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夏琪暂时木有领便当将来貌似也不太会领便当了, 嘻嘻
大家还记得他家里原来也是军事世家,后来被人灭门,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了吗就是慕若干的啦。
96、第八十五章
走在还沾着几分朝露的山间小径上,季空晴思索着昨夜从杨半文那里得来的消息。
伺候在荆国先帝季之晃身边的太监宫女在他病逝后多半都陪葬了,剩下的几个有职位的太监在不久之后的一场大火中也都一齐死于意外。不过据说在火场里清点尸体的时候却少了一具,还有消息说季曦在此后一直在秘密寻找一个从宫里私逃的太监。
既然是一个连皇帝都找不到的人,听风楼的眼线在一时间自然也对此无能为力。虽然这条线索基本是断了,不过杨半文却打听出了季空晴要找的另一个人。
当年服侍在公主季之晓身边的嬷嬷芸香,在公主病逝后不久就被驸马秦纛放出府去颐养天年。据说她离开秦府不久就在家里病死了,不过杨半文派去查探的手下回报,他们偷偷挖开了芸香的墓,却发现那竟然是一座空冢。
“她的儿媳妇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悄悄地到后山上的一个茅草屋去送些吃食。她对外说是自己娘家的一个逃难来的亲戚,不过看年纪以及她出现的时日,应该很有可能就是芸香。”
季空晴回想着杨半文的话,记忆里对于这个老嬷嬷的印象虽然已经有些模糊,却也依稀记得她和母亲的感情极好。但是,多年前自己的离奇被拐,难道就真的没有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吗他事后曾反复回想,那天晚上本该是她陪在自己身边的,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换了两个不认识的小丫鬟。
“这位公子,就是这里了。”带路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衣衫有些破烂,脸上斜着几道伤疤,一双眼睛却闪闪亮亮,一看就是极为伶俐之人。
他指了指远处的茅屋向季空晴努了努嘴“我上次跟着那个小媳妇看着她到了这里,然后就有个老婆子把她迎了进去。我想走近看上一眼,却不知怎么的惹起了她们注意,那老婆子凶得很,拿着一根铁拐追着我打。我怕误了杨老爷子的事,不敢和她计较,随便扯了个谎就开溜了。公子你看,这里至今还有一道红印子呢”
“的确打得不轻。”季空晴查看了一下他额头上的红痕,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递给少年。
那少年愣了片刻,连忙摆手拒绝道“不行不行,杨老爷子已经给过了。我们在道上混的也是有规矩的,断断不能一份差事收两遍钱。要不然,我下次还哪还有脸去见杨老爷子”
“收下吧”季空晴露出一个微笑,“他的那份是给你打探消息的,我这份不一样,是给你养伤的,去买点好吃的补补吧。”
少年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晕晕乎乎地便把银子收入了怀中。
我的娘天下怎么有笑得那么好看的男人连他的银子都似乎比别人的成色要好上几分
他却不知道,季空晴虽然不会易容之术,但是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已经用了从无双那里学来的化妆之法,尽力掩饰了他出众的容貌。
季空晴吩咐那少年独自回去,一个人向着茅屋走去。
他不出意料地在两边的树丛里和路上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探查用的黑色丝线。这是皇宫里常用的手段,躲在暗哨里的人可以根据丝线的震动判断出是否有人闯入。只是在宫中一般还要配合上各式各样的机关,不那么简易。
季空晴不以为意地触动了路上的黑丝,他不需要隐蔽自己的行藏,反而需要把自己到来的消息告诉屋里的人,以降低她的防备之心。
季空晴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了木门。
他从门的重量上推断,这里果然不是一般的茅屋,看似破败的木门其实十分结实。
“什么人”
一把黝黑的铁拐突然横在了季空晴的颈间。
“芸香嬷嬷,你不记得我了吗”季空晴故意露出几分惊讶,“我是小晗啊。”
“小晗小晗你你你你是”
芸香的外貌变化很大,季空晴在家的时候她不过是三十来岁的年纪,这一转眼近二十年过去了。她似乎老得很快,已经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脸上满是褶皱,一双眼睛也浑浊不堪。
“哐”的一声,芸香手中的铁拐掉在了地上。
“你真的是小晗那么多年,我以为你一定一定已经真是老天保佑,公主的血脉还在人世”
