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
不只是这样平静地，事不关己般旁观的时候。
严谨看在眼底没说什么，被关绮绿拉去操场。“那我们走了啊，你记得去吃饭。”
“记得了。”
早上为了“主动打招呼”做了各种准备，甚至勉强自己吃了很多早餐，付安阳这会儿还不怎么饿，收拾草稿纸慢悠悠地往外走。
沈闻叙就等在班级外的走廊，终于见他出门，扬起笑脸挥了挥手里崭新的饭卡，热情道：“去食堂吗晏晏！我请你。”
“……”
付安阳羞耻感激增：“都说了别这么叫我！”
“我记得啊。你了说不能在别人面前这么叫你。”他有理有据道，“现在不是没别人么。”
“……”
付安阳突然语塞，被钻了空子一时也想不到别的话怼回去，只得闷头下楼，“你去吃饭不就行了，不用等我。”
沈闻叙三两步跟上来，对他反悔的话感到不满，“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一起吃饭吗？”
怎么就说好了。
付安阳回忆一番，才想起昨天中午他那句“以后都来这里吃吧”。
那时候以为他说的只是自己，就顺口应了一声，带着那么点“你开心就好”的敷衍意味。
谁能想到说的是两个人啊。
沈闻叙趁机追加：“已经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
“……”
好家伙是个卡bug大师。
一起吃饭也不是不行，趁这时间还能多问点东西出来。
付安阳效率很高地打了个腹稿，打算待会儿一条一条地问，买饭时又被他刷卡的余额震惊了。
正常人谁会往饭卡里充五位数啊。
“饭卡吃不完是不会退的。”
“我们每天都要一起吃饭啊。”沈闻叙请阿姨追加白饭，轻松道，“吃得完。”
付安阳很快就见识到，他充那么多钱可能真的有必要。
昨天是心情不好，恢复食欲后沈闻叙正常饭量是他的两倍不止。饭菜堆成小山，餐盘都要被压弯了。
夏予添天天打篮球都没吃得这么多。付安阳看看自己的餐盘，又左右观察，确认不是大家的问题。
果然是这个人有问题！
“上学也太辛苦了。起太早每天睡醒都来不及吃饭，要饿一上午。”
沈闻叙对学校的食堂挺满意，又是吃饭很香的那种人。付安阳本来不怎么饿，看他看得也多吃了几口，“那你早上可以不等我，就有时间……”
“啧。”他突然郑重地停下筷子，不满道，“说的是什么话。”
“……”
“当然是等你比较重要。”
好像一起走到班门口的那点时间，对他而言是件比填饱肚子有意义得多。
动作停下来，付安阳才看到他拿筷子的手上带着红印。或许因为肤色冷白，稍微泛红都很明显。一上午过去都还没消，仔细看甚至还有细小的出血点。
负罪感一瞬间拉满。
早上没太注意，原来下手有那么重吗。
“不用在意。我是那种受一点伤就会表现出十分的体质。”
沈闻叙察觉到他的视线，换了只手握着筷子继续吃，“只是看起来可怕，其实没有感觉。”
动作流畅灵活。想起一般人可能不这样，他又打了个补丁：“唔，我两只手都可以用。”
付安阳：“……”
好像在这个人身上，什么神奇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原本想问他的那些问题都有些说不出口了。付安阳“哦”了一声，看着他埋头吃饭，停顿片刻，再开口时语气有点别扭。
“第二节 ……大课间的时候，可以先到超市买吃的垫一垫。不用饿到中午。”
沈闻叙笑起来。
“原来如此，我记住了。”
他对学校里的规矩都很生疏。付安阳想到早上的对话，仍然不解：“你以前为什么不上学啊。”
这人来历很迷。如果不是有亲妈认证，就算有很多想知道的，估计他也会因为身份可疑敬而远之。
虽然亲妈还说了不让跟他走太近。付安阳暂时把后半截忽略不计：“你升学考试通过了吗？”
“当然。我成绩还不错。”
沈闻叙说，“不是只有在学校里才能学到知识的。你的面试结果怎么样？”
他前后两句转得太快，付安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过了。”
“那太好啦。”
前面被转移的话题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付安阳想反正请家教在家里学习的例子也不少见，对学校不熟悉也不是大问题。这才刚开学，过几天就适应了。
