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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男为+番外 第19节

作者:埃熵 字数:6961 更新:2021-12-30 20:08:22

    卫奉国看着文舒窈捂住了耳朵,痛苦万分的表情,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说了最后一句

    “凌‘桐舟’,桐舟、桐舟,意在‘芙蓉花开,风雨同舟’。先帝此生,唯一最爱之人,其实是你的哥哥文以宁。”

    “而,无论是你,还是皇贵妃许莺莺,亦或是宫中任何一位曾经得宠的嫔妃,都不过是,你哥哥文以宁的替身而已。”

    “都不过是,替身而已。”

    京城夏季七月的晚上,很少会起那么大的风,往年即使是入秋了,也不见得会有像今日这样的疾风。狂风卷着宫中的花叶,没有到落花时节就已经被带离枝头的红花绿叶,在这夜幕低垂的宫中,倒也和肃杀的秋季,没有了什么分别。

    文以宁赶到的时候,文舒窈已经不在同心堂了。听宫人们说,舒太妃娘娘自己拿着火烛、满身泼满了头油,头也不回地往南苑跑。

    南苑的莲池乃是当年先帝合宫宴饮的地方,也就是在那里,文舒窈受宠封妃。从他的陪嫁滕从、舒嫔,一跃成为了舒妃,宠惯六宫。

    那是文舒窈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可惜后来她幽居冷宫之中。明明距离南苑莲池只有一墙之隔,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往昔难追。

    从同心堂往南苑去的道路上一定要经过雍怀桥,文以宁转头就往雍怀桥那边赶去。宝蕴河的河水不深,可是却很急,若是舒窈当真想不通……

    文以宁加快了脚步追过去,却只看见文舒窈手中提着宫灯,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追过来的宫人

    “你们不用追我,你、你们再追我,我可就要用这宫灯了。”

    “舒窈——”

    文以宁追上来,唤了她一句,文舒窈却忽然停步,转头来看着文以宁。夜色之中,寒风四起,宫灯明灭,却只映衬着文舒窈一张惨白的脸,形如鬼魅。

    “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么?

    文以宁一愣,看着文舒窈满面凄切,泪痕挂在脸上,嘴唇翕合。像极了小时候因为一两块松糕被自己抢了,委屈着、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虽然心里有百般疑惑,但是能够将文舒窈刺激成这个样子,恐怕也不过是先帝的关系。

    毕竟这合宫中,文以宁相信,没有比文舒窈更喜爱先帝之人了。

    就在这个愣神之间,文舒窈后退了好几步,不等文以宁的回答,只咬紧了嘴唇狠狠地瞪了文以宁一眼,转头、头也不回地往南苑跑。

    “舒窈,小心——!”

    文舒窈转头太急、跑得也太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什么——她从同心堂出来就一路往南苑跑,穿过了雍怀桥、过奉先殿和三所再往南就可以到南苑。

    无论因为何种原因,在那里,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对她说会一辈子待她好。

    文舒窈好像听见她哥哥在叫她的名字,还叫她小心,可是小心什么呢?

    文舒窈在这个世上看见的最后的景象,便是漫天绚烂的烟花和轰鸣的爆炸声,烟花璀璨仿佛要将整个京城的天空都给照亮一般。

    耳边有无数的尖叫和哭喊,文舒窈什么都听不到,只转了视线,看着在烟花散尽、零落烟尘的时候,满面惊慌向自己跑来的那个人。

    如今,他们兄妹当真是谁也不欠谁的了。

    哥,这烟花当真好看呐,像及了他娶你的时候,我躲在轿子后面,看见的那些绚烂、繁华的烟花,美丽得令人想哭,却终归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第二十三章

    文景九年七月初七,原本是民间庆祝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天上有情人再聚首,地上情人只盼能向天祈福,以求恩爱到白头。

    宫中有不少新进的小宫女,成群,穿针引线、做了小物品赛巧,以求天上的织女星能赐福智巧,将来能遇到一位如意郎君、甚至是攀龙附凤,飞上枝头。

    新帝继位、后宫前朝安定,江南的洪涝渐渐被控制下来,晋王大婚、西南稳定,桓帝去世以后宫中很久没有热闹一次,虽然热闹和喜庆都是准备给主子们的,可是宫人的脸上还是难免露出了几分喜色。

