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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 第5节

作者:轻微崽子 字数:17371 更新:2021-12-30 20:57:11

    然而很快,他就像一只被射中的鹞子,身体猝然从半空中重重摔下,腰被一只铁脚几乎踩断地撞在山石突出之处,像只轱辘滚了下来,跌在苻秋身前。

    苻秋鼓着一双大眼,被点了穴的他完全动弹不得,直至身后扶住他的人转到他身前来,两手摸索着抓紧他的腰带免得他整个人滑到地上去。

    “差一点就成功了。”老姜不无遗憾地将刀归入鞘中,啪啪几下解开苻秋的穴道。

    苻秋张大的嘴被东子冰冷的手捂住。

    他慌张的眼睛直直盯着东子的眼,胸口起伏不定,身体还在发抖,没一会儿,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东子这才试探性地松开一部分,见苻秋没有叫出声来,将手移开到他的肩部,扶着他。苻秋的身体还有点绵软,东子让他的头可以靠着自己的肩膀。

    “现在怎么办”老姜吐出一口含着血气的唾沫,用手背擦了擦,他已白跑了很多趟,此时脸上带着无奈,“八王爷戒心太重,看样子,这里也不是他的藏身之所。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雨还在持续着。

    黑夜笼罩着这座五进大宅,东子看了看怀中的苻秋,苻秋的脸色很不好,一脸憋坏了的样子,似乎很想吐。

    “被扛在背上跑了这么远,想吐是应该的,要不你就吐吧。”老姜浑不在意地背着手,绕着假山转圈圈。

    苻秋按着自己的腹部,躬身盯着地面呆了会儿,摆摆手,“吐不出来。你是什么人”

    老姜刚从假山背面绕出来,苻秋疑惑的目光从老姜脸上滑到东子没什么波澜的双目,“你们认识的”

    东子嗯了声,将苻秋一条胳膊拉到自己肩膀上,脸朝着老姜,“你不能再顶着老姜的名头回去,跟我们走吧。”

    老姜无奈地摊了摊手,伸手想揉揉皇帝的脑袋,皇帝却偏了过头去,防备地盯着他。

    “之前我说的都是无心的,要让对方相信我是他的同伙。可惜了,说了那么多,一句没用的都没有。皇上赎罪则个”

    他冲苻秋拱手道歉,随后埋下头,再听见一声很轻的撕扯声。

    苍老的面皮落在他的手上,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年轻面孔,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液体入喉的时候,他忍不住紧皱起眉头难受得想掐住自己的脖子。

    好在他的忍耐力向来顽强。

    然后他把那张皮和瓷瓶都收入怀中,耸肩笑道,“人皮面具,变声药水。吓到皇上了,属下非常抱歉。”

    苻秋很确定,他没有这样的属下,长这么大,他绝对没有见过眼前的人。

    东子适时地抓住他的手,微微蹲下身,让苻秋可以爬上他的背。

    风声呼呼地掠过苻秋耳畔,他从来不知道东子的轻功可以这么好,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他两只手环着东子的脖子,鼻尖潮湿的发散发着泥土的腥臭,但他觉得很踏实,他趴在东子的背上,好像两个人的心跳声交叠了起来。

    这是一个注定无眠的夜晚。

    熊沐跪在苻秋身前,亮出了自己左肩偏下位上的一枚印记,是黑青色的麒麟纹。

    苻秋记得这个,他只见过一次,还是在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皇宫里的地宫。那时候他热衷于探索皇宫里的各种房间,皇宫实在太大了,但既然早晚是他的房子,他必须知道每一间屋子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时的小太子的好奇心,让宋皇后十分担心。

    她还不希望在他年纪太小的时候,让他接触到皇家的手段。

    但他还是发现了,比如给太监净身的秦三,他登基以后,秦三被人溺毙在宫外的一片湖中,最后以无头案落幕。

    “你是暗卫。”回到了客栈,东子也在房间里,苻秋虽然疲惫,但坚持要先问话。

    “嘿,皇上知道啊”熊沐激动地朝旁看了眼东子,东子没什么反应,给苻秋倒了杯热茶,让他暖手。

    “小时候见过,但是朕不知道暗卫还存在,也不知道怎么叫他们出来。”苻秋脸上浮现起无奈,他侧头,显得有点疑惑,“我刚登基的时候有天晚上,在御花园里试着叫过。”

