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每一处布置得温馨可爱,岑意提前知道两人要来,给他们准备了卡通拖鞋。
“快进来!小心点哦别踩到地上的玩具摔倒,我都忘记收拾了,诶呀。”
厨房里随饭菜的香气传出一道嗓音:“你只是睡过头了。”
“你再骂!”
“……”
奇妙的随性氛围让人一瞬间放松了心神。付安阳换上拖鞋走进客厅,视线第一时间被地毯上打滚的宝宝吸引。
岑圆圆仰躺在地上玩自己脚丫,发现陌生哥哥,眨了眨眼吐出个口水泡,麻利地翻身朝他阿巴阿巴。
“圆圆喜欢你哦。”
岑意把儿子拎起来,看他兴奋地朝付安阳扑腾,却对沈闻叙日常嗤之以鼻,笑呵呵道,“阿叙羡慕吗?”
沈闻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们两个陪圆圆玩就好啦,我去厨房帮忙。”
付安阳独得岑圆圆的喜爱,受宠若惊。真抱到了婴儿比刚才颤得还厉害,动都不敢动,任由他扒拉着自己的领口往上爬。
细嫩的手掌贴在他脸颊上,带着奶香味的亲亲,吧唧吧唧连着好几口。
沈闻叙把沉迷贴贴的宝宝拎开,单独放到沙发上,揉了揉他的小肚子威胁,“你收敛一点,我都还没亲到呢。”
“……”
“阿巴阿巴。”
接下来的时间岑圆圆也完全不往沈闻叙身边去,付安阳都觉得他有点可怜了,“圆圆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小小年纪就爱憎分明。沈闻叙不以为意,指了指厨房掌勺的那位,“他连自己亲爹都不喜欢。”
“……”
片刻后付安阳手机接连震动了几声,是群里的消息。学校里上晚自习的人也在摸鱼,“夏予添他们说周末去山上看枫叶,要露营一晚。分配了每个人负责的部分。”
他顺手拿给沈闻叙看,“喏,我们俩负责的东西。”
“露营?”
沈闻叙凑到屏幕前瞥了一眼,时间地点都ok,自然道,“好啊,我来准备。”
岑意过来叫他们开饭,闻言笑道,“秋游吗?我也超喜欢跟朋友出去玩。”
上次沈闻叙来还是沮丧孤独的模样,现在已经有了能约着一起去玩的朋友,想想还颇有些欣慰。
晚餐非常丰盛。沈闻霁最近没时间研究新菜色,就把以往岑意着重夸过的菜都做了一遍。
沈闻叙都已经尝过,付安阳却是第一次见。面对色香味俱全的一大桌,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那不是音乐家弹琴拿话筒的手吗,居然还能用来做菜!
“厉害吧?”
岑意美滋滋地给两位小朋友倒饮料,与有荣焉,“也有我帮忙试吃的一份功劳。”
跟来之前的想象不同,付安阳发觉他们并不会在家里谈工作,也没有在客厅摆放三角大钢琴,满墙都挂满乐谱,更不会问他们这次考试成绩如何,阶段排第几名。
只是聊聊餐桌上的饭菜,同学间的趣闻,背景音是岑圆圆咿呀学语的小奶音,氛围无比舒适温馨。
就是真正的一个家里该有的氛围。
他甚至舍不得这顿晚餐结束,恍惚间差点把自己吃撑。
洗碗的活交给了沈闻霁兄弟两人去做。付安阳陪岑意继续带孩子,看他熟练地拎起儿子的小萝卜腿,晾出屁屁换纸尿裤,一边还能游刃有余地跟他聊天。
“阿叙今天好开心哇,跟哥哥的话都变多了。”
付安阳悄悄望了眼厨房:“他们平时不交谈吗?”
“平时没有这么多话说哦。大概是跟你一起来,心情太好的表现!”
“……”
“我可以叫你晏晏吧?”岑意说,“阿叙从很久以前就总是提起你啦。”
“提起我……什么?”
“说是长大后要嫁给你。”
“……”
好羞耻。
付安阳莫名想到日记里那篇童话,想到自己亲手写下的誓言——“阿叙是我的公主,长大以后我一定会娶他。”
更羞耻了!
