沉,急忙回头。

    船首两名丞相府的护卫闻声大吃一惊,先后拔刀冲进来,将那两人的攻势挡住。

    王述之凝着眉目将司马嵘拉出船舱,心思迅速转了一圈,忽然听到一名护卫大叫“不好,船底漏水”

    司马嵘见船夫傻眼站着,沉声催促他往岸边划。

    船夫似是吓懵了,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按了按头上的斗笠,继续划桨。

    船舱内双方相搏,刀光闪过,将舱顶砍得七零八落,狭小的船身晃动不已,且随着渗水愈来愈往下沉。

    一名刺客杀出船舱,刀刃朝王述之直逼而来,王述之沉着地拉着司马嵘退至船头,很快就见那名刺客被护卫砍了一刀。

    混战从船舱移到船尾,不过转瞬间的事,护卫大喊一声“丞相速去船尾”

    王述之冷着脸抓紧司马嵘的手,在护卫的掩护下将他拉过去,见他东倒西歪,忙扶住他的腰,转到船尾也未曾松开,只沉声道“站稳了。”

    司马嵘点点头,见船离岸边尚远,回头催促船夫“快些靠岸”

    “哎哎”船夫连连点头,斗笠下目光一闪,趁无人注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司马嵘耳中听得船桨声稍稍停顿,余光瞥见一道寒光,面色大变,猛地抱紧王述之一个急转身,随即后背剧痛,皱着眉闷哼一声。

    “晏清”王述之惊怒交加,见船夫意欲拔出匕首,眸中一厉,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扭。

    船夫吃痛,握着匕首的五指松开。

    王述之抱紧司马嵘,抬起一脚,将船夫狠狠踹开,低头见司马嵘痛得直冒冷汗,心头大乱“晏清”

    第二十六章

    司马嵘咬紧牙关,两道利眉蹙成拧不开的结,匕首刺入皮肉的瞬间疼得他直打颤,曾经刻意遗忘的痛楚全部涌上心头,不过深吸口气的功夫,又让他硬生生压下去。

    上辈子曾痛得整夜无法入眠,他忍住了,临死前被一剑穿心,他也忍住了,眼下不过受些皮肉伤罢了,如何不能忍

    王述之见他颤抖的眼睫很快静止下来,就连眼底都恢复平日的清冷幽沉,心中又惊又痛,余光瞥见那船夫从船尾爬起来,忙一脚踢向船桨,直直打在船夫的胸口。

    船夫身手十分利落,虽差一点被撞下船去,却及时伸手扣在舷上,又借力一跃,重新跳上来。

    王述之一手将司马嵘搂紧,后退半步,另一手抬起,手指含在口中,朝岸边吹了一道嘹亮尖锐的口哨,见船夫又从蓑衣中抽出一把刀,直直砍过来,连忙抱着人闪身避开,一手迅速抓住船夫的手腕,施力狠狠一扭,刀刃一转,朝他伸过来的另一只手砍下去。

    船夫大惊,急忙收力,又想抬脚。

    司马嵘挣脱王述之的怀抱,猛地蹲身扑过去,抓着船夫的脚踝便是一拖。

    船上潮湿,能站稳已实属不易,船夫下盘不稳,仰面重重摔下去。

    王述之惊讶之余急忙将司马嵘扶住,趁势夺过刀,朝船夫胸口狠狠扎下去,又拔出刀,立刻溅起一片猩红的鲜血,另一手将司马嵘搂紧,急道“有我在,你别乱动”

    司马嵘费力地点点头,双唇已少有血色,脸上更是一片苍白。

    船夫虽挣扎着爬起来,可手中兵器已被王述之夺走,渐渐不敌,而船尾两名刺客摆脱不了护卫的纠缠,一时攻不过来,这才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船身越沉越快,王述之将船夫踹入湖中,又转身将案几等一应杂物统统踹下去,再抬眼才发觉睫毛上挂满雪珠,忙低头看向司马嵘,搂在他后背的手感觉到一片湿热,心头前所未有的慌乱,刚想说话,耳中接连传来落水声,一抬眼发觉船头只剩下一名护卫。

    刺客已有一人被杀,另外一人在水中与护卫继续缠斗。

    剩下的护卫转头见船舱里进了大半的水,急忙奔过来查看,迅速脱下身上的衣裳去堵渗水处,接着跳入水中,扒在船舷上往外舀水。

    司马嵘见那护卫冻得直打颤,转向王述之,费力道“我们也入水,将船翻过去,或许还能一用。”

    王述之正远眺岸边,面覆寒霜道“不必,裴亮带人过来了。”

