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下午，见到他们就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快给我讲讲。”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应该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付安阳跑的时候挺爽，再亲口复述过程就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去看沈闻叙。
“是第一名。很厉害吧？”
沈闻叙很乐意代劳，拿手机连上客厅投影：“我让同学帮忙录了视频。上午下午两项，全程都有。”
岑意双眼发光：“太好啦快给我看看！”
视频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跟他们一起坐在屏幕前看自己比赛录像感觉比口述还要奇怪，付安阳被尬得举起岑圆圆转移注意力，陪小朋友玩不好意思再看一遍。
第一场接力还好。第二场单人赛他听着动静又尬又想看，忍不住悄悄瞥了几眼。
岑意也对这场的转折很感兴趣，为避免错过任何细节甚至还看了第二遍，“中间发生了什么呀？有广播的回声。”
“他拉着我朋友去主席台抢别人话筒！”
“没有抢哦，是问过她才借来用的。”
沈闻叙愉快道，“夏予添拜托我想办法帮你加油，效果还不错吧？”
“不错个鬼啊！整个操场都听得到你们在说些羞耻的话。”
付安阳一语道破：“你明明就是自己想玩吧！”
“是夏予添提的~”
“是你指使的！”
“……”
是高中生的青春！
岑意听得津津有味，一边一个揽进怀里，“过来给哥哥捏捏小脸。”
被冷落的宝宝发出不满的噗噜声：“饿，饭饭。”
“圆圆到时间吃奶粉啦，我去冲。”
付安阳刚想问要不要帮忙，沈闻叙随之起身，“我也该回办公室了。”
才坐了一会儿他就要离开，岑意问，“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了。嘉禾自己在公司我有点担心。”
付安阳小声嘀咕，“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担心公司。”
“……”
岑意摆摆手，“那路上小心。”
付安阳跟着点头，心里有些懊恼说了小气的话。
之前的出租车上，关绮绿安慰他的话是没错，但其实他并未担忧过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超乎友情的特殊情感。
更像是羡慕。
羡慕他们两个人一起度过，自己却缺席的那几年时间。
岑意冲好奶粉过来投喂儿子，扶着奶瓶跟他说话，“我只会做宝宝食物。喂饱圆圆我们俩就只能点外卖啦。”
“可是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要吃什么。所以决定等你来以后，把问题转移给你……”
付安阳笑起来，跟他讨论晚餐的内容。即使沈闻叙不在也很自然地聊了一大堆，从口味到喜欢的菜式，两人的取向颇有相似之处。
敲定晚餐后岑意一边点单一边赞叹，“晏晏最近过得更开心吧？和之前比话也变多了。这样很好。”
“其实我一直都话很多。”多到写成日记都可以装一箱的程度。
付安阳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被宝宝的小手攥住，咿咿呀呀地拉近嘴边涂上口水。
“他是不是又饿了？”
“他最近好爱吮手指头。”
岑意放下手机，眨眨眼道，“大概是觉得你的手指看起来更好吃。”
付安阳假意收手逗着他玩，看他执着地扑腾着追。笑意未泯，眼底的光宁静而柔软。
岑意看得很放心，“其实我曾经顾虑过，阿叙在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掌握了很大的权利，万一任性胡来或许会有可怕的后果。”
他煞有介事地举些奇怪例子，“比如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地搞到，找到你之后就会演变成一出霸道总裁的豢养情人之类的。”
“……”
付安阳后半截没听明白：“那是什么？”
“不重要啦。现在发生的都是好的事，这就够了。”
岑意露出神秘的微笑，“要不要去看看今晚的房间？阿叙偶尔也会住，我都收拾好了。”
家里只有一间客房，也只有沈闻叙会在这边留宿，所以基本上是专属他的房间。
房间里干净简洁，没有很多装饰性的物件，看起来并不常用。付安阳小心地把岑圆圆放在榻榻米上，视线被矮柜边摆放的相框吸引。
相框里就是被沈闻叙拿去打印的，他们唯一的合照。
“啊，这张照片很好看。阿叙也送了我们每人一张哦。”岑意笑呵呵道，“本来也要送去办公室一人一张的，被我老公骂了就自己收藏了。”
“……”
他到底打印了多少张啊！
付安阳脑补出他到处发传单似的传播照片，都替他脸红。
代为羞耻的表情太明显，岑意忍俊不禁道，“太喜欢是会这样的哦。”