芸香仔细看着眼前的青年,除了他的肤色有些黝黑,脸上还带着几分病容,几乎就跟季之晓长得一模一样
“芸香嬷嬷”季空晴十分激动地抱住这个老嬷嬷。要说他之前的确是对她怀着几分疑虑,但是突然见到自己童年美好记忆少数的几个见证人之一,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激荡。
“好孩子,好孩子。”芸香摸了摸季空晴的头发,语带哭腔道“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当年我在花灯会上被一伙人贩子拐走了,后来辗转被卖到魏国。好在买了我的人是一个好心肠的商人,因为老夫妻俩中年无子,便想要买一个孩子回去养老送终。我本想找机会回来,不料魏越的战争爆发,一时间归路被阻。后来养父又缠绵病榻多年,早晚需要我照顾左右。前年养父去世,我又接手了他的生意,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前不久才终于趁着收货的机会回到这里。
我找到相府才发现原来母亲她唉早已过世了,而父亲也续弦已久。最近正值丞相夫人大寿,加上妹妹又要嫁入皇宫,一般人根本不得靠近,更何况我的身份有些尴尬
我可怜的母亲,怎么就去得那么早”
芸香听季空晴说起公主,想到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由红了眼圈,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我本想通过嬷嬷见父亲一面,没想到打听了半天都说相府里没有这个人。我想起嬷嬷曾说起家里住在城西,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了这里。不知道嬷嬷和父亲还有没有办法联系,既然已经物是人非,我也别无所求,只想再见他老人家一面,看看有什么可以尽孝的地方。”
“万万不可啊”芸香听到季空晴最后的请求不由大惊失色,“小晗,你还没有像人透露身份吧”
季空晴疑惑地点了点头“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如何是好,所以还未曾求见过父亲,也没有向谁吐露过身份。”
“那就好,那就好,你千万不能让驸马爷知道你还活着,而且还回来了。”芸香赶忙叮嘱道。
季空晴一脸迷茫道“为什么难道嬷嬷和父亲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芸香不由一怔,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她沉默了半响终于咬了咬牙道“本来这个秘密我准备带到棺材里去的。可是唉这样也好,我不用再日日夜夜受良心的谴责,等将来去见了公主也可以请求她的原谅”
“芸香嬷嬷”季空晴奇道。
“小晗,你听好。当初你走失的事,不是一场意外。”这句话说出口,芸香仿佛松了一口气。多少年了,她终于可以对当事人说起各中情由,即使不能减轻自己的罪孽,却也着实让她放下一些心里的包袱。
“怎么会”
芸香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天傍晚驸马爷突然吩咐要我让两个面生的丫头带你去看灯,虽然公主时常叮咛,她和我两个总要有一个呆在你身边,可是我真是该死我竟然就被几个赏钱迷了眼,那天跟着驸马爷的人去看他赏给我养老的庄院
等我回到府里,才听说小公子走失了。公主六神无主,把全府的家丁仆从都派了出去,四处寻找却都找不到人。我心里便是咯噔一下,私下里偷偷去找驸马爷,他却拿了我孙儿的性命相挟,让我一口咬定是小公子跑得快了冲入了人群之中,我跟在后面追了半天却没能找到。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是驸马爷早就算计好了的。”
“怎么会”季空晴满脸不信,“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他他怎么会”
芸香苦笑道“若你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可是”
季空晴截口道“我怎么会不是我娘的儿子我身上有天人的刻印”
“事情就坏在这天人刻印上”芸香吸了口气,终于决心把心底的秘密和盘托出,“公主是四印天人,你刚出生的时候尚且看不分明,等你略微长大些唉你可知你背后有多少刻印”
“这我背后从小就有纹身从来没有看出到底有多少刻印难道说有什么问题”季空晴呐呐道。
芸香长叹一声“你背后足足有九个刻印啊”
“不可能若是父母一方不是天人后裔,绝不可能出现刻印数量超出另一方的情况除非难道说我我的父亲也是天人后裔”季空晴神色有些茫然。