    司马嵘回头,见岸边几只小船朝这里划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天地间已是一片银白,二人立在船尾如同雪人,王述之脱了自己的衣裳将司马嵘裹住,抿紧唇未再开口,只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再无笑意,见他面色愈发苍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却不小心留了一道血痕,又急忙拾袖擦去。

    司马嵘此时顾不得挣扎,脱力地靠在他身上,手中紧紧握着那只笛子。

    裴亮等人靠近后,剩下那名刺客已被缚住手脚,奄奄一息,王述之则带着司马嵘离开即将沉底的小船,扶着他在另一只船内坐定,紧张地查看他伤势。

    司马嵘摇了摇头“这点伤,不要紧。”

    王述之心口如刺,沉着脸将他的手握住。

    “不好”站在船头的裴亮忽地变了脸色,急忙挥手下令,“岸边有弓箭手快后撤”

    话音刚落,船舱顶立刻就让一支利箭射穿,紧接着便是一道接一道呼啸声,显然是有大批人马在岸边放箭。

    王述之寒生道“那刺客死了么”

    护卫抱了抱拳“未曾。”

    “撬开他的嘴,审不出来就剁他手足、割他双耳。”

    “是”

    很快,临近的船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得舱顶的雪片扑簌簌往下掉落,王述之手紧了紧,下意识垂眼看向司马嵘,却见他神色平静,眼底无波无澜,心中微微诧异。

    司马嵘垂眼,目光一顿,俯身看向船舱底部,抽出手去摸了摸,摸到一条细缝。

    “别乱动。”王述之将他的手拉回来,重新握住。

    “这只船也漏水。”司马嵘说得平静。

    王述之蹙着眉点点头“你先靠在此处歇息。”说着将他安顿好,走出船舱举目四顾,吩咐道,“西岸较近,掉头往西。”

    司马嵘见船舱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这才皱了皱眉,心中苦笑疼得很,终究不是自己的身子,比不得原先能忍了。

    船向西行,岸边的弓箭手也跟着往西边追过去,好在绕着湖比不得他们在水上来得快,只是这船有了缝隙,堵是堵不住的,终究没能支撑到岸边,在离岸数丈远处彻底沉没。

    司马嵘本就不通水性,更何况又受了伤,最终是让几名护卫扛着游向岸边的,即便如此,胸口触及冰冷的水面,还是被冻得不轻,上岸后面色更为惨白,只剩下打哆嗦的力气,让同样一身湿透的王述之伸手抱住,最终支撑不住,靠在他肩上晕过去。

    “啪嗒”地上传来一声轻响。

    王述之正巧低头,见他手指一松,握住的笛子掉在地上,愣了一下,心口忽地涨起潮水,忙将他打横抱起,深深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将笛子捡起来,派人速去前面寻医馆。”

    “是。”裴亮应了一声,捡起笛子,吩咐妥当,急忙带着剩下的人跟上去,朝司马嵘看了一眼,道,“丞相,就由属下来吧。”

    “不必。”

    几人匆匆忙忙入了医馆,早有大夫受嘱托迎上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忙乱过后,王述之紧紧盯着司马嵘苍白的脸,问道“伤势如何”

    大夫见他们衣着考究便知地位不低,自然诊治得尽心尽力,恭敬回道“这位公子失血过多,好在未曾伤及五内,并无大碍,老夫这就开一些药,将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王述之心弦一松,闭了闭眼,点点头“嗯,你们都出去罢。”

    众人退散,室内恢复寂静,王述之在榻旁坐下,细看司马嵘昏睡中沉静的眉眼,忍不住抬手在他额角轻轻摩挲,盯着他看了半晌,俯身贴向他的双唇,却在即将触碰时顿住,最后轻轻叹息一声,眼神复杂,心口滋味难辨,只在他眼角浅浅印了一记。

    天色擦黑,裴亮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拳道“丞相,夏太守求见。”

    王述之眸底骤冷,目光从司马嵘脸上移开,坐直身子沉默片刻,问道“他怎么寻过来的”

    “说是回到湖边看不见人,发觉异样,遂命人四处寻找,最后得了消息,才找到医馆来。”

    “他可曾说什么”

    “他只问出了何事。”

    王述之冷笑“回他的话,就说有人行刺本相。”

    “是。”裴亮应了一声,离开没多久又回来,道,“夏太守已经命人去查,不过眼下他仍在外头,说要当面请罪。”

    “唔”王述之挑眉,“那就让他候着罢,本相不得空。”

