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恒假借关心之名前去探望,为的就是看看傅远居在此事发生后有何异样。
傅远居听傅衍恒谈到此事就恼怒地直说晦气,不停地斥责地方官办事不利,居然发生这种命案。
傅衍恒在旁带笑的劝慰之时,心底却有些失望。这傅远居是演的太好,还是真的不知道?他仿佛真的不认识那大夫,不仅将他的尸体交给官府,还勒令他们三天之内必须查出事情的真相,否则一定会将此事告知圣上。
不过傅衍恒转念一想,如果他是傅远居也会这么做。人死在自家门口,还被众人所知,如果不交给官府,怎么样都显的怪异和心虚。
傅衍恒心中暗道自己处理的草率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笑着安抚了一会傅远居,傅衍恒假意问起自己的三位堂兄弟。
傅远居谈到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傅衍恒心中暗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贵秀坊红牌云姬姑娘房里这几日可多了不少客人。
这三兄弟估计又逃家出去花天酒地了。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傅远居上次明明教训过三人了,居然又旧事重演,也难怪傅远居这么糟心了。看来,这次春试,兄弟三人够呛了。
傅衍恒笑着说道“春试在即,三位兄长自幼熟读圣贤书,又有名师教导,之前的落第肯定只是运气不好。如今有了经验,怕是早胸有成竹了。这么一来,出去放松放松也不是什么大事。”
傅远居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心里也知道他说的不过是面子上的话。
傅衍恒轻笑一声,命人拿出一块玉,献给了傅远居,说道“这是侄儿偶然得到的一块美玉,听人说十分具有灵气。不仅遇事逢凶化吉,也有助于佩戴者学业精进。”
傅远居听了,似乎很有兴趣,命让人将玉拿到面前,仔细打量。
傅衍恒说道“伯父可以让人做成玉佩,在考试之时让兄长们佩戴在身上,如此一来,他们回答试题时定能思如泉涌。”
傅远居看着玉佩,不住的抚摸着,先不管这玉是否真的有灵性,但这玉确实极为上等的好玉。
爱不释手地捧着美玉,傅远居叹道“真是一块好玉。”说着,斜眼打量傅衍恒一眼,“你小子就是经常有这些好东西。”
傅衍恒笑着低下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侄儿也不懂玉。这块玉也是偶然得到的。我曾听说真正的好玉可以随着人的体温变化颜色。”
傅远居点点头说道“不错,那是一万块玉中也寻不出一块的原色玉,只可惜那玉可遇不可求。整个大耽国都只有三块。其中两块已被收入后宫,另外一块据说长埋地底了。”
傅衍恒一副受教的表情“如此说来我在秦府看到的那玉应该是赝品了。”
傅远居闻言皱眉“秦府?”
傅衍恒点点头,将秦玉送给自己玉的事情稍加修饰的告诉了傅远居。边说着,暗中不动地观察这傅远居的神色,见他听了眉宇间微有疑色,不似作假,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疑惑。
看来这傅远居并不清楚秦府的事情。那么秦府是连氏的暗商?或者是皇后的暗商,只不过傅远居不知情罢了?
傅衍恒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也有可能是侄儿看错了,侄儿不懂玉,或许那玉只是品种极为罕见。侄儿将其与原色玉弄混淆了。”
傅远居似乎也很同意,说道“原色玉这么稀有,他一个商人怎么会有,或许只是赝品。”
傅衍恒心里暗笑,赝品?傅远居在骗谁呢?谁会拿一块赝品做家传之物……
那么傅远居这番说辞,是因为已经猜到秦家是皇后的暗商,所以故意替他们撇清与皇室的关系,还是因为别的?