“不错,你的亲生父亲也是天人后裔。”芸香点头道,“本来两个天人后裔的后代刻印传承十分不稳定,若是你的刻印不到四个还好,哪知道你偏偏你偏偏连你的亲生父亲都超过了唉真是天意啊天意”
“四印以上的天人必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我的父亲到底是谁”季空晴急切道。
“他他便是先帝爷,也就是公主的嫡亲哥哥。”芸香顿了片刻终于吐露出真相。
季空晴似乎十分震惊,摇头道“你说我的父亲是舅舅我是他们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等逆伦之事在荆皇宫中并非罕见。宫中秘传,自从第一任荆帝背弃了君主自立为王之后,他的后代血脉便受了诅咒,每一个都将爱上至亲之人。因而在宫中兄妹、父子逆伦的事屡有发生。本来天人后裔之间要有后代便不容易,而血缘相近的话几乎不可能受孕,所以历来终身不娶或是不嫁的皇子公主在荆国也屡见不鲜。只是,不知道为何公主她竟然怀孕了,而且还一心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所以舅父皇他便把母亲嫁了人”
“公主隐瞒得极好,连我起初也没有察觉他和陛下之间有什么。她又服用了可以造成晚产的药物,让你在适当的时间才降生。谁知你身上的刻印终于还是暴露了一切,公主发现后立即就在你后背上纹上了花纹,还请求我不要说出这个秘密。
只可惜我们都太傻了
驸马爷不到三十岁便当上了大将军,他又岂是一个可以随意欺瞒的人怪不得当年你出生的那天他就表现得有些不对,可笑我竟以为他是一时太过惊喜他那天拿在手里摆弄的可不就是他新得的五军将军金印哼哼,他那是知道尚且没有到和公主反目之时,便只好强忍了下来。
后来陛下赐姓赐爵,又封了驸马爷作丞相,驸马爷表面自然是欣然接受了。哎我当初发现他书房里的摆设但凡是易碎的第二天全部都换了一遍,却还是没有想到他那时早已怀恨在心。可怜陛下还觉得对这个臣子亏欠良多,又希望他能够尽心照顾你们母子,所以对他一再重用有加”
“那后来呢父亲他他为何会故意将我送走”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驸马爷心里怨愤,为了报复公主才会把你弄走。我受他要挟,眼看着公主一天天憔悴下去却丝毫没有办法。后来公主她去了之后,我无意间发现驸马爷打算对我下手,便将计就计,请求回家养老,假死逃脱。
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把你拐卖走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你说什么”季空晴似乎十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芸香从地上捡起拐杖道“小晗,你且随我去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小凤凰有点现在的谈话专家的架势呢 嘻嘻
看着大纲仔细算了算,终于就快要正文完结了呢其实还有十章左右,我果然写得好慢哟tat
97、第八十六章
大概是因为窗户都被封闭起来的关系,屋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季空晴只能隐约看出床沿上好像坐着一个人。
“芸姨,是谁和你一起来了”
等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季空晴发现那个正侧着头作倾听状的似乎也是一个妇人,而且应该是一个眼盲了的妇人
“六儿,是季晗,我把季晗给带来了”芸香上前握住那妇人的手道。
“季晗季晗他他他还活着他长得和陛下像不像”眼盲的妇人显然是想起了季空晴的身份,不由激动万分。
“像,像,那哪能不像呢小晗活脱脱就是陛下和公主殿下的翻版啊。”芸香轻轻拍着那妇人的背脊安抚她的情绪。
“是吗是吗太好了,太好了,陛下终于后继有人了,真是太好了”那妇人说着说着不由泪流满面。
季空晴自从见到这个妇人起就感觉“她”有些面熟,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直到此时,季空晴才猛然惊觉这人的身份。
这哪里是什么女子,这样貌轮廓分明就是自己舅舅身边最受宠的太监安六啊
太监本就有些不男不女,加上安六又长得十分清秀而且骨架娇小,此时扮作女人一时间倒真让人难以瞧出破绽。
“你是安公公”季空晴低声问道。此人若是安六,那他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舅舅身边唯一幸存下来的贴身太监了。
“是我,是我,殿下真是好记性,竟然还记得奴才,呜呜呜”
