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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 第12节

作者:轻微崽子 字数:17745 更新:2021-12-30 20:57:16

    “嗯。”东子抓着他的胳膊,替他盖好被子。

    “什么时候知道的”苻秋问。

    “三天前。”东子让苻秋侧过去,从背后抱着他,他手脚比苻秋长,这么抱着舒服。

    “怎么没给我说”苻秋抓着东子的手指玩。

    “现在说了。”

    苻秋发觉东子也会耍赖了,扯了扯他的中指,骨节“咔”一声响。

    “”

    “什么时候弄的”苻秋摸到东子中指上有个伤口,他嘴唇贴着,舔了舔,东子喷在他脖子上的呼吸就烫一点,苻秋狡黠一笑,把他的手指含着。

    “不闹了,睡觉。”东子稍微使点劲就挣脱了,紧抱着苻秋,苻秋挣不出来,练了一天兵,温泉泡过的身体本就疲乏,就在雨声里睡了过去。

    早上听到有人喊他起来,苻秋歪着脑袋。东子给他穿戴好,抱上马,到了营帐苻秋下马时居然摸着屁股一个劲抱怨马太颠了。

    迷迷糊糊回到自己床上,苻秋听见有人说,“让他睡,吃午饭的时候叫起来”

    后面没听清就又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一桌子菜摆着,苻秋吃完,相凤伺候他梳洗,完了去校场。日渐西斜,苻秋发觉东子又不在校场,回营帐也找不到人,问相凤,相凤才带点诧异地回,“大帅叫副将过去,一个时辰前副将回来拿过东西。”

    “什么东西”苻秋奇怪地蹙眉,筷子一搁也不吃了。

    “好像是副将平时用的重剑,裹在布包里,奴才也没看清。”

    苻秋心头暗道糟了,赶紧站起来,来回走动了两步。他心想,东子拿重剑就是要去杀人的,但是杀什么人,怎么也不说一声。当初在青州也是,出去杀人从来不说一声,苻秋忍不住担心起来,刚跨出帐门就和个人撞了个满怀。

    苻秋和东子面面相觑。

    东子手上抓着那把重剑,眼光掠过他,看到有馒头,眼神动了动,喉头吞咽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苻秋怒而抓住他的手,“干嘛去了,一回来就找吃,不吃饭就不回来了”

    东子肚子适时地咕了声,他无辜地歪了歪头。

    “饿。”

    苻秋盯着东子,忽然有点没脾气了,只得让他先吃饭。

    “谁也没杀”

    东子眼睛长在酱菜上,啃了口馒头,摇头。

    “那你拿剑做什么”

    “找铸剑师修。之前坏了。”东子老实回答。

    “修好了”

    “嗯。”东子又吃完三个馒头,才消停下来,相凤收拾出去,东子脸色一沉,把苻秋的腰一把搂过来,在他脸上亲了口。

    相凤进来。

    “前些天说好下午去修,要拿出来给你看看吗”

    苻秋咬牙切齿,“不看。”

    相凤低头擦桌,东子哦了声,又说,“大帅让我去杀个人,等杀了这个人,就提拔我。”

    “杀谁答应了你什么职位”苻秋警惕地问。

    “没说,提拔了之后给我一万个兵。”东子脱下靴子,正在脱铠甲,苻秋猛一下扑到他身上,东子站不稳地接住他,就听苻秋喜不自胜的声音。

    “那赶紧杀杀了咱们就有兵了”

    东子反手把人拽下来,揉在床上,拉过被子蒙着他的头,示意相凤出去。

    第31章 夜奔

    苻秋挣扎着坐起来,又被东子一把推在床上,脸被蒙住,他大吼一声,“袁歆沛你给朕停”

    冰冷的手探入袍襟,摸着他的腿,被子刚撩开,苻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拽着亲了口,苻秋脸绷不住了,一只手在东子背上抓瞎。东子喘着气,唇抵在他的嘴唇上,呼吸温热潮湿,苻秋眼睛有点红,手劲出奇大,连着衣领把东子的武袍扒了个七零八落。

