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君临城/丞下 第3节

作者:扶风琉璃 字数:20234 更新:2021-12-30 19:11:54

    应邀前来的都是些极富声望的文人墨客,要么潜心修学,要么纵情山水,却无一人在朝为官,此次文会似乎不涉政事,博的就是一个清雅之名。

    司马嵘却心中亮堂,王述之绝不做无用之举,这次恐怕是打着以为会友的幌子,行招揽人才之实。

    听闻马车辚辚,王述之拂袖起身,如意不轻不重地在司马嵘额头敲了敲,含笑道“走,随我去亭外相迎。”

    司马嵘应了声是,随他步下台阶,远远看见陆子修下了马车,正广袖翩翩款步而来,牙又疼了。

    陆子修一抬眼便看见司马嵘,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难掩关切,停留片刻才移开,上前对王述之行礼问候“吴郡陆子修拜见丞相。”

    “左梧兄远道而来,不必多礼。”王述之笑着抬了抬手,打量他一眼,又偏头看看司马嵘,眼中意味不明。

    司马嵘不比其他仆人,不好对陆子修视而不见,便恭敬拱手道“小人王迟,见过陆公子。”

    陆子修听他自报新名,语气又如此生疏,不由眸色微暗,却只是温和一笑“免礼。”

    寒暄片刻,其他人也陆续前来,新亭内很快便坐满了人。

    司马嵘跪坐在王述之偏后侧,虽低垂眉眼,却时不时能感受到陆子修和煦的目光,甚至偶尔一抬眼与他对视上,还能体会到那对黑眸中的绵绵情意,心知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忍不住有些无奈,只好装作自己是一尊雕像,岿然不动。

    王述之待所有人入座,笑着问道“诸位可知,此次文会为何定在新亭举办”

    此话一出,厅内寂静了片刻,并非无人知晓答案,而是大家都在心中琢磨该不该回应这句话,或者如何回应。

    晋室南渡之初,过江世族曾相邀在新亭饮宴,因为远离故土,不免触景生情,当时亭内众人感叹风景不殊、山河之异,纷纷落泪,而王述之的祖父王茂鸿则起身愤慨道“诸位应当效忠朝廷,合众人之力,他日必能击退胡人,收回北方大好河山,怎可像亡国奴一样哭哭啼啼”

    如今王述之旧事重提,意义不言而明。

    亭内众人并未踌躇多久,就听陆子修开口应道“老丞相一心为国,虽已身故,言犹在耳,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我等哪怕才疏学浅,也应敬仰效之。”

    王述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将陆温那只老狐狸骂了一通,哈哈大笑“说得好”

    席间众人已然纷纷变色,尤其是江南士族,在场多数皆以陆氏为首,眼下听了陆子修一番慷慨陈词,原本没打算做官的也忍不住开始摇摆踌躇起来,一时颇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述之怕将人逼狠了,笑了笑,摇头叹道“本相甚是怀念先祖父,选在此处实在是出于私心,睹物思人啊,睹物思人,诸位见谅。既然是以文会友,今日我们就不谈其他,先饮一杯酒如何”

    众人暗中舒了口气,连忙举杯应和。

    新亭外侍卫林立,新亭内清声朗朗,甚至有人将自带的琴取出来助兴,酒酣之际,颇似当年竹林七贤的盛况,王述之斜倚矮几,笑意盎然,目光随意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子修的脸上,笑意更浓,偏头朝司马嵘招了招手中如意。

    司马嵘觉得陆子修陈述立场之后,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灼热,正担心会不会被戳成筛子,急忙倾身凑到王述之旁边“丞相有何吩咐”

    王述之唇边含笑,低声问道“你曾在陆公子身边伺候,可知他何时有了入仕之意”

    司马嵘一来是决定不给陆太守面子,二来是心中已有其他计较,便实话实说“或许是在小人入京之际。”

    “哦”王述之闻言并不惊讶,显然早已将陆子修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尽收眼底,“这么说,竟然与你有关”

    司马嵘面不改色“小人身份低微,此事应是凑巧。”

    王述之朝他瞥了一眼,轻轻一笑,未再多问。

    不远处的陆子修将他二人低声言语的情景看在眼中,心绪难平,再看向司马嵘的目光就更为炙热了。

    司马嵘面对王述之的疑心都能镇定自若,甚至身临险境也可以面不改色,可唯独这件事,让他浑身不自在,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便低声说道“请丞相允小人离开片刻。”

    “嗯”王述之扭头看他,“做什么去”

    “”司马嵘顿了顿,故作尴尬,“小人怕是今早吃坏了肚子,急需去茅房解手。”

    王述之笑起来,冲他挥了挥如意“去吧。”

    司马嵘一出亭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知王述之思虑慎密,不敢随意转悠,便当真去了茅房,到了那里找块干净石头坐下,深觉闻着臭味都比待在亭内舒适,便数着地上落叶开始干熬时辰。

