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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 第2节

作者:轻微崽子 字数:16662 更新:2021-12-30 20:57:09

    本来他是皇帝,东子就是不能同他一桌吃的。

    他吃过了,东子才上去就着剩下的饭菜吃上一顿,又自去收拾碗筷。但晚上东子还要出去时,苻秋总算也坐不住了。

    “这去哪儿”

    东子转过来的脸似乎有些诧异。

    “朕问话呢”苻秋有点急了。

    “出去走走。”

    苻秋愣了,一时有点讪讪,“有什么好走的。”

    东子闷着头不答话。

    苻秋两条腿朝床下一伸,东子即刻跪着去给他穿鞋,然后很是犹豫了一番,才小声问,“皇上也去吗”

    “去,你背朕去。”

    没片刻,东子背着像个大孩子似的苻秋下楼,一路上许多人朝他们看,毕竟苻秋的身形也不是小孩了,好在东子想得周全,怕京城有人会追杀皇帝,给苻秋戴了个斗笠,白纱遮着他的脸,但也无碍于视线。

    虽说是个小镇,刚入夜也有许多人,街上叫卖的,孩子跑来跑去的嬉闹声,各色的耍玩意儿和吃食。这还是苻秋头一次看自己治下的江山,什么都充满新奇,连糖人也买了三个不同的样式。

    东子背着他,一路买一路吃,路边的摊子,热气腾腾的馄饨和汤圆,没吃过的羊杂面和泡馍,还有许多吃不过来的。

    回客栈时街上人声已稀,东子背着已经睡着的苻秋,经过柜面上,一身淡色月白书生袍的掌柜站在柜后,与东子的眼睛对了上。

    东子的视线轻巧落到窄得只容一人通过的楼梯上,将苻秋背得更稳些。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三更天。

    苻秋醒来要上茅厕,他隐约记得茅房是在院子里。

    本来每间屋里都有恭桶,但苻秋住客栈也是头一回,遂什么都不知道的下楼去。

    一壁冷光投在院里高大的影壁上,照出“福”字和鱼鸟浮雕模糊的轮廓。

    苻秋迷迷糊糊地朝着茅房走。

    却忽然听见了东子的声音。

    他停了脚,疑惑地转身过去,循声趴在门上,瞧见房里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白天店里的掌柜。

    东子没穿衣服,胳膊和背脊露在空气里,烛光照着有三道伤。两道箭伤,一道巴掌长的刀伤。

    “多谢。”

    那掌柜的给东子上完药,东子系起内衣,敞着外袍,眼神沉默地坐着。

    掌柜的温言道,“什么时候走家里人都等着,我是私底下来寻你的,你带着那小鬼回去,就算那处伤了,爹指不定也能给你讨个爵下来。你放心,皇上绝不会杀他,怎么说也是亲叔侄,虽说比不上八王爷同他亲,毕竟是有亲缘的。”

    东子的目光带着犹豫,就像那道闪烁不定的烛光。

    苻秋尿了个尿,再爬上床,却怎么都捂不热了。他在床上睁着眼,后半夜听见东子上楼的脚步声,一声声都让人心惊肉跳。

    苻秋这才想通,东子白天总是出去,不能每次都是走走,只有晚上那次,他是真的走走,也不过是为了消除他的疑心。

    苻秋拉扯着被子,捂着心口,怎么也捂不暖。

    就在床上睁眼瞪到大半夜,实在熬不过了,包着酸出来的眼泪睡过去的。第二天起来一双眼肿得像核桃,他趿着鞋,沉默地看东子拿个煮好的鸡蛋过来,叫他闭眼。

    而苻秋虽然闭上了眼,浑身每块肉都绷紧了,生怕东子会趁着他看不见给他一刀。

    当然,什么都没发生。

    那奴才装得太好,苻秋暗道,从前怎不知道他能演得一手好戏,这样貌,这城府,怎不去做个无情的戏子。

    苻秋觉得,自己不能傻,一定要找个机会跑。

    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4章 黄猫

    服侍着苻秋吃过早饭,东子就出门去,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来,“奴才去布庄,给皇上买两件成衣。”