    “杀谁还没告诉我”苻秋侧转身压着东子,在东子脸上蹭。

    东子手支撑着他的腰背,脚夹着他的腿,等苻秋吭哧吭哧喘气的时候,忽然笑了。

    很温柔。苻秋一下子就看待了,眼底亮的,亲他的鼻梁,嘴唇,下巴上的胡茬,脖子散发着热气,一股男子阳刚气,让他有点蠢蠢欲动。

    “不闹。”东子手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苻秋扯起一边嘴角,把冰冷的手贴在苻秋腹部肌肉上,又问,“杀谁呢”

    “野人头头。叫嵇青。”

    苻秋皱眉,“没听过。什么时候杀”

    “越快越好。”东子盯着他看了会儿,又有点情动,亲了亲苻秋的脸颊。小腿贴着小腿,苻秋的头靠在他脖子上。

    “我也去。”

    “不用。”

    “要去。”苻秋抬起头,半垂目看着东子。

    东子无奈地叹口气,“得听我指挥。”

    苻秋笑了笑,“当然,小事听你的。”

    东子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嘴唇,有点走神。

    “好看。”东子说。

    苻秋凑上去亲了亲东子的浓眉,浓黑的眉毛,眼黑仿佛一片寂静的夜晚,睫毛又卷又翘。苻秋心头一动,闹着闹着又钻进被窝里了。

    夜半,东子伺候苻秋梳洗,自去屋外洗冷水澡,披着袭布袍钻进被子里,伸手来抱。

    苻秋眼睛都没睁开,双手抱着他,觉得格外安心。

    半月后,东子在自己手底下训练的兵里挑出五十个,经过三天集训,于午后集合,带着出发。

    苻秋跨上马,手挽缰绳,隔着两三个士兵看东子,见他背上那把重剑裹着麻布,手里马鞭指点士兵上马,个个一身黑衣。熊沐的马行到东子身边,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东子漠然地点头。视线与苻秋一触,嘴角极淡地勾笑,苻秋立刻掉转头,冲在前面。

    一行人正式朝北狄边城进发。

    进城时天已黑了,虽同大楚在打仗,北狄边城驻防不严,只是苻秋没想到,进城后的路在朝山上走,光秃秃一座城门,没几个北狄人。此时天黑,才能看清围成一圈亮着的火把在半山腰上零星点点。

    “下马。”东子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齐刷刷五十个人无声而有序地下来,按照来前说好的,分成四路上山。

    “喝水吗”东子握住苻秋的肩。

    “嗯。”苻秋喝完,东子接过去也喝了口,又把水囊挂在马旁,找地方拴马。苻秋的马被带过去,两头马头耳厮磨。

    夜风凛冽穿过树林,如同刀子割在脸上,东子把苻秋拉过来,手臂护着他朝山上走。这段路走了半个时辰,苻秋忽然站了住,从东子手臂里钻出个头。

    “等我一下。”他把剑给东子,“我去尿尿。”

    苻秋走进树丛,火光像层鱼鳞铺在地上,刚解开裤带,还没来得及尿,苻秋侧脖上就挨了一记掌刀,身体被人扛了起来,模糊而兴奋的叫声传入耳中,“嘿,细皮嫩肉的一定合老大口味”

    醒来时苻秋发觉身体没法动了,嘴巴里塞了两个麻核桃,腮帮酸痛。身下是床,他手脚被反绑着蜷在床上,还盖着被子。

    房里布置风格古朴,窗户是树藤编的,这是树妖的家吗

    苻秋拼了老命坐起身,墙上挂着一张虎皮,被子滑下来,苻秋才发觉屁股底下坐着张熊皮。

    屋外传来脚步声。

    苻秋立刻躺下,只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微眯着。

    门开,一个头戴雉鸡彩羽冠,浑身拥着皮毛的壮汉被推了进来,几个人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苻秋头疼没听清。

