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也想到了季言,这个喜怒无常的情人从前就是这样,发起疯来,一张嘴巴又臭又贱,是伤人的最好武器,季言说什么撒手不管了,他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个“不管”法
季言明白自己是刚来上班的新人,他们队长分配的累活苦活也都得认命干着,即使有怨言,也只能和朱师傅朱大发抱怨一两句,他从今天下午一直值班到晚上九十点钟,这个私人老板挺有能耐,包了好几家商场看管,他忙得连口水都没喝。
下班后,朱大发的老婆肯定在家留了饭给他,大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就匆匆赶回了家。季言羡慕不来,趁着路边摊收摊子之前,买了瓶啤酒,他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酒水一喝进去难免有点烧胃,然后季言一路抱着酒瓶摇摇晃晃,晃到了家门口。
早上的事,季言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又一次大脑发热,犯糊涂了,他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他妈的跟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较个什么劲。
又想到小傅安上下幼儿园的接送问题,他知道顾璇肯定会管的,还会从头到脚,照顾得很全面,他就搞不懂顾璇干嘛对安仔那么好,他妈的,那小子不会有恋童癖吧
轻手轻脚的开门进了家,季言摸着黑,不打算开灯以免打扰到屋里的两个孩子,结果发现桌上居然留着饭菜,季言明显受到了惊讶,甩了甩发胀的脑袋,再次确认这是真的,并不是自己喝多了,眼花产生的幻觉。
突然,一线光亮打断了季言的思考,季言一抬头,偏巧看见了顾璇点着煤油灯走了过来,微弱的灯光照在他阴沉着的脸上,从这个角度看去,三分人样,七分鬼样,着实吓了季言一跳,他的酒彻底醒了。
“你个混账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装鬼吓人你大爷的人吓人,吓死人。”
“”
顾璇抿了抿唇,眼神顿时没有了方才的沉寂,这货又一次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自己一直等他回家吃饭,又白费了一番苦心。
“你又喝酒”
顾璇先是闻到酒味,继而听到季言进门的声响,如今酒味萦绕不散,心底不由的升起一股子反感,离开了傅恒默,不当军人之后,季言就越发的烟酒不忌,无法无天了。
狼吞虎咽的季言摆摆手,压根没意识到顾璇内心的风起云涌,几口饭菜下肚后,嘴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啧,蛮好吃的。原来你也会做饭,不错,那以后就交给你了,早餐你也别想赖掉,小孩子嘛,早睡早起身体好,老子是在帮你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
季言又借机推卸了一项责任。
“”怎么办顾璇完全不想理这个人了。
不过瞧季言这态度,好像完全忘了白天那会儿两人发生的冲突,根本没那回事儿似的。
“安仔放学,你去接他的时候,程老师没说什么吧”
“你不是不管了吗”顾璇反问,这人总算想起来了,良心发现了。
“老子是不管了,可你爱管,这不就交给你管了。”
“”顾璇的嘴皮子一抖,被堵得无话可说,这事就被他轻描淡写的糊弄过去了。
试想一下,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的儿子是个小怪物,压根不该出生,长大后还变异畸形,被人解剖研究这种话到了为人父母的耳中,这谁能听听就过去
顾璇不是真的不计较,关键是,他不想和眼前的这个人计较。
吃完饭,季言随意用冷水洗了把脸,也懒得收拾了,倒在沙发上就要睡,这个二手沙发也是前几天贺振平很殷勤的搬过来的,现在顾璇看季言就这样躺着,心里头就是不舒坦。
“你不回房睡”
季言累得都不愿睁眼,懒懒道“麻烦死了,老子喝了酒,去睡觉还得洗澡,反正我这身子都臭惯了,省着熏着你们两个小娃儿。”