季空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被沾湿了的衣袖。他细细端详起安六的样子,发现他的双目浑浊,显然早已经失明了。可能是因为常年不见日光的关系,他的脸色极为苍白,嘴唇也呈现出不健康的紫色。他的样子极为憔悴,脸上满是愁容,和多年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季空晴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那位小安公公极有朝气,又善于逗乐,所以才深得舅舅的喜爱。一别经年,他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不过他能在季曦的追捕下得以逃出生天,想必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安公公,你是怎么了你是舅舅呃父皇身边得力的帮手,照例再不济也应当得到供奉的银两,回家养老啊”季空晴托住安六的手臂,阻止了他向自己下跪的动作,用巧力把人扶起来坐好。
“芸姨,你已经告诉殿下他的身世了吗”安六把头转向芸香的方向。
“是,小晗已然知道他是陛下和公主的骨肉。”芸香解释道,“他本想回来寻亲,已然被我阻止了,你对他说说驸马爷他他为何见不得吧。”
“你还叫那个狗贼驸马”听芸香提起秦纛,安六不由咬牙切齿起来,他一把抓住季空晴的手腕急切道,“殿下,秦纛那个狗贼暗害殿下,致使公主郁郁而终,最后竟然竟然还害死了陛下你要为陛下报仇啊”
“六儿,你慢慢说,莫要把小晗吓坏了。”芸香摇头道,“千万不要再提报仇之事,我只盼小晗知道了真相,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此一来公主血脉得继,我也就可以闭眼到地下去求她的原谅了。”
安六虽然恨极了秦纛,却也知道要凭一个无权无势的青年去扳倒当朝丞相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一个荆国最尊贵的女人和当今的
他自知报仇之事渺茫,不由叹了一口气。
“安公公,当年我被送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说父亲他害死了父皇”季空晴迟疑道。
“唉当年秦纛那狗贼知道了殿下的身世便对陛下和公主怀恨在心。而皇后那个贱人不知怎么的也知道了殿下的来历,非常担心殿下的存在动摇了她为陛下产下的唯一一个儿子的地位。于是她便与秦纛合谋,要暗中将殿下害死。他们决心要做得天衣无缝,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意外。
他们的计划成功之后,晓公主自然是心痛万分,陛下一边安慰她,一边派人去寻找,可惜怎么也找不到人。晓公主生产之后身体本就不好,就这样苦苦煎熬了几年便去了。
陛下此时尚未察觉身边人的阴谋,只是因为思念晓公主太甚,便有些不喜政务。秦纛那个狗贼趁机提出要为陛下修建长恨阁,请紫阳真人为公主招魂。如此一来,陛下日夜在高阁之中祷告,他便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大半的朝政。
直到几年之后,陛下才意外发现,有人在后宫之中布下了眼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可惜那时陛下的身体已经愈见病弱,他怀疑有人在暗中下毒,便下令奴才查探。奴才对毒药的药性和鉴别的方法颇有心得,却怎么也查不出陛下所中之毒究竟为何物。
后来陛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想要夺回朝中大权已经断无可能,而皇后那贱人已经开始谋划要让太子辅政。陛下虽然知道那是他们已经等不及想要准备送他归西却也回天乏术。
不料秦纛这狗贼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突然在朝堂上反驳了让太子辅政的提议,改为让太子到各个衙门见习。我那时已经查到陛下所中的极有可能是南华派中的秘传至毒弑亲,便打算趁他们狗咬狗的机会出宫一趟,帮陛下寻回解药。哪知哪知等我回来的时候陛下便已经已经”安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季空晴突然心头猛地一跳“父亲他突然驳回让太子辅政的提议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陛下龙驭归天前的一个来月吧”眼泪从安六的眼眶中不断涌出,“我我本以为,弑亲虽然难解,但是毒性却很慢,以陛下中毒的深浅看来一定可以等到我回来的。哪知道我才回宫便听到了宫中的丧鼓我偷偷去检查了陛下的尸身,他们这般狗贼竟然竟然是用内力震碎了陛下的心脉害死了陛下”
“你确定”季空晴颤抖着声音道。
