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陇头歌 第46节

作者:卜做人了 字数:7501 更新:2021-12-30 21:00:37

    天下人何止千万,我做错了什么,才生成这样一副身躯?

    “穿上!”陈玄面容扭曲,“你这个,怪物!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因为你,她便不会死。你就是个怪物……夺人性命的怪物!”

    “我不穿,”陈望之喃喃,“父皇,你看看我,我不能穿……”

    “九哥,他们说你有病。”长平担忧地蹙着眉尖,小手温暖细滑,“你冷么?母妃不许我来见你。我带了糕给你吃,你不要说出去。”

    是啊,我病了。生下来就是病的,不该存活于世。长平渐渐长大,总是欲言又止。她还记得罢?很久很久以前,在廊下,三人一起看燕子——

    “那些风言风语,你就权当放屁。”高玢擦着短刀,漫不经心地一笑,“谁说皇子十八岁就要娶亲的?不娶就不娶。我也快十八岁了,我就不娶。父王打断我的腿,我也不娶。”

    “我与你,怎能相提并论。”心头微微酸涩,陈望之也取了刀,缓缓擦拭,“还是小时候好。”

    不,对怪物而言,何时都算不得好。

    “别怕,有我在,你大可放心。”高玢隔着门,紧紧攥紧他的手。“我会护着你,不叫你难过。”嘴唇擦过指尖,留下一丝温度,“你等我救你。还有,其实我觉得,琬之这个名字,也不错。”

    ……

    “石奴,”剧痛袭来,陈望之弹起上身,而后重重落了下去。“石奴,为什么,是我?”

    “你就是个怪物,早晚,会害死我们。”陈玄气喘吁吁,狠狠踹在他的腰上,“害死所有人……”

    “你杀了我的孩子,”洛博尔倒在血泊中,嘴唇一张一合,宛如濒死的鱼。“你欠我的……”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陈望之颤抖着举起匕首,手腕忽地钻心一痛,那短刃掉在地上,“你该死——”

    然而,他也许无法亲手结果洛博尔了。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也就瞬间功夫,宇文彻便急匆匆闯了进来,将他牢牢抱在怀中。

    “都该死。”陈望之失魂落魄,“该死。”

    “他是该死。”宇文彻道,从腰间抽出长刀,一刀将洛博尔的头砍了下来。

    第121章

    下雪了。

    陈望之伸出手,在黑暗中抠摸青石地砖精巧的花纹。

    长安昨天悄悄跑来,小脸冻得通红。她说长平害了病,谁也不能见。又说,乳娘讲故事,小孩若是不听话,就会在下雪天冻死。死之前会看到过世的亲人,但那是恶鬼化身,如果跟他们走了,就会落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得回去了。”长安拿了几块碎裂的糕点,从窗格的间隙投入,“回去晚了,乳娘说,恶鬼就要来吃我啦!”

    陈望之指尖抖了一抖。那几块糕点冷得像冰冻的石头,他抚摸着莲花的纹路,不知不觉,已感不到寒冷,反而有股奇异的热度自体内涌出。春日暖,他坐在莲花池畔,和煦的春光洒在手上,脚上。燕子回来了。两只大燕子围着他唧唧啼鸣。一个女人踏着落英缓缓穿过桃林,她穿着宫装,面目模糊,声音却异常温柔。

    “月奴……”

    “母亲?”忽地一阵狂喜,心砰砰直跳,“母亲!”陈望之大喊,“母亲——”

    女子将他揽在怀中,抚摸着他的颈背,“月奴。”

    “母亲,”陈望之伏在她温暖的臂弯中,泪流满面,“母亲,为什么……”

    “这都是命,”女子低语,“月奴,这都是命。”

    “这都是命,命。”陈望之倏然惊醒,冷汗如注。风声凄厉,一灯如豆。他蜷成一团,支棱着肩骨。眼前闪过洛博尔的脸——那人死不瞑目,瞪着空洞的眼睛,头颅在尘土中翻滚,血飞出腔子,溅得到处都是。

    “醒了。”一只手捏了捏陈望之的后颈,他听到宇文彻叹息般低语,“醒了就好……”

    诏狱之后的事情,陈望之已记不很清。他拼命挣扎,想要捡起那柄匕首。然而宇文彻用大氅将他裹住,牢牢困在胸前。“走了,”宇文彻身上的沉水香中正大气,他嗅到那股味道,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做噩梦了?”宇文彻掌心粗糙,虎口疤痕犹然,“别怕,我在这里。”

    “我,”陈望之想要逃出这个怀抱,方一动,宇文彻就“嘶”的一声,“你不要动,”看不清脸,但能听得出他在苦笑,“你之前乱踢乱打,打中了我胸口那处伤……”

    陈望之立时僵住,宇文彻道,“渗了些血,刚刚包扎过。不过没什么大碍。你还记得我是谁,对么?”