家里比较小,勉强来说是有两间房,季言和傅安一间,至于顾璇的那一间就有些委屈了,大多堆满了杂物,只够摆一张单人折叠床,幸好顾璇并不在意。
虽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可夜里还是容易着凉,顾璇始终不太放心,不顾季言的意愿,一把就扯住他的胳膊将他往上拉“季言,你起来。”
猛地,季言全身一个战栗,身子反射性的抖了一抖,顾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到季言龇牙咧嘴的样子,一看就是疼的。
顾璇赶忙松手,有点紧张“你受伤了”
“没多大事,保安嘛,晚上商场有人不安份,闹了闹,我也算活动活动筋骨。”
“胡闹”顾璇不自觉的叫道,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是傅恒默惯用的,对季言说过了无数次。
季言“”
一时间,两人静静的对视着,都不说话,季言眯起了双眼在探究什么,顾璇尽量保持镇定,不再露出一丝马脚。
半晌,还是季言率先打破了沉寂,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得缓慢而凝重“小子,你要给老子记住,我们之间是只谈钱没感情的利用关系,安仔你爱管我随你,老子的事你就在一旁歇着,你要做的是赶紧上学念书才对。”
听完,顾璇转身进了房间,决定今晚陪着小傅安睡觉。
傅安,是他的责任,他心甘情愿,也十分乐意去管。
而季言,他却老是嫌自己多管闲事,反正要“报复”这个情人,自己干脆不管了。
夜渐渐深了,躺在沙发上的季言却再无睡意,他缓缓的褪下长袖子,伤痕累累的手腕上又新添了很多道刀痕,径自摸了摸,他的眼神又逐渐变得迷茫,变得空洞
到了最后,竟是自己狠狠掐了进去,指甲深入血肉
第10章 安仔“难”养
第二天早上,因为嗅到了红薯稀饭混合着肉包子的香味,季言就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子,醒了过来。
这时候,顾璇和傅安早就在饭桌上坐好了,小傅安面前也已经盛好了一碗热腾腾的稀饭,旁边盘子里还放着两个好运包子店里的肉包子,那家店可是贺振平极力吹捧的。
“靠,你小子都不叫醒我等你们吃光了,让老子我舔锅底啊。”
“”
顾璇不搭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为了锻炼这具青涩的身子,顾璇每天都会下楼绕着附近这一带跑上一圈,偶尔也会去好运包子店买几个包子回来。
季言后知后觉,顾璇晨跑的习惯,和那个人,也就是傅恒默是一样的。
小傅安抬头,悄悄看了季言一眼,心里还存着“小怪物”的芥蒂,唯恐又惹得季言不高兴,所以不等季言过来像平常一样喂他吃饭,小家伙就低下头,自己动手吃饭了。
这一举动,让季言和顾璇都很意外。
小安仔动着粉嫩的腮帮子,小声嘟囔道“老老师说,自自己动手,丰丰衣足食”
得,这学校真是不错,才刚上幼儿园就教孩子这个了。
季言一笑而过,自己直接乐得清闲了,顾璇却是看不过去傅安这副笨拙的小样子,小家伙刚学会拿筷子,不怎么会用,索性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喝,但小手也拿不稳,顾璇心里轻叹一声,还是主动喂起了小安仔。
反正现在孩子还小,再宠几年也无妨,顾璇也不指望他去当什么军官了,就希望这孩子能健康快乐,长大后,还得让他面对他有两个爸爸,甚至是他是被男人生下来的事实。
一想到这事,顾璇就头疼起来。
对顾璇和傅安的教育问题,季言还是很重视的。所以,之前的赔偿费,用来支付他们两个人一两年的学费就已经用得够呛了。
傅安的幼儿园就是贺振平早就提到过的,这一带学校大多离得不远,走一两站路,也就到了顾璇的学校。这个中学是当地有名的,设施良好,规模也不小,这几年,老校区彻底翻修过了,也建了新校区,在这一片县城里有三个校区,连带着同名的高中也算是师资力量不错的重点高中,升学率甚至比城里的一些私立学校要好。
季言是中途入学,所以插班进来,跟着班主任进了初一三班,因为个子比较高,也就被安排坐在了后面。
班主任姓周,是个中年男人,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教语文,讲起话来瞧着挺和气,一旦发起火来,一下子就能震慑住全班,也是不好惹的。
顾璇总结,周老班就是个笑面虎,千万不能被他微笑的表象所迷惑。