付安阳微怔，又想起昨晚楼下那场对话。
运动会已经结束了，这问题却还牢牢盘踞在他脑海里，“岑意哥，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大概……会觉得他是最特别的一个吧。”
岑意边想边说，“在某些时刻里会让你觉得他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甚至会让你觉得，他值得你放弃别的很重要的东西。”
“在做重要的选择时，会想选择他，想永远跟他站在一起。应该就是了吧？”
付安阳听得似懂非懂。他了然地笑笑，安抚道，“没关系的晏晏，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就行了。”
“我以前也曾经感到困扰过，因为收到很多喜欢，成为别人口中某种十分重要的存在，会觉得很有负担。”
这样的感受似曾相识。付安阳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也经历了一段苦恼的日子。现在却觉得很荣幸。”岑意说。
“原来我是这样‘被需要’的啊。原来我只要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对某人而言就已经意义重大了。那还有什么理由活得不开心呢？”
岑圆圆也安分了许多，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付安阳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好像能明白一点。”
“能帮到你就好啦。”
门铃声隐约传来。岑意起身走出去，“是外卖吧，我去拿。”
付安阳应了声“好”，留下照看岑圆圆，目光又飘到那张照片上，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相框。
复印过后的照片比他枕边那张原片颜色更鲜艳些，乍一看居然有些不习惯。好像还是老照片看起来顺眼。
看到沈闻叙脸颊上浅浅的阴影，他用指腹抹了抹，以为是灰尘的印记。片刻后反应过来，把照片取下，拿在眼前细看。
“外卖到啦！”
岑意在外面提高声音喊，“晏晏快出来吃饭~”
“就来！”
付安阳也提高声音回应，放下照片抱起岑圆圆，带着那忽然跃入脑海的，不可思议的想法来到客厅。
直到帮忙装好饭菜摆上碗筷，在餐桌前坐下，他终于忍不住问，“岑意哥……沈闻叙是有酒窝的吗？”
“有呀。”岑意毫不犹豫道，“他们兄弟两个都有，估计是遗传？”
他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往上一提，演示给付安阳看，“但是要像这样——笑容很大的时候才能看到。”
“我们圆圆说不定也有~不过现在小脸太圆啦，肉肉的还看不出来。”
“……”
付安阳一阵混乱，脑海里那张照片前所未有地跟某些词条联系在一起。
岑意发觉他表情凝固：“晏晏？”
“没事……茄子有点咸。”
“是诶，下次就不点这道菜了。尝尝糖醋肉~”
付安阳当个没有感情的干饭机器，一边进食一边继续混乱。头脑风暴停不下来。
黑长直，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
怎么那么熟悉啊。
他那个所谓的初恋形象——
不会是从沈闻叙身上来的吧。
**
虽然说是来帮忙照顾宝宝，但付安阳并没有机会做些什么家务，只是待在小孩身边就够了。
岑圆圆和他玩得很好，就已经帮岑意省了很多功夫。平时连舒舒服服洗个澡都成问题，今天还能悠闲地敷个面膜。
“时间不早啦。晏晏去休息吧，接下来我来哄他睡觉就好了。”
付安阳看出这小孩精力还很充沛，估计还得一阵子闹腾，“我可以再陪他玩会儿。”
“你明天还要面试呀，今天得睡个好觉才行。”
岑意不容拒绝地推他去休息，“别担心，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明天早上叫你起来吃早餐吗？”
“好。”付安阳点头道，“我应该起得来。”
他的面试时间不算早，吃完饭打车过去应该绰绰有余。
确定了第二天早晨的闹钟，付安阳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床上闭上眼，脑子里又开始循环播放那张照片。
……
根本睡不着。
付安阳翻身坐起来，把床头柜上那张相框放倒泄愤，无所事事地打量房间，抬手把挂在窗台的一串贝壳取了下来，翻来覆去地把玩，酝酿睡意。
他跟沈闻叙去过一次海洋馆。那时沈闻叙说，他去见过真正的海。
他玩得很开心，还给沈闻叙带了一片珊瑚作为礼物。被珍藏至今。
付安阳本身却没有这些关于海的美好印象。家里也没有收藏类似贝壳这样的纪念品，除了带给沈闻叙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张照片也没有。明明连去爬个山都会被拉着吵吵闹闹地拍一大堆。