    没一会儿,房门关上了。

    只剩下壮汉一个。

    解下脖子上的毛,腰上挂的是完整貂皮,几只不知道什么动物尾巴做的装饰。除下上半身穿的兽皮,壮汉坐到床上,一只手朝被子里摸。

    苻秋朝里一滚,汉子眼神恍惚,脸红得像头猩猩,酒气浓烈,有股汗水混着动物尿味的臭气,苻秋抬腿要踹,冷不防被抓住脚踝,那人睁开眼,顺势脱了他的袜子。

    “”刚压上来,苻秋抬起脖子狠命拿头一顶。

    壮汉被撞得退开,苻秋脑子里也嗡嗡直响,两条腿被并拢绑着。还没爬起来,又被压回去,身上的重量起码有一百二十斤,苻秋脑里还在撞钟,就被翻了个身,屁股一凉。

    苻秋头皮紧绷,腿朝后屈起,死活抵着那人,又听见他模糊地叽咕着什么,像野兽一样压在苻秋腰上。

    苻秋觉得腰快断了,手脚使不上力气。不会被喂药了吧喂了吗

    刚被压住没多一会儿,嗖一声一支箭飞射而入,身后壮汉怒号一声,苻秋听见山林中禽兽群起的声音。

    箭矢只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浅印,那汉子像反应迟钝的大熊一般,起身,抄起一把板斧,就朝窗边去。

    苻秋扭来扭去实在没法爬起身来,只得在床上喘气。

    只射了一箭,就消停了。

    门外似乎没人,壮汉左右看看,又回转身,一巴掌把门拍得砰一声巨响,门板摇晃像要掉下去。

    苻秋虚弱地扭了两下,想钻进被子里。

    又一支箭飞射进来,目标不是壮汉,而是直接射向墙上的虎皮,箭上带火,火星一时四处乱溅,苻秋从床上滚了下来。

    两支箭嗖嗖射在熊皮上。

    壮汉衣服都没穿,就口中呜呜呼呼地跑了出去。

    屋内起了大火,烟熏火燎之下,苻秋满眼含泪,也没法呼救,暗道要糟,把口鼻贴在搭在床边的被子上,忽然一只手臂捞起他来。

    光凭碰触,苻秋立刻就知道来的是谁,手指抠出他嘴里的核桃,耳边响起东子低沉的声音,“别说话。”

    苻秋被东子抱在怀,刚跑出火场,绳索解开,苻秋还没法行动自如,说话也吃力,“身上没劲。”

    “不怕,带着你。”东子把他背在背上,拿腰带拴紧了。

    苻秋急喘两口,难为情道,“不是我还没尿”

    “”

    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东子像抱小孩一样,伺候苻秋解决完,又把他重绑到背上,一溜烟地朝山下跑。苻秋回头望见山腰上起了好大一片火,揪着东子的耳朵,问他,“人不杀了”

    “没给你说清楚,今天本来就不是来杀人的”

    “”

    “带弟兄们熟悉下地形,结果你不见了。”东子声音有点发颤。

    苻秋心头一暖,头垂在他耳朵旁,感动地嗯了声,又摸摸他另一边耳朵,冰凉的。

    东子抓着苻秋垂在他身前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从后按着苻秋,跑得飞快。

    树林中一阵窸窸窣窣,树影闪烁,身后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喝声,苻秋听不太懂,心里有点害怕,头贴着东子的耳朵,“有人追来了吗”

    东子也不回头看,“别怕,没事。”脚下越发加快速度。

    风刮在苻秋耳侧呼呼作响,忽然东子耳朵一动,身侧闪,一只长矛颤巍巍地钉在东子脚下。东子飞身跃起,脚在树干上蹬踏,借力疾跑几步。

    “好多火把”苻秋数了数,“有两三百号人追上来了”

    东子脚下一个急刹,苻秋眼前一花,等回过神已坐在了地上,东子反手抓住趴在他头上的一只半人高黑乎乎的东西,丢出去飞掷在石上,那东西摔得尖锐的一声“吱”

    天空中聚起几十只鸟。

    尖锐而有节奏的哨音操纵着这些家伙,从半空落下,飞扑向林中二人。

    东子口中暴喝一声,外袍裹住苻秋的头,将他抱起,朝山下飞奔。苻秋眼前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听见东子粗重的呼吸声。尖锐的爪透过衣袍在他皮肤上一刮,苻秋强忍着内心的颤动,叫也没叫一声。