上午连着几节语数外的文化课,到了中饭时间,顾璇和班上的几个还算投缘的男生去了食堂,有的学生爸妈一向照顾,在班上捧着自己带来的饭盒,吃着老妈亲手做的家常菜,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全校学习广播体操,前几周就一直忙着练习,枯燥无味,使得班上的男生们大多提不起精神,每个班比过赛后,现在可好了,大家嚷嚷着让体育老师带他们玩些游戏,好好放松一下,老师也点头答应了。
上课铃一响,男生们就欢呼雀跃,总算终于可以打篮球,踢足球了,女生们则想着可以跳皮筋,踢毽子什么的。可惜体育老师家里临时有事,调课换成了数学课,教数学的李大爷一跨入门槛,就听到一大片哀怨声,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上课。”
随即,哀怨声更重了。
“哎哟喂,我的亲娘啊,数学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了,李老头子学了一辈子,难怪都成秃顶了。”
忍耐着熬完了一节数学课,顾璇的同桌楼小超立马趴在课桌上,成了软趴趴的一坨,顾璇忽然心生感慨,自己小时候可能也是这般淘气吧。
“小超,你先别急着装死,你忘了下面一节课还是数学吗你瞧,老师的书还放在讲台上没带走呢。”前排的女生纪和美,看了一眼平静的顾璇,再反观要死不活的楼小超,又故意调笑起来。
“我操”楼小超抬头一望,当即骂道。
“别说脏话。”顾璇淡淡的说了一句,觉得身边有一个像季言那种出口成脏的家伙就够了,多了还真是受不住。
“唉,好顾璇,我不过就发发牢骚,你千万别跟老班打小报告,省得让我爸妈晓得了,我回家又得挨骂了。”
顾璇还没说什么,纪和美就开口道“呵呵,瞧你那点出息。”
“烦死了,我们男孩子说话,你们女孩子一边去,真是多嘴。”
“哼,那你以后别指望抄我作业。”说罢,纪和美冲楼小超做了个鬼脸,转过身去。
“喂喂”楼小超这下可慌了,再看看顾璇,笑嘻嘻的拉了拉他,“好顾璇,我都忘了,不是还有你这个优等生吗兄弟有难,你肯定会帮忙的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顾璇直接把小傅安的原话搬了出来,觉得自己的儿子都比他懂事,楼小超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翻墙逃课”楼小超抱怨。
“别说傻话。”
“才不是傻话,偷偷告诉你”楼小超看了看四周,附耳说道,“我假装肚子疼,没去医务室,都翻墙出去了好几回。”
顾璇一听,动了心思,立场顿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带我去,作业给你抄。”
楼小超“呃”
于是,在楼小超的帮忙之下,顾璇成功逃课,并且翻墙出去了,那些中学的课程,顾璇都懂,上了全当在回忆童年,实则没多大意思,他现在时时刻刻忧心着的,无非还是小傅安的情况。
有了一次学校翻墙的经验,顾璇无师自通,也就掌握了其中的技巧,连傅安的幼儿园,也都是偷偷摸摸翻进去的。
如今他真的是为自己而活的顾璇了,身上哪里还有当年傅少校严于律己的影子
沿着幼儿园里面的小池塘,没走几步路,顾璇就看到了自家的小安仔,整个人顿时就满足了。
但在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在小傅安身旁的几个小朋友不像是和他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而分明是在欺负小傅安。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小池塘这边又比较隐蔽不显眼,老师们当然没注意到。那几个小男孩踹着小傅安的屁股,气焰嚣张,命令着小傅安搬开地上的砖头,抓恶心的蚯蚓给他们乐乐。
小傅安不愿意,他们就集体踹他屁股,在一片嘲笑声中,他们踹得更欢了。
顾璇在原地愣了愣,握紧了拳头,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止这帮孩子
孩子受欺负是常有的事,自己又不能事事插手,时时保护他,若是自己一味的呵护宠溺,可能本质上就是个错误,傅安自己必须学会坚强,懂得奋起反击,独自面对很多东西。