压下心中的疑问,傅衍恒决心让人去再次去探探秦府的底细。拜别傅远居后,傅衍恒去了一趟书肆。
这家书肆是他替阮音盘下来的。原书肆的老板因为居家南迁,这个书肆就便宜出售了。傅衍恒看到这儿的第一眼就相中这家店面了。地理位置好,客流量适中,周围环境也好,安静舒适。店面大小也刚刚好,还有独立的空间可以放几套桌椅供客人休息时翻阅书籍。
这家店虽然老旧了些,但若是稍作翻新就能焕然一新。傅衍恒立即决定买下来送给阮音。买下铺子后,他又找了熟人,加工加点的施工。原本他是时刻关注着,后来跟阮音闹不愉快,也没有什么心思过来看看,今天特地过来看看进程,发现居然已经快要完工了。
满意地点点头,傅衍恒不禁想快些将这件事情和他分享。
回到傅府,傅衍恒在书房找到阮音,见他在弹琴就没想打扰他。
阮音和傅衍恒和好后,也被他当日的告白给俘虏了。如今,每当傅衍恒不在身边时,心中就不由自主地一直想着他。因此,这琴弹得也心不在焉。他听见有人进来了,手就停了下来。抬头看见傅衍恒,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这笑容发自内心,看的傅衍恒心花怒放,示意人坐着别起来。傅衍恒坐在阮音身边,揽着他的腰,迫不及待地吻住他的唇,细细碾磨着柔软的唇瓣,只觉得心中仿佛绽放开一朵又一朵的鲜花,美不胜收。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深吻过后,傅衍恒就将书肆一事告诉了阮音。只不过傅衍恒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告诉阮音,书肆是特地为他盘下来的,只说是一位友人因为要离开恒城,就将书肆卖给了他。
“原本我打算做布坊生意,只是恒城已经有了我的几家布坊。虽然开书肆是头一遭,但幸好我认识几个书商,能找到不错的进货源,因此便想试试。反正你也喜欢看书不是吗?与其去别人那买,不如自己家看的方便。而且,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请人教你怎么做生意。”
果不其然,见到他惊愕的双眸里掩饰不住的喜悦,随即又面带担忧,似有疑虑。
傅衍恒拍拍他的手,说道“我已经请好了人,你若是真的有兴趣经营书肆,就向他请教。若是觉得累了,大不了做个甩手掌柜。我就是怕你天天待在府里会觉得乏味。”
阮音摇摇头,说道“我喜静,除了弹琴,就爱看书,有书作伴,待在一个地方并不觉得闷。如今有了那家书肆,便不用总烦恼该寻什么书看了。”
傅衍恒唔地一声,倒是觉得自己给自己使了绊子“书肆开起来了,你若是迷书迷得成天待在那,都不愿回来,那我可就惨了。”说着摆出一副苦脸。
阮音怎么会不知道他又在开自己的玩笑。微笑着摇头,说不会。
傅衍恒认真询问道“真的不会?”
阮音点头也认真回道“肯定不会。”
傅衍恒笑着吻了吻他的眼,说道“倒时只要你敢晚一刻回家,晚上我就多折腾你一个时辰。”贴近他的脸,傅衍恒笑的极坏,“别忘了,你可答应我,要将那册子上的动作都来一遍。”
阮音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不解道“从你接我入府,情事一上我向来顺从,为何……你总是……”红着脸,阮音在傅衍恒揶揄的目光下没能将话说完,倒是傅衍恒如他肚子里的蛔虫似得接了下去,“总是不知足?”
阮音闻言,嗯的一声算是承认了。傅衍恒握住他的肩膀,拉开一定距离,目光落在阮音身上,从头打量到尾,似乎自己也很疑惑。
阮音被他瞧得毛骨悚然,索性不去看他,推开傅衍恒,他坐直身体,双手覆在琴弦之上。
傅衍恒唇角上扬,撑着头,侧首看他弹琴。
心乱,琴乱,情乱。
盯着阮音故作认真的弹琴模样,傅衍恒慢慢地靠近他的脸颊……耳畔的琴声已经失了章法。唇边笑纹渐深,眼前这人的耳朵已经红了,却还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真是有趣。原本打算落在脸颊的吻,恋上那小巧的耳,微张着唇,含住了那红的快要熟透的耳垂。
铮的一声,琴声骤停。
而红着脸的人,缩着脖子,任由自己拿捏。
为何总是不知足?
自然是因为喜欢啊,我的傻阮音。
喜欢的恨不得你眼里只有我一人。
恨不得那双眼眸只注视我一人,只属于我一人。
因此,绝不会给他人任何机会,抢走属于我的一分一毫。
别人,对你,不能看,不能碰,不能动。
你只能是我一人的,任何敢觊觎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眼前是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可惜,桌旁的两人根本没心思去看。傅衍恒翻着手中的账册,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阮音身上,不禁有些好笑。
今日是宁初第一次去学堂,不过晚一刻回来,这人就坐不住了。若不是自己再三保证,先生可能是拖堂了,时间晚了。这人恐怕早就离开傅府,前去找人了。
阮音跟宁初关系是好,他知道。只是看阮音这样子,分明将宁初当儿子养,担心这担心那,就跟他妈似得。摇摇头,傅衍恒重新看向账本。
刚看了还不到三行,就听见下人汇报,小少爷回来了。傅衍恒抬头,果不其然看见宁初正朝偏厅走来,手里拿着放书的小包裹,和商鸣说说笑笑的,似乎很高兴。
商鸣朝傅衍恒和阮音行了个礼,就离开了。他虽是宁初的书童,但也是下人,是不可以和傅衍恒他们一起上桌用餐的。
宁初将东西交给婢女,来到餐桌旁,盯着满桌的菜肴,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一声。宁初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一声,脸红红的。傅衍恒和阮音笑着看他,也没说什么。