    苻秋爽快地摆摆手,“去吧,早去早回。”

    心里却嘀咕宫里不是没带衣服出来,做什么衣服,一定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苻秋心里虽气,但又没办法,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啊

    带着苻秋逃亡的这一路,他已看了出来,东子是有功夫的。

    苻秋又叹了三口气。

    从前自己眼神不好,竟然把他错看成个孱弱小子,粗重活都不舍得让他干。

    说走,苻秋这就走。还是宫里带出来的包袱,东子离开才一刻钟,苻秋便背着个小包袱,一瘸一拐地跑路了。

    他还骑不得马,走到雇车行简直都要了他的小命。

    挑了个看着老实的车夫,苻秋显然已忘记自己眼神不好这回事。虽是逃难,宫里头带出来的东西,从头到脚,衣服料子,束发的玉冠,无一不是好货。就他拿的包袱,还是刻丝的蜀锦。

    苻秋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坐上马车后,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再醒来时,环顾四周,天都已经黑了,他也没在马车上,浑身酸痛不已,手脚被人绑着,连外袍都被扒了个干净。

    虫鸟叫声,遮蔽四野。

    风吹得苻秋一溜鼻涕下来。

    苻秋深深懊悔了。

    与其被个不认识的人抛弃在荒野上,还不如让东子送回京城了

    “阿嚏”

    震天响的一个喷嚏,苻秋甩了甩昏沉沉的脑袋,黑暗里现出一双黄澄澄的眼睛来。

    苻秋心里打了个突。

    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响动,苻秋被捆得像只粽子,不住朝后挪移。

    大抵是一头野兽,草丛避让开,苻秋眼睛都不敢眨,后退的速度却远比不上那双眼睛逼近的速度。

    冷不防屁股后面一块石头突起,苻秋退不动了。

    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很亮。

    倏然间一声

    “喵。”

    苻秋扭动着从地上挣扎坐起,是只花斑猫,看着有点像豹子,跳上了苻秋的腿,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苻秋也“喵”了声,猫抬起头,苻秋犹豫了下,弯身下去,猫以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苻秋的鼻子。

    “喵呜。”

    “喵。”

    那猫体量不大,精瘦的,在苻秋腿上转了两圈,就蜷成球睡了去。

    猫睡着了,苻秋却睡不着。

    锦衣玉食长大的苻秋,从来没有这么餐风露宿过,还被绑着还被一只猫当成肉垫

    苻秋想了又想,觉得跑出来是个错误。但是这会儿想回去也回不去了。他发现自己开始想念起东子来,要是东子在,这会儿他大概已经睡在暖好的被窝里,东子会守在门外,即使没在皇宫里,苻秋也没有哪天晚上过得这么惨。

    二更天。

    苻秋总算有了朦胧的睡意。

    “瞧我发现了什么小皇帝的靴子人一定就在这附近,赶紧找”猛然间一个壮汉喝令,苻秋迅速清醒过来。

    此起彼伏的“皇上”叫得苻秋差点就答应了,刚张了张嘴,又听见一个人压低着声音道,“仔细点找,可能听见咱们的声音躲了起来。”

    “找到就直接,”那人顿了顿,“咔”

    苻秋登时浑身僵硬,脸骇得发白,手脚冰冷麻木。那只猫察觉到他的紧张,睁开眼,浑身毛都倒竖起来。

    “乖,别叫”苻秋小声说。

    草丛被脚步踩得簌簌作声,随着有人逼近,猫察觉到危险,立时竖起全身的毛,威胁地“喵呜”了一声。

    苻秋万念俱灰地瘫倒在草丛里。

    完了。

    “嘿嘿,在这儿。”

    黄猫受惊地跳开去,苻秋躺在地上,短暂的十五年人生浮光掠影般飞快闪过。他艰难地吞咽,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歹说句“大胆”,“放肆”,“朕是皇上”,“你敢杀皇上吗”之类的,也比现在吓得说不出话的怂样好很多。

    那人手背搓了下鼻子。

    “五十两黄金是我的了。”

    朕只值五十两黄金。

    苻秋脑中最后一个悲愤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绝望地闭起了眼。

    “啊啊啊”