    “是。”裴亮听他语气平淡,却知他这是动了怒,不由朝司马嵘看了一眼,想着这躺在榻上的人一时半刻怕是醒不过来,丞相必定不会给夏知章好脸色,便出去回了话。

    夏知章面色大变,只觉得后心沁出一大片冷汗,抬袖擦擦额头,小声问道“丞相伤得可重”

    裴亮想着今日的种种惊险,面色也十分难看“丞相并未受伤,受伤的是晏清公子。”

    夏知章一听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又生生止住。

    裴亮斜了他一眼,冷笑“晏清公子受了伤,怕是比丞相受伤的后果更为严重,夏大人该回去好好彻查才是。”

    夏知章一听,后背再次紧绷,战战兢兢道“已经着人彻查了,必会给丞相一个交代只是晏清公子亦是姓王,他可是丞相至亲”

    “目前来看,不是。”

    “”夏知章听得云里雾里,再次擦擦冷汗,“那晏清公子郡望何处”

    “丞相也不知。”

    “”夏知章定了定神,想着这王晏清似乎比丞相还尊贵,又如此神秘,不免一阵猜测,越猜越是心惊,最后差点老泪纵横,便掀了衣摆跪在台阶下,“下官待丞相出来再向他请罪。”

    这一跪便跪到深夜,王述之始终未曾露面,只守着司马嵘,等得心绪难安时,转身去挑亮烛芯,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哼,差点将烛台打翻,急忙转身冲过去,惊喜道“晏清,你醒了”

    第二十七章

    司马嵘伏卧在榻上,半侧脸在烛火映照下褪去几分苍白,蹙着眉,两扇黑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半睁开眼,漆黑的瞳孔中浮着一层迷茫,转了转才彻底清醒,刚撑起手准备起身,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述之迅速将他扶住,低声道“别乱动,大夫已给你上了药,现下觉得如何了疼得厉害”

    司马嵘蹙眉缓了缓,掀开眼帘看向凑在近前的人,却因他背着光,看不真切,沙哑道“天黑了”

    “嗯。”王述之嗓音沉沉,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

    司马嵘逐渐适应昏暗,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目光与他相触,让那其中的灼热怜惜等诸多复杂情愫紧紧裹缠,如同陷入泥沼,莫名觉得身子轻颤了一下,忙撇开头将半张脸埋入锦被中。

    王述之面色一变,捧着他的脸迫他转回来,紧张道“疼得厉害”

    司马嵘狼狈地闭上眼,深吸口气,轻声道“好多了。”

    “我扶你起来,先把药喝了。”

    “不敢劳烦丞相,属下自己可以起来的。”

    王述之手中顿了顿,再次低身看他,见他垂着眉眼,神色镇定,忽地笑起来,伸手在他下颌轻轻一捏“逞什么能”

    司马嵘挣脱不得,抬手欲将他的手拂开,却被他反握住,只听他含笑道“你是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你乃天经地义,你安心受着便是。”

    司马嵘顿了顿,点点头未再挣扎,让他小心翼翼扶着坐起来。

    “这药才送进来没多久,还是热的。”王述之端着药碗在他身旁坐下,递到他唇边,“苦的很,忍耐一下。”

    “不要紧。”司马嵘接过碗,几大口咽下去,眉头都未皱一下。

    王述之没料到他喝得如此干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身将碗放在一旁,又拧了湿帕替他擦拭残留在唇边的药渍。

    司马嵘面色尴尬,急忙抬手夺过帕子,胡乱在唇上擦了擦“此事可是夏太守所为”

    王述之正含笑看着他,闻言眸子里冷了几分,不咸不淡道“夏太守谨小慎微,此事就算借他十个胆子,怕是也做不出来。”

    司马嵘点了点头,又问“那名刺客审出来了么”

    “已交由裴亮处理,他此时正在外面候着,应当已经问出些什么了。”王述之将他手中的帕子接过来,扔进盆中,又拿了一件厚实的衣裳给他披上,在他颈间掖了掖。

    司马嵘陷入沉思,一时并未注意他的举止,蹙眉沉吟道“幕后主使怕是与夏太守不无关系,丞相此行并未大张旗鼓,对方却在游湖上大做文章,想来是早就预谋好了。”

    王述之噙着笑直直盯着他,半晌未吱声,见他疑惑地看过来,忍不住抬手在他额头敲了敲“想不到你竟生了个劳碌命。他们在湖中行刺,必是准备打着意外的幌子掩盖过去,不过既然我还好好活着,他们便做不成戏了。眼下你受了伤,好好养着便是,不必想太多。”