    “背着我剑拿在手上”苻秋大声吼道。

    苻秋又坐在了地上,耳边俱是鸟叫声,之后重被绑在东子背上,他紧紧抓住东子,后背朝着身后。

    这样要是背后有突袭,他可以挡一挡。苻秋心里稍安,把头上蒙着的袍子扯开些,朝后看了眼。

    满山坡的火把,却比方才似少了些。

    空气里传递而来的鸟叫声弱下去,人的惨呼就变得明显。

    飞扑而来的鸟暂时被重剑砍杀了大半,苻秋大声喊,“快跑”

    东子两手托住他,口中呼喝,“得儿驾。”

    苻秋忍不住笑了,笑还没咧颊上,肋下一阵尖锐的疼,箭头自他肋骨之下透出,被手掌抵住。苻秋没吭声,忍着痛,反手拔下箭。耳朵变得滚烫,血液似乎都在朝头部奔涌。

    又是嗖嗖两声箭响,苻秋趴在东子耳朵边,果断指挥,“朝右”

    东子一个飞踏,借着斜伸而出的老松,隐匿在一丛树影之中,隐约能听见马嘶,快到山脚下了。苻秋含糊地想,一边从背上拔出两支箭,手按着身前的伤口,指尖一片潮热。每一次颠簸都刺激着伤口,他张大口,呼气。

    “来,抱着你,滑下去。”东子解开身上绑着苻秋的腰带,把人抱到身前,朝下一跃。

    过程中苻秋一直静静抱着东子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脖颈上,风声呼啸而过,与追兵迅速拉开距离。

    “东子。”苻秋喊了声。

    “不怕。”东子有力的臂膀圈着苻秋,双肩挡去大部分扑面而来的树枝,“乖,头低点。”

    苻秋听着东子的心跳声,眼眶发热,直至平稳落地后,东子抱起他,又疾跑几步。

    马儿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不安地刨动前蹄,摇头甩尾。

    东子抱苻秋上马,这才发现不对,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他尝了尝,神色剧变。

    苻秋趴在马上,死拽着东子的胳膊,“快上马。”

    东子却摸了摸马头,对着马耳一阵低语,手绕在苻秋身后把他用腰带死死拴在马背上,之后猛然举剑在马屁股上重击一记。

    苻秋来不及发出声音,马也不听使唤,勒不住。只能虚弱地朝后望见东子复又冲上山去,那道黑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苻秋被马颠得生疼,眼睛失神地看着马蹄上下,喉咙和脑袋一阵滚烫的热潮彻底吞没。

    第32章 墓碑

    一路苻秋醒醒睡睡,醒来时只见地面飞掠着朝后退去,他两只手圈着马脖子,感觉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出,马鬃被浸润。

    不知道第几次醒来,天亮了。

    模糊的人声,之后他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天空正是黎明时分,朝霞宛如花瓣柔软而绚烂,缓缓舒展。

    苻秋的视野像被水湿透了一般,不太真实。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吃力地转头,看见军医和卫琨从不远处大跨步而来,稍安心了一些,也没力气再醒着,眼皮耷上。

    苻秋失血过多,这一睡足睡了三天,醒来正是半夜,耳边不断有人在叽咕,刚消停下来。

    牛油蜡烛燃着,苻秋吃力地睁开眼,半天才分辨清楚在自己床上。他获救了,没死成。

    床边东子一条腿屈在凳子上,望着帐外出神,胡子青了一圈,又黄又瘦。

    苻秋一声咳嗽,带得伤口疼,赶紧按捺住咳嗽的欲望。

    东子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一言不发过来扶他吃药,低声哄着,在说什么也听不明白。苻秋耳朵嗡嗡响,整张脸都觉得麻木,药汁沿着脸颊滑下下巴,领子全湿透了。

    东子扬声,“再熬一碗来。”

