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上伤口很深,没有好好休养所以已经溃烂,只需把腐肉割去,由其再生,便可无碍。”
“既只有外伤,那他人怎么昏过去了?”
“可能是饥饿过度,外加上劳累过度,所以体力不支。”温绍信私底下已经对地上躺着的这人佩服不已,疼痛、饥饿再加上劳累,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待会儿造饭的时候让他们多煮一锅粥,人醒了立刻通知我。”
林英一走,温绍信松了口气,自从主将李玄卧病,林将军便负责军营所有事物,虽然行为举止颇有儒将之风,行事作风却与李将军如出一辙,逼得人大气也不敢出。
温绍信拿了一把匕首在火上烤热,嘴里碎碎念,“这位兄台,现在也没有多余的人手,请你千万要给了面子,是条汉子,再疼也忍一忍就过去了”
语毕一条手臂压在躺着那人胸口,接着整个人的重量压过去,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赶紧利落的削掉腐肉。整个过程里温绍信只感觉到身下的那人全身忽然绷紧,听见咬紧牙关的一声咯吱,便再无其他,连一声哼哼也没有。
在心里赞了一声,温绍信弃了匕首,拎过一壶白干就从那伤口淋去。
一丝血迹从已经凝固的嘴角伤口流出,温绍信皱着眉头替他包扎好了,又伸手抹去那人嘴角的血
迹,忍不住感叹“要是每个病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温绍信捧着碗粥回营帐便看见地上躺着的那人已经醒过来,凌厉的眼神望向这边,没来由的让人心里一寒。
“来,先把这粥喝了。”温绍信席地坐在那人身边,将粥碗递到那人嘴边。
那人吸了吸鼻子,喉结滚动,却只说“我要见李将军。”
“你先把粥喝了,李将军抱恙,现在主持军务的是林将军,你一会儿就能见他。”温绍信很满意自己这句话的效果,这人大口喝粥,不一会儿就把一大碗粥喝得一干二净。
“在下温绍信,是随军的大夫。”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左肩的绷带,硬邦邦的说“在下齐武,方才多谢了。”
温绍信笑着摆摆手,还未说话就见林英走进来,“你先出去,没叫你不用进来。”
温绍信忙端了空碗速速离去,临了还瞟了齐武一眼。
“你要见李将军?”
“是。”
“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见李将军?”
“我从苻城来。”
问题只答了一半,齐武抬头看向林英,只见他冷哼一声,“你既拿着将军的手谕从苻城来,还敢在这里吵闹喧哗要见李将军!”
对方已然挑明李玄不在军中,虽然仍信不过自己,但那份手谕又不由得他不信。念及此,齐武缓缓开口“倘若我拿着李将军手谕,要见的却不是李将军,那不是更加惹人生疑?”
他其实是豪赌一把,赌李玄私自回朝的事知道的人不会太多,而知道的那个人就必须是李玄的心腹。戍卫南境的将士除了辛如意的旧部,就是李玄的人,单凭这一点,他就必须隐瞒自己的身份和李玄已死的事情。
单凭一份见字如见人的手谕要取得这个林将军的信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李将军他怎么样?”
齐武心想,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皇上大概不喜将军私自回朝,却也没过分苛责,只让将军面壁思过。”
“面壁思过?”林英喃喃道,随即明白过来,李玄很可能是被软禁了。
“你是什么人?将军怎么会将手谕交给你?”
“我原来在禁军中当差,将军回苻城之后,有天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守卫皇宫的禁军全换成了新面孔,我和几个兄弟被派去看守皇宫边上的一个小院落,不料在那里见着了李将军。”
“当禁军守卫不好吗?让你肯淌这趟浑水。”
齐武嘿嘿一笑,“禁军升上去也不过一个统领,哪有上阵杀敌升得快,老子早就想寻个机会参军去了。”
林英忽然发觉面前这人就像是一条泥鳅,无论问什么都可以看似随意的答得挑不出错来。不管李玄是不是被软禁在苻城,如今大敌当前却少了主帅调度,又想起那时辛如意的际遇,对北面那位难免生出一丝怨来。
齐武似是看进他心里去了一般,淡淡道“不知将军可有攻城之策?”
一句话让林英把那一丝怨埋进心底,“难道你有良策?”
齐武笑着摇摇头“暂且没有,不过如果将军肯让我进主帅营帐,说不定我会想起什么。”
这算是威胁?林英眯起眼睛,“只要你今天还能挺直腰杆走进去,我绝不会拦着你。”
有了一碗白粥垫底,齐武把被子一掀,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劳烦将军带路。”
出了营帐,齐武瞥见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只拳头的温绍信不由得好笑,他这一路来为了甩掉几个尾巴,无所不用其极,有好几次觉得自己不行了,居然硬撑了过来。人不把自己逼到绝境,又怎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虽然那几个尾巴没有碍事,但齐武总觉得芒刺在背,仿佛紫极殿的那人那双冰冷的双眸一直盯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苍天啊,俺这文真是冷到一定程度了,前后文不衔接都没人反映情况
现在已经改过来了~
俺挫败感来了
兵者无情(二)
主帅营帐内,众人面面相觑,军机要地,怎么林将军会把这么一个叫花子带进来。
齐武虽然穿着温绍信替他换上的一袭月白袍子,脸上横七竖八的污迹也掩盖不了新添的伤口,披头散发走进营帐,和一众戎装武将格格不入。
齐武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疑惑外加上不屑的眼神,只拱拱手道“参军齐武,见过诸位大人。”
他声音又轻又沙哑,偏碰上了这鸦雀无声的气氛。
此话一出,林英面色如常,只是盯着齐武的眼神又寒了几分,意料之中的没有反驳。
“林将军,他是”一名副将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新任的参军。”林英冷冷答道,顿了顿转头看向墙上的地形图,“诸位,除了在藏海河内投毒,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整个营帐内是比方才得知一个叫花子模样的年轻人是新人参军时更持久的寂静。
齐武低着头回想南境地形,藏海河虽为南齐天险,其实发源于大梁境内,只是距离江左甚远,却
又为什么打藏海河的注意?
藏海河从南齐惠城穿城而过,惠城是最靠近南齐与大梁边境的城池,南齐大局侵梁,粮草必屯于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