    东子显然也记得,笑了笑。

    “别笑”苻秋瞪了他一眼。

    “皇上是怎么叫的”熊沐有点好奇。

    苻秋不想说的,但都说到这份上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就朝着御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喊,朕让人把御花园里的人都清干净了。既然起暗卫这么个名字,难道不应该是如影随形的吗所以朕觉得,在没人的地方,叫一叫,也许会出来”

    熊沐的神色古怪,忍住了没笑。

    “皇上叫的啥暗卫”

    苻秋撇撇嘴,“没有,朕就叫了几声出来给朕出来朕知道你们在那儿不出来罚俸三年什么的。”

    熊沐有点跪不住了。

    “你起来坐着吧,朕现在也不是皇上了。”苻秋有点沮丧。

    东子看他喝了两口茶不太想喝了的样子,把苻秋的两只手拉出来,手掌里有血口,难怪苻秋一直拧眉。

    熊沐体贴地拿出了伤药来。

    “你不错,什么药都有。”苻秋笑道,手心伤口撒药时候的刺痛让他眉毛拧得更紧了,但他没有抱怨什么,只是随口问,“人皮面具是真的吗”

    熊沐从怀中掏出灰黄的面具来,那面具软哒哒地趴在他手上。

    “是。”

    “用人皮做的”

    “对。”

    熊沐收起笑意,峻容道,“是用老姜的脸皮做的,不能露出破绽来,用人皮做的面具本身就比别的材料更不易让人瞧出问题,而直接使用人脸部的皮肤,则天衣无缝。”

    苻秋心底里打了个哆嗦,伸手去拿那面具,再还给熊沐时,觉得手指上似乎残存着一种奇怪的触感,他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手。

    “这样的面具还有多少”苻秋问。

    “据属下所知,应该只有这一张。”熊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毕竟易容高手也是世间难得。”说这话时候的熊沐有几分得意。

    既然熊沐是暗卫,苻秋扭过脸去,东子正背对着他铺床,他还年轻,却显得有一点佝偻。

    “东子,你过来。”

    东子直起身,坐到苻秋身边。

    苻秋认真地看着他,“你也是暗卫吗”

    东子没做声。

    熊沐转着手上的人皮面具,站起身去找水喝,还在一间屋里,听见东子的声音迟疑地响起来,“是。”

    熊沐眉毛一扬,咕噜一声吞下口茶去。

    “那像你这样的这样”苻秋有点说不出太监两个字来,焦急地咬着嘴唇。

    “没有了,只有我一人净了身。”东子神色如常。

    熊沐淡淡望着窗外,目中有一些难以察觉的苍凉。

    “先帝对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有所察觉,所以布下了这一局棋。我们都只是你的棋子,会全力助你,但你是皇上,是决策者,真正面对敌人的,只有你。”东子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苻秋有点恍惚。

    他对先帝的记忆有点模糊,他爹是个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帝王,他还记得大皇兄后来癫狂时,一边仰脖子喝酒,怀里摸着他最宠爱的王妃,王妃的尸身冰凉,他摸到她心口的刀,是他亲手送进去的。

    他的手通红,酒壶上也印上了血手印。

    “我们都算不得他的儿子,他眼里只有江山稳固,就算有一天他死了,大楚的江山也会捏在一个死人的白骨手里。”

    窗口灌入的冷风让苻秋打了个颤。

    熊沐关上窗户。

    “还有多少人”苻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道。”熊沐双臂弯曲背靠窗台,他盯着手上的人皮,“属下和东子也刚接上头,他来沧州找的我。”

    苻秋的眼神掠向东子。

    “我知道的有六个,但都在不同的地方。沧州只有熊沐。先帝去世时,有二十人。”

    一阵沉默。

    沉默里苻秋清楚知道,这二十个人现在只有六个,要么是失去了联系,要么是死了。苻秋轻轻叹出口气,十指交叉,他稚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浓重的阴霾。

    东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睡觉,天一亮先回青州,路上还要小心,不能露了痕迹。”他望向熊沐,“到青州城外你先和我们分道扬镳,去找一家秋蕴楼,跑堂会吗”

    熊沐笑了笑,“有不会跑堂的暗卫”

    暗卫需要无声无息隐匿在各种场合,这声问算白问的。

    “嗯。”东子看了他一眼。

    没等他说话,熊沐主动走到门边,打开门,倚在门上问,“我的房间在哪儿”

    “右边,隔壁。”