于是略过那一茬，认真地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去面试吗？”
“付安阳”的职业理想似乎是要当个演员——这是付安阳本人目前最不理解的事情之一。
上次去面试也是想找到答案，但只是急急忙忙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并没有得到太多线索。
沈闻叙吃得差不多，慢条斯理地收拾餐盘，“啊，好像知道。”
他知道！
付安阳注意力更集中了。
沈闻叙很享受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假装理清思绪，借此多拖了几秒钟才开口，“你小时候也很喜欢演戏，经常让我陪你一起演。大概从那时候就延续下来的爱好吧。”
“我小时候？”沈闻叙好奇道，“演什么？”
“很多。你喜欢英雄救美的剧情，扛着雨伞当剑来救我。”
沈闻叙保持微笑：“让我演你的公主。”
“……”
为什么笑眯眯的表情也可以这么可怕。
付安阳突然升起警惕，不能对这个人掉以轻心。
他可能是部行走的“付晏晏黑历史合集”。
“如果我恢复记忆发现不是这么回事的话——”
“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最好不会。
吃完午饭回到班上，关绮绿和严谨早看完帅哥，正在座位上闲聊，看见两人一起回来时目光突然变味。
那种“别人家的瓜吃完了接下来吃自家的”目光，付安阳再迟钝也能品出不对劲来，被盯得发毛：“……干什么。”
“你们俩这么快就和好了啊。”
关绮绿意味深长地向教室那头一瞥，“大早上拉拉扯扯的，学校论坛上你们的帖子都已经hot了。”
付安阳从来没看过论坛，一句也没听懂：“什么帖子……什么和好？”
“有人看见你俩早上在教学楼底下起了争执，拍照发论坛了。”
严谨默契侧身一挡，关绮绿在掩护下拿出手机，把那张照片发给了他，语气不可思议。
“传说你还打了沈闻叙，天耶。”
第8章
早上发的八卦贴，到中午这会儿已经飘红了。且有图有证据，底下评论猜测众说纷纭，一上午过去还在不断地盖楼，开学第一瓜吃得热情洋溢。
关绮绿还发了帖子链接过来。付安阳没有点进去看，只接收了照片，虽然有点糊，但放大看确实能辨认出身份来。
抓拍的时机准确到令人无语，就在他扬手打开沈闻叙的那一瞬间。定格后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暴力。
过盛的负罪感隐隐作祟，付安阳忍不住扭头往后看。
不知道那“受一分伤也会表现出十分的”体质是不是真的。
感应到他的视线，沈闻叙笑眯眯地回望过来，甚至双手比了个爱心发射。
“……”
还是算了吧，看着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我们是起了点争执，但已经言和了。还没到要打起来的程度。”付安阳收起手机，随口嫌弃了一句，“谁这么多管闲事啊。”
虽然话这么说，但他甚至没有点进链接去看看帖子里的人们到底是如何议论的，就已经在心里翻篇了，显然对事情本身并不怎么在意。
“两个人起争执有什么好看的，还值得拍照议论么？”
“一般路人是什么好议论的。但学校里有很多人认识你的啊，你不认识他们而已。”
关绮绿提醒到关键点，“你初中的时候还是校草呢，不记得了？”
“……”
“不觉得走在校园里经常会有人看你吗？”
付安阳听得一脸震惊，细想好像确实是有。
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想题目的第三种解法想怎么能找回记忆，偶尔注意到路过同学的视线，也默认是在看旁边的沈闻叙。
严谨无奈道，“你从小就是这样。对自己和熟悉的人以外的世界根本不关注。”
“不过到高中就不知道啦，今年高中部帅哥很多哦。”
关绮绿颇感期待，“我总觉得信息素会有帅气加成！整个高一估计也找不出几个未分化的同级了，所以晏晏加油！大家都在等你分化！”
“等到你性征确定的那天，学校论坛肯定又会有你的热帖。”
“……”
“信息素被察觉的时候肯定也会有帖子哈哈哈！”
“……”
“想分化成什么？”
乍一听到被很多人馋信息素的感觉有点怪异。付安阳不自在地转了下脖子，拿起笔边翻书边说，“我当然是alpha。”
前段时间翻家族相册，他还调查了下人物关系，爸爸爷爷叔叔伯伯，家里的基本上男性都是alpha。