“我安六杀人的本事没有,但是验伤查毒却最在行。陛下中的看上去像是邪派的武功碎心掌,其实是有人用五雷劲模仿而成。五雷劲是荆国皇室密不外传的武功,定然是皇后这个贱人找人做的。”
季空晴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一个响雷。
父亲突然转变态度的时候正是自己认识季曦和他交往甚密的那段时间。季曦既然是一早就有打算要报复自己,那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父亲在这件事上作为他们的同谋,必然也知道了季曦的目的。再从父亲在那个深夜要求自己远走高飞的事上来判断,想必他是不忍心自己成为季曦的禁脔,所以才用利益相要挟,逼迫皇后一派退让,放自己离开。
那父皇的突然被害,就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季曦受到自己要走的刺激,便提前发动了计划,让父亲企图保全自己的心思功亏一篑
季空晴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如此算来,自己可真是一个克父克母之人,不但害得母亲郁郁而终,还直接加速了父亲的死亡
“如今殿下回来了就好,奴才终于可以”
“噤声,好像有人来了”芸香突然截断安六的话。
季空晴一惊,才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座小小的茅屋赫然已经被人包围了
魏无忧焦虑地在帐中踱来踱去。
他简直就要愁死了,葫芦关这个眼看着就可以吃下肚的骨头,自从李狄来了之后却偏偏变得越来越难啃了,甚至连最近的伤亡比例也开始变得对楚军有利起来。
听说景明叡的大军只有半日就可以抵达,到时候对方士气大振,这次战争很有可能再次以魏国割地赔款告终
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回去,父皇那里要如何交代,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又怎么能保得住
“太子大可不必如此焦躁。”慕若张嘴咬住无双递到嘴边的一瓣橘子,顺便舔了舔无双的手指,“他们有援军,我们却也不是没有。”
“援军我带走了大魏几乎所有的可调之兵,这个节骨眼上又哪里来的援军啊”魏无忧突然脸色恭敬了几分,“无忧深感不解,还请国师指教”
慕若低声笑了起来“我哪有什么可以指教太子殿下的。”
他顿了片刻,欣赏了一下魏无忧有些僵硬了脸色,接口道“不过陛下英明,早就派我用药物炼成了一批药奴。他们不需要训练,只要服下修罗茶,立即便可以上战场杀敌。现在有五十万人明日傍晚就可以抵达,就算五十万还不够,只要大魏还有人在,我就随时随地可以炼制药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了五十万生力军何愁胜不了楚贼”魏无忧兴奋了片刻之后,突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只是如果楚军龟缩不出,他们占据了地利,关口上的地方狭小,只怕我们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打下葫芦关啊。”
慕若不禁有些好笑,眼前这个人一个月前还信誓旦旦,仿佛抢关就是一件手到擒来的易事,如今才受了几次打击,还没有吃什么大的败仗便已经对攻关失去了信心。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引楚军出来野战”慕若微笑道。
“不错”魏无忧朗声道,“等援军一到,我军人数占优,若是能把楚军诱出关口,必然可以一击溃敌。只是唉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引诱他们出来呢”
“唔要引楚军出战嘛”慕若突然神秘一笑,“我倒有个好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死机两次才悲催得更新成功tat
98、第八十七章
魏军的大营前突然竖起了一根高高的柱子,上面赫然挂着一个人头
景明叡一掌拍碎了敌人为了迎接他的到来特意用弓箭射进关的书信。
“夏将军的人头在此,可敢出关一战亲自来取”
景明叡面沉如水,只回应了六个字“他要战,我便战”
一场楚魏大战的序幕从此拉开。
李狄虽然对于直面攻击力有些异常的敌人持保守态度,不过也并不打算反对这次的出战。
不是因为他也被对方所激怒,一旦涉及战场,就鲜有会让他失去冷静的事。只不过他觉得,这个战机相当不错。
有了景明叡的援军,对方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加上单兵作战能力在大规模野战中的重要性远远比不上将领的临阵指挥和士兵的训练度,而这两项正是楚军有压倒性优势的地方。当然更重要的是,魏军的这一举动大大地鼓舞了楚军的士气