    门关上了。

    东子照旧给苻秋打水洗脸洗脚,这么夜半更深只有他们一间屋子亮着灯已经很引人注目。熊沐一出去,他便吹熄了灯,沉默着替苻秋擦手擦脚。

    黑暗里,苻秋窸窸窣窣脱了湿衣钻进棉被里。他有心事,望着床帐子,听见东子出去以后又回来了。

    不等他开口,东子主动爬上床。

    雨太大了,他们俩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傍晚时已经换过了,此时都没有穿衣服,裹在被子里,苻秋缩着冰冷的手脚,翻身对着东子。

    两个人僵持了会儿,东子伸手拉了拉苻秋,苻秋才顺着他将手贴在东子腰上。人的腰和大腿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都不会冷透,除非是死了。

    “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东子没出声。

    “你身上的麒麟呢”

    苻秋的手被拉到了东子腿上,他的手掌贴着东子发热的皮肤。

    “是这里”

    东子嗯了声。

    “这印子是怎么弄上去的”苻秋细细摸着他的皮肤,那里很光滑,根本摸不出会有个印记。

    “刺青。”

    “会掉色吗”

    “不会。”

    “疼吗”

    “不疼。”东子把苻秋的手拿上来按在自己腰侧,让他暖着。

    “刺的时候疼吗”苻秋的眼睛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他。

    东子想了会儿,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太记得了。”

    苻秋摸了摸他的脸,像对待自己最忠实的坐骑一样,摸他的耳朵和脸颊,眼睛、鼻子、嘴唇。

    “东子。”

    “嗯。”

    “东子。”

    “”

    苻秋在他颈侧蹭了蹭自己发亮的脸,东子感觉到脖子上一片潮湿,补充道,“真的不疼。”

    “嗯。”苻秋闭上了眼,环着他的腰,贴紧他的身体取暖,“你叫袁什么”

    东子很沉默了会儿,才沉声道,“袁歆沛。”

    “会写吗”

    “没写过。”太监不需要写字,只要会伺候人就行。但东子没有说出来,只是摸了摸苻秋的头发。

    “我教你”苻秋在他怀里动了动,就在他心口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了起来。渐渐的那手无力起来,东子将按在他睡穴上的手移开,轻环抱着他,让他安睡。

    第12章 跑堂

    翌日苻秋醒来,床上又只有自己一个。忍不住慌里慌张地下了床,嘴里喊,“东子东子”

    门窗上的影子推门而入,熊沐张着双朦朦胧胧的桃花眼,把什么东西藏入袖中,拱手道,“皇上醒了。”

    苻秋嗯了声,前脚出门,熊沐便扯住他的袖子道,“不妨同属下到房中坐坐。”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院子里的假山上白浪游动,苻秋朝院里看了眼,没看到东子的身影。但熊沐的手始终不松,他只得满腹狐疑地跟着熊沐到隔壁房里坐着。

    茶是凉的。

    窗户敞开,太阳初升时分的天光半青半红,云朵宿眠未醒的在天空中舒展开。

    “挺美的。”熊沐笑笑,头裹诸葛巾,身着儒将袍,将袍襟撩开,双腿随意地叉开着,一手撑着腿,一面喝茶,“小店粗茶也别有一番风味。许久没看过这样的景色了。”

    他充作老姜不知有多久,暗卫的生活大概总是提心吊胆。

    “老姜已死,熊沐又活了过来。还没谢过皇上,这一杯,算属下敬皇上的。”

    茶杯相触发出一声脆音。

    苻秋心不在焉地喝完茶,随口问,“瞧见东子了吗”

    “天没亮他就出去了。”

    “哦。”

    “大概是回那间宅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蛛丝马迹,顺便处理处理尸体。”

    苻秋也想起来,还有个黑衣人的尸体在那间宅子里。

    “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大概天亮之后吧。”熊沐漫不经心道,从袖子里摸出来根银簪子,簪面光彩已不是全新的样子。

    苻秋瞟了眼,嘴唇动了动。

    “这是属下未来媳妇儿的物事,总算能回京了,属下离京时,她才刚及笄。现在应该也要二十了。”说起未来媳妇儿,熊沐眼中有种难以描述的光彩,仿佛是璀璨的朝霞直接落在了他眼里。

    “有人等你回去,就是好事。”苻秋这话说得有些惆怅。

    “是呀,属下就盼着回去成亲生子,一家人团团圆圆。”熊沐将簪子仔细收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朝苻秋道,“等皇上肃清乱臣贼子,还要问皇上讨个恩典。”