    没人想到,就在七夕这一天,位于奉先殿南边不远处的亲卫所和禁卫所会发生爆炸,预备给下个月十五燃放的烟花还没有尽数搬到库房去,就忽然被引燃,继而引发了爆炸。

    宫人们议论纷纷,不知道是触了什么由头。

    今年的雨季较往年来得更早些,天气也较往年更为湿润。烟花爆竹堆在库房外面本没有什么,可是午后西后六宫和西十二宫的宫人们,只瞧见天空中闪过璀璨烟火无数,然后就是几声巨响、火光冲天。

    白日烟花,原本就是一场空。

    文以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人体传来温暖和热度,还有淡淡的烟草味,这种香味不浓郁,往往会被女人的胭脂水粉味给盖过去。

    他许久都没有被人这样揽在怀中了,上一次能这样躺在一个人怀里,只怕、大约是两年前了

    那时候二皇子过世、皇贵妃诞下嘉乐公主病殁没多久,他苦求凌与枢保全妹妹的性命,跪在明光殿外三天两夜,终于求得凌与枢法外开恩、只是将文舒窈软禁冷宫。

    那时文舒窈得救,他自己却病倒,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都汤药不离。

    桓帝凌与枢虽记恨文舒窈的残忍狠毒,却终归在第三日起便来到中室殿内,亲自照顾他。也便是在那个时候,文以宁第一次觉得,他嫁给的这个男人,对他并非一无所知、蒙在鼓中。

    同样是在那个时候,桓帝凌与枢问过他一个问题。凌与枢这辈子只问了这一次,只此一次,此后、一直到他死,都再也没有问过。

    凌与枢问,“以宁,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用这样的方式开始,你会不会爱上朕?”

    当时,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皇帝就长叹了一声,用一种悲哀和自嘲的口吻自问自答了那个问题。

    凌与枢说,“不,你不会的。若是重新开始,父皇没有去求你,你没有嫁给我。你会成为我文景朝的贤士,名扬天下的能臣。你和朕、注定只能是君臣,既是君臣,便只有忠君爱国的份,又哪里有儿女私情可以讲……”

    那以后不久,嘉乐公主胎里不足,没有满三个月就去世了。皇贵妃还有她为这个皇室诞育的一儿一女,就这样和他们的母亲,一同去了另一个世界。

    “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身后的男人——或许并不算是男人开了口,文以宁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只能长叹一声

    “我竟不知道,宫殿监正侍是这样一个闲职,每日里不见公公做事,却总是这么恰好地出现在我这里。”

    “怎么……”

    文以宁只觉得身后人一动,耳尖就被小小地咬了一口,在他吃痛挣扎之际,却被濡湿的舌头整个包住了方才的齿痕,更觉卫奉国一边舔弄那些细小的伤口,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怎么?您现在对我的事、开始感兴趣了吗?”

    文以宁只觉得耳根一热、心跳加快,下意识就给了卫奉国一个肘击,那太监闪身开来,站在榻下自言自语

    “明明昏睡的时候,那么坦白……”

    这句话文以宁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自挑了眉眼看着他

    “那卫‘公公’怎么不等我睡着的时候,自己动手呢?还是卫‘公公’你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

    文以宁特意强调了“公公”两个字,宫中太监找个菜户或者对食的不在少数,可是像是卫奉国这样能够被人尊一句“千岁大人”,甚至传闻蓄养男宠、美姬无数的,却屈指可数。

    文以宁不知道太监是如何行房的,只是依稀知道太监们虽已去势,对男女之事却还是有,前些年,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被老太监们用尽了方法折磨残的宫人、宫女。

    可是,

    眼前的“千岁大人”卫奉国,似乎一点儿也不受他的挑衅,更像是看透了他所有心思一般,淡淡一笑,更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他道

    “太后‘娘娘’您这么说,真的好吗?”

    一瞧见卫奉国的笑意,伴随着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文以宁不由得想到了那个雨夜,在他监侍馆被卫奉国绑在床榻上的时候,忍不住又顶了回去

    “一言既出、如白染皂。”

    卫奉国笑了,文以宁看过去,只看了一会儿就不由得红了脸转开了视线,那个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的男人满面都是温柔和宠溺,一双深邃的眼中,只盛满了对人的眷恋。

    想要遮掩自己的动摇,文以宁轻咳了一声,重新起了一个话头

    “如意呢?”