    苻秋急促呼吸,心口又凉又痛,他一定被一击刺中了。

    “朕,深爱着大楚。”苻秋深深地闭着眼。

    他被迫在地上滚了好一段才停下来,手脚上的束缚都松了,耳畔还传来东子熟悉的声音

    “皇上,能跑吗”

    冷光一闪而过,刀剑相接迸出道道白光,苻秋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发麻,几乎要哭出来了,“没法跑。”

    事实上他连走路都难。

    话音未落,一阵天翻地覆,东子抓住苻秋的腰就将他举过头顶,以苻秋的脚和自己的腿飞踢,时间不长的缠斗里,苻秋的视野里看什么都是颠倒的。

    当身边刷刷倒下一圈黑衣人之后,苻秋叫了声,东子只紧紧把他抱着,一路狂奔。

    苻秋缩在他怀里不敢说话,他察觉到东子的身躯在发抖,两只手揽着东子,把头脸埋在他胸膛上。

    呼呼风声自耳畔掠过,却半点惊扰不了方寸之地的安宁。

    东子带着苻秋,朝南边去了,到天亮才投宿。值钱的物事都装在苻秋带着逃跑的那个包袱里,这下二人没钱了,只除了苻秋藏在靴子里的五两银。

    五两只够在客栈里住十天的。

    于是让苻秋吃过饭,东子便又出去了,他走到门前,想了想。

    苻秋躺在床上,乌溜溜的大眼跟着东子的步子转,东子来到他面前,跪下身来。

    “别乱跑,外面,危险。”

    苻秋点了点头,东子起身,他又拽住了东子的手,眼眶红红的,“朕闯祸了。”

    东子嘴角浮起难得的一点笑,苻秋耳根通红地把头埋在东子腰上,抱着他流了会儿泪,此时屋里大亮,他才彻底从前夜的惊险里回过神。一边抽噎一边躺下去,卷着被子朝床里一滚。

    东子的手冰凉,帮他掖好被角便出门去。

    苻秋昏头昏脑睡到快中午,被饿醒的,桌上有馒头,他有气无力地坐起,惶惶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间一声猫叫。

    挠门声传入。

    不会吧。

    苻秋先没理,爬下地去吃馒头,味同嚼蜡,就着茶水才勉强吞下去。

    窗户口却又传来抓挠的声音。前夜怕苻秋吹了风要不好,这会儿窗户紧闭,他走过去,踌躇片刻。

    刚打开一条缝,猫耳朵就钻了进来。

    半张脸先挤进窗户缝里。

    天还没全黑,东子就回来了,带着两条鱼,一见坐在苻秋腿上的猫,愣了住。

    “我能养它吗”苻秋眼巴巴望着东子。

    昨夜之后,苻秋稍懂了点事,知道东子是个靠得住的。现下没有钱了,吃住都得靠他,也不再摆皇帝架子了。东子年纪比他大,也比他沉稳,应当是个做主的才是。

    东子嘴角一弯,下去借客栈的厨房做红烧鱼,分出半条,用粗陶碗装着放在墙边。起初那只猫很怕东子,吃完鱼后却舔了舔东子收碗的手。然后跳到床上去了。

    白天睡多了,入夜后苻秋睡不着,便躺在床上同东子说话。

    “不如我们就朝南走,八叔虽然不在了,可军队还在,八叔带的兵,都是支持我的。”苻秋睁着眼在黑暗里盯着床帐子,白天他数清楚了,帐上有八朵莲花,现在一朵都看不见。

    “好。”

    “等我的腿好一点再走,不然你得一直背着我,会很累。”苻秋体贴道。

    “没事。”

    “我走着也不方便。”

    “嗯,顺便赚点钱。”

    苻秋翻了个身,朝床下的东子问,“你白天去做什么了哪儿来的银子”

    “没赚到银子。”东子说,“帮人做泥瓦工,得了两条鱼。”

    苻秋撇了撇嘴,“这样是不行的。”

    “嗯。”东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下地板上,“明天再去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白天里二人简单做了个分配,东子管赚钱,苻秋管钱。

