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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惊澜 第5节

作者:俞洛阳 字数:19580 更新:2021-12-30 19:19:03

    韩云汐微笑,只是不理他。谢圣泽皱眉喝道“拖延要不得,动手”

    这一声如洪钟大吕,震得韩云汐等三人各自一跳,功力尚浅的北斗木奎直接脸色惨白,喉头腥甜。

    韩云汐只得拔刀在手“如此得罪。”凝神聚气,抢先一刀劈出。

    随着他出手,北斗木奎跟着出手,却被旁边的龚怀风等人抢上来拦住了去路。

    谢圣泽跟着一剑刺出,这是他家传沧海伏波剑法,剑势端凝稳重,开阖有度,却隐含无尽后招,一波波一层层推将过来,剑势一旦展开,便如抽丝剥茧,有绵绵不绝、生生不息之意。韩云汐也曾跟谢京澜在风庆逸的婚礼上交过手,谢京澜的剑法流利轻盈,却和这谢圣泽出手颇有不同之处,显然是另有师门。

    他有伤在身,不敢跟谢圣泽拼内力,也不想跟他拼性命,只得错身腾挪退让,但不过瞬间,那剑势便将韩云汐四面八方去路堵死。

    韩云汐无处可逃,只得振刀相迎,刀剑交接之时,一声金戈之声,他被震得血气上涌,一丝血迹顺着唇角蜿蜒而下。火光中谢圣泽看得清楚,那血迹却是黑色的,他眉头微蹙“你中毒了”

    韩云汐哪敢搭话,只全神贯注迎敌,借着这功夫提一口气,将轻功身法展开,瞬间斩出几十刀,却刀刀皆是虚招。谢圣泽身形岿然不动,分明是以静制动,剑势却连绵不绝,每出一剑,却都带着极大的风声,韩云汐不住倒退。最后退无可退,一刀扫出,两人刀剑相交,谢圣泽灌足了内力,震得韩云汐脑袋中嗡一声响,只得随着他激扬的内力后退,以卸去他剑上的劲力。

    他身后却是一块极高的大石,这一下重重地撞在山石上,撞得石屑纷纷落下。

    韩云汐头昏眼花,眼见面前人影逼近过来,剑气袭击过来,他是郁孤城中千锤百炼出来的人物,危难之中,身法依旧灵动,反身一个鱼跃,顺着剑气的缝隙滚开。谢圣泽再砍,韩云汐再避,一砍一避,步步惊心。虽凶险万分,但每次韩云汐都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躲开,逃得一条性命。

    这般翻翻滚滚拖延下去,谢圣泽忽然心中一动,觉出不对来。韩云汐身法迅捷无比,却一直采取守势,看似不敢跟自己正面交手,被逼得紧了,方迫不得己反击一二。便是这昙花一现的攻势,却隐隐有克制自己剑法之势。谢圣泽的沧海伏波剑法已经练到第七层,连父亲谢战也对他寄予厚望,赞赏有加,但到了重伤的韩云汐这里,竟似乎被他料敌先机一般,当真怪异。

    韩云汐一次次死里逃生,谢圣泽看似占尽了上风,心中却越来越是惊讶,难道天地间万物相克相生,有天敌一说,这剑法之流也有天敌不成莫非这紫衣少年所学之功夫,恰恰就是来克制自己家传剑法的此时事关重大,他便想仔细探寻这其中的奥妙,加紧了手中的剑招。韩云汐依旧是拼着性命也要左躲右闪,不肯跟他正面为敌,竟教他无迹可循。

    此时场中很乱,段策等人正在追杀北斗和木奎,追得两人屁滚尿流无处遁形。韩云汐顾不得同伙,只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到谢圣泽身上,加紧提防着他,避让着他。

    突然间,谢圣泽停了手。他这般一停,周遭也跟着渐渐寂静下来。

    韩云汐背靠大石,站直了身躯,抬眼看着他。两人默默对视,

    谢圣泽将长剑反手背后,冷声问道“你为何不反击”

    韩云汐靠在石头上喘息不止“我反击不动,大少爷瞧不出来吗”

    谢圣泽道“你不跟我正面交手,躲来躲去,是因为什么你明明也有反击的机会。”

    韩云汐苦笑,片刻后道“拖延,我在等救兵。”

    谢圣泽皱眉,沉声道“恭喜你,救兵等来了。”

    随着他话语,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逼近,暗夜中,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逼近,将这一干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谢圣泽见援兵逼近,依旧云停岳峙,气势端严,只把眼光缓缓扫向来着,最后却聚焦在韩云汐身后那块大石上。

    那大石上站了五个人。左边的黑衣杂种,是钱塘,右边的红衣妖女,是闻睫,旁边的白衣少年,是江画尘。另有一人,乱发虬须,形如钟馗,乃是天伤坛主陈城。中间那人身形高挑,玄色长袍上金线织就百花图案,华丽繁复,覆白银面具,长发披垂,袖手而立,正静静地看着谢圣泽。

    石上风大,五个人衣袂飞舞,几欲乘风而去。

    谢圣泽与他一上一下,遥遥相对,尔后举起长剑,遥遥指着居中而立的司晨凰“来者可是天水教教主”

    司晨凰道“不错。”他语声清朗淡然,在这浓重的黑夜里,清清楚楚传了出去。

    谢圣泽皱眉,他是沧海盟未来的当家人,稳重内敛,轻易不出来参与江湖纷争,未曾想这次一出山,就捞到了大的,与魔教教主狭路相逢。

    他眼光转到韩云汐身上,问道“尔是专程为救此人而来”