岑意还没怎么说,就看他自己脑补得脸红,莞尔道,“有这样的缘分很神奇哦。对他来说,你就是他的幸运。”
“现在能再见面真是太好了。你们分别后他一直都不敢联系你,怕身边不怀好意的眼睛会盯上你,伤害你,一直在忍耐。”
“他想你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我,跟我讲你们小时候的故事,讲完之后就又振作起来。”岑意赞叹道,“多亏有晏晏啊,他才能好好地长大。”
夸人的技能像是一脉相传。甚至他比沈闻叙的语气更令人信服,带着本就如此的坦率,付安阳被夸得脸更红了,“我也没有……没有那么厉害。”
或许他说的是小学时的付晏晏,曾经给过沈闻叙独一无二的陪伴,才会被惦念至今。
付安阳顿了顿,又改口说,“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
岑意却摇头道,“阿叙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发现你这里变了,是不会再主动靠近的。”
他伸出手,轻轻点在付安阳的胸口,笑着说,“要相信阿叙,也相信自己呀晏晏。”
付安阳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沈闻叙在他面前会有那样温顺的神情。因为是被他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被他温柔的语气抚慰着,整颗心都变得柔软。
也想被他摸摸头。
岑意似有所觉,把儿子放在一边,轻轻揉乱他的发顶,“以后也常常来玩吧~不跟阿叙一起来也可以。圆圆好喜欢你。”
“啊我的手!刚刚给圆圆换了纸尿裤!”
“……”
“我会的。”
付安阳满足地说。
**
隔天月考成绩出来,付安阳兴致很高地去看名单。
结果前两名并没有改变,连差三分的总成绩都跟上次一模一样。
付安阳自认为考得不错,这会儿开始怀疑人生:“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当然不是。”沈闻叙坦言,“是我尽了全力,加上命运对我们的青睐。”
“……”
关绮绿捧着个脸在旁边啧啧附和:“好浪漫哦。”
她这次考得不错,比起上个月还进步了点。但严谨的名次下滑了,落出阶段前十,家里颇有微词,甚至驳回了她周末露营的安排,请家教来补习。
“好严格啊。”
关绮绿有点心疼她,也对不能一起去秋游感到遗憾,“是不是当班长太累了?老是要去开会。”
“等这学期过去吧,之后我就不想再当了。”
严谨摘掉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好好玩。”
带上沈闻叙和叶嘉禾,去秋游的一共五个人,周六吃过午饭在校门口集合。也没定具体时间,说是在群里随时联系随机应变。
付安阳怀疑这群人根本就是想拖延起床的时间。
入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吃过午饭后看群里还没动静,他回了房间读复试的剧本,细细揣摩台词背后的心理情绪。
复试给了四段戏,届时会由面试的前辈随机抽一段。按照他的性格当然是全部都要吃透,有备无患。
可能是那天看过学校里的神仙演技后被感染到热忱,也可能是长期被沈闻叙洗脑到有点自我膨胀,付安阳觉得这几段戏不算太难,看下来都有清晰的思路。
从台词里回神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再看群里居然还没动静,终于忍不住先发了个问号。
底下迅速跟上一排“在路上了”。显然都在摸鱼。
关绮绿发来语音哀嚎:“我还在做便当QAQ严谨来不了我自己做双份了。”
叶嘉禾:“费那力气干嘛,租个烧烤架子啥都有了。”
关绮绿:“秋游怎么可以没有便当!你根本不懂得秋游的乐趣!”
“……”
付安阳和沈闻叙负责的就是烧烤食材。沈闻叙说要准备他就没再操心过,这会儿想起来才问了一句。
沈闻叙回了个“放心交给我”的表情包,群里面也没冒头聊天,感觉像是很忙。
下班和秋游无缝衔接,他干脆叫了辆商务车从公司出来顺路接上他们,省了去学校的时间,直接开到山脚下的露营基地。
饶是如此,抵达时也都已经是黄昏时分,果然是要随机应变,“今天先安营扎寨吃吃喝喝,明天再坐缆车去山上观光。”
路上先吃了些零食垫肚子,大家还不怎么饿,就先去租了帐篷,三顶搭好天都擦黑了。
接着夏予添开始分配居住:“关关睡一个,沈闻叙晏晏睡一个,我跟……”
叶嘉禾举手:“我反对。”
“干嘛嫌弃我。”夏予添不满道。
“嫌弃你倒是次要的。”叶嘉禾指指对面两人,“他们俩不能住一块儿。”
“夜长梦多,万一把帐篷弄脏了明天怎么还。”
第26章
他一副“到时候你们丢人不要拉上我”的语气。
付安阳还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夏予添已经反应过来表示鄙视:“呸!你才脏,你心脏!”