    苻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自然,朕给你们赐婚。”

    熊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又不自然地僵在了空中,“属下失仪。”

    “以后的路都要靠你们,不讲这些,等朕回宫给你们赐婚的时候,再好好磕头罢。”苻秋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此时窗户口忽然冒出来个黑乎乎的头顶,差点把苻秋吓得跳起来。

    “哎,皇上,别怕,是东子哥回来了。”熊沐搭了把手,抓住东子的手把他从窗户口拉上来。

    东子利落跃下地,稳稳落在苻秋跟前,单膝着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

    “起来了”

    “起来了。”苻秋有点脸红,身上外袍还未穿,单薄淡黄色绸衣。

    “回房去,洗脸。”东子言简意赅,随手牵起苻秋的手,便把人拉到隔壁去了。

    依样伺候着小皇帝梳洗,给他挽个高高的发髻,玉冠金簪固定住,乌发映着苻秋白生生的脸蛋,肖似了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

    他本也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查出来什么了”

    到吃早的时候,苻秋捉着勺子,东子替他撕油条,在豆浆里泡软了,苻秋的筷子才挑着出来吃了。

    “那间宅子里,地底别有洞天,八王爷应当在那儿住过。”

    东子说这话的时候,苻秋的脸色不太好看。

    “找到一幅地图,你现在看吗”

    “吃过饭再看。”昨日发生的事,令苻秋隐隐明白,他的十叔造反一事,可能不那么简单。

    当地图摆在苻秋眼前时,他眼前几乎一花,张口结舌地望着那图口干舌燥道,“八叔镇守边关,有对方的布防不奇怪。”

    东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将苻秋飞快放开之后,卷起了两边的地图重新铺开。

    “有边关布防没什么奇怪,但这是南楚行宫地图,皇上对南楚行宫或许没有印象。”

    “够了”苻秋一把按住地图,脸色发白,“先回青州。”

    东子的眼珠始终没有离开苻秋的脸,而对方却始终不抬眼。收拾完东西,沉默地爬上马背,未曾理会东子和熊沐,自顾自策马扬鞭地朝前跑了。

    熊沐和东子紧随其后。

    从东子所在的后方看去,苻秋的背影显得仓促又单薄,他的背脊微微在颤动,当马速放慢时这种因为害怕引起的身体反应就格外分明。

    掌灯时分,苻秋和东子与熊沐分道扬镳。

    黑暗里熊沐站在马下,城门未闭,门上的死气风灯隔着相当的距离,映照着熊沐轮廓模糊的脸。

    “大楚的子民,都在盼望和等待一位明君。万望皇上早日振奋精神,挥师讨伐乱臣贼子。”

    苻秋的脸在背光中看不清楚,身体两侧的手紧攥成拳,他一言未发,翻身上马。

    马蹄声消没在青州城门之下,城中涌动如同流波的灯光将人和马都淹没。

    夏日夜晚,宅子里流光飞窜。苻秋与东子进了大门,把缰绳丢给小厮去拴马,苻秋边走边卷起袖子,结果未到内院,就听见里面两个丫鬟柔美的声音发出惊呼。

    苻秋站在门下,竖起手。

    东子停步。

    只见得袁锦誉一忽儿金鸡独立,一忽儿纵身飞出,手中折扇不停挥舞,仔细看来才发现扇面上萤光连成一片。

    “二哥。”苻秋先出声,大步入内。

    东子淡淡扫了眼树上,树上坐着个黑影,薛元书抱胸自梢头笑看他,嘴角弯了弯。

    “回来了,要吩咐厨房今晚多烧两锅水。”薛元书翻身下地,就朝外头去了。

    袁锦誉把被驱赶到一起的萤火虫空手抓紧个白纱囊中,于是那砂囊便一闪一闪地发出喜人的亮光。

    紫云拍着手追着要。

    “给你给你,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袁锦誉趁机捏了捏紫云滑不溜丢的小脸。

    “才不是小女孩,我都可以嫁人啦”紫云不服气道,但盯着发光的布囊还是忍不住又惊又喜,献宝似的放在紫烟眼前晃,“这是我的啦”

    “是你的,晚上挂在帐子里,可以看一晚上。”紫烟笑道。

    “嗯我会把它们放出来,这样我就有一帐子的星星了”紫云红润的嘴皮翻动,一溜烟跑回下人房里去了。

    紫烟走过来,朝苻秋一礼,“奴婢去煮茶。”