    司晨凰道“路过。不过既然碰上,便顺势把本座的东西带走。”

    谢圣泽心里对韩云汐的来历已经大大的起疑,单手一挥,沧海盟众人各执兵刃,严阵以待。天水教诸人跟着兵刃出鞘,虎视眈眈。

    谢圣泽道“此人杀了段盟主,教主是否得给个缘由”

    司晨凰似乎轻笑了一声,尔后缓缓道“缘由我魔教妖人杀人,想杀就杀,还用什么缘由”

    谢圣泽听他言语间如此蛮横无礼,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司晨凰看着他渐变的脸色,道“大公子,他不过是我座下紫霄使,不值得谢大公子为他动肝火。这般小打小闹,未免失了你我二人的身份。你若是想玩儿,我就陪你来场热闹的。你叫上你沧海盟所有人,我带着我天水教所有人,找个地方,火并。打到一方灭门为止。”

    谢圣泽冷哼,原来单单这几百人火并,他竟然嫌人少

    一时间他拧眉不语,他身后的段策却跳脚骂道“你手下这妖人莫名其妙就杀了我爹火并怕什么,别人怕我却不怕,火并就火并”

    他一气之下口不择言,谢圣泽背对着他一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司晨凰已经接口道“并非莫名其妙,是本座命他杀人。”

    段策怒道“为什么”仗剑便想冲上那大石,这般以卵击石的行为甚是可笑,被龚怀风等人死死拦住。司晨凰扫他一眼“讨厌你爹,所以要杀。”

    此言一出,段策险些被他气昏过去。司晨凰却忽然微微侧头,冲着钱塘做个手势,钱塘带着闻睫江画尘陈城三人,从大石上一跃而下,半空中兵刃便已经出手,却直接绕过谢圣泽,冲向了他身后的段策等人。

    这一动开手,立时牵动得双方人马倾巢而上,混战在一处。谢圣泽听得身边乱哄哄的声音,只是不丁不八站着,任身边天风海雨摧枯拉朽,他自岿然不动,全神贯注地盯着石上的司晨凰,一边在心中急思对策。他有心抓了韩云汐回去拷问出身来路,但瞧司晨凰这架势,恐不会轻易放手。若是就这么贸然跟司晨凰动了手,没有必胜的把握且不说,韩云汐看似半死不活地依靠石壁站着,但谢圣泽却知道决不能小瞧了他。他若是趁机夹攻自己,后果堪忧。

    而这次魔教来了大约有二百多人,自己这百十人恐也占不到什么上风。谢圣泽素性沉稳,决不会为了一时之意气之争酿成祸事。这般思忖来去,便打算就此罢休。他慢慢收敛气息,退后几步,淡淡地道“此事武林中自有公道,就依教主所言。你且等着。”回身沉声喝道“暂且罢战”

    司晨凰轻笑“大公子果然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双掌轻击两下,钱塘第一个收了自家的兵刃飞凤戟,尔后是天伤坛坛主陈城收刀,兵戈之声渐渐稀疏下来,停顿下来。

    谢圣泽退过去,拉住段策的手低语几句,段策虽然气愤愤地,但他素来最听谢圣泽的话,狠狠地剐了韩云汐一眼,跟着谢圣泽往一侧退走。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将伤者或抬或扶,有条不紊地往后撤离。

    韩云汐呆呆地看着他们退走,这千里追杀倏然结束,倒似做梦一般。他长出一口气,只觉得全身发软,顺着石头就想出溜到地下去。却忽然腰中一紧,大石上甩下一根长长的绳索将他缠住,尔后被司晨凰提到了上面去。

    司晨凰顺手一抖长索,将韩云汐甩在石上,他站立不稳,踉跄退开几步,噗通倒地,动弹不得。只觉得那厮眼光冷冷地扫过来,心中未免惊惧,忙道“我把段月寒的人头带回来了。北斗,扔上来”

    北斗依言捡起人头扔了上来,被司晨凰一把抄在手中,提起来看了看。尔后他微微侧头,斜睨着韩云汐“实则我来得最早,我刚才看你半天。你跟谢家大公子动手,为何不出全力”

    韩云汐道“属下已经没有力气可出。”

    司晨凰道“胡说。我一直在等着看你跟他过招,结果你推脱得连他本人都看了出来。你从前认识他”

    韩云汐摇头“我跟他初次相逢。”

    “你对他一见钟情”

    “怎么可能”

    “那你什么意思”

    韩云汐接着辩解“我真不是他对手”

    司晨凰转身正视他,冷笑起来“纵然不是对手,也不用如此躲避。韩云汐,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若是不来救你,你这么躲避下去,最后岂不是让他给杀了或者你很想死在他手里”

    第章

    韩云汐冲口而出“我没让你来救我。”忽然眼前一暗,司晨凰逼近来,尔后俯身,两只冰凉的手指兜起的他的下颌,面具后面的两只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仔细打量。韩云汐感受到那威压之势,想往后避让,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正惊惧尴尬的当口,听司晨凰道“你果然中了毒。”

    韩云汐忙道“所以我没有欺瞒您。”

    司晨凰一伸手,提住他胸前衣服,把他从地下给提了起来“不让救你,你求援干什么”

    韩云汐止不住哆嗦,却强撑着道“我没有求援。”

    司晨凰道“还嘴硬,想让我收拾你”