    照常理说,他不过一个奴仆而已,陆子修又已经表明了立场,陆氏与王氏算是彻彻底底同气连枝了,只要陆子修开口,王述之必定毫不犹豫将他退回陆府,不过眼下他已不是元生,陆子修恐怕要失望了。

    想到元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比当初病榻上的自己还要健壮一些,司马嵘百思不得其解,抬手隔着腮揉揉酸疼的牙,哭笑不得“虽然当今的确有不少好男风之人,可他们不都喜欢面如凝脂、妙有容姿、一阵风便能吹倒的绝世玉人么我哪里像”

    “噗”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司马嵘面色一顿,急忙从石头上站起来,故意发出整理衣裳的动静,待了片刻才低眉耷眼地走出去,问道“丞相怎么来了”

    “担心呐,怕你摔进茅坑,忍不住过来瞧瞧。”

    司马嵘面色僵硬,顿时有些尴尬“丞相来多久了”

    “唔刚来,碰巧听到什么面如凝脂、妙有容姿、绝世玉人”

    司马嵘“”

    王述之笑意盎然,拿沉香如意抵着他下颌往上抬了抬,眯着眼将他上下左右瞧了个遍。

    司马嵘顿时觉得自己从头皮到脚趾都僵硬成迎风而立的石像,甚至下颌处微微有些发麻,只能强忍住抬手将他如意打掉的冲动,一动不动。

    王述之看够了才慢悠悠收回目光,却在一瞥眼间发现他耳尖微微透出一抹绯色,不由一愣,笑起来“明明面皮嫩得很,却偏要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何苦来哉”

    “”司马嵘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耳尖似乎有些发烫,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王述之拿如意在他头上敲了敲,转身抬步“回去罢,没人给我倒酒,还得我亲自动手。”

    “”司马嵘紧随其后,死死盯着他宽袖上甩来甩去的锦绣云纹,“亭台楼阁不是也在么”

    “你比他们能干,我将他们打发去伺候别人了。”

    “”

    二人一前一后才走了几步,远远便看见王亭快步走过来,焦急道“丞相,太子殿下来了”

    王述之顿了顿,大摇其头,无奈地挥挥如意“真是不嫌热闹,知道了,我这就去迎候。”

    司马嵘心里一紧,急忙双手捂住肚子,面露痛苦道“丞相,小人肚子痛,想再去一趟茅房”

    王述之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你真吃坏肚子了”

    司马嵘皱着眉冲他点点头,似乎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述之敛起眉,眼底有些担忧“疼得厉害”

    司马嵘再次点头。

    王述之回头对王亭吩咐“回府将李大夫请过来。”

    司马嵘脸色一变,眼看王亭就要答应下来,急忙开口拦住“不必我去解个手就好了”

    王述之忙冲他挥挥手“快去。”

    “谢丞相”司马嵘快步奔回茅房,长舒一口气,稍稍探头往外瞧了瞧,又见王阁火急火燎跑了过来“丞相,大皇子与四皇子也来了”

    王述之一脸无奈,话都懒得多说,只淡淡挥了挥手中如意。

    司马嵘听到大皇子也来了,激动得差点冲出去,想到自己刚刚找的借口,只好耐着性子缩回脑袋,绕着石头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才堪堪平复心绪。

    大皇子就是皇兄司马善,其生母原为宫女,之后也只封了个良人,司马善年幼时因身份低微没少受欺凌,与病弱的司马嵘算是同病相怜。

    司马嵘原本是想利用他,便给他出了不少点子,之后再无人敢随意欺辱,司马善一高兴,便与他越发亲厚起来。

    二人相处十几年,司马嵘也早没了利用的心思,见他性子醇厚,便一直将他当做同胞兄长,与他互相扶持。

    要说这宫内有谁最信得过,除了司马善再无第二人选。

    司马善并无别的嗜好,唯一喜爱的就是打探消息,这也是因为司马嵘不便出门的缘故,司马嵘感慨之余忍不住笑起来。

    今日这么热闹,怎么能少得了他这位皇兄

    第十章

    王述之将几位皇子引进新亭,在众人拜见之后把自己的席位让给太子,太子毫不客气地坐下了,而另外两位皇子则与王述之推让许久才在太子身侧入座。

    司马嵘蹑手蹑脚潜行至亭外一棵海棠树后面,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发现,便探出头来拉长脖子往亭内观望,果真见到司马善在此,心中一喜,接着就听太子开口“如此风雅之事,丞相竟没有邀请孤,孤觉得甚是心酸呐”

    王述之笑应道“殿下如今有要事在身,臣不敢叨扰,怕耽误殿下查案。”

    太子不冷不热道“查案自然重要,不过风雅之事也不能缺,孤这不是得空来了么”