    “你是宇文彻。”

    “好。”宇文彻捏捏陈望之后颈,力道不轻不重,“你方才好像又忘了我……不认识我了,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陈望之默然,额头抵在宇文彻心口。心跳声沉重而清晰,“望之,咱们说说话罢。”

    有什么可说的?陈望之眼前浮现出那个温暖的梦境。他快死了,母亲立在光中。在梦里,他无数次试图看清她的脸,却没有一次成功。也对,他怎么可能看得清母亲呢?母亲难产而亡,他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至亲。

    “你听到了,也看到了。”

    “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陈望之笑了声,“你看到我杀人……心里很恼恨罢。”

    宇文彻道,“他该死。”

    “我在泰州杀人的时候,你恨死我了。”陈望之握了握手,掌中清凉,显是敷了伤药。“你之前心存幻想,寄希望于我服软,仍旧是那个月奴。然而我杀了人,你终于发现,我根本不是他,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月奴。”

    “我是很生气,我那时——”

    “月奴怎么会杀人呢?他只可能乖乖地,乖乖地坐在帐子里,坐在窗前,眼巴巴地等君上的临幸。”陈望之自言自语,“他是个废人。”

    宇文彻手指一顿,“不许这样说自己。”

    “他是个废人,我也是个废人。我们……”陈望之冷极了,恍惚间,他又身处宫中,下雪了,他就要死了。

    “他写不了字。写的字,全是歪的。他忘记了如何骑马弯弓,兵法韬略,杀伐征战……毫无用处。废人,像后宫的女人一样,靠、靠肚子里的孩子,来换取一丝他人的垂怜……可悲之至。”

    “我爱月奴。”宇文彻道。

    “你爱月奴……爱月奴……”陈望之惨笑,“爱他?他不过你的玩物罢了。一个废人,你爱他?你明明,明明嫌弃他……废人,怪物,怪物。”

    陈望之趴在地上,耳畔响起一声讥笑。

    “殿下,”庾崇捏着嗓子,又尖又利,他是陈玄最贴心的内监,“这是何必呢?大冷的天,就穿上罢。”

    “不穿,”衣裙钗饰,凌乱地丢了满地,陈望之咬牙切齿,“滚。”

    “殿下要是不穿,臣也很为难。”庾崇俯下身,挂着假模假样的笑容,“殿下总这般忤逆陛下,即便陛下不悦,但看在人伦亲情的份上,还是盼着殿下有所长进。”

    “滚,”陈望之挣了几下,偏过头,看也不看华丽的绣袄,“告诉父皇,我死也不穿。”

    “殿下这是何苦?”庾崇嘻嘻笑道,“殿下这身子,习文习武皆强求不得。还不如做位公主。反正玉牒上也没录殿下的名字,这样算起来,本朝根本没有九皇子。虽说,”掩口转转眼珠,“虽说殿下天生残缺,可毕竟是长公主。也说不定,能享男女两种便利。只是臣琢磨一番,殿下还是依了陛下的意思,安生做个公主,十六岁及笄后寻一位夫婿,说不定也能生儿育——”

    “滚,”陈望之终于坐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庾崇,“阉人误国,我早晚杀了你。”

    “你!”庾崇吊起眼睛,“你,你——”转身对身后跟着的年轻内监道,“程清!干等着吃饭么!还不快给殿下换上衣裳!”程清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低声才唤了个“殿”字,那边庾崇便扬起嗓门,大声道,“不男不女的怪物!”

    “我是怪物,”陈望之低声呓语,“怪物……害死了母亲,害死了石奴,害死了许多人。我生下来,就是为了受苦。我受苦,是因为我害死了他们——这是我的命……谁也救我不得。”

    第122章

    很久以前,宇文彻长途跋涉,刚由建康回到龙城。他尚是不受父王垂青的落魄皇子。沮渠王暴毙,他前往吊丧,这才第一次见到沮渠大妃。那盛名在外的美貌女子身披丧袍,眼眶红肿,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紧紧抱着懵懂的明月,神情呆滞地喃喃,“人活着,就是受苦的。”

    陈望之喉间发出模糊的哽咽,嘴唇翕动,犹如梦呓。

    宇文彻听不清。

    “朕要是猜得不错,他是怀了死志。”宇文彻对沈长平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翻过手掌,掌心摊着一枚金蝉,在灯火下流光璀璨。他料定陈望之不会带走,仔细探查,果然藏在绣墩底下。“沈卿可去见过他了?”

    沈长平位居大司马,又新加号使持节、上开府仪同大将军,风光一时无两。他历任两朝,虽备受荣宠,但行事更为谨慎。“臣按君上的吩咐去谢宅拜见,然广陵侯称病,臣恳求再三,终未得见其面。”

    宇文彻摇摇头,将金蝉攥在手中。“那样一个聪明人,偏生看不清。他前些日子安稳得很,朕就觉得不对劲。前几日,他竟主动要进宫来与狸奴过周岁,朕听了,这心里……便是一抖。及待他来了,居然还手抄了佛经送给狸奴庆生。朕又是高兴,又是忧虑。高兴他终究还惦记着狸奴,忧虑么……”声音越来越低,“沈卿,朕封了高琨做大理寺廷尉,要换做平日,他早就明白朕的意思。”

    沈长平道,“大理寺廷尉专管诏狱。现下诏狱中就关了那一个囚犯。有高琨在,广陵侯想入诏狱做些什么,定然不会再来请君上的旨意。”

    “是啊,高琨肯定迫不及待要放他进去。”宇文彻冷笑,“不成器的小子!”