    他转过头,擦拭苻秋的下巴,低声解释,“先不换衣服,不能动。”柔软的棉布压在浸湿的衣领上,吸干水,东子认真凝注他的双眼,轻拍他的脸,“听得清我说话吗”

    苻秋眉头轻轻皱了皱。

    东子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把苻秋抱在怀里,又怕压着他,姿势无比怪异。

    “没事就好,口渴吗药不好吃,冰糖杨梅没有了,我去熬点糖水,待会儿吃完药喝。”

    站起身,苻秋却不放手。

    东子重又坐会床边,他脸上带着压抑的痛苦。

    苻秋安慰地拉着他的手,笑笑,说话声音嘶哑,“没事了。”

    东子紧绷的神经似乎被这一句话拉扯松弛,他额头贴住苻秋的头,长出了一口气。苻秋眨眼,眼睫毛扫着东子的眼睛,过会才发觉眼睫潮湿,东子眼睛里渗满泪,但没哭。

    “弟兄们都回来了吗”苻秋头脑昏沉,示意东子扶他坐起。他得不停说话,才能维持清醒。

    “嗯,都回来了。”东子还穿着出发时的黑袍,从左胸到右腰一道长长的裂口,见苻秋看,他说,“没伤到。”

    苻秋摸了摸,有凝固的块状。

    “别人的血。”

    苻秋头脑不清地点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天中午,端了嵇青的地方,他的头被大帅下令挂在营门上,等你好了,带你去看。”

    苻秋摆了摆手,脸色发白,“不用了。”

    东子不禁莞尔,嘴唇碰了碰他的脸,苻秋无意识地摸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摸过去,迷迷糊糊道,“好多茧。”

    “嗯。”东子答应着,用粗茧摩擦他的脸,苻秋安然多了。他心里很踏实,抓着东子的手,药来了就张嘴喝,就是嘴唇发麻有点难吞咽,嘴巴不容易阖紧。

    “喂你。”以嘴喂苻秋喝完药,东子舔了舔他的嘴唇,苻秋避过去。

    “苦的。”

    “不苦。”东子含糊道,又亲了亲他,缠着舌亲得苻秋眼神有点涣散,才让他躺下,“喝糖水吗”

    苻秋摇了摇头,话也没说就迷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晚上,中间吃了几次药,苻秋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帐子里没人,他尿急得慌,摸着下了地,走路有如在空中飘浮。

    就这么飘到帐外,找到茅房,小心抓着门框免得掉进坑里。

    提拎好裤子老半天才拴上裤带,像是灵魂在身体上方飘浮,动作有失准头。不过能下地已经好了很多。苻秋模糊地想着,夜风刮得耳朵疼。

    空气里有马尿味,大概离马厩很近。

    他循着亮光,径直返回,忽然一个声音令他停下脚,是东子。

    “嗯,死了。”东子说。

    谁死了苻秋终于把裤腰带拴好了,挪两步,声音更加清晰,但他认不出是谁。

    “十王爷这事做得太混,翻陈年旧账也就罢了,玩这么一手死无对证。宋太后死了,自然随便他说了,你是没听见那些话有多脏”

    透过缝隙,那张干瘦的脸挤了出来,苻秋瞳孔紧缩,浑身有点僵硬。

    是卫琨身边的姜松,他长得很特别,瘦得干巴巴的,苻秋一眼就认了出来。

    东子和他有什么可说的他娘不是没死吗苻秋觉得可能听错了,一只手趴在木槽上,侧过脸,耳朵对准那条缝。

    “你告诉皇上这事了吗”姜松问。

    苻秋心里一凛,姜松也知道他就是皇帝。出来没多穿,苻秋两条腿抖个不停。

    “瞒着他。”

    “太后的头颅挂在城门上,放着也不是个事,咱们有几个人,派一个去偷偷弄下来不行吗”

    “不能打草惊蛇。”