虽然探子发现魏军也有得到了增援的迹象,不过这更加加深了他们想要殊死一战的可信度。长期的作战对于随时可能两线作战的楚国不利,不如趁此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北方的问题。
大战的时间在李狄的附议和众将士的摩拳擦掌中被定在了第二天傍晚。
景明叡派人送去书信,明日黄昏之时,他要用数十万魏军的鲜血祭奠夏琪在天之灵。
魏无忧看着手上刚刚拿到的军士名册,洒然一笑。他很大方地接受了约战,丝毫没有为难使者的意思。
慕若的主意相当好用,楚军果然按耐不住了。这个充满了神秘和魅惑的男人,自己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杀他了呢。
无双在为慕若穿戴盔甲。
这是慕若第一次披正式作战用的铠甲。锃亮的银盔还是刚刚向魏无忧要来的,明晃晃的宝剑其实并不适合马上作战,可是慕若偏偏选了它。
“我只需要一套足够隆重华丽的装束罢了。”
慕若的话让无双心中突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不像是去杀敌的,反而倒像是要去做一件极为神圣的事。
“无双”
因为慕若很少呼唤自己的名字,无双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主上是感觉太宽松了吗我让人再去换一套来。”慕若最近瘦得厉害,每次伺候他沐浴的时候无双都觉得他的肋骨更加分明了,而胸前的伤口还是没有合拢。
“不必了”慕若摆摆手,“我只是想问你,若是放你自由,你以后准备做些什么”
无双立即惊恐地单膝跪地“我生是主上的人,死是主上的鬼,求主上不要把我丢弃”
慕若用手指勾起无双的下巴,有些怜悯地注视了他片刻方道“我一直很想去东极海那边,你也许可以代我去看一眼那里的礁石和海鸟”
“只要是主上的意愿,无双愿去天涯海角”无双用低沉的声音补充道,“不过最终还是想要回到主上身边伺候左右”
慕若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开始嫌弃暗红色的那件披风不够显眼,让无双去找一件白色的来。
季空晴从被封起的窗户的缝隙里向外看了一眼。
“是大将军的私兵。”季空晴认出来人衣服上秦府的徽记,向屋子里的另外两人解释。
相对于被季曦发现来说,和自己的父亲碰面似乎更容易一些。不过人来得那么快,应该是父亲早就知道芸香嬷嬷的藏身之处,一直派人在监视着的吧
“这可如何是好这里后面还有一条小路,不过他们在山上好像也埋伏了人”芸香有些焦虑地查看着周遭的情形。
“那狗贼来了,和他斗便是了,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安六脸上满是刻骨的恨意。
“六儿,就算你不愿活了,但你要让小晗怎么办他这些年被养在商人家里,也不知道武功还记得几分了。”芸香语带责备。
安六凝神细听了片刻疑惑道“小晗不会武功吗听起来他的呼吸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是心跳却要比一般人慢得多,这是功力已臻化境的表现啊”
季空晴洒然一笑“不错,若论武功,我有自信带着你们尚且可以安然离去。”
芸香听后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安六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既然殿下武功已有所成,不如替我杀了秦纛那个狗贼吧。”
“不行。”季空晴拍了拍安六的手背以示安抚,“父亲对我到底有养育之恩。再说,安公公难道不想找正主复仇吗”
“你你你已经知道了正主是谁了”安六的激动劲片刻后就过去了,“不行,他身边高手如云,你若是去刺杀他太危险了。”
季空晴低笑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凭借武功去做,而父亲也许还可以帮上我的忙呢”
“他这个狗贼在大荆位极人臣,怎么可能会”
安六有些疑惑不解,他用心咀嚼着已然向着门口走去的季空晴留下的话
“父亲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若是这荆国不再属于季曦,父亲的立场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殿下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
难道说
那自己手里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得上他的忙。