    王述之笑眯眯拱手“臣幸甚。”

    一旁的四皇子忍不住笑起来“既来文会,哪能不以文会友太子殿下文采斐然,不妨即兴作一首诗如何”

    太子一听微微变了脸色,而旁边的司马善则瞪大双眼兴冲冲地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显然是来凑热闹的。

    王氏早就有意拥立四皇子为太子,几年前皇帝趁着王述之刚刚上任、根基未稳,抓住机会立了三皇子司马昌,司马昌早就对王氏耿耿于怀,自从舅舅庾茂被提拔为大将军后更是有了底气,自此便公开与王氏为敌。

    太子这次过来极有可能是想搅乱王述之的计划,不过他虽然心眼甚多,文采却实在不怎么样。

    司马嵘心中嗤笑,懒得再听他们绕弯子,又轻手轻脚离开,走到附近一条小溪旁边,蹲下去用树枝挖了些烂泥出来,手指粘了烂泥在嘴角点一颗大痦子,有些不放心,又在脸颊上点了颗小一些的。

    司马嵘对着水面照了照,勉强满意,想着自己与另外两位皇子见面极少,他们又目中无人,应当不会将自己认出来,便洗净手再次走回去,微垂头从王述之那一面步上台阶,跪在他身后。

    好好一场为文会俨然已变成太子与四皇子的唇枪舌战,王述之听得无趣,回头问道“好些了”

    司马嵘点点头“好些了,有劳丞相挂心。”

    王述之目光落在他嘴角,微微一顿,忙凑近瞧了瞧,又上移视线,落在他脸颊上,最后移向他的双眼,目露疑惑。

    司马嵘一抬眼便撞进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瞳孔中,忽然有些发怔,忙又垂眼盯着身下坐席。

    “这是要在脸上种花么”王述之忽然笑起来。

    司马嵘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便镇定脸色道“方才不小心让树枝戳破了,听说淤泥可治伤,便敷了些。”

    王述之惊讶“有这种说法”

    虽是胡诌,司马嵘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抬眼在亭中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司马善的身上,见他正津津有味听着那二人说话,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王述之没料到会多出三位皇子,见仆从都快忙不过来了,便对司马嵘吩咐道“你去给太子与大皇子、四皇子斟酒。”

    司马嵘心中正求之不得,却故作为难“那丞相”

    “我自己不长手么”王述之轻轻一笑,神似先前去茅房捉人的不是他自己。

    司马嵘领命,先去给太子与四皇子斟酒,见他们只随意扫了一眼,果真没认出自己,顿时心中大定,又去给司马善斟酒。

    司马善一抬肘将他支开,小声道“哎哎,挡着我了。”

    司马嵘眼角微微一跳,只好沉默退开少许。

    司马善更加津津有味地听着两人争论诗作,举杯往嘴边送,倒了倒发现是空的,忙对司马嵘招手“酒呢”

    司马嵘见他半晌未看自己一眼,哭笑不得,倾身替他斟酒。

    司马善又嫌他挡着自己了,再次抬手想将他支开。

    司马嵘无奈,趁机将手一抖,半壶酒洒在他身上,迅速放下酒壶,后退一步跪拜在地,惶恐道“小人一时失手,恳请大皇子恕罪”

    司马善头也不回地朝他摆摆手“不碍事,起来罢。”

    “谢大皇子”司马嵘直起身,小声道,“丞相马车上备有衣物,大皇子的衣裳淋了酒,可要随小人去马车换一身干净的”

    “不必,不碍事。”司马善又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司马嵘头一回对这皇兄的不拘小节咬牙切齿,方才一番举动已经引起了王述之的注意,想故技重施是万万不能了。

    又伺候了一阵,司马嵘便找借口退出亭子,在附近折了一根不足巴掌大的树枝桠,又从中衣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细细密密缠在枝桠上,最后找了一根树藤将枝桠两端相系,做成一只极小的弹弓。

    回到亭子里,司马嵘见王述之抬眼朝自己看过来,忙垂眼假作不知,顺便抬手捂着肚子。

    王述之猜测他是又去了茅房,便没有起疑。

    司马善好武,尤其喜欢骑射,每次出门都会随身带着弓箭,这次也不例外,而且他一直游离在斗争之外,明哲保身,便很放心地将箭筒放在身侧,并不担心有人在背后抽箭偷袭。

    司马嵘趁着斟酒的机会,偷偷将弹弓放入他的箭筒中,放下酒壶时一抬眼便看见王述之朝自己招手,连忙走过去在他身后入座“丞相有何吩咐”

    王述之转头看着他“肚子又不舒服了”

    司马嵘点点头,抬眼与他对视,见他眼中并无惯常的笑意,反倒透着几分关切,心中一滞,莫名觉得有些内疚。

    “先回去罢,找李大夫给你瞧瞧。”