阮音替他盛饭,满满的一碗看的傅衍恒有些吃味。他不满地看向阮音,就见他笑着摇摇头,似是无奈,可就算如此也替他盛了一碗。看着堆得跟小山高的白饭,傅衍恒也不管自己是否吃得完,他满意地点点头,将账本拿给下人,望着眼睛亮亮的,视线黏着在油焖大虾上的宁初,笑着说可以开饭了。
宁初一听,眼神又亮了几分。但他没有迫不及待地吃自己喜欢的油焖大虾,而是吃了几口青菜才去夹虾。傅衍恒对海鲜一类的菜肴没有很执着,阮音喜欢吃蔬菜,只有宁初就跟猫投胎似得,特别喜欢吃虾鱼之类的海物。
傅衍恒示意下人将那盘虾放到宁初跟前,说道“这些虾是你阮音哥起早去集市买来的,你可得吃完它,不许浪费。”
这还用傅衍恒说,宁初不住地点头,朝阮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阮音摸摸他的头,时不时地问几句在学堂的事情。
宁初如实地回答着,跟阮音说学堂如何如何的好,夫子教的东西都很有趣。见他笑语连连的模样,阮音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宁初会因为样貌被人欺负,如今看来是他多心了。
傅衍恒在旁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时不时给阮音夹些菜。
阮音一边听一边没有自觉的吃着傅衍恒给他夹到碗里的食物,等到宁初说的差不多,吃的也差不多的时候,桌上的盘子已经见底了。
宁初吃饱了就回房温习功课。阮音见他这么用功,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等回过神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他似乎又只顾着宁初而忘记了傅衍恒。心虚地望着傅衍恒,就见他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吩咐下人将桌子收拾好。
觉察到阮音的视线,冲着他微笑的建议道“出去走走,消消食?”
阮音摸着自己的胃,鼓鼓的,似乎是吃多了。傅衍恒见了心里止不住地暗笑,阮音只顾着和宁初说话,自己夹什么他吃什么,好喂的很。
傅衍恒带着阮音离开傅府,打算带阮音去看一看正在翻新的书肆。一路上,二人牵着手。阮音脸皮薄,光天化日的不好意思大摇大摆的和傅衍恒手牵手走在路上。傅衍恒就当不知道旁边人的心思,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就怕别人不知道两人是一对。
等到二人走到书肆的时候,傅衍恒请来的掌柜林叔正监督着伙计们赶工。见到傅衍恒来了,又看见跟着他身旁的阮音,朝二人行了个礼。
傅衍恒让他去忙,说自己和阮音就是过来看看进程。林叔点点头,也不打扰他们。
阮音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叔。
这个林叔看起来年纪很年轻,举手投足都一派书生气息,但之前听傅衍恒说,他请的掌柜年近四十,如今见了面,阮音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这林叔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
傅衍恒见他对林叔似乎很感兴趣,就覆在他耳边偷偷地跟他说了林叔的事情。
当阮音知道林叔跟自己一样,年轻之时也是清倌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拉着阮音四处转了转,看了看,两人都觉得翻新的还不错,也都没什么意见,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
回傅府的路上,阮音满脑子都是林叔的事情。傅衍恒知道他的心思,将有关林叔的事情缓缓道来。
傅衍恒想给阮音盘个书肆,可又怕请的掌柜会自恃清高给阮音难堪。思来想去,想着请谁做掌柜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林叔。
林叔年轻的时候家道中落,后来更是造人迫害,被人卖去了南风馆。林叔的剑舞的极好,凭此绝技,保的自身清白,不接客,只卖艺。
在南风馆待了不到三年,后来被人赎了出去,成了那人的公子。三年后,那人就放林叔离开了,还替他除了贱籍,入了商籍。
林叔离开后换了姓名,自己开了家布铺,凭借聪明的头脑,小生意也算做的不错,日子这才算是入了正轨。
后来,林叔的铺子被傅衍恒收了。傅衍恒见这人气质不俗,托人查了查他的底,没想到他居然是一名清倌。傅衍恒敬佩此人,便请他留下来继续做掌柜。林叔起先是不愿意的,但傅衍恒开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他就留了下来。
傅衍恒说道“所以,不论曾经做过什么,只要想要改变,任何人都是有机会的。我觉得林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黑色的眼睛望着身旁的人,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傅衍恒温柔的笑了,“阿音,我相信你会像林叔一样,摆脱过去的束缚,对吗?”
阮音听他这么问,就知道傅衍恒是特地找林叔做书肆的掌柜,原因自然是为了他。想到这,心里不禁一暖,朝傅衍恒微笑着点点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商鸣入府,无端给府内添了更多的生机。他性子活泼,上蹿下跳的像个小猴子,本身动作就灵活,又因七狱教他功夫,不到一月,飞檐走壁虽不足,翻墙爬树却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