    “不必麻烦,待会儿就睡了。烫两壶酒来,让厨房弄几个下酒小菜,你就去睡吧。”

    “是。”

    袁锦誉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望着紫烟削肩窄腰的背影,笑道,“紫烟这丫头性子沉静稳重,平素也不多话,若是出身好,该是个正室的好材料,真是可惜了。”

    “二哥喜欢,打发去伺候你得了。”

    袁锦誉连忙摆手,“人家姑娘看上的显然不是我,姑娘家最招惹不得,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

    此时紫烟端来小炉,放在石桌上,素手映着石青色的酒壶,越发衬得手白。以炉子徐徐温着酒,小菜上齐,苻秋便打发了下人们都去睡。

    一杯两杯温酒下肚,苻秋才觉得自看见那幅图之后的郁结稍解,频频给东子和袁锦誉倒酒。

    薛元书从厨房过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又跑出去抱来五个双拳大小的酒坛。于是满院子的酒香里,东子不得不把苻秋背回房,提着他的领子,将人朝热水里一丢。

    苻秋脸朝下,鼻孔灌了水,吐出一串泡泡,勉力坐着。

    东子忍不住笑了笑。

    将他的湿衣除去,里里外外洗干净,把人抱上床。

    东子的目光无声逐着苻秋的脸庞,昏黄的烛光里少年人的脸孔透着醉酒的微红,站着看了会儿,又回转身去外头廊下坐着了。

    夜晚微凉的潮湿空气里带着未散尽的酒香。院子里水声响,是薛元书洗澡。院里有一间不大的屋子,木板简易搭成,给小厮们洗澡之用。

    薛元书自胸以若隐若现,一瓢水兜头而下,他像狗似的甩了甩头。

    “小皇帝睡了”薛元书洗完澡,袍子搭在腰上,干巾子把头发包着,两手搭在身前,于东子对面坐下了。

    “嗯。”东子的眼凝在灰白色的地面上。

    薛元书问,“什么时候回京”

    东子没说话。

    “你得把我也当自己人。”薛元书嘴角挂着江湖气的笑,一边擦头发。

    东子按住他擦头的巾子,薛元书便无比自然地转过身,让他替他擦头。

    “宫里出来的是不一样,伺候人就是舒服。”

    “谁买你来杀他的”东子的问话没有压迫感。

    “说了买主的信息不能随便透露。”薛元书侧转过头,噙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东子,“我喜欢你也不成。”

    “”东子似乎没听见这话,摸了摸薛元书半干的头发,拿起巾子起了身。

    薛元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远处东子颀长瘦削的背影若隐若现,投在地上,让薛元书喉头燥热地上下一番。

    是个艳阳天,秋蕴楼的金字招牌在阳光里仿佛是无声的一声吆喝。

    熊沐在门口站定,倒是没想到小皇帝仓皇逃命路上,竟还能搞出一家似模似样的酒楼来,带客栈住宿。

    “招人吗掌柜”熊沐懒洋洋地靠在柜台上,面朝堂子里。

    八成上座率,已过了吃中饭的点,生意确实不错。

    算珠被飞快拨动着发出噼啪声,声停,袁锦誉在账簿上写下个数字,这才抬头来看。

    桃花眼,一尺八,看着就像个要伸手调戏良家妇女的二流子,眼睛里的笑满得要溢出来似的。

    就是东子要招的人了。

    袁锦誉手肘趴在柜台上,“一个月包吃包住,五两银,试用三个月,干得好涨工钱,涨多少视你这期间的表现而定。”

    熊沐把不重的包袱朝背上一甩,“工钱少了点,我可是熟手了,要在青州找个熟手跑堂很不容易的,七两。”

    “五两五钱。”

    “七两。”

    袁锦誉不悦地拧眉。

    “掌柜的又不缺这二两银子,小的是存点老婆本,通融通融”熊沐捉起柜上的笔,在指间飞转了几圈。

    他手指灵活,把笔转的犹如一轮圆盘,难得是没有洒出半点墨来。

    “李苏,把人带后院里,他以后就归你了”

    一个手托空盘的小二转了过来,笑嘻嘻道,“小兄弟,跟我来吧”