    姜松似乎也没办法了,重重叹了口气。

    一颗大石沉入苻秋心底,他脑中嗡嗡作响,那边话声顿了顿,苻秋怕被发现,尽量快地离开马厩回到营帐。

    他双眼大张躺在床上。

    帐子里浮动着药味,很苦。

    明月光从帐门的缝隙里透进来,苻秋眼眶直发酸,脑中先是一片空白,后是乱作一团。只有个模糊的想法,就是他娘死了。

    那天晚上跑路死活跟着她就好了,东子这么本事,绝不会让他母后落入敌人之手。他为什么要瞒着呢才没几天东子不是说母后还活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苻秋越想越睡不着,心里砰砰直跳,头皮紧绷得发麻。

    他侧了侧身,烦躁地对着床里侧的黑暗。

    母后死了,头被挂在城门上,姜松想派个人去把母后的头取下来,东子不让。

    东子是他的保命符,一路都跟着,何况他们的关系早已不一般,不是皇帝和太监,东子压根不是太监。是什么苻秋也不好说,只是他把这个人看得很亲昵,不然也不会受伤时不吭一声,危难时刻,他希望东子能逃命。

    不知不觉间,也许他把东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

    不是说好再也不瞒他事情了吗

    难道东子另有目的也许怕他冲动,万一他知道了母后的事,肯定要不顾一切去一次京城,也许这是个陷阱。

    可他可以不说,苻秋还记得东子说起宋太后在一处安全的地方时的表情,如同平时一样,沉稳可靠。也许这不是他撒的第一个谎,以前他也瞒着他行动不是吗

    如果东子在打别的主意,他是袁大学士的小儿子,回京还能谋个爵位,何况他不是真的太监,还可以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媳妇,从此平步青云。

    苻秋脑子发热,在被子里焦躁地抓了抓伤口,登时疼得直咧嘴,手摸到腰上的衣服有点发潮。

    他坐起身,为了不惊动任何人,没有点蜡烛。

    披起铠甲,冰冷发硬的重量,让他觉得浑身每寸皮肤都生疼。

    宋皇后画着梅花妆的脸总是在他面前晃,父皇最喜欢母后眉心一朵红梅,父皇走后,母后仍常常画,每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面笑,一面怅然。那种时候,母后在想父皇,他知道。

    马厩已空无一人,苻秋牵出马来,出示腰牌,走出营地。

    他费了好大劲才爬上马背,手里捏着鞭子,又有点茫然。

    军营的光越来越远,犹如天边疏星点点,马蹄散漫地踏过田地。苻秋大力一挽缰绳,朝着最明亮的那颗星反向走。

    没跑多久,耳朵里听见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苻秋头也不回,狠狠一鞭甩在马臀上。

    马儿吃痛,跑得又疾又陡,苻秋感觉到伤口被撕开了,双目茫然,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尝到涩味。

    他是在哭吗

    被风吹得又干又僵的手指模糊地在脸上摸到一点潮润,苻秋拉着马缰,让马跑到大路上。群山迅速后退,他眼前总如有星点妨碍判断。

    “驾”

    追赶声让苻秋浑身一僵,声音太熟悉了,就算昏着他也认得出。

    但那人并没有立刻上来,他为什么不上来,他知道自己听见了他想干什么猫抓耗子看他怎么虚耗吗

    苻秋悲从中来地坐直身,想拨转马头直接问。

    却好像看见了东子沉默的脸。

    他不会说的。

    就这么胡乱想着,耳边马蹄声不断,跑着跑着下起雨,苻秋一头一脸都湿透了,马也跑得疲了,想把马带到路边吃点草,歇一歇再跑。苻秋始终不想回头,下马时身一斜,满身泥泞地躺在了地上。

    马蹄屈起,绕过他。

    泥水溅在脸上,还有雨水。

    雨水像冰雪一样冷。

    苻秋模糊地望着天边,星星也没有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走丢了。匆忙跑来的脚步声,然后苻秋看见东子蹲在他身边,拉拽起他。苻秋趴在他背上,昏沉沉的,他想说话,嗓子里却冒火。

    “别睡,跟我说说话。”东子低沉的声音。

    “母后是不是死了”苻秋还是忍不住,两只手抓紧东子的腰身,东子身体一僵,几乎回答了他。憋在眼底的泪忽然失控,苻秋无声地大哭起来,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他两手发颤,紧抓着东子的腰。