    司马嵘应了声是,却垂眸不语,显然是又陷入沉思。

    王述之轻叹一声,笑起来,倾身靠过去,抬手摸上他鬓角,细细摩挲着,低声道“刚来府中时,你可是连我饥寒饱暖都不放在心上的”

    司马嵘不自在偏头,想要避开,下一刻却让他两只手捧住了脸,动弹不得,面色一僵。

    王述之接着道“如今,你却为我挡刀,那刀若是再扎深一些”

    “丞相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替丞相挡刀是应当的。”司马嵘迅速截断他的话。

    王述之恍若未闻,长长叹息一声,自顾自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无以为报。”

    “丞相不必”

    “为今之计,也只有以身相许了。”

    司马嵘“”

    王述之肃了肃眉目,一派正色道“你也不必客气,我心甘情愿的。”说着不管司马嵘难看的脸色,俯身在他眼角似有似无地印了一记。

    司马嵘吓一大跳,直着双眼懵住了,眼角那一处袭来的暖意如同扔下的火苗,灼烫之感迅速往四周蔓延开来。

    王述之见他魂游天外,低沉地笑了一声,引得他转目怒瞪着自己,却也不以为意,拂袖一派潇洒地站起来,扬声道“裴亮,进来。”

    司马嵘只好定了定神,将先前那些乱糟糟的心绪拂开。

    裴亮进来后抱了抱拳“丞相,那刺客已经招供。”

    “嗯。”王述之点头,“夏太守呢”

    “在外面候着。”

    王述之微露嘲讽,笑道“还没走”

    “是,夏太守说是要向丞相当面请罪。”

    “让他进来罢。”

    夏知章早已跪得双膝发麻,几乎失了直觉,身子也冻得直打哆嗦,起身后偷偷在膝上揉了半晌才渐能走路,进屋后目光朝榻上的司马嵘扫了一眼,心惊不已,再次跪地长揖“下官治郡不当,竟让宵小之徒作恶,害丞相与晏清公子受惊,是下官之罪,下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丞相与晏清公子一个交代”

    王述之在司马嵘身旁坐下,含笑道“夏大人快快请起,此事也不能完全怪罪到你的头上,实在是本相大意啊,想不到游个太湖也能遭遇刺客,若是夏大人留在船上,怕是也要遭罪啊”

    夏知章一听,心中敲鼓敲得更为厉害,事情如此凑巧,自己被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好暗中抹了把冷汗,恭敬道“看来贼人对下官与丞相的行踪观察密切,下官这就回去亲自监督此案。”

    “嗯。”王述之不辨喜怒地应了一声。

    夏知章又朝司马嵘觑了一眼,见他眸色清冷地打量自己,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上前两步再次跪地,恭敬之色更甚“晏清公子受了伤,下官难辞其咎,望晏清公子给下官一个恕罪的机会,到寒舍来休养身子,下官必会尽心尽力”

    “夏大人折煞在下了。”司马嵘打断他的话,“在下为丞相效力,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

    夏知章听得愣住,心中更为诧异,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唯唯应是。

    司马嵘又道“在下有伤在身,怕是无法起身相扶,夏大人请起。”

    夏知章原本就觉得他不似一般人,此时再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心中更是惴惴,虽听他自称草民,却反倒对先前的猜测更加笃定,站起身后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王述之勾着唇角看他,眼中的笑意透着玩味“天色已晚,夏大人还是早些回去罢,不将此事彻查清楚,本相带着晏清去府上休养怕是也不安心,还给大人增添麻烦。”

    夏知章连连点头,遂拱手告辞。

    王述之扬声道“裴亮,你派两个人陪同夏大人回府。”说着又对夏知章笑了笑,“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使唤他们,不必客气。”

    夏知章哪里不知那两人是去盯着的自己的,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临走时又不着痕迹地朝司马嵘瞟了一眼,见他抬眼扫过来,忙收回目光。

    夏知章离开后,王述之这才开始过问刺客一事“都审出些什么了”

    裴亮道“刺客招供,说是受了夏永思的指使,夏永思为夏知章的侄儿,至于为何要行刺,却死活都审不出来了,想必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并不清楚其中原委。”

    司马嵘听得疑惑“夏永思与丞相可曾有恩怨”

    王述之沉眼凝思片刻“夏氏与我素无恩怨,此事必有蹊跷,裴亮,你去严查夏永思,不得声张。”

    “是。”

    裴亮领命而去,第二日暂无动静,倒是夏知章跌跌撞撞跑过来,几乎痛哭流涕,开口便替夏永思求情“侄儿年少糊涂犯下大错,望丞相网开一面,饶他死罪,只要留他一条命在,下官甘愿做牛做马报答丞相”