    司马嵘忽然有些不敢看他,忙道“不碍事,已经好多了,多谢丞相。”

    王述之见他面色尚可,稍稍放宽心,未再多言。

    亭内依旧热闹,却没了先前洒脱不羁的风雅,太子一心向各位高门子弟示好,却屡遭四皇子拆台,最后二人闹得不欢而散,先后离席退场。

    司马善倒是没急着走,一直等到酒终人散才离开,司马嵘跟着王述之起身相送。

    司马善笑呵呵抱了抱拳,目光不经意间转向司马嵘,眼珠子一下子瞪直了,半张着嘴跟见了鬼似的。

    司马嵘急忙对他摆摆手,又偷偷做了一个拉弹弓的手势,并不停对他使眼色,见王述之回头,连忙正色垂眼而立。

    王述之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笑问道“大皇子这是怎么了”

    司马善眨眨眼迅速回过神来,抬手指着司马嵘的脸,打趣道“一直听闻丞相风雅,想不到竟会用个长着大痦子的仆人,实在是哈哈哈哈见谅实在是有些丑哈哈哈哈”

    司马嵘虽听得咬牙切齿,心里却忍不住赞他机敏。

    王述之愣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显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司马嵘趁机开口“大皇子见笑,小人生得如此也很烦恼。”

    “哈哈哈哈”这回换成王述之大笑不止。

    司马善听他嗓音也是异常熟悉,神色微微顿了顿,忙笑着拱手告辞,上了马车后行到半路忽然发现箭筒中多了一只弹弓,皱着眉取出来一看,脸色大变。

    司马善年幼时便力大无比,每回学着别人用弹弓打鸟雀,都是鸟雀未中,自己先将弹弓掰折了,因此遭来不少嘲笑,之后司马嵘就用布将他的弹弓缠紧,而且打结的方式极为特殊,不细看都瞧不出结在哪里。

    司马善拿着这只极小的弹弓翻来覆去地看,想起方才见到司马嵘做的手势,急忙掀开帘子“快回宫”

    因为司马善的话,王述之一路都盯着司马嵘脸上的两颗泥点,笑个不停。

    司马嵘心中无奈,只好任他观赏。

    回到丞相府,王述之敛了笑意,拇指在他嘴角的泥点上摸了摸,低声吩咐“淤泥不干净,去将脸洗洗,让李大夫帮你敷些药。”

    司马嵘抬眼看他,见他眼中并无疑心,只有关切,心底莫名起了些波澜,忙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此时已近黄昏,司马嵘走至无人处随手折了一截树枝,蹲在水塘边将泥点搓掉,拿树枝在脸上扎了一道细小的口子,蹙了蹙眉,又咬牙往嘴角狠狠扎进去,痛得“嘶”了一声,随后扔掉树枝,洗净血渍,面色镇定地去了李大夫那里。

    王述之见他敷了药,又问“肚子不舒服也找李大夫看了么”

    司马嵘知道他未起疑心,必不会再去找李大夫询问,便信口胡诌“看了,李大夫说是受了凉,并无大碍,小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王述之点点头,抬眼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在陆公子身边跟了多久”

    司马嵘早已从元丰那里套了话,应道“八年。”

    王述之搁了手中的笔,啧啧摇头“陆公子待你不薄,我瞧着你对他却并不亲厚,这是为何”

    司马嵘面露尴尬,刻意做出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道“小人心中感念陆公子的恩情,只是小人如今身在丞相府,自当一心一意侍奉丞相,另外,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王述之挑眉“嗯说说看。”

    “陆公子曾说要将小人再讨回去,小人恳请丞相不要答应。”

    王述之兴味盎然地勾了勾唇角“你这么喜欢留在丞相府”

    司马嵘沉默。

    王述之定定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起来“这是要将陆公子的情意拒之门外啊。”

    司马嵘故作踌躇,支支吾吾。

    “陆太守将你送来,也是这个原因”

    “小人不知,或许是凑巧。”

    “行了,别装了。”王述之笑意盎然,“你不来求,我也不会答应的。”

    司马嵘抬眼诧异地看着他。

    “以你的才干,屈居人下可惜了。”王述之抬手,指节在他额头敲了敲,笑道,“我若除你奴籍,允你自由出入幕府,你可愿意”

    司马嵘心底一震,虽说自己早已抱有这样的期待,可眼下来得如此突然,他竟怔住了。

    “不愿意”

    “愿意”司马嵘连忙答应,俯身跪拜下去,“丞相厚爱,小人定当尽心辅佐以为报。”

    第十一章

    翌日,王述之下朝并理完政事后带着司马嵘直奔幕府。

    司马嵘已被免除奴籍,王述之却依然将他留在身边使唤,也并未另外给他安排住处,似乎是有意让他身兼侍从与幕僚两重身份,因此二人依旧共乘一车,司马嵘不会骑马,如此倒也乐得轻松。