    东子猛然一鞭抽在马臀上,座下的马发足狂奔。

    到了营地,东子把苻秋抱下马,径直回营帐,高声让人去找军医。

    苻秋紧闭着眼,同东子解他衣甲的手固执对峙,最后东子发了力,苻秋那点力气难以抗衡,很快被剥得赤条条的,被棉被裹住,东子叫人准备热水,脱去湿漉衣在被窝里抱紧他,苻秋不住发抖,稍有点力气就挣扎着想把东子推开,但他推不开。

    他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东子的身体和他一样冰凉,抱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苻秋上下牙直打架,东子拿一张大毯子给他擦头发,苻秋被揉来揉去,下意识捂着伤口。

    等被子被剥开,他听见东子骂了句,“妈的,军医还没来”

    模糊的说话声,东子找了点药粉洒在伤口上,抓着苻秋的一只手,从旁叫来一个士兵扶着苻秋,拿被子紧紧裹着他,温热的帕子给他擦手擦脚,东子对人吩咐两句,提着重剑,正要出去,上了年纪的军医这才拎着药箱进来。

    东子眼一眯。

    军医跪在床前,战战兢兢给苻秋把脉,眼角余光瞥了眼重剑。

    东子拄剑坐在一边凳上,盯着军医。

    伤口重新处理过,东子听军医说完没有大碍,需要静养云云,才把剑横在桌上,掷地有声,军医缩了缩脖子。

    “你留在这边照看。”

    苻秋浑身皮肉都痛,缩在被子里,没一会儿被扶起来,穿衣,又一会吃药,他意识模糊地抗拒。

    东子捏开他的嘴,一口一口哺进他嘴里,躺下没半个小时,苻秋又吐了。

    重新煎药,喂服。

    这回东子在他嘴上咬了口,苻秋想推推不开,嘴皮破了,好像也知道怕了,卷着被子缩到床里,迷迷糊糊说梦话。

    天快亮的时候苻秋在被子里呜呜地叫了两声,东子出去叫军医,回来时苻秋滚到地上去了。他弯腰去抱,脚下趔趄,一条腿撑着,又重弯身下去把他抱上床。

    看着军医给苻秋重新包扎,外面号角连声催促晨练。

    东子刚站起身,膝一软,在桌上磕了两次,才重站稳,披甲出去。

    苻秋口干舌燥从床上坐起,床边相凤在打瞌睡,赶忙给他端水,苻秋渴得狠了,连喝完一壶水,看相凤尴尬道,“没水了。”

    这才稍好一些地摆了摆手。

    相凤重去温水,紫云紫烟也在,营帐里很温暖,炭火徐徐烧得正旺,火光通红。

    苻秋呆了会儿,叫紫烟过来说话,“我睡了多久”

    紫烟眼眶发红,“三天三夜了。”

    苻秋点点头,轻轻摸了摸伤口,“好多了,别担心。”他目光在帐内逡巡一转,东子的东西好像都不见了,小床上叠着相凤的衣物,他的重剑也不在。

    苻秋拧眉问,“东子呢”

    睡了这么久,冲击大大减弱,不可能就不和东子说话了,总要问清楚,再打算下一步。苻秋尽量让自己担当从前不需要考虑的事,他不能再让任何人当他的眼睛耳朵,帮他判断。

    “请命北上了,昨天傍晚出发的,之前一直守在这儿,少帅没醒”

    苻秋三天来都十分混沌,除了喝药。他摸了摸嘴皮上的伤口,结了痂,舔着有点刺痛。

    “要去多久”

    “不清楚,听留下来的士兵说,没了野人这道屏障,大帅想把北狄赶出南阳关。要打到扈阳去。”

    扈阳他知道,是现在北狄的都城,北狄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向来盘踞在北边,在扈阳定都才不过三十年。苻秋点点头,又觉得有点头痛,想吐,让紫烟出去叫军医过来。

