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别争如不见
陈文星的声音有点大,吸引了不少人侧目,但他选的位置十分不错,别人只能看个大概,还认不出那张脸。
正要走的段博止步,倒不是出于对陈文星这一声的屈服,而是他本就有报复的想法,恰巧有个傻逼主动跟他连手,为什么又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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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从办公室出来后,恶狠狠瞪了一眼周渡,仇恨来的十分凶狠,以至于这间办公区的职员都被‘殃及鱼池’了。
周渡是再好的定力也有些坐不住,脖子像是搁置太久没有转动过得机械,艰难的转过去,仿佛能听到骨头发出‘咯吱’的声音。
这就是作死!
周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伤人心的事情,在公司里,就属他与宋真关系最好,当然除去温云泽这个几乎知道他全部家当的上司。
今天被他这样瞪着,想想古代人被砍脑袋也就如此了吧!
怎么办?
宋真冷冷看过,转身离去,这把火很快的就被众人看到了肇事者——周渡同学。
间歇休息的时候,周渡想去找宋真说清楚原委,却被几个八卦围着盘问,左右没有去路,以至于直接错过最佳解释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真不在公司,打电话更是没接。做了坏事的周渡有点慌,就去外面吃点东西,刚刚捧着一杯温热的卡布基诺往回走,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
他也只是一眼,没有多看,不确定是不是针对自己,转头就往公司大门去了。
这还没进去,温云泽就出来了,“周渡,跟我去谈合同。”
“温总。”周渡还捧着卡布基诺,他都23岁了,其实也不会捧这个玩意,都是魏妻教出来的。跟他出门,不到几步路不是咖啡就是牛奶,偶尔还有点心接着来。
于是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他现在喜欢喝这些玩意的习惯。当然也就没急匆匆的把它藏起来。
温云泽看了一眼,觉得他这样挺好的,有种年轻的活气,还有点难言而欲的可爱。
“走吧!”温云泽不由分说,“我请你吃点点心。”
“……”这并不是理由。
周渡想的是去找宋真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现在跟他去取经,等经取回来后,只能等出差回来后才能解释了。很遥远啊——距离会腐蚀很多美好的东西,哪怕是掌中泥沙口中珍珠。
“宋真的事情,”温云泽忽然止步,若有所思的看向正在准备拒绝的周渡,“我希望你不要插进去。”
咦!他们之间有□□?周渡楞了一下,旋即试探的问道“温总你不喜欢他?”
宋真不但帅气,且是个精干的人,温云泽属于温和型,需要的不正是宋真这种吗?
温云泽“难道你喜欢?”
周渡“……”
“也对,”温云泽难得开玩笑,拎着他往车库走,边说“两只受在一起,总有话聊。”
“温总,”周渡被他吓了一跳,“我只是关心你的未来,没有别的想法。宋真他挺好的,精干,帅气。”
温云泽脸上未见不悦,将人摁进车子上车后才说“宋真是我捡回来的,那年他才十岁。”
要下车的周渡收回双腿,惊讶的看向他。
温云泽边开着车边说“他跟你有些相似,不过他要强就从孤儿院跑了出来。可能命运就是这样的安排,那天我刚好开车回家,半路下起了大雨,滂沱大雨之中,我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他撞上我的车子,还是我的车子撞上了他。
巧合,还是设计,十二年过去我都没明白。也就是因为他倒在车前,肇事者成了我,而我不得不将他带去医院,在了解他的情况后,跟孤儿院联系。但他死活不肯回去,即便被送回去,不久后他还会跑到我家门前,总共五次,我才把他带进家。
期初,让他叫我义父,准备养着,对外也有个合理的借口,也不至于家人反对。可能每个人都有成为慈父的可能,我也是其中一个,然而出乎我的意料。”
“宋真他对你有了非分之想?”周渡险些瞠目结舌,这事情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难怪,宋真能留在这里。
温云泽点点头,“本来我有所发觉,旁敲侧击,想让他放弃这种可怕的念头。但这孩子生性就很执拗偏激要强,事情非但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让我们陷入泥潭之中。最后一次争吵,就是三年前,那争吵后,我离开了本市去了国外,一直到今年才回来。
宋真他大学毕业了,需要地方工作,我想过给他找工作,毫无意外,他拒绝了。因此才来了我的公司,至今,我们的关系,就你看到的这样平静。暗里的风波,你又知道多少?所以,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周渡点头,忽觉温云泽有些可怜,首先作为车祸肇事者,他有责任,其次,作为义父,就必须选择包容,最后,也算是作为兄长,必须引路。
温云泽的脾气很好,他能看出来,温和如一杯温茶,不灼不凉。
这样的人,的确吸引宋真这种类型的人。
默默走了一路,周渡忽然说“我觉得温总可以考虑一下接纳你这个‘’义子”。至少在他看来,宋真这个人还不错,可能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偏激,问题不大。
宋真这种偏激源于温云泽这个人,所谓对症下药,这个症不就是温云泽吗?只要温云泽出马,还担心宋真这病治不了?
“你觉得乱伦很刺激?”温云泽笑着问道。
周渡哽咽,“温总,其实你并不是那么——刻板嘛!”
“还好。”
——
今天的事情让周渡再度重新认识温云泽这个人,晚上躺在魏妻怀里的时候就在想,温云泽会遇到属于他的春天的。
“魏叔,我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上机前,我给你电话。”
面对离别的魏妻把人抱紧,想今晚不要睡觉,就跟他聊天算了,免得睁开眼就要离别——相别争如不见。
“明天上午我不去公司,等你上机后回家照顾儿子。”魏妻有点小小的任性,也有些小小的别离情绪,没谈过恋爱的男人就是不喜欢离别,不是不放心而是很担心。
这种丈夫出远门妻子望穿秋水,是什么戏码?