    大石下,钱塘带着人在救护处置伤员,唯有江画尘不停地往石头上看,密切注视着两人的举动。听得司晨凰质问韩云汐,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禀教主,是属下自作主张求援,与韩尊使无关。若要责罚,请教主责罚属下。”

    司晨凰慢慢转头,瞪了江画尘一眼,复又转头看着韩云汐“那好吧,你为什么不求援”

    韩云汐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实话实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跟教主曾经有约定。若是求援,怕教主借机再次推翻前言。”

    司晨凰闻言,干脆利落把韩云汐从大石上扔了下去。被江画尘抢上来接住,两人狼狈不堪滚在一起。江画尘道“二哥,你怎么样”

    韩云汐道“我无妨。砸着你没有”江画尘摇头,再抬头间,石头上的始作俑者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转瞬间就随风而逝,唯余这清风飒飒,明月溶溶。

    尔后司晨凰没再出现过,他果然是路过。

    但是钱塘一口咬定,是韩云汐把司教主给气走了,逼问他缘由,韩云汐不肯说。江画尘替他解释,说是因为求援之事,钱塘便道“我一直带着闻睫在天伤坛等着,因为这个分坛离得泰安最近,我在等着你求援。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求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

    韩云汐无奈,只得胡乱搪塞“我以为咱天水教不兴求援这一套。”

    钱塘“切”地一声“只有那檀乔才能教出来这种无情无义的孤家寡人纵然咱是魔教的妖人,我钱塘是个杂种,但不讲这义气二字,我照样瞧不起他”

    江画尘闻言,黑着脸逼近来道“钱尊使,你这话什么意思”

    闻睫插进来,伸手一推江画尘的肩头,骄横无比“你小子想干嘛想干嘛”

    韩云汐一看,怕遭池鱼之殃,赶紧装作毒发昏了过去,直接躺倒在北斗的怀里,娇弱万分。闻睫一见之下,扑了过来,声泪俱下“二哥你可不能死啊你若是死了,谁给我做卤凤爪吃呢宋嫂做的难吃得要死,再吃下去要出人命了啊啊啊啊”

    天伤坛分坛中,韩云汐本来是装昏,结果最后真的昏了过去,尔后时睡时醒,迷迷糊糊,想必是趁机偷个懒。请几个大夫来看,均都无济于事。钱塘和闻睫见不敢耽搁,遂商量一番,闻睫传讯给教中右天君梁霜白,以钱塘的名义恳求他将手下六大山人之一的“鬼门十六针”林不稳给借到天伤分坛来,好助韩云汐解毒。

    梁霜白应允,林不稳一路快马加鞭,昼夜不息,六日后赶到。

    林不稳给人解毒疗伤多走歪门邪道,而且须得一坛好酒灌下,半梦半醒间,方能出手。所以虽然治好过不少疑难伤势,手下也作弄死过不少人。好比鬼门关前转一遭,是死是活全凭病患伤者自己的运气罢了。

    但知晓内幕的人都清楚,其实他是爱财如命,所以看人下药单。钱塘气哼哼地塞给他几张银票,林不稳就恶狠狠地将几枚解毒的丸药塞到韩云汐嘴里,接着鬼门十六针准确无误地刺在他十六处穴道上,尔后被丢到了分坛外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里。林不稳吩咐“自己打坐运功逼毒。”

    韩云汐被冰凉的河水刺激得醒过来,便依言坐在河里,打坐运功逼毒。钱塘派人过来守护着。

    三日后,毒解除了大半,他彻底清醒过来。身边流水淙淙,温柔清澈,有水草的枝叶时不时飘过身边,有小鱼儿来噬一噬他的手臂。河水带走剧毒的同时,也将杀气戾气风霜之气一一带走,将他彻底荡涤干净。

    清晨,太阳渐渐升起,水面上波纹流转,潋滟千里,衬着韩云汐冰凉的手脚和脸颊,水反倒成了温热的。他把脸贴下去,头发在水里散成了一朵墨色的花,河水一拍一拍地打他的脸,温柔沉静,又有些飘渺无依的感觉。他便顺势低头将长发洗净,用发带扎住。

    江画尘站在岸边,身着新制的雪色云纹缎长袍,化身为一朵迎风摇弋的白莲花,手中挥舞着一根开两杈的树枝,上面贯穿着两尾焦黑的烤鱼“二哥,你饿不饿这是钱尊使在那边儿钓的鱼,闻睫烤的,上来吃”

    韩云汐侧头看他,再看看那鱼,起了深深的怀疑之心“这鱼能吃”

    江画尘道“有点苦,但是能吃。”

    韩云汐摇摇头“不吃,我还不想上去,再坐一会儿,水里舒服。” 江画尘问道“水不凉”

    韩云汐微笑道“不凉,你下来试试。大夏天的坐水里怕什么我身上怕是余毒未除,你坐我上游。”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便低声道“把那鱼扔了吧,那哪是能吃的东西等我好了我来烤。”

    江画尘点点头,将烤鱼连着树杈远远地丢到了水里。尔后脱得只剩一条短裤,噗通跳进水里,与韩云汐隔着两丈的距离,在他上游盘膝坐好,夸赞道“果然舒服。”

    韩云汐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神色郑重“你该去求亲了。”

    江画尘俊秀的脸顿成苦瓜,看起来可怜巴巴“二哥,你忍心让我一辈子吃那样的烤鱼”