    他一躺下就有点茫然,好像有什么超出了意料。

    当晚,苻秋又发了一场高烧,整个人都烧得糊涂起来,有一阵卫琨来看,他都认不出人了。结果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般,浑然不记得前晚抓着卫琨问是谁。

    紫云吓得哭了一通,只得还是硬着头皮回来伺候。

    半月后,苻秋身上伤好得差不多,却三不五时低烧一场,烧起来人就有点糊涂。

    这时北边大捷,卫琨下令,全军北行,迁都扈阳,只留五万人镇守边界。苻秋也在随行之列,刚过两座城镇,东子领兵来迎。

    苻秋躺在马车里,相凤抱着他,马车停下,相凤奇怪地朝外看了眼。

    外面传来士兵答话的声音,“少帅不能吹风,请将军见谅。”

    虽然没听见人说话,苻秋却好像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嗯,心里有点难受。脚步声离去,他歪着身,靠着窗看了眼。

    东子一身黑甲,立于马上,就像一座沉默的墓碑,又冷又硬。浑身都写满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收藏的妹子统统赠送小攻一只

    东子

    苻秋克隆技术不错

    东子举起重剑,苻秋瞟了作者一眼。

    作者还想不想白头偕老了

    苻秋反正他都叛变了

    东子掉转方向,横剑自刎

    全剧终

    第33章 夜游

    沿途村镇经过战争的洗礼,多荒凉无比,十里一村,行军四日,到达驿馆时日头正烈。苻秋脚步发虚地被人从马车上扶下来。

    旁边小兵跑着送来一包东西。

    苻秋看了眼,紫云手里捧着个纸包,打开看是叠得整齐的姜糖,本想一把打了去。

    东子在队伍最前,立于马上,那个小兵跑到他身边,他低身说了两句,也没回头看一眼。

    苻秋登时恹恹,挥了挥手,紫云收好东西退到一边。

    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苻秋醒来,已是傍晚,天边一道艳丽晚霞,宛如少女脸上那两坨胭脂云。

    路上才听熊沐说清楚,扈阳还没打下来,东子随军几日,还要回前线去。卫琨的大军一来作为后盾,二来似是不放心东子。

    至于怎么个不放心法,熊沐只顾叫苻秋吃药。

    苻秋吃的药,白天头昏,晚上想睡,日子过得十分混沌,醒来时也站不久,就是坐着,精神头也不好。

    申时有人上来请苻秋去吃宴,本是不去的,来报的人说,“给袁将军庆功的,大帅说,少帅若身体不适,不去也罢,但要叫军医过来瞧瞧。”

    苻秋也未见得哪儿不好,伤口俱已在长肉,补药成天喝得红光满面。听了这话,坐起正色道,“本帅带来的人,自然要去。”

    那下人便去回话。

    紫烟过来给他梳头,铜镜中抬着双小心翼翼的眼。

    苻秋神情恹恹,“有什么话便说。”

    “公子不要怪奴婢说话直白,总觉得,东子哥和从前不一样了。”

    “哦。”苻秋递给她一柄短簪,“怎么不一样”

    “威风了,也没那么容易亲近。前天晚上公子梦魇的毛病犯了,奴婢本是打发人去告诉东子哥,看能不能请个更好的大夫来。结果连个回话都没有。”紫烟手巧,很快便替苻秋束起发,玉冠碧簪,脸色虽苍白,瘦了,倒显出英气来。

    苻秋没说话。

    紫烟小心瞟他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续道,“现东子哥手底下管着五万人,请个大夫想必也很容易吧。”

    “左右我无事。”苻秋挥了挥手,站起身,也不看镜子一眼,便朝外走去。

    紫烟赶紧拿过披风,给他搭上。

    苻秋脚底虚浮,立于庭廊下,这间驿馆不像北狄人的作风。熊沐从旁笑道,“是绑了个大楚的官员,留任,弄出来的玩意儿。”

    苻秋点头,肃着脸与熊沐同行。

    前次杀嵇青,熊沐与袁锦誉都升了官,苻秋低头问,“薛元书伤好了吗”

    熊沐揉了揉鼻子,“不太好,袁锦誉在照顾他。”

    “伤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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