    苻秋想了想,在脑子里过了遍他的五两银子,这才住一天,还有四两多,二人吃饭,合计了一下说,“大概还有四两。”

    “明天你给我三两。”

    对于他们的全部家当来说,三两银子已经很多。

    苻秋这时对东子却已经充满信赖,便道,“好。”也不问东子拿去做什么,只是又躺了会儿,屋子里静悄悄的,肥猫朝着苻秋的腿间钻。

    倏然间苻秋坐起身,把猫朝旁一推,猫叫声让东子问了句,“怎么了”

    “你上床来。”

    有一阵没声音,苻秋正想端出皇帝身份来,东子起身钻进了被窝。

    “冷。”苻秋掩饰地朝东子怀里拱了拱,才是真冷。春天才刚来,东子在地上睡得手脚冰凉,苻秋身体里像揣着块火炭,手脚心都很热,便去贴东子的手脚。

    东子朝床边挪了挪。

    苻秋低声道,“别动。”

    东子不动了。

    抱着东子的腰,苻秋又拱了会儿,就睡了过去。早上苻秋在胸闷的窒息感里醒来,黄猫正蹲在他的胸口上,懒洋洋地睁开眼。

    苻秋把猫推开,早饭的香气在屋子里蔓延开。桌上是两块油纸包着的红糖米糕,一海碗鸡丝粥拿盘子盖着。苻秋随手把鱼干撕给猫,一面吃一面想事。

    他想了想,自己到底有什么所长,吃喝嫖赌他都行,要赚钱一时还真想不出能干什么。这间客栈的窗户临街,一推开便瞧见满镇子的人来人往,苻秋想到了。

    他还可以卖字

    他的字是当朝书法大家王彦之手把手教的。只是这事要等东子回来商量商量,他连卖字该怎么卖都不知道。便抱着黄猫坐在窗口边看底下街面,本想去街上走走,又怕遇到追杀,后来干脆连窗户都关上,在床上恹恹躺着。

    第5章 哥哥

    昨天没弄到网,抱歉,已补齐,晚上依然八点更新。

    又是天将黑时,东子拎着两挂肉回来了。

    黄猫“喵”一声蹿下地,扒着东子一条腿,伸爪去抓肉。

    煨足了半个时辰的红烧肉,用冰糖上的色红通通的油光四溢,并炒鸡蛋和炒青菜,一个虾皮汤。

    苻秋吃得一嘴的油,朝东子问,“怎么你什么都会也是流放时候学的”

    东子嘴角的笑意很浅,“宫里学的。”

    苻秋点点头,“回头教我两手,不然你要是不在,我总得自力更生。”

    东子伸出去的筷子一顿,“不用,奴才一直给皇上做。”

    “唉我这是什么劳什子的皇上。”苻秋摇头叹气,中午时他下楼吃饭,都听说了,他的十叔想自立为帝,要不是一帮老臣拦着,这会儿估计已经改天换日了。

    东子没说话,给苻秋碗里夹了大半只鸡蛋。

    剩下的又给一半给脚底下蹲守的黄猫,才就着小半鸡蛋扒饭。

    苻秋饿得有点狠,足吃了三大碗,一碗红烧肉就剩点汤,东子拿油汤泡着又吃了碗饭,吃过径自收拾碗筷下楼。

    苻秋抱着黄猫坐在屋里,无意间瞧见东子带回来的包袱,鼓鼓的。

    他心生好奇,拿起掂了掂,很沉,打开包袱一看。

    竟是满满一包银子,少说得有二百两。

    苻秋喉结艰难上下一番,待东子进门,立刻把门关个严严实实。

    “我问你话,老老实实说。”

    苻秋站着,东子坐着,东子极不习惯,站起来,把苻秋拉过来示意他坐。

    苻秋急得一脑门汗,指着桌上的包袱道,“这里头是什么”

    “银子。”

    “我知道是银子,多少”

    “二百三十四两。”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拿着三两银子出去的。”苻秋吞了口口水。

    东子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指头。

    “你去打劫了”苻秋猜测道。

    东子摇头。

    “偷的”

    东子还摇头。

    苻秋一咬牙,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你杀人越货了”