    韩云汐忍住笑,脸色严峻无比“男子汉,岂可出尔反尔赶快求亲去”

    江画尘还在推脱“这事儿好生作难。我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我怎么求亲你知道姑娘们都喜欢什么吗”

    韩云汐道“我也不知道。”他伸手挠挠头“女孩子会喜欢什么卤凤爪儿桂花糯米糕不对不对,大概都喜欢花吧。”又拧眉思索片刻“百合,跟你的衣服很般配。你想想,一个清雅脱俗的白衣少年,手中捧着一大捧清香怡人的百合,敲开了姑娘的房门,说嫁给我吧,听起来多么等待会儿上了岸,我陪你去找百合。”

    江画尘欲哭无泪。

    第二日清晨,江画尘捧着一束带露水的百合,敲开了闻睫的房门。

    闻睫被吵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一见是他,顿时柳眉倒竖“你干什么”

    江画尘一本正经“闻睫,嫁给我吧”

    闻睫“我操大清早你就来调戏姑奶奶”

    江画尘皱眉,满脸不悦“你这泼女子休得口出恶言一个女孩子,动辄就我操我操的,你拿什么来操”

    闻睫怒道“我操我拿棍子捅不行”顺手从门后捞了一把长枪撵出来。江画尘慌忙将百合花兜头砸过去“反正花我给你了,要不要随你”尔后扭头就跑。

    闻睫提着枪在后面追,两人满院子刮风一样旋了一圈,将分坛许多教众都引得出来看热闹,还道是两人清早起来切磋功夫,跟着起哄喝彩不止。

    韩云汐和钱塘躲在一堵花墙后偷看,韩云汐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

    钱塘瞥他一眼“你以为是什么样”

    韩云汐脸色郁闷,摇头叹息。第一次给人牵红线,没想到砸了锅。

    求婚事件就此不了了之。

    韩云汐疗伤这许多天,一直不曾跟天伤坛教众见面。晚上用饭的时候,钱塘特意叮咛陈城铺排下宴席,将天伤坛十个当家的都叫过来,带着韩云汐和江画尘给诸人敬酒。两人不敢违拗,乖乖跟在钱塘身后被人评头论足,忍受着诸人各式各样的眼光。

    末了终于可以落座,下首席面上,人们在钱塘和陈城的带领下,很快就热烈起来,开始轰饮斗酒。上首一席,林不稳独居一隅埋头苦干,忙得没空搭理别人。韩云汐小心翼翼地坐在江画尘和闻睫中间,将这两只乌眼鸡给隔开。江画尘夺过了韩云汐手中的小剪子,替他把卤凤爪的指甲给剪掉。闻睫不肯吃江画尘碰过的东西,只能狠狠地瞪着看。

    江画尘只做看不见,随口问道“二哥,为什么你每次吃鸡爪子,都要将指甲个剪去是不是这指甲特别像女人留的指甲,看起来很厌烦”

    闻睫杏眼圆睁“姓江的,你什么意思”

    韩云汐伸手挡住闻睫伸过来抓人的手臂,道“这个嘛,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娘亲逗着我玩儿,让我留过两个长指甲。后来我跟一群丫鬟们打打闹闹的,结果不小心把指甲打劈了,嵌进了肉里,当时血淋淋的,看起来有些惨烈,吓得我哇哇哭。从那以后,我就不能看见任何长指甲。唉,这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我也知道很怪异,但是怎么都改不了。”

    闻睫一听,好奇心起“二哥,你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吧还一群丫鬟呢小妹我算不得穷,从小到大不过两个丫鬟罢了。你说嘛,是不是有什么传家宝没有,给小妹我开个眼界行不”伸出纤纤玉手就去他怀中掏摸。

    韩云汐推开她乱抓乱挠的爪子“我不记得,真不记得了。”

    闻睫正接着缠,酒酣耳热的钱塘挤了过来,将她掐住胳膊推一边儿去,伸臂便兜住了韩云汐的颈项,脸色神秘郑重“二弟,外面出大事儿了,是有关你的,你知道吗”

    韩云汐道“是因为我杀人的事情我也被挂墙头了”

    钱塘拍腿大笑,兴高采烈“你猜得不错,你的确被挂墙头了,呵呵呵呵呵,挂墙头了”

    第章

    钱塘拍腿大笑“你猜得不错,你的确被挂墙头了,呵呵呵呵呵,挂墙头了”

    他侧头,看到韩云汐纠结的脸色,忙又开始安抚“作为我天水教第三个被挂墙头的人,你该倍感荣幸才对。所以我觉得沧海盟背地里肯定和官府有勾当,和官府勾结什么的,最讨厌了这是江湖人士间的纷争,死几个人算什么,但官府却频频插手,着实令人厌烦。当然这也跟我教和吴王赵伽走得太近,估计朝廷那边也有风闻。不过这是他们上面的事情,咱这江湖粗人不懂,也没必要懂,对吧”

    韩云汐脸色好了点,点头如捣蒜“大哥言之有理。”

    钱塘略微顿一顿,接着道“二弟,除了挂墙头,还有别的一点子麻烦。我看你这会儿气色挺好的,大哥我就接着往下说了,你可千万要挺住啊你不单被挂了墙头,而且沧海盟谢盟主发出了青鸟令,沧海盟所辖的所有门派中的江湖人士,见天水教紫宵使者立诛杀之。”

    闻睫在一边鼓掌起哄“果然热闹”