    “太后‘娘娘’想要找如意公公做什么呢?若是娘娘不嫌弃,就由下官代劳,如何?”

    文以宁相信,若不是顾虑着众位太医还有师傅的嘱托,他一定会从床上跳下来,给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欠揍的“卫公公”一顿漂亮的拳头。

    “这是‘本宫’的家务事,和卫公公你没有关系。公公监侍馆事务忙,还是早些回去吧?”文以宁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被子从床榻上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上被缠上了绷带,方才一直没有感觉到的疼痛,现在却愈发明显起来。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文以宁一点都不想要把关于文家的事示人。无论是如意、还是平安,这么多年来,他每年清明去扫墓的时候,都是让他们等在外面的。

    如今,如今妹妹既然去了,他也该回家里祖坟去看看。

    “我不放心您。”

    明明最该察言观色的人,就是这合宫里的太监,这个卫奉国怎么这么不懂看他的脸色。文以宁皱眉转头过去,却是看见了卫奉国拿着他的衣物过来,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替他穿鞋。

    对方眼中太过赤裸的温情脉脉,让文以宁也一点脾气没有了,只能任由卫奉国帮他穿好了鞋袜套上了衣衫,文以宁注意到——

    卫奉国帮他选的,不是明黄色象征着皇家的外衫,也不是红桦色欠了金边的衣衫,而是一件他柜中最简单的那件旧袍子。

    一时间惊讶,文以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

    卫奉国帮他系好衣带的时候,文以宁却又选择闭口不提了,卫奉国能知道他喜欢白茶、松糕,知道他十年来夜不安枕的原因。喜欢穿什么衣服这种小事,又有什么难。

    文以宁只是有几分怀疑的看着卫奉国,就是——不知道这个太监知不知道那件事。

    那件他几乎瞒着所有人,准备了十年的事情。

    “太后‘娘娘’您是想去文家祖坟吧?现在天也晚了,您刚才又受了伤,还是咱家陪您前去吧?”

    文以宁刚想要拒绝,卫奉国却又补了一句

    “我就站在门口,不会进去打扰您的。”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文以宁也不便拒绝,而且想到了平安和如意两个人,文以宁觉得一路上有个不那么亲近的“外人”也好——

    就算平安不问,如意也会一路问个不停。

    舒窈刚刚过世,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应付如意一气儿的问题。小如意虽然什么都不懂,可是直觉却强过旁人,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文以宁觉得瞒过平安容易,瞒过如意却不是那么的简单。

    只是,

    文以宁看了一眼在旁边帮着收拾东西的卫奉国,这个卫公公倒是当真有一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了如意和平安,留在自己身边伺候的。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奏事处的人忙得焦头烂额。文以宁只听了如意说清楚了在他昏迷的时候奏事处、监侍馆还有宣政院的人都做了些什么,虽然这一次的事情来得措手不及,不过他们也算是应对得当。

    文以宁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靠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如意陪着他坐在了轿子里面,执意陪同的卫公公和平安两个人策马护在马车外。

    文以宁不想张扬,自然是如意找了相熟的人放行,他们带着几个随从便直接从皇城的北门出了城,赶往文家的在京城北郊的坟地。

    文太傅家里累世都是京畿人士,直到文太傅这一辈,才发迹成为三权之一。然而莫说富不过三代,盛极一时的权贵,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这处祖坟大约是文以宁的祖父选的,不远、却也清静,因为文以宁的身份,文舒窈又幽居冷宫,文家仅剩的两人都不能常来园中。

    所以,几年前,文以宁就雇了一位独眼瘸腿的老花匠做守陵人,他供应老人此后衣食无缺,而老人平日只管看看陵园,随意清扫一二,不至让文家的祖坟荒废而已。

    远远看见了陵园的大门,文以宁还没在如意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却就已经看见了那个守陵人提着灯笼从园中走出来,大约是灯火昏暗的缘故,老人家并没有看到文以宁。

    老人只走到了刚从马上跳下来的卫奉国身前

    “年轻人,今年你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么又……唉?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突然挤眉弄眼的,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吗?”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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