    王述之见他未耍花样,且老实交代,对他本人的怀疑褪去几分,不过面上仍是冷淡“夏大人可是在说笑夏永思此次可是谋划缜密,本相与晏清历经重重危险逃出生天,可不是为了宽恕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夏知章听得面如白纸,匍匐在地“下官兄长早故,只剩这一条血脉,下官实在是实在是”说着便哽咽起来。

    “你侄儿的命是命,本相与晏清的命便不是命了那刀再深半寸,晏清此时恐怕就不是卧在榻上了”

    夏知章听出他的怒气,一颗心重重坠下去,面露绝望。

    王述之话锋一转,轻轻笑了笑“不过本相与夏氏素无恩怨,夏大人不妨让他从实招来,受何人所托,听何人指使,务必交代清楚,如此一来,别说免其死罪,便是减轻罪责也未尝不可。”

    夏知章许是急得狠了,竟未往这一层上面想,闻言又惊又喜,连连应声后匆忙告辞。

    王述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后将窗子合上,回身坐在榻旁看着司马嵘“待此事了结,我们便上路,回到会稽有人照顾,更便于养伤,背上还疼么”

    司马嵘枕着锦被趴卧了许久,实在是累得慌,正想让他扶着坐起,就听外面传来裴亮的声音。

    王述之顿了顿,起身道“进来。”

    第二十八章

    裴亮应声大步走了进来“丞相。”

    “查得如何了”

    裴亮垂首道“夏永思之妻姓刘,乃刘其山一母所生的亲妹,在刘其山死后悲恸过很长一段时日,夏永思对这妻子极其怜爱,属下怀疑,这便是根源所在。”

    王述之诧异地挑了挑眉梢“竟会如此巧合我倒是不知他们两家还有这么一层姻亲关系。”说完余光瞥见司马嵘正撑着爬起来,忙走过去扶他。

    司马嵘这一用力,引得背上伤口一阵疼痛,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常色。

    王述之顿觉心疼,连忙拿过衣裳替他披上。

    司马嵘夺过他提在手中的衣襟,自己拢严实,低声道“丞相当初下令除去刘其山,用的可是正大光明的理由,依照的是大晋律法,外人只知刘其山作奸犯科,又怎会知晓其中曲曲折折即便是刘其山的亲妹,既已嫁入夏府,远离豫州,又怎会清楚刘其山暗中投靠太子并设计陷害梁大人一事”

    王述之笑起来“的确可疑得很,即便她知晓内情,也不过一介妇人,夏永思因此记恨于我,甚至不惜冒险行刺,实在说不通。”

    裴亮听得愕然,想了想,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夏永思行刺丞相,必定是可以获得更大的好处。”

    王述之看向他“夏永思此人名望寥寥,以往倒是极少注意他,你可曾查出来他才情品性如何”

    “略有才名,颇为自负,常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空有抱负难以施展。”

    “哦”王述之听得有趣,“这么一个人,想必不会被几道枕边风左右决断,其中必有蹊跷。你去一趟太守府,尽早逼他招供。”

    “是。”

    此事想要查清并不难,当日行刺很显然是要将王述之置于死地,即便有诸多疏漏之处,事后也是死无对证,如今王述之还活着,想要再取其性命便是难于登天,夏知章若是不将此事解决个清楚明白,往后别说仕途如何,怕是连整个夏氏家族都会陷入困境。

    太守府中,叔侄二人已陷入僵局,夏知章又急又怒“你究竟是招还是不招我义兴夏氏与琅琊王氏素无瓜葛,你好端端去行刺他做什么如今这么一闹,简直是将整个夏氏陷于不利之境如今丞相动了怒,我们想要再投靠他可就难了”

    夏永思对他一向敬重,便跪在他面前磕了个头,直起身正色道“叔父,侄儿行此事并无过错,错就错在事迹败露,是侄儿鲁莽、思虑不周,侄儿自知对不起叔父,可叔父也不必急惶如此,这天下又不是王氏的天下,难道咱们只能投靠王氏不成”

    夏知章长长叹息“我困在这小小地界做太守做了这么多年,几乎被朝廷遗忘,你不也常郁郁不得志么民间都说王与马共天下,不投靠王氏还能投靠谁投靠朝廷朝廷几时记得我们”

    “盛极必衰,荣极必辱,叔父如今投靠王氏,难保将来不惹祸上身。”夏永思振振道,“侄儿劝叔父死了这条心。”