    他们一个个醉醺醺地,韩云汐不便多言,只是沉着脸暗自思忖。

    钱塘却偏不让他安生“怕不怕”

    韩云汐“有点怕。”

    钱塘随手一掌排在他肩头,打得韩云汐身子塌下去半边,豪气干云地道“有哥在,不用怕不行了咱回天水宫躲一阵子去,你说呢”

    韩云汐忙道“不,我不回天水宫大哥你不是曾经答应过我,要带着我在八大分坛混吗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此事似乎并未到此为止,天水教派人去杀了沧海盟的副盟主,仿佛一石引起千层浪,最后终成轩然大波。

    半个月后,又一个消息传到天伤分坛,谢战召集了沧海盟中各派当家人,拟在重阳节这一日,由沧海盟盟主的二位少爷谢圣泽、谢京澜出面,在泰山召开为期半个月的武林大会,下了邀请帖,便邀各路武林豪杰参与,推举一位武林盟主出来。尔后共商大计,杀上天水宫,剿灭天水教。这邀请帖不单发遍了从前跟天水宫有宿仇的帮派,另五湖三江及轻易不参与江湖纷争的十大武林世家俱都收了一份。

    钱塘闻讯,慨叹道“哟,剿灭天水教,这志向好生远大”

    韩云汐站在他身边,将那一张破纸偷偷瞄了不下十遍。最后迟迟疑疑、试试探探地道“大哥,这是几十年难逢一次的盛事,咱们要不要乔装易容去看看热闹”

    钱塘道“二弟,你敢是吃了豹子胆若是被人发现,怕不把你给活吃了”

    韩云汐道“人家这次针对的就是天水宫,我们去探探虚实有什么不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险,我觉得值得冒一冒。”

    钱塘转过身,正视着他“事关重大,待我禀明教主,等他做决定。”

    可是谁都不知道司晨凰去了哪里。钱塘退而求其次,令闻睫传讯给梁霜白,打探司晨凰的行踪,顺便禀明想去参加泰山武林大会的意愿,梁霜白回信曰“不知道。泰山可去,不可泄露身份。”

    泰山武林大会的事儿传遍江湖的那一天,天水宫终于也做出了回应。司晨凰放出话来,天水宫拟设定十六护法职位,地位尚在八大分坛坛主之上。而这十六个能人异士,救打算从被朝廷挂墙头的那一群人中筛选,越是穷凶极恶,天水宫越欢迎。便是做不了十六护法,也可以入分坛做教众。只要从了天水教,从此后大树底下好乘凉,再不怕那个犯癔症的陈北雁天天带着六扇门的一帮子狗腿,四处撵得鸡飞狗跳,逼得大家伙儿东躲西藏,连逛个窑子都要偷偷摸摸。

    如此彪悍的作为,分明就是跟沧海盟打算张罗的武林大会公然叫板,成心恶心人来着。莫说正道人士一片哗然,连钱塘和韩云汐几个也震惊无比。

    钱塘道“就算我是渣渣,是杂种,也不能和他们为伍啊”

    韩云汐破罐子破摔“我和闻睫无所谓。都在一个墙头上挂着,难兄难弟呢,最终免不了物以类聚。”

    闻睫惊诧莫名“不行啊,我我我我记得里面有几个采花大盗,专门祸害良家女子,他们若是觊觎我的美色怎么办真是恶心得不能行了呕,教主他怎么能这样”

    接着总坛那边又有消息传到天伤坛,司晨凰再一次放话,此事由檀乔出面来张罗。檀乔这次任重道远,首先得把人给张罗到天水宫去,其次还得替他们摆平六扇门的追踪。

    钱塘再一次拍腿大笑“檀狐狸可算兜住了一宗好生意”

    江画尘闻言却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檀乔拿得下这活计不。钱塘看出他的忧郁,拍拍他的肩头“放心吧,你家主子花样多着呢狐媚子手段,一嘟噜一串,用不到你替他操心。我们还是操操自己的心吧,咱手里又没有那份邀请帖,如何能混进武林大会,这可是一件麻烦事儿。”他思忖片刻后道“走,咱长河落日帮里走一遭去。”

    钱塘一提到长河落日帮就满脸笑容,便是乔装打扮过,也遮掩不住那暧昧的神色。从苏北到金陵,这笑容持续了一路,直到了长江边,闻睫终于看出不对了“大哥,你一脸荡漾之色,想是要来见心上人吗”

    钱塘道“哪里哪里,我跟尹家姐弟都是老熟人了,你别乱说。你们三个都装作我的侍从,给我乖一点,不许乱说乱动的。谁若是不听话,趁早滚回天水宫去。”三人诺诺点头。

    长河落日帮的大帮主尹千色是个女子,出身勾栏,副帮主胞弟尹千秋,出身南风馆,胞妹尹千颜,出身勾栏。这一家子堪称一门彦俊,个个才貌双全。

    长河落日帮做的是长江客船货运生意,东到东海口,西到安庆,水上全是他们的地盘。姐弟三人撑起来这么个大帮派,着实不易,全靠着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连钱塘这魔教妖人,也跟他三人交情颇深。

    尹家姐弟们若无要事,常年盘踞在金陵城外几只画舫之中,周遭环绕几条大船,船上帮众遍布。

    钱塘等人赶到岸边,正是黄昏时分,便让人通报过去去。他是熟客,片刻后副帮主尹千秋坐一只双层起楼画舫,亲自来迎。

    尹千秋着月白色长衫,干净清秀,倒像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他恭敬地将诸人接到画舫上,钱塘伸手揽住他的手臂,语气温柔无比“你姐呢在不在”

