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还想要辩解什么,便看见那名玄衣男子竟将捉住他的手蹭到脸上,还细细地吻着手背,像是着迷般道“师兄,师兄……”
“放、放手!”莫卿的话语结结巴巴,使劲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放手?”玄衣男子低头,额前的发丝将眼眸遮住,“为什么要放手?”
虽看不见眼眸观察对方的情绪,可莫卿却能很清楚地听出了话语中的偏执。
偏执地令人害怕。
“师兄是我的,为什么我要放手!”不再是自问自的反问句,而是肯定的感叹句,“师兄,你是我的……永远永远都是我的……”
鼻尖的香味又浓郁了一倍,莫卿挣扎间磕上了眼帘,耳尖被人暧昧地亲吻着,那声音凑在耳旁反复道“师兄不许逃走,是我的、是我的……永生永世,无论逃到哪里,师兄都是……我的……”
半开的口中突然被塞入了一样温温软软的东西,搅合着口中的唾液,逼迫着舌头一起起舞。莫卿轻喘着,疑惑地掀开眼帘,一副放大的俊脸贴在眼前,男子迷醉般地闭眼亲吻,顿时将莫卿吓得三魂尽失,脑中只余下了两个字——变态!
不知身上哪里来的力气,莫卿抬起了本该无力的手,用力地将眼前人推开……
“哐当——”
是剑刃落地的声音。
夜色如水,山区里本来就偏冷的气温令莫卿一时间有些恍惚,待他反应过来时身上的毯子已经滑落到腰处,随手摸摸额上也是一手的冷汗。
脑中还在回响着一声声缠绵般的话语,想要刻意去记起那人的相貌来,却是模糊不清,就连具体梦到了什么,莫卿也记得不甚清晰。
隐隐约约间,莫卿还记得,自己梦到的不过是昨天的回门派的那件事和……一个逼真的梦中变态罢了。
弯腰将掉了的长剑拾起放置一旁,重新躺回石床上的莫卿感觉有点冷,又紧了紧毯子,将身体缩了起来。
石床其实并没有那么冷,掌门师父怕莫卿睡不好,特意铺了层软被,然后将凉席盖在上面,这才没有那么僵硬,可莫卿还是感觉到冷,以及无边的寂寞。
微微打了声哈欠,环顾四周是一片黑暗,没有人会陪他睡不着,也没有人会抱着他一同入睡。身体凉的很,也酸累的很,可没有了那个暖暖的小抱枕,莫卿难以睡着,眼睛不知疲累似的睁着,脑中却在反复诉说着劳累。
更何况之前被梦中的那个变态吓了一跳,莫卿也不怎么敢轻易入睡。
睁大着眼,莫卿呆愣愣地盯着黑暗,耳边是连绵不断、窸窸窣窣的蛐蛐声,将毯子重新盖好,终于在天边白光乍现时才将将闭上眼。
手背处是一片冰凉,但莫卿依旧感受得到梦中时那种侵入皮肤内的灼热。不知道他是谁,但隐约间有种熟悉感。
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只手的手背,莫卿心中的不安感才渐渐消失。
还好只是梦魇。莫卿想。
可这究竟只是梦魇,还是一个未来的预测,莫卿不知道,那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也不知道。
相对的,莫卿的回归,一夜未眠的何止只有他一人。
昆仑山中,顾栩连夜翻阅着林荫给的昆仑派基本武功;也箐点着蜡烛,对镜整妆;林荫枕着手臂,虚望窗外黑幕。
心有空虚,又怎会安心入眠?
………
“大师兄!”青衣男子擦着额上的汗,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在了石桌上,“吃早餐了!”
“等等。”莫卿挥舞着长剑,像是在宣泄什么,每一转手都在使着全身的力气。
青衣男子见状,也没有劝什么,端正地坐在石凳上认真在招式——
不过是入门级的招式罢了,用不着阻拦。
“大师兄……”林荫看着莫卿越来越发狠的动作,心中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明明一个入门级的招式,在莫卿手中却像是变成了高端的武功一般,越来越快,林荫都已经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了。
莫卿听罢,手借着风力,瞬时将长剑往石壁上一甩……
长剑稳稳当当地插入了石壁中,没入了一大半。
莫卿喘着气,坐在冰冰凉凉的石凳上才长舒了一口气。
轻轻摇头,莫卿伸手拿出一个馒头便吃了起来,口中不断地咀嚼着馒头,莫卿却觉得有些食之无味。
目瞪口呆的林荫盯着那没入石壁的长剑,若是往常他早就拍手叫好,但现在却被吓得喃喃开口“大师兄,是不是谁惹你了?”
莫卿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是?”
“啊?哦!”林荫这才从那把剑上回过神来,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我叫林荫,也箐是我的师姐!今天也师姐有事没来,我就来暂时代替她送饭了。”
原来是“莫卿”这个游戏人物的粉丝一号,游戏中是暂未开放人物。
“嗯,”莫卿淡淡地点点头,“她人呢?”
“她……”林荫看着篮中的白面馒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声,“她啊……师姐……”
莫卿将这表情看在眼里,没有将他从回想中唤醒。
“不对!”林荫拍着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师姐被师父唤走了,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莫卿看着他自欺欺人,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
骚年,你这样子一看就看得出来有问题,装也不装得像一点。
林荫板着脸,用力地点下头“没错,就是这样,我什么也不知道!”