    熊沐瞟了眼他控制不住翘了起来的兰花指,神色如常地朝后院去了。

    作为一个跑堂,熊沐可说是后来居上,手稳脚快,嘴巴又甜。秋蕴楼里赏钱四六开,当天晚上,李苏从被子里露出个头,只见熊沐正数银子。

    瓜子大小的一点碎银掉进床板缝隙里。

    熊沐拿肘撞了撞他,“起开。”

    李苏翻了个身,闭起眼。

    “好兄弟,帮帮忙,在下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儿,容易么”

    李苏这才撇了撇嘴,挪开些。

    熊沐力气大得惊人,床板被他掀了起来,登时李苏就坐到地上去了。瞪着一双耗子眼,怎么也瞪不大,怒道,“想挨揍吧”

    熊沐双手合十,“哎呀,这不是故意的。”把李苏从地上拖起,又给他裹上被子。

    熊沐点完不到十两的碎银,仔细拿钱袋子收好。

    李苏就在被子里时不时扫他一眼,“存多少了”

    “唉。”熊沐叹了口气,“十三两。”

    李苏鼻腔里哼哼两声,“慢慢来吧,哥娶媳妇儿也存了足十年,什么活儿都干,攒了足四副头面,并七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嫂子好看不”熊沐来劲了,也裹在被子里,露出两只发亮的眼。

    “跟天仙似的。”李苏略带得意。

    “李哥真好命,我未来媳妇儿也跟天仙似的。”熊沐磕巴磕巴嘴唇。

    李苏只当他吹牛,眼一闭,不再说话了。

    熊沐又掏出了他的银簪子,簪身光滑滑的,就像他媳妇儿圆光光的脸盘子,簪尾上一朵精神奕奕的莲花,抖开的花瓣,就像他媳妇儿笑起来含羞带怯的样儿。

    熊沐闭上眼。

    媳妇儿的脸在脑子里都有点模糊了,记得眼睛,嘴巴鼻子却不太记得清了,但他总能在想象中将那张脸补齐。离开京城假扮老姜的这些年,全凭媳妇儿一张脸才让他支撑过许多需要杀人的日子。

    熊沐不喜欢杀人,相比之下,他喜欢抱着媳妇儿软乎乎的身子,埋在她的颈窝里嗅她头发的温暖香气,不过再亲密的事情就没做过了。

    熊沐幽幽叹了口气,桃花眼闭起时,长长的睫毛令他的脸孔显得有点秀气。

    真想回京城,真想啃两口媳妇儿白嫩嫩的脸颊,他朝着被子里拱了拱。

    秋蕴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青州地界上的地头蛇也渐留意到这家新开张的酒楼。

    傍晚是楼里客人最多的时候,嘈杂人声,楼顶上画着五花马的纱灯中间燃着长烛,将五颜六色的影子投在堂子里。

    个齐刷刷穿翠色袍子,袖口领襟镶金边绣卷云纹的男人从门外大摇大摆进来。

    “哎哟”

    猛一声高叫,紧接着只听小二一叠声道歉,客人却不依不饶。

    “你们老板呢爷这身袍子可是苏绣赔得起吗你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嚣张叫嚷着的是个至多不过二十的年轻少爷。

    李苏被抓着领子,整张脸都吓白了,浑身哆嗦,本就小的眼几乎要陷进肉里,眼睛紧闭着生怕要挨捶。

    “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手呢,客官别动怒,这身儿衣服脱下来,小的替您洗干净,成不”话里掩不住殷勤。

    李苏感觉到后脖子的力松了下去,旁人看不清,熊沐与那少爷的手却已在暗中较上劲,没一会儿,少爷先松了手,熊沐发红的手抓着帕子给少爷擦衣裳。

    他犀利的目光从忙不迭躲到熊沐身后的小二身上挪开,拍了拍袖子,翘着腿坐下,下巴高扬,“秋蕴楼都有什么招牌菜,全给小爷端上来,吃得高兴了,就饶了你。”

    眼角冷瞥了眼掌柜,少爷又道,“吃不高兴,谁都别想高兴。”

    第13章 白家

    “哎,这不是白家少爷么,来得正巧,新鲜上的醋搂鱼,坐下尝尝”说话的是青州城里有名的布庄老板,人称黄老板。

    被称作白家少爷的名唤作白纯砚,也是青州城的名人,手底下捏着的一半生意也是酒楼,寻常百姓瞧不出门道来,黄老板自是一眼辨出,白纯砚是来压压秋蕴楼的风头。

    白纯砚目如点漆,眼神晃了晃,撩起袍襟就着黄老板身边的位子坐了。

    黄老板殷勤地献上筷子。

    醋搂鱼是秋蕴楼的招牌,色泽金红油亮,皮脆肉嫩,带点可口的酸味。

    白纯砚不以为然地一拍筷子,“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摆上桌。叫你们老板出来,叫张什么来着。”