    出了城门,王述之忽然拍拍自己额头,笑起来“倒是忘了一件事,王迟,你原名叫什么”

    司马嵘虽刻意向元丰刺探过消息,可对于元生的过去仅仅一知半解,入陆府之前的事更是无从打听,只好硬着头皮镇定回道“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小人只知自己如今叫王迟。”

    王述之听得直摇头“不妥,不妥,王迟可是奴名,要改。”

    “小人本就身份低微,是得丞相提携才有今日,更何况这是丞相起的名,小人觉得很好。”

    王述之拿如意在他额头点了点,笑道“怎么还小人小人的,去了幕府可别让人笑话。”

    司马嵘忽觉额头发烫,有些不自在,忙改口道“属下记住了。”

    “嗯。”王述之满意点头,“那就不改名了,我再赐你一个字。”

    司马嵘愣住,抬起头直直看着他。

    王述之兀自思索,沉吟道“迟,晏也,才高而气清,不如就叫你晏清,如何”

    说着抬起双眼,一下子望进司马嵘沉沉幽幽的眸子里,忽然觉得这双黑眸有着极深的漩涡,让人移不开目光,竟也跟着怔住了。

    马车轻晃,碎光从竹制的帘缝中透洒进来,明暗交织里,二人互相对视,竟都有些出神,狭小的车厢内一时寂静无声。

    最后倒是王述之先醒过神来,笑了笑“怎么成木头了不喜欢”

    司马嵘忆起自己上辈子到死都是无字,不由心中酸楚,想不到本该由长辈放在心上的事,如今却由王述之提起,一时脑中有些纷乱,连忙垂眼遮住心绪,感激应道“丞相有心了,属下很喜欢。”

    王述之仔细看了他一眼,又倾身凑过去打量他神色“你怎么了”

    司马嵘迅速收敛心神“无事,属下只是心中感激。”

    王述之点点头,未再多问。

    二人到了幕府,下了马车,司马嵘目不斜视地跟随他走进去。

    入了议事厅,很快便有一拨人迎上来拱手行礼,直起身后抬眼一看,见王述之身后跟着的少年眉宇不凡,气度隐现,不由齐齐愣住。

    王述之侧身让开,抬手将司马嵘拉到身前,含笑道“我身边这位名叫王迟,字晏清,往后与诸位便是同僚。”

    司马嵘微微一笑,对众人躬身拱手,又在王述之的引见下与他们一一见礼,谦逊道“在下初来幕府,若有行事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前辈多多指点。”

    这些幕僚早就听闻有一名叫“王迟”的仆人很得丞相赏识,想不到如今这仆人竟已免除奴籍、出入幕府,不由大为惊讶,再看王述之的态度,更是不敢对司马嵘轻待,忙拱手回礼。

    裴亮见王述之兀自入座,忙跟过去,低声道“丞相,恕属下多言,王迟瞧着心气不低,恐非池中之物,您若是想要重用他,务必三思而后行。”

    王述之轻轻一笑“怎么你还怕他闹翻天不成志存高远方为男儿立世之本,王迟这样的正合我心意。倒是陆公子差点令珠玉蒙尘,如今看来,我可要重新审度他的眼光了。”

    “正因如此,丞相更要小心才是,并非陆公子不识珠玉,而是王迟此人在陆府确无过人之处,若这八年的谨小唯诺都是有意为之,岂不正说明他心机极重”

    “唔”王述之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笑道,“看来陆公子并非眼力不济,倒也可以重用,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同时得了两位人才”

    裴亮“”

    王述之朝他摆摆手“此事不必过于忧虑,我丞相幕府岂非容人之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难道为了安心,用一些酒囊饭袋才对”

    裴亮仔细想了想,点点头“丞相所言在理。”

    王述之知他忠心,并不在意,只抬眼朝司马嵘看过去,见他在那些幕僚面前气度从容,竟隐隐透着凌驾诸人之上的气势,不由微微一笑,赞道“裴亮,你的眼光也不错。”

    裴亮听得不明所以。

    王述之哈哈大笑“好了,你先下去吧。”说着朝司马嵘招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侧入座。

    正在这时,有人送来急报,王述之接过来展开一看,敛起笑容。

    季主簿问道“可是豫州有消息了”

    王述之抬眼,眼底微沉,将急报递给他。

    众人传阅,纷纷变色,最后传到司马嵘手中,司马嵘只扫了一眼便明白过来,这是将豫州的案子查清楚了,着眼处正是他曾经提过的刘其山,豫州牧梁大人下面的主簿。

    送贺礼入京的是杜大人杜越,杜越路过豫州,顺道拜访梁大人,不过吃了顿饭的功夫,贺礼就不翼而飞,眼下已经查出来是刘其山与人里应外合,而外面偷偷将贺礼运走的却是太子派过去的人,如今太子奉命彻查,算是自己查自己。