顾璇思索之际,又来了一个小男孩,这小男孩约莫比傅安大上一两岁,顶着一个寸板头,皮肤黝黑,眉目间透露着凶悍之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没想到这小小子细胳膊细腿,三两下就踹倒了那几个男孩子,男孩子们立马大哭起来。
寸板头的小小子又抡起拳头,威胁他们道“是你们先欺负别人在先,你们还有理啦都是男孩子还哭什么哭,羞不羞啊你们再哭,下次我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
“呜哇哇”
几个小男孩赶忙爬了起来,彻底被这个凶悍的小小子赶跑了。
“你你是”
小傅安揉了揉自个儿的小屁股,望着小男孩一脸傻样。顾璇也来了兴趣,开始看起戏来。
男孩笑了,牙齿倒很白,还有两个小虎牙“哦,我叫贺喜,隔壁中班的,你呢”
“傅傅安,刚上小班。”
“你个傻子,以后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要是对方人多,你就叫上我,我们一起打回去。”
“”
小傅安又傻了,这小哥哥怎么一连说了那么多“打”字啊,老师明明说过,打架不是好孩子,可是
可是贺喜好帅啊
因此,小傅安有了第一个可靠的朋友,贺喜小子。
贺喜,这名字取得明明白白,通俗好记,喜庆之意溢于言表。
顾璇的运气没楼小超好,第一次翻墙逃课,就被周老班逮到了,念在他是初犯,周老班领着顾璇去办公室教育了一翻,又罚他留下来上一节住宿生的晚自习,好好收敛野性子。
另一方面,季言这一周都是和朱大发在白天值勤,也就没多大危险了。
下午离开某个食品商场,两人回到公司本部的值班室里,朱大发深深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也不知道我一直守着这块地,到底是对是错”
朱大发这人和季言相处久了,也混熟了,没事儿也就爱和他唠嗑。
“朱叔,你这话听着有点意思,搞得像老农民守着房子守着地,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季言开玩笑道,忙里偷闲,点了一根烟,也顺手递给了朱大发一根。
“唉,可能还真是。老实跟你说,我就是西郊本地人,没多大文化,机缘巧合之下干了保安这活儿,七八十年代,最初是守着一个封建大宅子,那时感觉和门卫大爷没两样。”
“然后呢”季言吐出一缕烟。
“然后还是这块地,不过上面的房子拆了又建,建了又拆,几经变化,成了如今的商业办公大楼,呵呵,不过我挺走运,每个租地的老板都懒得赶我走,想着留着一个有经验的师傅看门也好,我便一直呆在这儿干保安。只不过,偶尔心情不好,我就觉得物是人非。”朱大发也夹起了烟,吞云吐雾间,季言听出他话里有话。
“听你这口气,是对现在有所不满”
朱大发一听,脸色随即变了变,捻了烟,拉着季言坐下,整个人变得小心翼翼的“小季,这个新来的私人老板他不是个好东西。”
季言点头“嗯,我也大概感觉到了。”
朱大发的声音压得更低“这地方换了好几任老板,就目前这个财大气粗,听说之前是黑道流氓出身,手下人一身的匪气,明着做像样的小本生意,其实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背地里搞什么夜总会,放高利贷的,总之就是社会毒瘤,你得提防着一点。”
“嗯,我明白了。”
傍晚,顾璇上初中不再有空了,季言就去接了傅安放学,他看傅安没什么精神,难得心情好,路过菜场买了条鱼,准备做鱼汤给小安仔补补身子。
季言在厨房忙活了好一会儿,小傅安乖乖的等着饭菜上桌,从来不敢偷吃什么。
天渐渐黑了下来,季言看了看时间,奇怪着顾璇还没回来,肯定是下课跑去哪里玩疯了,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脸色也变难看了。
小傅安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又惹到了季言,哪里还敢麻烦季言,就又自己动手拿起筷子,埋头吃饭了。
“啪”筷子瞬间落地,小傅安捂着脖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季言一慌,安仔被鱼刺卡住喉咙了
第11章 医生苏泽
“安仔”
季言一声大叫,常言道“病急乱投医”,说的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季言一把将小傅安圈在怀里,赶忙喂了几大口米饭叫他吞下去。