“……”莫卿依旧盯着他。
“大师兄你要相信我!”林荫的严肃脸一秒变成委屈,“我最可信了!”
莫卿扭头,从篮子里又拿出一个馒头来。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大师兄……”林荫以为莫卿还在想,贱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到时候大师兄就知道了……”
倾身往后仰着,莫卿不怎么喜欢有人在耳边吹热气,咬着馒头“嗯”了一声。
“那……大师兄,你还没有回来时,门派里发生了好几件事情呢,要不要听?”说罢,林荫便小小地瞄了莫卿一眼,见对方状似很感兴趣,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以为自己转移话题成功,林荫开始手舞足蹈地在他面前讲述着一件件大事小事,莫卿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被也箐不在和林荫失态的事情勾走。
对比昨夜那抽风的梦境,现在莫卿总感觉右眼皮在跳,跳得心慌。
有种不好的预感……即将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莫卿的第六感还算好吧xd
不过这个不详,貌似是另有其人。
☆、第十三声娇喘
第十三声娇喘
男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的。
莫卿一向这么认为。
所以,三个月过后,莫卿还没有带上衣物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好好与顾栩聊聊天,就被师父莫梧急匆匆地唤去了竹屋,传话弟子那赶集赶忙的模样,差点让莫卿以为魔教袭击。
可到了目的地,莫卿就觉得周身冷风阵阵,浑身不对劲。
竹屋是历代掌门所居住之地,具体位于昆仑派后山,那里是一片几乎算是封闭式的竹林,而竹屋稳稳当当地历经百年沧桑,在蓊蓊郁郁的竹林中存留至今。
地上是一片枯黄的竹叶,莫卿踩在竹叶上发出的“啪嗒”声正巧与风吹竹林的“簌簌”声相对应,竹林之中围了一个甚宽的空地,一座泛黄的竹屋占位于中间。
莫卿抚了抚自己胸中快速跳跃的小心脏,深吸一口气,保持好一副标准的面瘫脸,立于竹屋门口,礼貌地敲敲门。
“卿儿来了?进来吧。”门被一阵风从门内推开,待莫卿仔细看过去时,便见到干净整洁的内室,而他的师父抚着胡子,坐在棋盘前,“来了,便陪陪为师下棋吧。”
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手心里全都是汗,莫卿隐约间感受得到,师父此次让他过来,绝不会这般简单。
“卿儿,你今年已有20了吧。”莫梧状似认真地与莫卿对弈,抚抚白胡,毫不在意般开口问道。
莫卿的手微微一顿,心中充满了疑惑,将一粒黑子按在棋盘上,做出仔细分析棋盘局势的模样,轻声道“嗯。”
接着便是一片静默,屋内只有一粒粒棋子落下的声音。
“啪”
一粒白子将莫卿之前所布好的局全盘打破,莫卿看着黑子完全处于劣势的棋盘,不断揣测着师父的用意,终是轻叹一声。
“徒儿输了。”心服口服的那种。
手中紧捏的黑子放回原处,如今棋盘中,黑子失败的局势已然无法逆转。
“不,还没完全。”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过来,从装着黑子的棋盆中拿出一粒来,轻轻放置在刚才白子落下的位置旁。
局势陡然再次改变。
黑子落下那处的周围,都由白子包围,之前莫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处可以解决当前局面,仅仅只是徘徊在那周围。
莫卿眼中滑过一道惊羡。
重生前他曾有幸让一位下棋高手教自己学习下棋的艺术,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不要命的方式曾迷惑过许多对手,当他们与他比赛,因为莫卿这种几乎算得上“乱下”的方式而一边下棋,一边嘲笑他时,都会被莫卿在最后关头杀得片甲不留。
虽说会耗损许多棋子,但莫卿从来没有亏过,最后他也用这种方式赢了那下棋师父一次。
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叹息,莫卿抬头,便见师父带着无奈的眼神看着他“这下棋方式的确不错,可惜或许是因为心中不定的缘故,有些急躁,让为师看出了破绽。”
“明明可以逆转局势的,却说自己失败放弃,究竟是没有看到这一步,还是想早些结束这盘棋?”
“卿儿,你急躁了。”
莫卿垂头,只是安静地收拾着棋盘,半响才回道“师父,徒儿……”
“为师啊,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是为师老了么?”莫梧望向窗外的竹林,惆怅道。
莫卿低头坐着,等待师父的后续。
“你啊,从小就倔强,还是个小孩的性子,却偏偏不爱搭理人,门派的众弟子都说你稳重,可你也就在为师这里撒撒娇,为师曾想过,你长大后该怎么办?”
“6年来的历练终于回来,却还是一个毛毛躁躁的性子,那孩子看上去倒是可爱聪明,至少让为师看到了小时候的你。”
莫卿“……”
“唉,”莫梧站起身来,渡步至窗边,抬手间便有一只雪白小鸟落在手掌之上,“如今你也有20了,也不可能总与为师待在一起……”
“卿儿,你还有待历练啊。”
正在端茶的莫卿“……”
莫卿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虽说总觉得自己的师父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最起码的,自己目前的危机感已经过了,可心底还是骚乱极了,由此可见,那个预感不是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