    “你”夏知章气得面色发白,来回踱步,指着他怒斥,“当下最要紧的是保住你的命,你怎么不明白叔父的苦心既然事迹败露,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不然你让我如何救你你可以不顾夏氏的荣辱,可以不顾你叔父我头上的官帽,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夏永思亦是面色灰白“正因如此,侄儿更不能招,侄儿愧对叔父,甘愿一死,如此才可保住我们夏氏老小。”

    “哐当”门外传来茶盏落地的清脆声响,一名年轻妇人跌跌撞撞冲进来,紧挨着夏永思扑通跪在地上,“都是侄媳的错侄媳招”

    夏永思惊怒交加“你来做什么给我出去”

    刘氏不顾他的阻拦,噙着泪道“侄媳兄长死于丞相之手,夫君心疼侄媳,才出此下策,都是侄媳的错,求叔父救夫君一命”

    夏永思闭了闭眼,有些无奈“胡言乱语你懂什么”

    夏知章诧异许久,听她一五一十说完,很快恢复冷静“怕是没这么简单,你先回去,我还有话要问永思。”

    刘氏还想再求,却让下人请了出去,一步三回头。

    屏退所有人,夏知章在一旁坐下,面露疲惫“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说罢。”

    夏永思忽地有些无措,咬牙半晌,最后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苍白着脸道“叔父何苦逼我你就将我交给丞相,此事便算私怨,顶多赐我一死,今后即便丞相有心为难,叔父还可倚仗太子,须知,太子才是将来的一国之君,王氏再权倾朝野,终究身为人臣啊”

    夏知章忽地坐不住了,手指颤颤地将他拉起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夏永思踌躇不语。

    夏知章深吸口气“难怪你有恃无恐,可是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

    “正是。”夏永思看着他,“与其投靠王氏,不如亲近太子,那王丞相是只狐狸,太子却礼贤下士”

    “胡闹你这是被利用了”夏知章气得面色铁青,一时没了主意,“本想叫你供出幕后之人,挽回你一条性命,可如今那人却是太子,这可如何收场”

    夏永思神色恢复镇定“叔父不必想了,还是将我一人交出去为好。”

    “夏大人。”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夏知章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疾步走出门外“裴大人,你怎么怎么”说着朝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下人一个个低垂脑袋,怒道,“怎么有人来了也不通传一声怠慢了裴大人你们担当得起么”

    裴亮面无波澜,摆了摆手“夏大人不必责怪他们,他们并未看见在下。”

    “呃”夏知章看着他,一头雾水。

    裴亮抬手指指“方才瞧着周围一片冰天雪地,景致极美,在下忍不住便坐在屋顶赏了片刻。”

    “”夏知章额角青筋直跳。

    “夏大人若是查清了,便去丞相那里回话罢。”裴亮说完再不多言,转身便走,这回倒是走的正门。

    夏永思站起身走出屋外,在夏知章身旁站定,无奈叹道“叔父,我随你去一趟罢。”

    夏知章叔侄二人前去请罪,此事想再隐瞒是不可能了。

    王述之含笑看着他们,眸底却泛着冷色“我王氏尽忠朝廷,与太子殿下素无恩怨,夏大人一出苦肉计,便将罪责推到太子头上,难道是想挑拨我与太子,好让我们互生嫌隙”

    夏知章听得怔住,这才惊觉自己大意,虽然朝中上下皆知太子与王氏不合,可此事断不可摆到明面上,如今这刺杀一事,无论怎么说,都只能算到自己侄儿头上了,想着想着便直冒冷汗。

    王述之看向夏永思“夏公子说此事受太子所托,不知人证物证何在”

    夏永思沉默片刻,道“并无实证。”

    王述之摇头而笑“这可真是难办呐原本还想饶你一命”

    “丞相”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王述之回头,见司马嵘竟从榻上起身,大吃一惊,疾步走过去将他扶住,强迫他回内室,沉声道“你伤口尚未愈合,出来做什么这么一折腾,怕是要裂开了”

    司马嵘摇摇头,低声道“属下有话说。”

    王述之蹙眉看着他“什么都比不得养伤重要。”

    司马嵘扬声道“丞相,属下性命无虞,既然夏大人几番求情,不妨饶他侄儿一命。”

    王述之眉峰蹙得更紧。

    司马嵘说完又压低嗓音“取夏永思的性命容易,可对丞相而言却有害无利。义兴郡虽小,却是从会稽赴京的必经之地,此事若无善了,夏太守今后必怀恨在心,至于太子,无凭无据,想要借此事做文章亦是不可能,如此一来,可是有害无利”

    王述之未应声,沉着脸将他扶到榻上,迫他重新趴回去才缓和神色,眸中却有些黯然“晏清,你当我是无心无肺之人么”

