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好喜欢伊治裴,他不但好漂亮,也对他很好。常常带食物给他吃,还教他好多东西。虽然,伊治裴一直强迫他吃东西时,一定要用两根长长地东西。伊治裴说那个叫筷子!伊治裴还塞了一块布给他,叫他“穿著”。伊治裴说这叫“衣裳”,还说人都要穿衣裳。
有一次,伊治裴看见我又捧著老鼠,他就把老鼠丢得远远的。然後告诉我小赋!没事不要老捧著老鼠。老鼠身上有病菌,会害人得病的!可是,小老鼠陪我好久了,伊治裴还没出现之前,小老鼠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伊治裴,所以我决定听伊治裴的话。
小赋!我今天教你识字可好?伊治裴拿出怀中的一本书册。
伊治裴虽然身为赋府的下人,却非目不识丁之徒。其实,伊治裴儿时家境还算宽裕,家中又只有这麽一个独子,便送他到私塾读书。只是後来家道中落,父母又不幸双双过世。他才到赋府的马厩帮忙照顾马匹,维持生计。
不过,伊治裴并不打算长久在府中当个下人。他计画存得一笔银子後,就离开赋府,随便做个小生意。也因此,伊治裴并没有签下卖身契,以便哪日,自己存够那笔钱後,可随时辞去工作离开。
嗯……赋天寰点了点头,对伊治裴他是摆百依百顺。
◎◎◎
一年後
这日,伊治裴像往常一样,趁著工作之馀又溜进了地窖。
小赋!我来罗。快来看看,你瞧!我替你带了什麽?兴冲冲地奔进地窖,伊治裴高举手里的糖葫芦,献宝似的。
谢谢你,治裴!看见飞奔而来身影,赋天寰开心列嘴而笑了。
一年了!经过一年的学习,他现在已经能跟伊治裴沟通,虽然心性还跟孩子没什麽两样,但在一年之内,从无到有,已经很了不得了。也许是整天待在地窖里,时间非常充裕,又或者是赋天寰天资聪颖,总之,他学习的速度快的令伊治裴惊讶!
顺手接过伊治裴递过来的糖葫芦,赋天寰仍痴痴地望著眼前的人。这道身影,是他之所以那麽努力学习一切的动力,因为希望自己能听懂他说的话语,希望自己更接近他一点。真的好喜欢这个人!喜欢他微笑时总会浮现的小酒窝、喜欢他生气时瞪大眼睛的可爱模样、喜欢听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喜欢他的一切一切。
小赋。我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那就是──我终於存够钱,可以离开赋府了!伊治裴公布了今天异常兴奋的原因。
离开!?伊治裴要离开赋府了吗?以後再也不会来地窖了吗?自己再也无法见到他了吗?赋天寰使尽全身的力气抓紧手中的糖葫芦,身体微微地颤抖著,他又要回到以前那种没有伊治裴地日子了吗?
赋天寰自小没有照顾他母亲、没有爱护他的家人、没有可以教导他的长辈、没有任何可以说话的朋友,可是,他一点都不为此感到难过,因为,要不是这一切,他不会遇伊治裴,他教导他、照顾他、他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在赋天寰的世界里,伊治裴就是他的一切。而现在,伊治裴就要离开自己了!
恭喜你了,治裴。眼前视线开始模糊,赋天寰连忙低下头。
呵呵……笑得合不拢嘴的伊治裴压根没注意到赋天寰的异状,兀自开心地呵呵笑著。
小赋。恐怕不能跟你多聊了。我今儿个来,是特地来跟你说这个好消息的。等回还得去告知总管一声,让他好再寻个人手照料马匹呢!只顾著高兴,差点儿忘了呢。
我先走罗,小赋。语毕,伊治裴又跟来时一样,急匆匆地跑了。
地窖里,低著头的赋天寰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至地上,动也不动地盯著地上的水珠,一滴、两滴……直到模糊得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原本紧握在手中的糖葫芦,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地窖的角落。
此时,地窖外头不远的伊治裴突然顿下脚步,大喊一声啊!忘了告诉小赋,离开那天,我要偷偷地带他离开地窖……
◎◎◎
这天,伊治裴离开赋府的日子终於到来了。
伊治裴喂完马匹,正再跟马厩里的马一一地话别小斑、小宝、小黑、小柿子……,这是我最後一次喂你们吃草了,从今往後,我是不会再出现於赋府了。你们这些家伙,我不在可没人会帮你们控制饮食量啊!以後吃东西要节制点,小心吃太肥,跑不动,到时被抓去宰了!
仔细一听,原来伊治裴怕马匹吃太肥,居然还善良地自作主张帮马儿们节食!瞧瞧这里一匹匹瘦巴巴的马儿,这些日子真是苦了它们!它们若是有灵性,知道伊治裴就要离开了,想必也会痛哭流涕吧?