    厅内一人怒极冷笑“太子这是贼喊捉贼,真是唱的一出好戏。”

    司马嵘在一旁听着,并未开口,王述之也不曾询问他的见解,只在众人商议之后,吩咐道“先将贺礼盯住,我们是暗查的,不宜声张,暂时按兵不动,看太子究竟要做什么,到时再做决断。”

    二人回到马车上,已近日暮时分,王述之笑看着他“今日未曾给你安排差事,你可有想法”

    司马嵘道“丞相这是为属下着想,属下需向他们多请教,为丞相效劳不急在一时。”

    “唉你也太无趣了”王述之大摇其头,指节在他额头敲了敲,笑道,“若给你安排了差事,你每日都要往幕府跑,我使唤谁去”

    司马嵘“”

    王述之朝他脸侧的伤疤看了看,见那道口子极为细小,并不明显,又朝嘴角看去,指节下移,在伤疤处不轻不重地碰了碰“想不到你也有莽撞的时候,竟能让树枝戳到,还疼么”

    司马嵘双手莫名攥紧,抬眼看着他,脑中忽然空了,只摇摇头。

    王述之眼角笑意流转,触上他的视线,手指一顿,也不知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又往下移了半寸,在他下颌处轻轻捏了捏,打趣道“怎么就不是面如凝脂了是你眼神不济还是铜镜沾灰”

    司马嵘“”

    王述之说完自己倒是先愣住,见他耳尖微红,面上却老成持重,眼底再次浮起笑意,“唔”了一声“的确不是,偏瘦了,还需再多吃一些。”

    司马嵘“”

    回到丞相府,听说陆子修今日曾登门造访,王述之又让人去传话回请他“让他直接去秦淮河的画舫,我在那里等他。”

    接着进屋自己换好常服,并不用司马嵘伺候,换完朝他看了一眼,道“你就不用去了,趁天色未黑,出去给自己置办几身长衫,这些短褐以后不必穿了。”

    司马嵘应了声是,就见他匆匆忙忙出去,原地怔怔地站了片刻,竟有些走神。

    陆子修登上画舫时,天色已经黑透,王亭拉开帷幔将他请进去。

    今日画舫上并无歌舞,王述之一人坐在里面独酌,听到动静抬眼看了看,笑起来,伸手示意对面席位“左梧兄快请进,不必多礼,坐。”

    陆子修止住大礼,微笑拱手,道了声谢,入座后目光轻扫,并未见到司马嵘的身影,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王述之见他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只作不知,一番对饮寒暄后,开口道“上回陆太守来京,我曾向他打听过你的意愿,陆太守说你纵情山水、无意朝政,我可是好一阵遗憾,想不到今日竟有惊喜。”

    陆子修微微一笑“看丞相来信中提到新亭,陆某如遭当头棒喝,这才深知自己平素过于任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当为朝廷尽绵薄之力才是。只是陆某久居山水竹林间,于朝政略有生疏,恐会辜负丞相厚望。”

    “怎么会王迟在你身边,只习得你才学一二,便已叫人刮目相看,你就更不必如此谦虚了。”

    陆子修闻言更加诧异,心道元生虽聪明伶俐,可毕竟心性怯懦,一言一行都怕行差踏错,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不显拘谨,怎么忽然得了丞相如此大的夸赞

    王述之浅酌一口,笑道“对了,王迟已被我免除奴籍,他不愿更名,我便为他赐字晏清,今后他恢复自由之身,算是幕府中人了。”

    陆子修心底一坠,面色微变。

    王述之笑看着他“你可替他高兴”

    陆子修疑云丛生,忙定了定神,微笑点头“能得丞相赏识,在下自然替他高兴。”

    第十二章

    司马嵘走出成衣铺,想着王述之还在画舫上,就没急着回去,这是他重生以来头一回得自由,难得有机会单独出来,便忍不住刻意放缓脚步,边走边打量这陌生的建康城。

    无论国家强盛与否,京城永远都是最不缺繁华的金粉之地,此时街道两侧已是灯笼高悬,沿途又设有夜市,热闹无比,司马嵘缓步走至幽静处,一抬首便可看见满天星辰,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若没有死而复生,没有元生这个人,自己如今恐怕已是孤魂野鬼了。

    司马嵘自嘲一笑,继续往前走,却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鸟鸣,眸底一亮,急忙抬头朝发声处望去。

    此时夜幕下一片漆黑,司马嵘微微眯起双眼在黑暗中寻找,耳中听到那鸟鸣声再次响起,目光微转,落在一座酒肆的楼顶上,唇边立刻浮起一抹浅笑。

    皇兄果真没令他失望。

    司马善见他应声抬头,不由微微坐直身子,面上的神情显得古怪又滑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难掩振奋与激动,见司马嵘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踱步到灯火幽暗处,急忙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截细竹管,目光往下面扫视一圈,确定稳妥了才朝他远远掷过去。