季空晴站在门口,芸香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也跟了出来。
外面包围的人寂静无声,过了许久才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她看到季空晴和芸香不由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偶尔偷听到父亲正为突然来到这里的一个人而烦恼,秦燕岚左思右想觉得必定是某个江洋大盗或是别国的密探,总之是个让身为丞相的父亲都感到头痛的人。抱着为父亲分忧的念头,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且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秦燕岚立即悄悄带了她家的私兵出来“抓贼”。
不过眼前的大哥哥看起来一脸和善,笑容像春风一样和煦的感觉自己还是第一次明白。他会是个恶人吗
他身边的老婆婆倒是看起来很凶,不过她那老态龙钟的样子也干不了多大的坏事吧
秦燕岚非常困惑地想。
“姑娘把我这里团团围住,不知有何见教”季空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有些看不准深浅,自己的父亲怎么没来按理说他绝对不希望把事情闹大的
“咳咳本郡主打听到这附近有一伙强人。大哥哥你住在这里吗最近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出没”秦燕岚只得硬着头皮凑近了几步,一脸天真地问道。
“可疑的人”季空晴似乎在沉思,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要对小岚做什么”
虽然已经早过了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纪,但是季空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不由涌起一些委屈。
他立即就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应该就是秦纛的续弦为他生下的独生女,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不过父亲远远地看过来,竟然第一反应是自己要对妹妹不利
季空晴含笑摸了摸秦燕岚的头“咦是不是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秦纛听说女儿竟然去了那个地方之后简直心急如焚。
他几年前无意中得知芸香当年假死避开了自己的杀招,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了要除去芸香的意思,便派人暗中把她监视了起来。加上后来皇宫中出逃的安六也在此地栖身,秦纛便存了把这作为暗棋的念头,多少年一直没有揭破。还为安六布下疑兵,引开了季曦的追查。
前日听说好像有人在附近查探但肯定不是皇帝陛下的人,秦纛的心便有些紧张。他隐隐觉得在这个时候会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季空晴,既有些盼望见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又有些担忧当年的真相被他得知。
今天得到消息说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进了茅屋,秦纛心里就是一突。虽然手下的暗探对于那人的外貌形容跟季空晴对不上号,但是他就是一种强烈的感觉,来的一定是在楚国举足轻重的白王季空晴
自己的秘密终于还是守不住了秦纛突然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一向杀伐果断连当初密谋架空害死皇帝都没有丝毫犹豫的他第一次拿不定主意了。
到底要不要去见他呢
他会不会认自己呢
无数个疑问盘旋在秦纛的脑海中直到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已经带了手下的私兵去抓人了
小岚可是自己唯一的骨血啊
秦纛立即马不停蹄地向城外赶,还不忘记派人引开皇帝布下的密探。
看到季空晴的手掌始终停留在秦燕岚的头顶,秦纛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早就听说季空晴的武功可以自由出入于万军之中,只要他手底下稍稍用力,那小岚的命就
秦纛怔怔地不敢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