“……”
“我反对你的反对。”
沈闻叙露出和善的微笑:“我跟别人睡不习惯。”
“拉几把倒吧装什么大尾巴狼。”叶嘉禾不屑道,“说得以前没跟我睡过一个屋似的。”
付安阳一愣,看他被夏予添火速拉去旁边嘀咕。
“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耽误人家搞对象会遭雷劈的。”
“……”
各退一步,最后定下来叶嘉禾跟付安阳一起睡。
比起沈闻叙或夏予添,付安阳对他还不太熟悉,但也只是凑合一晚,没什么意见。收拾完营地到要了吃晚饭的时候,去租烧烤架才发现来得太晚已经没有剩的了。
填满了两只小冰箱的食材居然毫无用武之地。
“早知道连烧烤架也一起带上。”沈闻叙拿出手机,“我叫辆车送来。”
最快也要到两个小时之后了。大家先去营地旁唯一的小超市里买了零食和泡面,关绮绿的便当也在这时派上了大用场。
她快乐地把餐盒一一打开,“现在明白我多有先见之明了吧。”
她准备的是精心烘焙的甜点和水果拼盘,用糖霜装点满满少女心。漂亮是漂亮,但都是冷食。
付安阳选择泡面,拆开配料包去超市接开水,发觉沈闻叙没有跟上回头催了一声,这时才看见他脸色不太好。
“他吃不了泡面。”叶嘉禾一边说,一边在旁边嗦得很香,“闻见味儿都反胃。”
居然还有人不喜欢吃泡面!
付安阳看了眼手里这碗,推给夏予添又去扫了遍小超市。
能当主食的好像也只有泡面,连只饭团都没找着。偏偏这当口沈闻叙又接了个电话,近山的道路被封掉正在维修,“估计要到明早才能通。”
连烧烤都没得吃了。
天色已黑,付安阳拿手机搜了导航,荒郊野岭都没个小餐馆,最近的711也在五公里外。
沈闻叙看他为自己发愁,心里很受用,“不吃晚饭是不会死人的。”
“可是会饿。”
付安阳认真在筛选方案,“连外卖都没有……总不能饿到天亮吧。去711买?”
其他人都已经靠小超市和便当吃得七七八八,一听要徒步几公里去买吃的纷纷表示不奉陪。
到最后只有他们俩步行往营业区去。盘山道走下去比直线距离远得多,按手机上导航的行程预估,走过去至少要一个小时。
路灯隔很远才有一盏,彼此的光照范围都无法交接。入夜后连车辆都很少经过了,周围一片寂静。
偶然有山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付安阳只穿了件卫衣,被风吹得一激灵,拉起兜帽裹住脑袋收紧束绳,只露出一双眼睛看手机,“还剩五十分钟。”
前路黑漆漆的没个尽头,又冷又饿。这跟想象中的秋游可一点都不一样。
没有回话,他听见旁边的人在笑。
沈闻叙对他的动作很感兴趣——一只手扯紧卫衣帽绳,大半张脸都被裹在帽子里,“你在干什么?”
“这种时候还要什么形象。”
付安阳以为他嫌这个造型太丑,“你不冷吗?”
“不冷。”
沈闻叙掀开衣领,“外套给你?”
付安阳摇头,“不用,你自己穿好。再走一会儿就暖……和了。”
话还没说话,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他肩上,融融的暖意提前降临。
“不要再生病了。”
沈闻叙说。
居然也无法反驳。前路太长,不说点什么路上过分安静,总觉得氛围怪怪的。
付安阳问他,“你是不是第一次跟朋友出来秋游?”
感觉应该是。本来还希望给他留个不错的回忆,没想到会发展到大晚上徒步几公里去觅食的地步。
“嗯。出来玩是第一次。”
沈闻叙悠闲地打量夜路两旁的山林,觉得如果两个人单独散步也是秋游的一部分,这名为秋游的活动发展得其实还可以,“之前都没有时间也没心情。”
付安阳沉默了一会儿,“岑意哥说我们分别以后你都过得很辛苦,还有人在找你吗?”
沈闻叙小时候总要东躲西藏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是家里的缘故。为了扳倒瓜分姓沈的生意,把他找出来弄死是更简单直接的重创。
“只有刚分别的那两年辛苦。”沈闻叙说,“后面渐渐就好起来了。”
一味知道躲的话,只会继续经历离别,永远也无法自己选择,永远都没有再见面的那天。只有主动迎回去把那些人打压得抬不起头,没有能力再来挑衅,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即使解决过程说来也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样的成长经历对一个孩子而言或许过于残忍,沈闻叙却还嫌明白得太晚,“早点收拾了他们才能快点回来见你啊。”
为了光明正大地回来见你。
付安阳忽地想起自己在那个小公园里,没遮没拦地凶他——
谁想当你的精神支柱啊。谁要你对我这么执着啊。
过分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