    “皇上喝茶。”东子捧着茶杯。

    “不喝,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啊”苻秋炸毛道。

    东子耐心又无辜地把杯子放在苻秋手掌里,才道,“白天去赌坊,手气好。”

    东子艰难地喝了口茶,神色十分复杂,“咱们是不是一年都不用做工了”

    “可以找个地方,买所宅子,暂避风头。”

    “去哪儿买”苻秋倏忽间发现自己就像个傻子,从前在宫里,什么事都得问过他,周围人成天都是,皇上您想干嘛,皇上您要神马,出了宫,他只要在床上坐着就成。

    这发现让他生出点挫败感。

    “朝南走,边走边看。”东子停了停,又补充道,“等皇上的腿伤好了。”

    苻秋神思复杂地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东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东子想了想,眼睛望着床。

    “哦,这个我会。”苻秋大感欣慰。

    于是当天晚上,东子又要打地铺,苻秋面色一沉,拍了拍床示意他上去。

    东子踌躇片刻,最终屈服于苻秋不太好看的脸色,苻秋这才好过了点,嘿嘿一笑,“我这手暖床的功夫还不错吧”

    “”东子身体僵硬。

    “床上的事我最会了,还要我做什么”苻秋摩拳擦掌地正打算去解东子的衣扣。

    东子抱着被子一卷朝着外侧。

    苻秋不禁讪讪,“我说说的嘛,过来。”

    东子一动不动。

    “过来”苻秋带上命令的语气。

    东子这才转过身,苻秋拉扯过去半床被子,在被窝里搂过东子的腰身,他怎么就这么瘦呢

    “明天开始,饭桌上要天天有肉。”苻秋宣布道。

    “现在也”东子的声音低下去,察觉到苻秋的手在他身上摸索,东子闭上眼,身体绷得紧紧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皇宫里,等回去我要升你做大总管,再也不欺负你。”苻秋喃喃道,将头埋在东子的胳肢窝里。

    一方帐子里寂静无声。

    苻秋心底里有说不出的内疚,然而皇帝的尊严不允许他再说更多,就连许诺,现在看来也是空口白话。

    东子抬手,犹豫片刻,摸了摸苻秋的头。

    有了银子,东子给苻秋请了最好的大夫,半月后二人重新上路,雇了马车,东子在前赶车,苻秋便在车里坐着。走前攒了个食盒,各色的点心让他隐约生出在宫里享福的惬意。

    虽说马车是差了点,比不得他的銮驾。

    虽说人是少了点,从前他要出行,随随便便就是前呼后拥的百来号人。

    但阳光正好,又塞了满嘴的点心,苻秋钻出车厢,车前的横板上同东子一块儿坐着,随手塞了块榴莲酥在他嘴里。

    东子一半脸在阳光里,一半脸阴着,神情温和,眉目敦实。苻秋怔怔看了会儿,他喉结上下滚动,苻秋心底里便升起奇异的感觉。

    趁着东子不注意,苻秋猛地凑上去,一手托着他的另一侧脸,飞快在东子的喉结上啃了口,又飞快闪回车厢里。

    他的心扑扑跳得厉害。

    马车颠簸,车帘时不时分开一条缝,苻秋只看见东子瘦削的肩膀和不太宽大的背,但他知道那背脊有多安稳。

    一夕之间,苻秋从富有五两的穷酸皇帝变成了坐拥二百三十两的小富翁,二百两够在京城买一所三进大院的。马车一路向南,天黑时候遇上城镇便投宿,遇不上就在车里将就对付一晚。

    苻秋腿上的箭伤好了,留下个浅浅的凹,嫩红的颜色。晚上睡觉总不老实,为防着他挠,东子便把他两只手压在自己身后,半是揽着他睡。苻秋窝在东子怀里,黄猫窝在苻秋怀里。直朝着南边行了七日,已经是阳春时节。

    苻秋在马车里睡了个饱,挑帘子出来,怀里抱着猫,极目所见,漫山遍野都是新季秧苗抽出的绿意盎然。

    苻秋忍不住叫了声,“啊”