    司马嵘诧异地扭头看他。

    “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王述之握着他的手,见他挣扎,便加了几分力道,沉着眉眼看他,“身在高位,凡事思虑利弊得失,若是以前,我自然放他一条生路,可如今你为我受了伤,我不取他性命,如何对得起你”

    “属下并无大碍,丞相不必顾虑。”司马嵘冷静道,“太子多疑且心胸狭窄,你若是饶过夏氏,太子必会多心,夏氏迟早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相较之下,丞相却有容人之量,夏知章今日仅为投靠,他日却是效忠,对丞相而言,岂不是因祸得福”

    王述之沉默地盯着他,每听他说一个字,眸中便多生几分怒意,最后俯身逼近,抬手摸上他略显苍白的脸“晏清,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司马嵘一愣。

    王述之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转过去,强迫他看着自己,沉声道“你一向冷静,处处为我着想,却始终不愿接受我,究竟是为什么如今你身受重伤,我恨不得立刻将外面的人千刀万剐,你却毫不在意,依然冷静如此在你心里,什么才是放不下的”

    第二十九章

    王述之眸色深沉,眼角惯见的笑意消失无踪,司马嵘与他对视,惊觉这双眼睛里已经许久未现探究之色,及至今日问出这么直接的话,也只是含着期盼,没有半丝怀疑试探。

    “丞相”司马嵘心绪起伏,喉咙竟梗得难以出声,心知自己早已频频露出马脚,王述之心思缜密,却一直恍若未见,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让自己内疚,更不用说其他。

    内疚二字,他上辈子从未有过,在他眼里,只有活下去才是重中之重,哪怕扳不倒庾皇后,只要他还在皇宫里喘气,就能让那毒妇寝食难安,即便自己什么都争不到,日日撑着,死也值了。

    可重生以来,事事出他意料,心绪也变得不受控制,如今面对这双深邃的瞳孔,他竟开始自乱阵脚,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疑问,似乎说什么都不合自己的心意,也不见得合他心意。

    王述之手指微紧,拇指在他脸颊上按出一道浅印“晏清,怎么不说话了”

    司马嵘眼底颤了颤,张了张嘴“丞相,夏氏叔侄还在外面,眼下先解决此事要紧。”

    王述之定定地看着他,指尖松了力道,却不舍得离开,留恋地在他鬓角摩挲,牵起唇角笑了笑“方才可是将你逼得太紧了”

    司马嵘眨眨眼“属下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你为何要替我挡刀”王述之见他张嘴,忽地心里一紧,急忙拦在他前面补充道,“除了你所谓的知遇之恩,可还有一丁点别的原因”

    司马嵘怔愣地看着他,心中翻腾,初见时那个洒脱不羁的风流名士,此时却放低姿态看着自己,似乎变得有些陌生,陌生之余,又将自己心口牵扯得微微疼痛。

    “丞相误会了。”司马嵘紧了紧喉咙,“属下救丞相时,并未想到那些,只是不希望见到丞相出事。”

    王述之漆黑的瞳孔中微微闪现一抹亮色,笑意便渐渐浮起来“此话当真”

    “自然。”司马嵘让他直直盯着,见他恢复熟悉的笑意,心口猛地一跳,忙撇开目光。

    王述之目光紧锁在他脸上,手指不经意碰到他耳尖,触手微烫,似乎一下子烫到自己心里,不由呼吸一紧,目光瞬间变得暗沉,看了他片刻,忍不住俯身,在他耳尖轻啄了一口。

    “丞”司马嵘惊得差点从榻上弹起来,随即眉头紧蹙,闭上眼重重嘶了一口气。

    王述之面色大变,急忙扶住他“别动疼得厉害我瞧瞧伤口。”说着便要将他衣襟拉下。

    “不要紧,不疼了。”司马嵘按住他手臂,“丞相还是先将外面的事解决罢,如此我们也好早日赶路。”

    王述之见他面色缓和过来,心弦微松,无奈地轻叹一声,“倒是我感情用事了,那此事便依你之意。”

    司马嵘见他不再纠缠二人私事,微微松了口气。

    王述之又道“你只需记得我说过的话,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当以身相许。”

    “”司马嵘顿感无力,“从未听闻有如此报恩的,若是其他人也对丞相有恩,丞相许得过来么”

    “晏清竟会在意此事”王述之面露惊喜,“你放心,此事可一不可再,许过一次便不许了,我不会让你吃醋的。”

    “”司马嵘恨不得将自己闷死在锦被中,沉默半晌,含糊道,“属下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它意。”

    “原来如此。”王述之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司马嵘“”