跟马儿们一番感性的别离後,伊治裴没有忘记更重大的事情──到地窖去把可怜的小赋放出来!
小赋!小赋!俗话说人未到声先到,大概就是形容伊治裴此刻的情形吧。要偷放人还大吼大叫的,想昭告天下啊?
治裴。顺道一提,据说赋天寰後来终於知道伊治裴其实打算带他一起离开时,一高兴之下,又背著伊治裴痛哭了一场……。也许是几年来都过著没有感情的生活,遇到伊治裴之後,一下子所有的感情都被激发出来了,所有的情绪都比常人更为激烈。
小赋。赶快跟我走吧!趁现在晚膳食间,外面人少,较不会被发现。很自然牵拉起赋天寰的手,好像母鸡护著小鸡一样,带著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地窖。
在伊治裴眼中,赋天寰等同於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智商已跟正常人无异,伊治裴却依然习惯性的处处护著他。
嗯。赋天寰当然是二话不说,非常顺从地紧紧跟著伊治裴。只是,看著自己和伊治裴小掌相握的厚实大手,赋天寰的心忽然紧了一下。治裴的手好小好白,与自己黑黑宽大的手完全不一样。原来伊治裴的个子并不高,只到他的胸口,整个人看起来好小、好脆弱,一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为什麽以前都没发觉到?他突然地放松了握住伊治裴的手,深怕自己稍微不留意力道,伤了伊治裴。第一次,赋天寰发觉在他心中无所不能,彷佛天神般存在的伊治裴其实是需要他小心呵护的脆弱小东西。
伊治裴不知道的是,此时,赋府上上下下正因老爷故友突如其来的造访,全府总动员,赋府仆役在府里东奔西走、忙得人仰马翻。
话说,大病痊愈的李四,终於回到赋府,正欲禀告总管,然後继续他的仆役生涯。不料走到半途时,却看见伊治裴带著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向大後门的方向。
虽说李四长得肥肥胖胖、又一脸蠢相,其实他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愚笨,他一看伊治裴後头那个人,马上就认出他就是地窖里关著的人。他虽没打开过地窖里的那道门,几次送饭下来,却也从洞口窥见那人不少次,绝不会认错的。机灵的他马上一声大吼,召来附近的仆役,硬生生把伊治裴和赋天寰扯到了大厅,让大夫人发落。
◎◎◎
赋府大厅
不知宰相大人要前来,准备不周、待慢了大人,还望大人多多包涵!原来那位贵客居然是当今宰相,看来传言果然不假啊,赋府的交友之广真是不可小觑。
哪里哪里!是老夫贸然来访,还请夫人莫要见怪!宰相虽权高位重,却是非常明理之人,待人也极为宽厚,是个爱民的好官。
宰相此次前来,其实是想拜访故友之子──赋天富。赋老爷曾跟他提过,他有一子,并非正室所生,再加上正室善妒。赋老爷非常担心他以後若是有个万一,孩子未来恐怕堪虑,曾私下有求於宰相,若他有什麽不幸,请宰相待为照顾!答应了好友,他理当办到,奈何朝政实在过於繁忙,他才会拖到至今才有所行动!
两人一番客套後,厅外猛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禀告大夫人,这小子居然擅自放走地窖里的人,还妄想带他逃出赋府,幸好半路上被我给抓来了。拖著伊治裴和赋天寰进入大厅,李四连忙邀功,丝毫未察觉有贵客在场。
大胆奴才!没看到宰相大人在此,还吵吵闹闹、真是成何体统。真是愚蠢的狗奴才,居然把这小杂种带到大厅来。
无妨!无妨!宰相笑了一下。走近伊治裴和赋天寰,看了赋天寰几眼,便转向大夫人,指著赋天寰好奇的问请问夫人,这名奴才是犯了什麽罪?何以被关至地窖?
这……大夫人一时之间也编派不出什麽罪嫌,总不能照实说吧?
看大夫人的样子,宰相心中已有了底。这个下人,面容俊俏、器宇不凡,虽穿著破烂,却带著浑然天成的大将之风,再加上那张面孔,简直跟他的好友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错不了了!他八成就是──赋天寰。
这个孩子很得本相的缘,不知大夫人是否愿意将这个孩子让给本相当义子?让本相接到他宰相府里?看到自己老友的儿子赵到这般待遇,心地宽厚又重义气的宰相怎麽能坐视不理。
既然宰相大人这麽说,他就任凭大人处置吧!大夫人虽惊讶於宰相的这番话,却不动声色。没想到小杂种这麽得宰相的缘,居然认他当义子,还要他一起回府。也好!她巴不得这小杂种滚得越远越好,只是碍於对老爷的承诺。现在有人要收这个麻烦,也不违背当初的承诺,她当然是二话不说的同意了。
那另外一位?注意到伊治裴和赋天寰紧紧相握的手,宰相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