    “喵。”黄猫恹恹睁开一条缝。

    东子一勒缰绳,路边荒草丛里歪着块红漆涂字的界碑。

    “到青州啦。”苻秋在车上笑吟吟地问。

    东子嗯了声,继续赶着马儿行路,“在青州住下”

    他歪头问苻秋。钱是东子赢回来的,这一路可说省心又惬意,苻秋只觉得比从前做皇帝时候还要宽上几分心。便也出来在横板上坐下,脑袋依恋地靠着东子的手臂,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只留一道细细的眼缝。

    “听你的。”

    东子嘴角浅浅勾着,没说话。

    “你爹回京城了”苻秋一路都没问,这时分忽然想了起来。

    东子神色如常,“嗯。”

    “做的什么官”苻秋依稀记得八叔出京之前说的,东子他爹流放前是大学士。

    “太傅。”

    苻秋面色一愕。大学士说到底手里无权,但太傅就不一样了,辅政大臣,官居一品。怪不得那掌柜的说若是东子回去,也能谋个爵位。

    久久没听苻秋说话,东子低了低头,又正色凝望前路,“奴才不回去。”

    苻秋的手指穿过黄猫光滑的皮毛。

    “将来我回去你也不回去”苻秋问。

    “那不一样。”东子淡淡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跟着你,不因为你是皇上。”

    苻秋心里一震,目光在东子的侧脸上游移,他下巴生出了青碴,眉毛浓了,稍添成熟。他没来由地一阵亲近,将头脸贴着东子的胳膊,脸在他衣服上蹭来蹭去。

    马车一颠,东子分出一只手来,将苻秋往自己心口上揽了揽。

    过了青州界碑,入城里只跑了半日,先是找了间客栈,安顿苻秋歇息。

    东子下午出的门,没一刻,门外便有人敲门。

    苻秋嘀咕着去开门,只道是东子又回来了。

    门缝里透入一张潦草邋遢的脸,一身僧衣,剃了个光头。

    苻秋一愣,“找谁”

    大和尚手持木鱼,敲了两记,笑笑,“找你。”

    “砰”一声门关上,两声脆响,和尚的木鱼掉在地上,捂着鼻子弯下腰一阵痛叫。

    傍晚,东子回来便见如此光景

    鼻子通红的一行脚僧坐在房间门口,手持木鱼,双目紧闭着入定。

    听见动静,和尚抬起脸来,朝东子笑眯眯道,“三弟,哥哥来寻你了。”

    东子睫毛颤了颤,摸了摸和尚的光头,面无表情道,“既已了断尘缘,还是回山里去吧。”

    “哥哥放心不下你。”

    东子浑身一颤,“不必。”

    “必的必的。”

    门方一开,和尚便飞快闪入门内,门内的苻秋与东子面面相觑,“认识的”

    东子艰难摇头。

    “施主,你与贫僧前几日才见过,忘记了吗”和尚摸着自己的头,谆谆诱导,“客栈,掌柜。”

    苻秋看看他,将东子一把扯进门,关门,放黄猫。

    黄猫对着和尚的光头一阵乱挠,口中喵喵不止,没一会儿和尚满脸抓痕,脑袋上蒙着的层皮子被抓破,露出蓄满头的青丝来。

    和尚终于忍无可忍地将黄猫抱着,猫自不甘心地张牙舞爪。

    “三弟,哥哥其实是来投奔你的。”

    苻秋自然不信,走近两步打量和尚,他头发乱扯着,但难掩读书人自有的那番气度。苻秋看看和尚,又看看东子,作出结论,“你和东子一点都不像。”

    “我们小时候很像的。”和尚将猫轻轻放下。

    黄猫嗖一声钻到东子背后去了。

    “爹命你,来找。”东子的疑心挂在脸上,将苻秋往身后一带。

    和尚扯下掩饰头发的那层皮子,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自若,“不说来找你们,怎么离开京城,你们是跑了,没见着如今京城里有多乱。十王爷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子,封了十来名正一品大员,各说各的,谁也不听谁的。”