可怜的小傅安喉咙里卡着异物,连咽口水都是一阵阵的刺痛难耐,这几大口饭又硬是咽了下去,反而把鱼刺卡得更深,连带着胸腔里都开始作痛,小家伙立马就疼得直摇头,眼泪也出来了“阿阿言,疼疼呀呜,呜呜”
一看这招不管用,季言又转身去了厨房给傅安灌醋,打算软化鱼刺,可是看小傅安依旧皱着一张脸,好像还是不行,季言抱着小傅安,一时间急得直打转。
晚自习七点多才下课,顾璇赶忙收拾了,饿着肚子一路跑回了家,这时候将近八点了,他的眼皮莫名的跳了跳,觉着这是不安的预兆,他以为是季言埋怨自己这么晚才回来,在家大发雷霆之类的,等推开门之后,人就怔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季言抱着傅安,他怀里的小傅安脸被涨得通红,难受得紧,脸上的眼泪更是成串的往下掉,停也停不下来,他再一扫桌上的那盘鱼,当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二话不说,顾璇都忘了卸下来,就果断从季言手里把小傅安抢了过来,季言不禁吃痛,顾璇的手劲很大。顾璇让小傅安张大嘴,对着灯光仔细瞧了一瞧,这一瞧,一颗心更是咯噔一下。
“你不会照顾人,干脆别照顾你不想养他,干脆就扔了不必这样反过来害他”
季言“”
顾璇又急又气,这话不自觉就说重了,到后来他才反应过来。
西郊县的胜大医院,顾璇带着傅安去看了急诊。
季言背靠诊室外面的墙壁,表情是淡漠的,不发一言,他一直就对“医院”这两个字眼有所抵触,之前就说过了,他最看不惯“装纯”的白大褂了,偏偏医院里放眼到处都是,生病也好,受伤也好,他第一时间永远都不会想到要去医院。
此时此刻身处在这里,季言看似平静,实则是一刻也呆不下去的,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反抗着,催促他快点离开这里。
这么晚了,耳鼻喉科的老大夫见小傅安还小,难免生出几分同情和怜悯,交代顾璇了一些注意事项,末了总结的一串话,传了出来,让季言也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按照常规的喝醋和大口吞饭的处理方法是比较危险的,较小的鱼刺,有时随着吞咽,自然就可滑下去了,可要是鱼刺稍大一些,这样只会使刺扎在粘膜里面,很难去除的。咽喉是人体比较脆弱的部位,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最好及时到医院处理。”
一声低叹,老大夫也没多加责备,疼爱的抚摸了小傅安的脑袋“关键是这么小的小孩子,吃饭的时候,尤其是吃鱼啊,家长应该多注意一些才是。”
顾璇闻言直点头,不由的想到刚才在自己那一吼之下,季言毫无血色的脸。
背着犯困的小傅安出来时,季言双手揣在口袋里,早就走到另一个走道那边,顾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突然,顾璇清楚的看到季言的全身颤了颤,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接着就直挺挺的僵在了原地。
顾璇放眼看过去,只见三四个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车上,一滩猩红的血迹尤其扎眼,躺在上面的产妇脸色惨白,死死的揪着医生的大褂,强忍着巨大的痛楚,一遍遍的哀声唤道“救救救我我的孩子”
顾璇瞬间了然,这位妈妈是大出血,小产了,希望能母子平安。
当车子被推进了诊室,一众人消失在顾璇和季言的视野之后,季言僵直的身子总算动了动,只不过刚走了两步路,他就双腿一软,立马扶住墙才能支起身子。
顾璇眸色一暗,立马就上前握住了季言的手,他的手,冰凉无比。
顾璇手心的温度没有给季言带来丝毫的安心,他的双肩又是一抖,条件反射般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捂住嘴巴,疯了似的逃走了,极度恐惧的落荒而逃。
望着季言惶急逃窜的背影,再联系起刚刚孕妇的艰难生产,又勾起了顾璇的某部分记忆。
上级命令下达下来,要傅恒默出差去欧美等国,搞重要的秘密训练任务,时间需要一年之久,身为一个军人,傅恒默没想太多,立即就收拾行李箱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