    尹千秋道“姐姐在梦影舫上。今天帮里来了客人,她忙不过来。我在如意舫备下酒宴,给您接风。”两人亲亲热热勾肩搭背地往前走,韩云汐三个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趁机欣赏尹千秋那风摆杨柳的身段。

    入得舱室中,见果然里面已经筵开玳瑁,褥设芙蓉,几个青衣丫鬟伺候着,只等贵客入席。

    尹千秋请钱塘坐了上首,钱塘又将韩云汐三人介绍给尹千秋,只说是自己手下随从,跟着混吃混喝来的。三人生怕被钱塘给轰回天水宫,果然一个个埋头大嚼,难得一致地乖巧起来。

    钱塘跟尹千秋推杯换盏间,闲闲地问道“你姐姐这儿的客人可真不少,就没见她闲着过。这次是来了什么人,连我这老相识都没空见了”

    尹千秋叹道“哎,这也是没办法。家大业大的,不四处逢迎帮衬着,日子还过得下去吗钱大哥您不是外人,也不瞒着您,这次来的是沧海盟的谢家二少爷,拿了沧海盟发出的邀请帖,请我们去参加泰山武林大会的。”

    闻睫和江画尘依旧在埋头大嚼,韩云汐却放慢了速度,竖起一只耳朵来,听尹千秋道“刚才小弟去接你们之前,趁机听了几句。听谢二少爷的话语,他是从鄱阳湖那边过来的,言辞间提到恭阳帮帮主卢文轩已经应允赴会。而且在这之前,已经去过了洪泽湖舒云帮、巢湖红巾帮等地,说是五湖三江各帮派的当家人俱都已经答应赴会。至于太湖龙云帮,听说跟谢家二少爷瓜葛甚深,当然更是义不容辞了。”

    钱塘道“那你姐姐是什么意思”

    尹千秋道“我姐姐么,钱大哥你也不是外人,我不瞒你。我姐姐并不是太想答应,因为我们姐弟三人出身贫寒,知道钱财来得不易,能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是上天有眼多加眷顾了,可不想再生什么枝节出来。但是若说不应允,你想想,连谢盟主的少爷都亲自来了,若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似乎也很说不过去。小弟无能,在那里也插不上什么话,此事只能交给家姐,让她斟酌着办吧。”

    钱塘将酒杯转来转去,轻叹道“是啊,若是别家都答应赴会,你们独独不去,也显得太突兀了些。可是若你们去了,将来难道也要跟着他们杀上我天水宫去伸张正义有朝一日咱俩狭路相逢,是你杀了我呢还是我杀了你当然你若是真觉得我是魔教妖人,来杀了我也成。小秋儿亲自动手,我是不还手的。”

    尹千秋微笑道“瞧你说的,人世间的是非善恶,哪里有这么分明好端端我杀你做什么”

    钱塘跟着笑,劝说道“不过这武林大会么,你们还是去了好,不然五湖三江就缺你一家,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至于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你说呢”

    尹千秋点头道“回头我跟姐姐商量吧。钱大哥你这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钱塘道“正是有事儿。我也想去见识一下那白道的什么武林大会,却没人下帖子给我,便是想借一借贵帮的帖子一用了。若是你姐姐应允了赴会,带上我等几个做个帮中小弟如何”

    尹千秋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却不知姐姐和贵客谈的如何了。”钱塘眼光闪动,冲着他往梦影舫的方向一摆头,尹千秋会意,道“去听听也成。”

    但人多了显然很容易被发现,因此钱塘命韩云汐三个人就在这如意舫里守着,不许跟过去。韩云汐起身就扯住了他的衣袖,不说话,也不放手。钱塘知晓他的意思,看他满眼可怜巴巴的哀求之意,最后拗不过,只得带着他一起过去。

    两人在尹千秋的带领下转到梦影舫上。这画舫极大,分上下三层,单是大大小小的舱室就有几十个。宴宾客素来在第二层最大的舱室中,这舱室四周设置雕花隔扇。尹千秋带着两人转到一扇花窗后,这里角度巧妙,能将舱室中看的清楚却又不容易被人发现行踪,一看之下,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那舱室主座上,果然是一个蓝衣男子,眉目俊雅,风神湛湛,正笑吟吟地微侧着头,看向紧挨在他身边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着一件桃红缭绫纱衣,衣襟上绣出各种卷草花纹,葳蕤茂盛。八幅罗裙层层叠叠的铺排开,烟花簇霜雪,罗带系金铃,如今正微微仰面,巧笑嫣然,美目流转,手中的一杯酒,直欲送到那男子的唇边去。

    那男子果然也知情识趣得很,微微一低头,就着姑娘的红酥手将酒一饮而尽,笑道“尹当家的一片盛情,却之不恭。若有心去泰山一游,在下必定全程奉陪,定让当家的满意而归。”

    尹千色妩媚暗哑的声音响起“是么二公子是江湖中有名儿的人物,届时必定是万众瞩目,果然有空来招待小妹吗我却有些不大相信呢。”

    谢京澜道“姑娘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届时在下也许的确比较忙。但是姑娘若肯赏脸去走一遭,必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着。若是忙起来顾不上陪,便把姑娘装到心里惦记着。如何”

    尹千色咯咯咯娇笑起来“花言巧语的,教我如何相信你呢”