    司马嵘听到脚边一声轻响,垂眼看了看,不慌不忙地俯身拾起来收入袖中,并未抬头,只是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之后便不疾不徐地离开。

    司马善长出一口气,仰躺下去,盯着夜幕暗暗思索如此默契,铁定是二弟无疑,这可真是活见鬼了啊

    回到丞相府,司马嵘趁四周无人,打开竹管,取出信件,就着烛火迅速看完,眸中添了几分笃定,再次浮起笑意,忙将信件凑在烛火上点了,又走出去将竹管扔进池塘中,转身从容进屋。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一名婢女走过来,笑道“王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丞相派人传了话,叫你回来后即刻去画舫。”

    司马嵘点头道了声谢,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便捡了块糕点扔进口中,这才掸掸衣袖匆忙出门。

    到了那里一看,并无急事,陆子修也已早早离开。

    王述之冲他招了招手,笑道“方才碰上吴大人了,我闻见他船上香味浓郁,便讨了些酒菜过来,你尝尝。”

    司马嵘正饿得慌,道了声谢便在他对面正坐,问道“不知是哪位吴大人”

    “中舍人吴曾,上回让你唬弄过去的那位。”

    司马嵘想起那吴大人当时一脸遗憾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王述之忽地俯身,凑近了看他“遇着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司马嵘暗自心惊,想着自己平日里虽不会像王述之那样张狂大笑,可也不是没笑过,一时有些不敢确定,究竟是自己功力退步,还是王述之的眼神过于毒辣,忙从容地抬眼看他“想不到丞相竟是喊属下过来用饭的,属下正饿着肚子,便忍不住有些欣喜。”

    二人只隔了一张矮几,近得呼吸可闻,船舱内烛火幽幽,衬得王述之一对笑眸更加流光溢彩,司马嵘忙垂眼。

    王述之却是听得一愣,拂袖指指桌上酒菜“快吃吧。”

    “多谢丞相。”

    王述之见惯了他不卑不亢的模样,却是头一回见他在自己面前用饭,一件稀疏平常事,竟觉得十分有趣,便兴味盎然地盯着他看了很久,又见他泰然自处,便兴味更浓了,含笑打趣道“瞧着倒像是陆府出了位三公子。”

    司马嵘“”

    “哈哈哈哈。”王述之收回目光,提起酒壶,“来,陪我喝一杯。”

    “回丞相,属下酒量不济。”

    “嗯”王述之面露诧异,“那为何陆公子说你是只大酒坛子”

    “”司马嵘眼角一跳,心中暗暗叫苦,这陆公子究竟是来谋官职的还是来拆台的见王述之已将一杯倒好的酒推至面前,只好道了声谢,硬着头皮举起来,咬咬牙,敛息屏气狠狠一饮而尽。

    王述之让他这豪迈的饮法惊得目瞪口呆,见他猛地咳嗽起来,急忙放下酒壶,俯身在他背上拍了拍,哭笑不得“你究竟会不会饮酒”

    司马嵘咳得撕心裂肺,听他这么问才反应过来,陆子修必定是什么都没说,他方才或许只是以为自己推脱不喝,便故意拿幌子诓骗,想不到自己谨慎过头反倒上了当。

    好不容易止了咳,缓了神色,司马嵘明明已经气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只能忍着,躬声道“属下失礼了,丞相恕罪。”

    “哎,无妨。”王述之摆摆手,又盯着他看了一眼,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我不过随口一说,你既不会饮酒,该知道陆公子说不出那番话才是,还逞什么能”

    司马嵘不知该如何作答,许是酒劲来得过快,思绪便转得慢了,一时竟显得有些迟钝。

    王述之见了,大笑不止“这才一杯,你就醉了,哈哈哈哈,是我不对,好了,你接着吃。”

    “多谢丞相,属下已经饱了。”

    王述之见饭菜所剩不多,便点点头,笑着起身,顺便将他也拉起来“那就回去罢”

    司马嵘只觉得头晕晕乎乎,似乎秦淮河起了风浪,整个画舫都晃动起来,一抬眼,廊柱下的灯笼也便得模糊不清,心中暗叫不妙,连忙稳了稳身子,闭紧嘴巴再不开口多说一个字。

    王述之本想扶着他走,却见他脚步沉稳,面色沉静,忍不住摇头而笑,等入了马车后挑亮烛芯,再次抬眼看他。

    司马嵘靠着车厢壁,不言不动,若不是眸底浮起一层水汽,恐怕还真瞧不出半点醉意。

    王述之轻拂广袖,抬手支额,颇为闲适地盯着他,目光落进他那对深深的黑眸中,顿如置身白雾弥漫的幽潭,看不见水面,亦看不见水底,有意一探究竟,却让白雾缠绕其中,脱身不得,如此过了半晌,便不自觉倾身靠近一些。