“你最好是。”
夏予添恰回到班里，听他们聊天也乐呵呵道，“到时候跟我一起打球吧。你这小少爷的身子骨，风一吹就倒。”
“是跟你一起打球还是跟你一起泡男人啊。”
严谨冷言冷语道。
他身上带着Omega信息素的甜腻香味，虽然已经用抑制剂喷雾淡化处理过，离得近了还是能闻得到。
“唉，你老针对我处对象干嘛啊。”
夏予添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没觉得怎样，又伸到付安阳脸前求证，被嫌弃地推开后感到委屈，“你们都赶紧谈个恋爱吧！谈个恋爱就能理解我了！一天天的学习有什么意思？得谈谈感情享受青春！笔都放下！小少爷说说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物色一个。”
“说不定处个对象一高兴，以前什么事儿也都想起来了。”
“……”
哪有那种诡异的因果关系。
付安阳没抬头，也没停笔，随口回答：“我喜欢笑起来可爱的女孩子。”
就这么本能似的说出去了，都没怎么细想。话说完后他的笔尖倒是顿了一下，对自己的回答有些意外。
“这样么。”夏予添若有所思，目光在班里打圈，还优先窝边草：“像关关这种？”
“……”
“诶，严谨笑起来也很可爱啊。”
“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吗？”
“这不等你们先写完我才……”
“你想都不要想！”
夏予添哀叹一声，把头靠在同桌肩膀上，“只能靠我的小少爷了。”
付安阳冷淡地“哦”了一声，笔杆在指间灵活地转圈，敲到他额头上，“自己写。”
午休铃声响起，大家闹完都安静下来。笔尖再触到草稿纸，却停留了许久，洇成小小的墨点。
喜欢……可爱的。
**
或许是受到那帖子的影响，也可能是被朋友提醒的缘故，付安阳开始留心了，发现他最近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
尤其实跟沈闻叙一起走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间上学，只是每天校门口都会雷打不动地见到面。仗着脸皮厚，对指指点点毫不在意，见到他就开心地伸开手臂：“早！”
付安阳偏身避开继续往前走，动作日益熟练，甚至连声音都没什么惊讶了，“早。”
沈闻叙不在意地朝校门口陪聊的执勤岗挥挥手，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睡得好吗。”
“还行。”
“梦见什么了吗？”
“反正没有你。”
“啊——这是我下一句要问的！”
“你昨天就已经这么问过了！”
付安阳不耐烦地把书包顺到胸前，拿出热牛奶扔给他。
沈闻叙稳稳接住，笑得越发引人注目：“今天也给我吗？”
废话。
“阿姨非要我带着。”付安阳低头整理书包，“我都吃过早餐了……反正也喝不掉。”
“我会认真喝的。”
“随便你。”
得益于每天上下学和吃饭时独处时间，两个人关系很快地拉近了。
但沈闻叙对现状并不满意。
他甚至怀疑付安阳提前做过问题清单，所以每天相处时的问答都很有条理，不是聊天时想到哪问到哪，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像记者采访。
等待回答时嗷嗷待哺的眼神虽然也很可爱，但太公事公办的态度，会显得两个人难得的独处时间不那么惬意。像没有感情地完成任务。
“我改主意了。”
这天午饭时，沈闻叙郑重道，“我不应该直接回答你的问题。有些事情你自己想起来更有意义，让我用苍白的语言告诉你不是很可惜么？”
付安阳随口驳回：“只要能知道就行了，谁会那么注重形式。”
“啧，我就很注重。”
“……有意义吗？”
“有意义啊。”
沈闻叙侃侃而谈，“就像你们做题一样，老师讲完例题需要硬背答案么？当然是要掌握方法，才能举一反三。”
“你们”听起来有点别扭。付安阳小声嘀咕，“说得好像你不用做题似的。”
“我确实不怎么做……啊，这不是重点。”
被采访了这么多天，沈闻叙先一步比他发现问题，“我告诉了你那么多事，真的对你有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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