    谢京澜微一思索,从怀中拽了一串小荷包出来,神色郑重虔诚“这是我师门信物,从来不轻易许人的。如今就送给姑娘一个,莫要嫌弃才好。”解下一个小荷包,塞到尹千色的手心里,顺势就握住了尹千色的玉手。

    他这串荷包,韩云汐在太湖龙云帮见过,记得他摘给罗崤一个做定亲信物,当时粗略一查,大概有十个左右,如今见摘给尹千色后,只余了三四个,消失的那些个,却不知流落何人之手。

    这厮连荷包带人,倒是应了钱塘调侃檀乔的话“狐媚子手段,一嘟噜一串。”

    韩云汐转过头去不忍目睹,醋瓶子“砰”地就碎了,酸气从心里直冒出来,瞬间冲到了眼眶中。

    第章

    舱室中的尹千色捏着荷包轻笑“这里面是什么”

    谢京澜道“自己看一看。”

    尹千色并不看,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接着娇声软语“二少爷,您的意思小妹明白。不过小妹去了泰山,参加了你们的武林会,凭小妹这点子武功手段,别说武林盟主了,就是连武林盟主的如夫人,恐怕我也混不上。”

    谢京澜一怔,张口欲言,尹千色咯咯地笑,及时将一根葱管儿般的手指按到了他的唇上,堵着他要说出口的话“二少爷想必晓得,我们这种勾栏出身的人,混到如今不容易。我去捧场可以,我有什么好处没有我就是想随便问问,二少爷莫要见笑才好。”

    谢京澜顿时释然“不见笑,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尹当家的是个爽利人,我这里无半分嘲笑之意,唯有一片倾慕之心。尹当家的也知道,我们这次打算对付的是恶名昭彰的天水宫,须得江湖中人同仇敌忾,方有最大的把握。只是这刀头上舔血的事情,谁也不会白干。我出来时,家父和家兄便有交代,五湖三江中人物,俱为江湖豪杰,不过人各有志,便是不愿上泰山,也得让我好好结纳一番。若是肯去呢,家兄这次拟在泰山玉皇顶设置一处英雄榜,筛选一百名江湖中杰出的少年豪杰,将名字铭刻上去。届时若是相助沧海盟将那天水宫拿下,天水宫中那一大笔富可敌国的财富,自然得由各帮各派及这些少年英雄得了。届时名利双收,有什么不好尹当家的便是做不得武林盟主的如夫人,只要名字能上了英雄榜,或者帮中那位少年才俊的名字上了英雄榜,道理也是一样的。”

    花窗后的钱塘和韩云汐瞪大了四只眼,呆呆地望着信口雌黄的二少爷,片刻后韩云汐转头,无声地发问“富可敌国的财富,大哥你听说过没有”

    钱塘茫然摇头,震惊无比,片刻后以唇语告知“我不是天水教中长大的,不清楚。回去问问闻睫,她是家生崽儿。”

    这财富的事儿,见多识广的尹千色似乎也是头一次听说,立时睁大了美眸看着谢京澜“富可敌国的钱财珠宝那是从哪里来的,小妹怎么没听过”

    谢京澜一只手撑住下颌,眼珠冉冉转动“这个么,天机不可泄漏。在下绝不打诳语,尹当家的只晓得有就是了,却不用知道得那么仔细。”

    尹千色道“你不说,我如何信得二少爷便是给小妹透漏一二又如何”言罢便腻了上去,缠在他身上,推搡几下“说嘛说给小妹听听嘛”

    谢京澜轻咳两声,又侧头思忖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说也无妨。”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尹千色先是满脸震惊之色,尔后又一次咯咯娇笑“这云里雾里的,听得小妹好生糊涂。二少爷这些天走遍五湖三江,是不是就是这么一路忽悠过来的”言罢一指头点在他的额头之上。

    谢京澜身子随着她一戳跟着晃一晃,十分荡漾,笑吟吟地道“我骗你干什么,我便是编排,一时半会儿的如何编排出来

    尹千色道“如此说来,倒有几分依据了。”

    谢京澜微笑道道“那是自然。”

    尹千色道“这么着吧,我总得跟弟弟妹妹商量一下子,方才能决定究竟去是不去。小妹明日里答复二少爷,二少爷意下如何”

    谢京澜道“这是该当的。”

    尹千色妩媚一笑“那么今晚就请二少爷在小妹这梦影舫上屈居一晚,请千万莫要嫌弃粗鄙。”言罢招手唤过来两个一直侍立在房门口的丫鬟,吩咐道“好好伺候谢家少爷去后面房中歇息着。”

    谢京澜倒是没再起什么幺蛾子,只是将一张烫金帖子无声无息地放到了席面上,乖乖随着那两个丫鬟离开。尹千色却将手支住下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片刻后道“秋儿,你躲到那窗户后面干什么还不出来”

    尹千秋慌忙带着钱塘和韩云汐出来,尹千秋眯着眼打量易容后的钱塘韩和云汐,满脸疑惑之色。钱塘道“怎么当家的不认得我了”

    尹千秋顿时笑靥如花“原来是钱尊使,弄成这副鬼样子,谁认得你我说秋儿怎么会随便带着人偷听我们说话呢 这个是谁”

    钱塘扯着韩云汐挤到尹千色身边坐下“这是我的跟班儿小汐。我说当家儿的,我听了半天,这武林大会你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何不去开开眼界呢若是当家儿的想上那英雄榜,我去替你打个头阵,便是抬,也得把当家的你给抬上榜去。”