    沈长平数月前在京中见过高琨一面,道,“高琨行事鲁莽,确实远逊其父。”

    “何止远逊博陵王,他既无谋略,亦无胆魄,就连高玢也比不得。”宇文彻捶了捶腿,道,“高氏谋反,高玢乃是主谋。若非被阉人走露风声,这陈氏江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高琨这样做,刚好正应了朕的希望。广陵侯心结难除,去折磨洛博尔泄愤,未尝不可。洛博尔十恶不赦,就算切碎了喂狗,也是他罪有应得。只一点,诏狱那边,你且看住了。广陵侯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明朕。”说到此处,宇文彻不禁黯然,“他都能忍耐着与朕周旋,还进宫给狸奴过周岁。朕本来以为,他会等到长安公主诞育后再动手。不过看他最近魂不守舍的模样,想来是忍不得了。他杀了洛博尔之后就会寻死。沈卿,他不顾念朕,朕却不能不顾念他。”

    陈望之呼吸逐渐平静,似乎重新安然入睡。宇文彻耳听风声,一下下抚着他的细瘦的脊背,心内满是酸涩。

    肃王不是月奴,月奴也绝非肃王。同月奴相处的时光仿佛绮梦一场,而那个坐在西席窗下读书的陈望之,更是他青春少年时最美妙的幻影。绮梦也好,幻影也罢,终究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待陈望之恢复记忆后,宇文彻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陈望之。起初,他以为,孩子可以“感化”陈望之。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陈望之冷漠决绝,对狸奴不屑一顾。他口口声声称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为“孽种”,没有丝毫爱意。对狸奴如此,对自己更甚。陈望之宁肯自戕,也不愿多留在宫中……留在他身边,哪怕一日。

    “宇文彻。”

    陈望之一声呢喃,打断了宇文彻的思绪。“不舒服么?”拂开陈望之汗湿的额发,宇文彻将手指搭上他的眉心,触手温热,顿时放下半颗心,“饿了?”

    “我刚才,好像走在雪地里。”陈望之道。

    “外面确实在下雪,你觉得冷?我让他们多烧炭火。”宇文彻正要起身,陈望之细瘦的手指却紧紧握着他的衣襟不放,“我不冷。”

    “不冷?”宇文彻躺下,“那——”

    “这是宫里么?”陈望之清醒许多,“我想不起来了。”

    “这是谢宅,你不喜欢进宫,我不会强迫你。”宇文彻拍一拍陈望之后腰,“睡罢。有什么话,明日再讲不迟。”

    陈望之道,“明日,怕是讲不出来了。”

    宇文彻手一僵,“为何?”

    “夜里……有夜里的好处。”陈望之翻转身体,背对宇文彻,“——我在土浑那些年,过得如何,你一早就知道了。”

    宇文彻“嗯”了声,时至今日,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截了当,“我审过那些看管你的阉奴。”

    “洛博尔的话,你也听到了。”

    “嗯。”

    陈望之淡淡道,“我在土浑遭人凌辱不假,但是,”他沉默片刻,“那个孩子,并非我所杀。他生下来便是死的。”

    宇文彻胸口刺痛,“我……”

    “我是想过,杀了他。”陈望之厌恶地皱起眉头,在黑暗中,宇文彻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到怀里的躯体不住轻颤,“可是等他生下来,他一动、一动不动。那天没下雪,也没下雨。我记得风吹着沙地,那个声音,沙、沙、沙——”

    婴孩躺在石板地上,小小的身体浸泡在血污之中。陈望之挣扎着伸出手,碰了下,黏腻、冰冷,死寂。他真的生下了一个孩子……他确实是个怪物!惊骇地想要逃到角落里躲藏,但陈望之累极了……两天,苦苦挣扎了两天。剧痛几乎将他撕成碎片,无数次,他希望自己就此死去,但又想起江南烟雨中的故乡——他必须活下去。

    “你、你怎么死了!”洛博尔踢开门闯进来,大声呵斥着看管的阉奴。他哆哆嗦嗦地从血污中抱起那具婴孩的尸身,落下泪来,“陈望之!你杀了我的孩子!”

    “不,”陈望之拼命摇头,“不是我……”

    “你杀了我爹爹,杀了我哥哥,你居然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洛博尔狠狠地朝他胸口猛踹,“你坏!我的孩子,你杀了他……你赔我的孩子!”

    “生下来,就是死的。”陈望之道,“其实,死了倒比活下来好。那个孩子,他是有福的。”

    宇文彻遍体发冷。他是从阉奴口中得知陈望之生产过,但不知细节。陈望之似乎笑了,“我这具身体,当真令人作呕。”

    “你不要这样想,”宇文彻搜肠刮肚,想找几句安慰之语,“洛博尔有罪,与你何干?”

    “我是个怪物,”陈望之推开他的手臂,“宇文彻,你杀了我罢。”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60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