    大秦官制,正一品两名,一为右相,二为太傅,各部尚书从一品,依次而下。

    苻秋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神色郁郁,想起了宋太后。只不知道他母后出宫之后朝着哪边跑的,有没有遭到追杀,身边都带了哪些人。

    “太后”东子犹豫道。

    “十王爷已经昭告天下,说太后与皇上已死,还做了个假诏书,以皇上的名义,传位给他自己。”

    东子点头,“你回去。”

    “不回去。”和尚很坚决。

    “回去。”东子也坚决。

    “我带了银子。”和尚把包袱解下来,两张五百两银票。

    东子想了想,仍然摆手。

    和尚一咬牙,从包袱里取出个小匣子,打开铜锁。东子朝苻秋招招手,苻秋朝里一看,少说有百两黄金。

    苻秋也咬了咬牙,想了又想,“他是你哥。”

    东子把银票也放进匣子里,一并都交给苻秋。终于拍定,“不许捣乱。”

    斯文的和尚露齿一笑,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扇上一个大大的“静”字,翘着腿朝苻秋一拱手,“在下袁锦誉,袁歆沛的二哥,你可以称在下二公子。”

    苻秋理也没理,坐到床上数银钱去了。

    第6章 买人

    青州离前线二百余里,到青州的第二日,宅子打点好了。是间三进的大院,一百五十两银买下的。苻秋没见过地契,东子让他收着时他心里感觉挺奇怪的,虽说皇帝是富有四海,但四海是个没有地契的玩意儿。

    地契拿在手里,苻秋才真真切切有种这宅子是自己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苻秋的,心里难免怀着些热切,东子铺床,他在旁看得摩拳擦掌想自己上。

    偏偏东子不让他动手。

    袁锦誉的扇子上写了个“静”原是有说头的,这人大抵前二十年寒窗苦读,流放路上也是一路以圣贤书为伴,甫一被放回来,心烦气躁,一天到晚都有说不完的话。

    “咱们就在青州住下吗什么时候去边城联络八王爷的军队要不然我去,但我武功不太行,东子你得同我一块儿去。皇上自己一个人能成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留在家里也算锻炼锻炼,不过没人同皇上说话了,不知得闷成什么样,不如这样,东子你一个人骑马去,二百里路快马加鞭也就是两天,哥哥会帮你照顾好你的人和你的猫”

    苻秋忍无可忍地把个冷馒头塞进袁锦誉嘴里。

    袁锦誉一脸无辜地站在门边上,边嚼馒头,边借着大亮的天光打量苻秋。

    少年郎的样,生得唇红齿白,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气,现不赶路了,擦干净了脸,白玉生生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东子直起身回转头来,正对上袁锦誉的若有所思。

    “先住下。”东子言简意赅。

    苻秋点头,“收编军队的事不着急。”他心里自有一番盘算。他十叔当年最不得皇祖父欢心,用先人的话说“空有蛮力,满腹草包”。

    苻秋也觉自己年纪轻,逃了出来先观形势,并不急着作为。他如今连虎落平阳都说不上,从前他的江山就是一笔烂账,宋太后捏着各大士族,八王爷捏着最强的一支军队,八王爷死了,要回去就难了。

    苻秋心里稍有点沮丧,但少年人的沮丧总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过中饭就忘得一干二净。东子给他洗了脚,把黄猫赶到院子里去,也给它搭了个窝,拿根绳把猫拴着。起先那猫并不进窝,后来鼻子抽一抽的,觉出窝里柔软暖和,便也妥协了。

    袁锦誉端个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东子从屋里走下来。

    “二哥。”

    袁锦誉坐起身,“睡了”

    “嗯。”东子在不远的台阶上蹲着,袁锦誉也从板凳上下来,与他面对面地蹲着。

    “这些年,你受苦了。”袁锦誉喉头发苦。

    原是三兄弟里最受宠的幺儿,流放前东子也是白玉生生个富家子,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带着去见宋皇后,皇后还亲辞了个玉佛给他,说是等太子发蒙时,请袁大学士去给太子做师傅,让袁歆沛去给太子做伴读。

    结果伴是伴了,却是以阉人的身份。

    现眼前的东子,再没进宫前那股浑然天成的天真与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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