    尹千色瞟他一眼,遮掩不住的风情万千“哟,你这么好心你想做什么你就明说,别来调戏老娘。”

    钱塘嘿嘿傻笑“也没啥,趁趁当家儿的帖子。瞧这个倒跟喜帖儿一样。”言罢伸手就去拿那张大红色烫金帖子,被尹千色一把按住他手,将帖子夺了过去,斜眼道“你一个魔教妖人,若是跟在老娘屁股后头上了泰山,你闯点什么祸事儿出来,人家把帐算我头上怎么办”

    钱塘闻言将胸脯拍得啪啪响“尹当家的又不是头一次跟我打交道,我钱塘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信不过尽管放心好了咦,我说你,见着谢家二少爷,你就是小妹,见着我,你就成了老娘。你这看人下菜碟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

    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一晚上,钱塘只想把谢京澜所言有关天水宫财富的事情给套出话来,无奈这娘们儿狡猾之极,怎么都不上当,问得多了又怕她生疑,遂作罢。

    钱塘夜半折返如意舫,又将睡得迷迷糊糊的闻睫叫起来细问,闻睫瞠目不知“什么富可敌国的财富我没听说过。我说有钱也轮不到你分,你操什么心”钱塘皱眉道“人为财死,谢家少爷要是以此为噱头忽悠下去,届时去天水宫的人,可是不会少了。我不操心怎么行”

    闻睫困得不耐烦“总之我不知道。不然你回去问梁天君吧,便是有钱,也只能他拿着。放别人那里,教主可是不放心。”钱塘只得暂且丢过一边,想那谢京澜也许只是信口开河而已。

    韩云汐蹲在一边儿默默无语,黯然神伤。

    第二日,尹千色正式回复谢京澜,愿意去泰山给二少爷捧场,但有个小小的要求,二少爷若是不急着回泰山,就一路同行过去。尹千色巧笑嫣然、媚眼乱飞“一是有机会让小妹多跟二少爷讨教讨教,二来跟着二少爷上泰山,那就光彩体面的很了。这一路上,小妹做东”

    谢京澜已经将这就近的几个帮派走遍,也无甚要事,便一口答应下来。眼见得离重阳节不远,尹千色带着尹千秋,尹千颜,钱塘等四人,另有二十余个帮中精干人物,丫鬟小厮水手数名,备两条大船,挂起长河落日帮的标识,从运河一路向北,往泰山而来。

    尹千色带着弟妹相陪谢京澜,那尹千颜年纪虽小些,亦是花容月貌,妖娆无比。四只狐媚子坐一起吃茶饮宴,其乐融融。钱塘带着韩云汐和江画尘化身为几个清秀伶俐的帮中小弟,在船尾白日里巡逻夜晚守夜,抽空还得相助水手挂风帆扯缆绳。闻睫做了尹千颜的毛头丫鬟,也是端茶送水来回奔忙,不得片刻歇息。这三人也就罢了,韩云汐听得舱中笑语之声,心中不痛快,一脸郁卒之色。幸好他易了容,别人也瞧不出来。

    待得晚上,几人围坐在船尾甲板上吃饭,钱塘去厨上替韩云汐讨了一份儿卤凤爪过来,他方才稍稍展颜。

    一顿饭没吃完,尹当家的陪着谢二少爷船尾赏月来了。江画尘把最后一口青团塞到嘴里,暗自嘀咕“赏月干什么不去船头呢”

    钱塘慌忙拉着他们避让到一边儿去“这船往北走,月亮在南边嘛,你叫人家怎么赏”

    尹千色命人在船尾摆了藤木桌椅,送了新鲜的瓜果过来,陪着谢京澜赏月,一边笑吟吟地问道“二少爷这一天,可觉得小妹还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没有有了便只管说。”

    谢京澜眼睛在船尾缓缓扫视一圈,不着痕迹地瞄了钱塘等人一眼,闲闲地道“尹当家的安排得很好。不过唯有一点,我习惯了小厮跟着伺候,倒是很少用姑娘们。昨儿那两个姑娘,给换成个伶俐些的小厮如何”

    尹千色优雅地轻点头“小妹理会得。我这里小厮不少,你待会儿是亲自挑一个,还是让小妹代劳”

    谢京澜道“何敢劳动尹当家的,随便找个即可。”顺手一指窝在不远处船舷边的韩云汐“我看他就成。”

    尹千色一呆,忙陪笑道“这个是我帮中小兄弟,平日里跟着出去要账斗殴什么的倒很是得力,贴身伺候的细致活儿怕是他做不来。容小妹再给您挑一个可好”

    谢京澜道“不用不用,我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我看他就成。不须再劳烦当家的。”冲着韩云汐招招手“来,你过来我这边。”

    韩云汐僵住不动,心中砰砰乱跳。钱塘却是欣喜若狂,胳膊肘在他身上捣了七八下,接着附耳低语“快去快去,好好伺候着。这一路上,无论如何把那有关天水宫里大批财富的事情给打探清楚”

    韩云汐道“我没那狐媚子手段。”被钱塘在后面狠狠一推,踉踉跄跄奔了出来,显得甚是迫不及待。谢京澜一把拉住他手,扯了过去“就他吧,这孩子看起来怪伶俐的。这一路上跟着我,一到得泰山就还给尹当家的。”

    尹千色偷瞄钱塘一眼,一脸无可奈何之色“那那难得他入了二少爷的眼,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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