    同白纯砚一道的人里立刻有个人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对,张昭云,给小爷叫出来,这都弄得什么腌臜物给客人吃。”

    黄老板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正要打圆场。

    白纯砚竟作势要掀桌子,一双手迅速抓住他发力的手腕,又是刚才的跑堂。白纯砚一个掠身,二人互相抓着手腕,熊沐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少爷脾气不小,客人们还要吃饭,不如咱们去院子里练练,要是少爷输了,还请带着你的人离开秋蕴楼。”

    白纯砚一声冷笑,“若是你输了呢”

    熊沐耸了耸肩,“小的就是个跑堂的。”

    摆明了要耍赖,白纯砚一口气堵在胸口里,二人互抓着肩膀,一齐上院子里去了。

    登时秋蕴楼楼上楼下的都趴在栏杆上瞧热闹。

    “强龙不压地头蛇,秋蕴楼的老板什么来头,听说白家的酒楼,背后可是有知府大人撑腰。”

    “没听过啊,好像是京城的被撤了职,从前也是个老爷。”

    袁锦誉捏着本账本,嘴唇抽搐地想象苻秋那个十五岁被撤了职的“老爷”。

    中庭里假山上一道流光倒挂,起初白纯砚来势汹汹,全然压制住熊沐,熊沐节节败退,直至退无可退,双足在柱上回踢,借力飞落在假山之上。

    “倒有两把刷子,不过也不见得是小爷的对手。”

    袁锦誉的目光穿过人群,一道来的那几个身着翠袍的站在中庭边缘,抱胸没有上去搭手的意思,这让他心头稍安,使了个跑堂回宅子里报信。

    “牛皮谁不会吹,怕少爷使劲太过,破了的牛皮可就飞不起来了。”熊沐手掌弯起。

    白纯砚冷哼,双眉耷下来,眼露杀气,飞扑过去,双手如同鹰爪,只听裂帛之声,熊沐肩上两块布料破了,只一根残存的麻线,帮他挂着半幅衣衫。

    倒是熊沐爽快,索性将上衣扒拉下来,卷在腰间。

    “少爷想得周到,小的正觉打得发汗了呢。”

    白纯砚本已拉开架势要让熊沐尝尝厉害,眼神却忽然不对了。

    只一个闪神,众人皆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纯砚已然跃下地,手抓着腰间的一块玉佩,立于廊下,颇有几分芝兰玉树的意味。

    “不打了。”

    熊沐跟着也跃下地,单臂撑起身,直接走到白纯砚跟前,他要高出白纯砚半个头,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少爷是今日不打了,还是以后也不打了”

    白纯砚斜斜瞟了他一眼,不答话,伸手去捉他肩,熊沐下意识后躲。

    白纯砚笑,“怕了”

    熊沐实诚地点头,“怕少爷来阴的。”

    白纯砚也未见得生气,脑袋靠近熊沐的耳畔,众目睽睽之下,一阵耳语。

    听完后的熊沐一抱拳,躬身朝白纯砚一礼,“恭候白少爷下回大架。”

    都道是秋蕴楼连个跑堂都不简单,白纯砚什么人,手里掌管着青州八间酒楼,其中瞭月楼是官府宴请的专用,两间花楼,米铺布庄更有不少于十间,年纪轻轻,却眼高于顶,少有能在他手底下走过十招去的。

    白纯砚一走,人也就散了,李苏才敢揣着手恬着脸朝一个房睡的兄弟靠过来,努着嘴朝向堂子的方向,“怎么回事,他朝你说啥了是不是想挖你过去。”

    跑堂搭的巾子一下捣在李苏脸上,把他刚堆起来的笑捣得四分五裂,回过神来,熊沐已经伶俐得跟个猴儿似的在堂子里上菜了。

    熊沐给秋蕴楼立下大功了,晚上便收拾包袱不在楼里住了。

    李苏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他出去,翻了个身,只道是新来的踩了狗屎运,什么时候轮到他也踩一回。

    宅子里的下人们这会儿大多已闹过睡下了,熊沐一通跑过来的,满头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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