    一片阴影笼罩而来,司马嵘微微醒过神,黑眸轻动,抬眼看他。

    王述之见他神色凝滞迟缓,好笑之余,心底却忽然飘出一丝极浅的酸涩,忍不住抬手在他下颌捏了捏,低声道“平日就不见你洒脱,喝醉了也要如此强撑,不累么”

    司马嵘眨眨眼,只觉得他的声音如隔云端,听不真切,倒是下颌起了些热度,下意识动了动唇。

    王述之见他醉得厉害,轻叹一声,抬手在他额角敲了敲。

    回到丞相府,司马嵘只觉得精疲力尽,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去床榻躺下,很快便沉沉入睡。

    翌日醒来,想起那杯酒,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又忆起昨晚被毁尸灭迹的信,连忙携着新衣去了王述之那里,借口说是衣裳嫌长了,送去铺子里再裁剪一番。

    王述之不疑有他,只是定定地朝他看了一眼,笑容满面地挥挥如意“去罢。”

    司马嵘道声谢,出了丞相府便往衣铺方向走,到了那里却过门不入,拐个弯穿过小巷,走至另一条大街上,一路都微微垂着头,好在衣着简朴,并未引人注意,最后顺利走进一家酒肆。

    京中住的大多非富即贵,店家见他一身仆人扮相,却也不敢轻待,忙遣小二上前问候。

    司马嵘迅速扫视大堂,见无面熟之人,便微微一笑,拱手道“家主命在下前来会一位姓贾的客人。”

    小二一听顿时明了,应是早得了吩咐,连忙将他领上二楼。

    雅间的门应声而开,司马善神色镇定地将小二打发走,门一关,立刻就耐不住好奇心,大步冲到司马嵘跟前,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恨不得将他从里到外翻个透彻,小声问道“你真是二弟”

    司马嵘在席上坐下,笑道“皇兄别来无恙。”

    司马善急忙跟着坐在一旁,继续盯着他的脸瞧,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怪诞,原本以为自己死了,醒来却变成他人,你就当是见了鬼罢。”司马嵘说得含糊,刻意没有提起那多出的三年,心道如今已然重活,那三年的事便如过眼云烟,再不会发生了。

    司马善怔愣着出了半晌的神,此事的确怪诞,可活生生的人坐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唉老天带你不薄”司马善抬手在他肩上沉沉拍了拍,宽厚的手掌握成拳,又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难抑激动,“这算是因祸得福啊,如今身子没病没灾,又能行走自如,真是比什么都好”

    司马嵘见他眼眶微红,自己也不免湿了眼角,深吸口气,笑了笑“让兄长担心了。”

    司马善感慨地长叹一声“以往你最喜欢听我说一些外面的趣事,虽日子难熬,却从未消沉过,可这次醒来后,你忽然对什么都不在意,人也瞧着恍恍惚惚的,我当你终是生了厌倦,心里着实不好受。眼下看你安然无恙,总算可以放心了”

    司马嵘道“兄长如何确定宫中那人并不是我”

    “原本倒没瞧出来,不过这次我说起新亭文会,那人竟一下子活过来似的,观其神色举止与你判若两人,岂不有蹊跷”

    司马嵘抿唇不语,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问道“你可曾提到陆子修”

    “陆子修才名远播,自然要提到。”

    司马嵘眼角紧了紧,心中顿时一片亮堂。

    第十三章

    司马善目光跟着他在屋内转来转去,颇为不解“此事与陆子修有关”

    司马嵘沉默片刻,转身看着他“你可知,我醒来时并不在丞相府,而是在吴郡陆太守府中。这具身子的原主,本是陆子修的侍从,名叫元生,而我则是最近才入的京,是被陆温送来丞相府的。”

    司马善大惊“这么说,你是与这元生互换了灵魂”

    “极有可能。”

    “你们”司马善将他从头看到脚,皱着眉摇了摇头,更加不解,“你们为何会长得如此相像”

    “我也不知。”司马嵘轻叹一声,又道,“不过眼下这些并不重要,我另有急事,需要兄长施以援手。”

    “你说。”司马善见他神色严肃,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父皇既已决定封你为王,想必不日便会命你离京,届时务必将他带离皇宫,与你一道赴桂阳郡。”

    司马善一愣“带离皇宫”

    司马嵘点头,眼底微沉,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忙撇开目光掩住恨意,轻轻笑了笑“太子年少气盛,不足为惧,可庾皇后却始终将我视为眼中钉,一旦没了你的照应,那元生能应付得了”

    “唔”司马善摇头,“或许不能,瞧他那眼神活像个受气包”

    司马嵘“”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74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