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新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打算做什么呢?重建魔教吗?
在把他的心勾、引走之后,干脆利落地甩掉他,然后投入到复兴魔教的大业之中么?
那不是水新,不是他认识的水新。水渐闭上眼睛,胸中隐隐作痛。
月圆之夜就快到了,水新打算看着他蛊毒发作么?
为什么……还不出来?
“大师兄,你要去哪里啊,这都走了这么远了!”水潇仍在后面喋喋不休。
水渐心绪烦乱,丹田中那一丝护体真气又蹿了出来,在穴脉中乱跳,明明只有那么一点单薄的力量,却不断在他身体中寻找存在感……就像水新一样。
“大师兄,都快走出去了,掌门叫你不要离开他身边,咱们还是不要继续走了的好。”说着,水潇一把抓住了水渐。
水渐发现,他竟然无法挣脱水潇。
水潇运起内功,用一个粘字诀,将他的手臂吸得紧紧的,强大的内力如一块千斤巨石压迫过来,而他竟然无法放抗。
水潇对水渐存了几分惧意,因此不敢大意,将十成十的内力运上,要抓水渐回去,谁成想,水渐竟然轻而易举被他抓住——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水潇心里升起几分得意。
“嘿嘿,大师兄,你现在内功全失,还是乖乖跟在掌门身边比较安全。”水潇一把拽过水渐的手臂,强迫他跟着自己回去。
水渐什么都没说,他敏锐地感觉到手臂上紧扣的那只手,恼怒、震惊、自我厌弃,引发一阵阵战栗,如同无数蚂蚁从水潇的指端爬到他身上。
水潇笑道“大师兄,你一向聪明得很,怎么就栽在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孩子手里了?”
水渐依然一声不吭。
水潇见四下无人,此时不管说什么,也没有知道,于是又凑近水渐,道“大师兄,实话告诉你吧,下一任掌门,是我的。”
水渐抬眼瞥了他一眼“哦?”
水潇得意笑道“你没看到么?现在掌门最器重的就是我了,水逸,已经不受宠了。”
水渐略一思索,道“不是还有水明么?”
水潇正在得意,被水渐一盆冷水泼下来,登时不快“水明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没脑子的走狗罢了,你没看出来吗?他只会说是是是,从来没有自己动脑子想过该不该做。”
水渐轻笑一声。
水潇怒“你笑什么?”
水渐道“没有什么,不过,水逸也自以为自己有脑子。”
水潇听到这话,悚然一惊,他太过得意了,没有想过,为什么水逸被不怒真人抛弃,水明这种呆呆傻傻的却可以留在不怒身边……而他现在,就在步水逸的后尘!
水渐道“前日里在江南盟盟主府,你被人劫出去那事,后来查到罪魁没有?”
提起这事水潇就来气,怒道“关你什么事?”
水渐淡然道“自然不关我事,不过,能从盟主府里把你弄出去,那一定是内鬼了。”
水潇一怔,水渐的话,再次勾起他的怀疑,他试探问道“难道你知道是谁么?”
水渐道“你都查不出,我当然更不知道了,不过,听春华姑娘说,来的路上碰上水润和水明走在一起,不知商量什么。”
“水润??和水明??”水潇又惊又怒。
水渐沉默下来,他知道,对水潇这种喜欢猜疑的人,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他自己补完全部阴谋过程了。
洞内,不怒真人与凌徽对坐。
凌徽笑问道“听说……你们门派大弟子,那个叫水渐的,是中了合欢蛊毒是吧?”
不怒神色不变,反问“怎么?”
凌徽笑道“合欢蛊毒,我倒是也有所耳闻,听说是月圆的时候会毒发呢?”
不怒道“夫人有话直说。”
凌徽笑道“明天夜里……就是月圆之夜了,你准备把他留在这里,等着看他毒发么?”
不怒“哼”了一声“那要看他的运气了,若是我们顺利进了血地狱,自不必说,我会给他找到解药,若是我们耽误了……那就没办法了。”
凌徽摇摇头“掌门对手下弟子还真是无情啊,比起我们魔教,也不遑多让啊。”
不怒面上有些不悦,但想到还要仰仗凌徽帮忙,便没有说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水潇带着水渐回到洞窟内。
水潇的目光在门边的水明身上打了个转,若无其事地掠过,眼底却流过一丝阴狠。
不怒道“你们两个,过来湖边坐着,看着湖里的动静。”
“是。”水潇快步走到不怒身边,水渐慢慢跟上来。
洞窟上方的竖井壁上,水新偷偷探出脑袋。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身蓝衣的水渐。
蓝色最是端方,水渐又坐得笔直,衣袖松松垂在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超拔气质。
“你放心,等到血地狱的门打开,我就带你进去解蛊毒。”水新心中暗想,“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受到蛊毒的控制,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那时候,你还要我的话,我们就在一起。”
想到深处,水新脸上浮起一层浅红。
他从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水渐不要他,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