周渡伸手捏他下颔,笑着说“魏叔真好!在家好好看儿子,老公回来给你买糖。”
“买一杯国外的牛奶吧!”
“对,你喜欢喝牛奶。那就牛奶,不过不知道漂洋过海后会不会不新鲜。”
“你喝进肚子里,接机的时候,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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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魏妻难得没睡懒觉,起来给周渡收拾东西,整了满床铺全是衣服裤子还有内衣。
虎哥也似觉亲爹要出差,将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家,垂头丧气的蹲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们两忙来忙去,却还是忍不住嫌弃魏妻笨手笨脚。没有亲爹的日子里,这个连稀饭都不会煮的亲爸很有可能会用他那惨绝人寰的厨艺毒死它,想想,明日堪忧,是否要离家出走?
直到十点接近十一点,行李箱才收拾妥当,魏妻搂着周渡不舍得分开,搂了好一会儿,虎哥都开始嗷嗷大叫了,才把人松开,一手抄起行李箱牵着他下去。
“魏叔,你和虎哥先去阿姨他们那住,我怕你天天吃外卖。”甩手周渡在后面说,也不知道怎么了,站在高他一级的楼梯上,看着他的后脑勺,有一种莫名的酸涩,酸从鼻头起,跟寒风一样冷冽。
“嗯。好。”
走下了七楼,到了六楼的时候,魏妻站在拐弯处看向周渡,那双眼里很平静,“老公,下机后给我打电话。”
周渡被他看得内心一震,竟不是蜻蜓点水那般,而是一缕风。
“好。我会的。”
魏妻提着行李箱继续往下走,依旧走在前方,留给周渡一个黑黢黢的后脑,还有挺拔伟岸结实的后背。
“还有啊!记得过来看看,虽然没人住,还是要打扫一下。”
“好,我会的。”
两人心思各异的到了五楼,魏妻又回头,这次眼里竟是一层淡淡的忧伤,如初秋的早晨。
“老公,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行李箱有一张卡,是你的名字和我的生日。没钱了就取了兑换,知道吗?”
“好。”周渡点头。
魏妻带着一层看不见的落寞回头,迈着步子往下走。
“还有啊!你别老是睡懒觉,早点起床出去晨练。以后,遇上流氓打流氓,争取还能上厨房。”周渡也非傻子,大概能揣摩到这点点的情绪,有着相互不想戳开的离别思绪,他只能尽量的带着笑和温柔去抚平。
现在的分别是为以后无忧无虑的长相厮守。周渡一直都这么想,他相信能把秘密告诉他的温云泽,会帮他解决段博这件事情,还不会牵扯他的魏叔。
“好的,我记住了。”
下四楼,魏妻又回头,这次在五楼时的忧伤明显了许多,周渡想要忽略都很难。干脆走前去,牵着他的手说“我还会回来的,说好给你带国外的牛奶喝的。”
“嗯。”
魏妻不知该用什么字词去回答,只能握着他的手从四楼走到一楼,最后一次问,“老公,能不能别走?”
魏妻在周渡心中,属于那种爱笑而且笑起来酒窝就会很深的男人,赶上不爱笑的35岁魏妻,周渡也觉得他不笑依旧很让人走心。
就那么十秒,周渡是想点头说不走了,最后还是说“说好了的,可不能诱惑我。走啦走啦!以后,我们带着儿子一起,这次我先去探路。”
不管周渡如何说,语气如何,魏妻还是舍不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这种感情,唯有多看他几眼,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很不愿意。
可不知道周渡这次则么了,铁定了心要走,他好想把他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魏叔,让我带着你去异国观光。”红灯时,周渡笑着对魏妻说。
魏妻看了他一眼,凑身过去,亲他双眼。周渡的睫毛相比魏妻的睫毛少了点,没他那么浓密,却能感觉到细软的睫毛碰触嘴唇的感觉,似乎镶入唇纹之间,有过一片旖旎方才退却。
亲完后,周渡说“我会给你发照片,好看的风景全拍给你。好嘛?”
“嗯!”魏妻点头。
我妻抖三抖
赶到机场,距离上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周渡怕魏妻看出端异,下车后就不要让他送了。
魏妻坐在车里看着自家媳妇推着行李箱往里面走去,说不上呆若木鸡,却也算呆住了。
然而就在此刻,他又看到了那一辆车,车子停下后,司机下车后去开车门,下来的是温云泽。
温云泽无意间看到魏妻,眼中掠过一片慌乱,很快又掩饰掉,走过去说道“魏董怎么在这?送机?”
魏妻点头,想来可能是巧合,“送小渡出国旅游。你去出差?”
温云泽“是啊!有一笔单子需要谈,不得不亲自去。”
魏妻“温总近些年发展的很快啊!快要跃居前十。”
“但还是无法与魏董比啊!”温云泽散漫的看了一眼机场里面来往的人,眼中有一抹纠结,却很快的化作乌有,问“魏董不陪小渡一同去,是在等蜜月?”
沉醉于惜别之中的魏妻忽而生出一种幸福,这次不能陪他去,但是蜜月天天可以在一起,完全不用顾忌工作和其他人,顿时也觉释放了。
“等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