付安阳忽而又想，万一去海边的记忆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好印象呢？或许也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他才会想不起来。
甚至于他送给沈闻叙的珊瑚，真的是在那次到海边游玩时捡到的吗？
“听说在海边找到红色的珊瑚，心愿就能实现。等我到了海边也一定要去找！我们一人一个！”
“能找到珊瑚的话，你想许什么愿望？”
“想你留下来陪我，永远陪我。”
“如果只找到一个呢？”
“那我就什么也不许，带回来给你。”
“我一定会让你的愿望实现！”
付安阳猛地惊醒，背上起了一层薄汗。皱着眉去摸手机，这才发现时间已过零点。
打个盹儿的功夫就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他胡思乱想着睡着，躺得不太舒服，翻腾几下又觉得口渴，在不想动和缺水干燥之前挣扎了一会儿，才不得已起身去厨房找水喝。
他没有开灯，客厅的落地窗有月光透进，昏暗的光线刚好足够视物。
正在倒水时，听见门口传来门锁的电子音。
应该是沈闻霁出差回来了。
这么晚。付安阳想着是不是要去打个招呼，仰头将水猛灌一气。刚放下杯子，有人从卧室光着脚奔了出来。
第37章
怕吵到旁人睡觉，岑意脚步很轻，但蹿得很快，一眨眼跑到门口，小声地抱怨，“怎么这么晚啊，孩子们都睡了。”
“收工迟了点。”
沈闻霁一只手抱他，一只手提起行李箱放上台阶，压低声音，“他们两个也在？”
“嗯，不过阿叙很早就回去了，只有晏晏在。”
付安阳站在厨房吧台，角度微妙。只有他能看到门口，门口温情拥抱的爱人却无法发现他。
——即使能看得到，那两人应该也没空注意这边的小动静。
走廊是回房间的必经之路，出去就无可避免地会被看到。他不太想打破两人温馨的气氛，一时间进退两难。
深夜漫长而寂静，孩子又睡着。两人不急着回卧室，在门口耳鬓厮磨享受二人世界。
岑意轻声说，“晏晏明天上午还有一场面试呢。”
“怎么？”
“所以明天早餐要做得好吃一点~”
“知道了。”
沈闻霁说，“有奖励吗。”
“……”
夜晚太安静，连呼吸声的变化都暧昧得很明显。付安阳僵立在原地脸红到耳朵尖，目光无处安放，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不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不合适的地点，他像故意偷看似的，这会儿再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在两人没打算在门口待太久，回卧室时发现他傻站在厨房，意外道，“晏晏还没睡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紧张到结巴。
“我……我喝，喝水。”
岑意扑哧笑了，伸手摸摸他睡乱的头发，“早点休息呀。”
付安阳胡乱地答应了，快速洗好杯子道句晚安，低头冲回房间钻进被窝。
热度逐渐往全身飙升。
过了很久他才从被子里露出滚烫的脸，深深地吐一口气，心跳还没降回匀速。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接吻。连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家里，坐在一起和颜悦色地吃顿饭的记忆都非常少。
直到从打破次元壁般的认知刷新中缓过神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本就该是一个正常家庭里真正的模样。
因为相爱而组建的家庭，才是它存在的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意义。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羡慕岑圆圆，也更能理解沈闻叙说过的“到他们家以后，你会希望自己是这家的孩子”，包含着怎样的感慨了。
沈闻叙也很羡慕吧。
次日的早餐果然很丰盛。沈闻霁系着围裙在厨房煎蛋，岑意打着呵欠给大家倒果汁，“昨天睡得太晚了，好孩子不要学我。”
昨晚撞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前因后果联想一通，付安阳脑海中闪过无意义的黄色废料，大早上就开始脸红。
甚至引发了岑意的格外关注，手背贴到他额头上试试温度，“着凉了吗？”
“没……只是有点热。”
小孩子火气旺盛。岑意理解地点点头，去把暖气调低了两度。
吃饭时说起面试，付安阳坦言自己没怎么准备，只是一时兴起。本以为大人听来会太儿戏，被教育做事之前应该有充分的准备之类——像楚茜会说的话。
岑意却很能感同身受似的，鼓励道，“没关系啦，大胆去尝试，做过就很棒了。”
“我接到第一份工作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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