    王述之低低笑了一声,将他被角掖紧“你先歇着,我很快回来。”说着便起身,敛了笑意,踱步而出。

    外面夏氏叔侄二人已经等了许久,夏永思倒是一副从容就死的镇定模样,夏知章却急得直冒汗,听得里面二人声音低下去,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不免一阵胡乱猜测,此时见王述之款步走出,便焦急地朝他看过去。

    王述之不见喜怒,倒是面上的冷意褪去几分,在案几旁就坐,沉默了片刻,最后眼角朝他扫过来,笑道“夏大人可知,本相在里面叫晏清拦着好一通说情”

    夏知章朝自己侄儿看了一眼,垂首道“晏清公子宽厚仁德,下官感激不尽,只是不知”

    王述之沉吟道“夏大人亲自将侄儿送来,求情乃人之常情,倒算不得徇私,夏公子主动交代,敢作敢当亦叫本相佩服,你们叔侄二人皆是顶天立地之人,若能将心术摆正,不失为国之栋梁,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夏知章一听,顿时面露喜色“丞相大恩大德,下官永世难忘。”

    “哎我还没说完。”王述之轻轻一笑,“刘其山贪赃枉法,他的死有法可依,怨不到本相头上,夏公子在此事上想必是对本相有些误会,这私怨结得可真冤呐”

    夏知章心知他是有意将事情大事化小,急忙抬肘捅了捅夏永思。

    夏永思明白过来,虽心中不甘,却也不愿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忙恭声道“草民误会了丞相,罪不可恕,草民愿受惩罚”

    “既是误会一场,那此事便好说了。”王述之摆摆手,笑道,“晏清受了伤,好在性命无虞,不过终是遭罪啊夏公子死罪可免,却也需略受惩戒才是。”

    夏知章心头一松,吊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总算又吞进了肚子,忙携夏永思伏地行了大礼,感激之色溢于言表“丞相与晏清公子的大恩大德,下官铭记于心”

    “至于惩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去寺院中思过三个月罢,算是替晏清祈福积德。”

    夏知章听得愣住,原本以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想到竟只是思过三个月,怔怔半晌,再次携夏永思伏地叩首,连声道谢。

    王述之朝夏永思淡淡瞥了一眼,笑道“既已解除误会,夏大人与夏公子便请回罢。”

    夏知章转目朝内室看过去,迟疑道“不知晏清公子伤势如何了若是晏清公子不嫌弃,不妨到寒舍休养,下官定会找来名医替他诊治,安排人悉心照顾,下官心中愧疚难当,若是不尽一份绵薄之力,怕是寝食难安。”

    “夏大人言重,既是误会,此后便放下罢,我们明日便动身。”

    “那下官即刻回去准备舒适的马车。”

    “怎么本相的马车不够舒适”

    “自自然不是。”夏知章暗擦冷汗,“既如此,那下官不扰丞相清净了。”

    王述之微笑颔首“夏大人请自便。”

    夏知章退了出去,一入太守府便即刻将手下叫过来“快去查查,丞相身边那叫晏清的究竟是何来历。”

    夏永思看着人领命而去,不冷不热道“叔父只需巴结丞相便是,管那么多做什么”

    夏知章叹息一声“此事仅凭那晏清公子几句话便转了风向,此人气度不凡,身份又似是而非,不查清楚,我心中难安啊”

    “叔父怎地糊涂了那王晏清几句话怎么可能左右丞相的决断你说我被太子利用,你又何尝不是被丞相算计”夏永思面色愤愤,“他这分明是给我们与太子使离间计”

    “混账”夏知章顿时愠怒,“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他饶你一命便是对你有恩快给我收拾包袱到寺院去”

    夏永思见他发怒,顿时偃旗息鼓,垂首道“叔父别气,侄儿这就去。”

    这叔侄二人离开后,王述之心中亦是不痛快,走回内室连连摇头“夏知章倒是个实心眼的,那夏永思可不见得,不将他杀了,总觉得不甘心呐”

    司马嵘转头看着窗外,勾起唇角“不必急在一时,自有人替丞相料理他。”

    王述之听得笑起来,便将此事抛诸一旁,在他身边坐下“天快黑了,稍后我替你换药,你好好睡一晚,明早我们便动身。”

    司马嵘眨了眨眼,忙道“上药怎敢劳烦丞相,随便叫个人过来便可,或者将大夫叫过来。”

    “你这是小瞧我”

    “不是。”

    “那是为何”王述之俯身看他,面色极其无辜,“你为我受的伤,我替你上药,略尽心意罢了,这你也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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