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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杀重生者 第1节

作者:搏仔糕 字数:24052 更新:2021-12-30 20:37:38

    书名猎杀重生者

    作者搏仔糕

    地址

    章节共章,第章

    备注

    文案

    重生者vs猎杀者,谁能生还

    伪推理,真幻想剧,he。

    s渣糕二十碎作品。小于二十的童鞋三思后入;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健全者三思后入。

    献给阿婆女王、渣糕的男神圭吾桑、偶家酒哥

    内容标签强强 重生 惊悚悬疑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乘歌 ┃ 配角 ┃ 其它写作致郁读作治愈,he无误请不要怀疑

    、序

    在于默川收回手之前,地上的人就已经死了。

    天很黑,空气寒冷刺骨,于默川感到鼻尖一凉,再抬头,已有雪瓣落入他的眼。

    沿雪花飘零而下的轨迹逡巡而上,他的视线停顿于三楼,捕捉到一扇缓慢关闭的窗。

    因为室内的暖气太闷人,刚开窗透过气吗。

    他这样想着,站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女警小骆径直走进0302教室,抵达讲台旁,对埋头整理讲义的男人煞有介事道

    “打扰了,您是风乘歌风老师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小骆语毕,还留在教室内自习的学生们立马抬起头来,表情皆诧异。而男人毕竟年长一些,见多识广,处变不惊,他即刻便将讲义草草塞入公文包,提起包,掀起长长的睫毛,眼神平静,对小骆淡淡道“好。”

    小骆的任务,是领男人去同楼层的教工休息室。她的手指刚触上教工休息室的门把手,门就从内面被打开,显出一张蹙眉微躁、却仍俊朗帅气的面容。

    “于队,人带到”小骆对着素来仰慕的上司,下意识就想敬礼,于默川却不耐的挥了挥手,视线掠过小骆的头顶,直勾勾而向尾随小骆入内的男人。

    “风乘歌”于默川特意将第二个字发成了“sheng”,四声,不料男人一点也没有吹捧于默川对汉语多音字掌控力与把握度的意思,冷峻的否定脱口而出“不对。是乘奔御风的乘cheng,二声。”

    于默川哑然,虽说汉语言文化博大精深,叫错一个人的名字也没什么好自惭形悴的,但面前的男人格外骨秀神清,堪称冷艳,恰恰好就是于默川惦记的那型,于默川不由微微窘迫。

    “有件事要告诉你,”于默川用食指指节刮了刮鼻梁,端正起态度道,“和你一个办公室的钟厚钟老师在今晚去世了。”

    风乘歌沉默了半晌,垂眸幽幽道“不用套我的话了,我能告诉你们的所有事实可以归结为一句话他是自杀的。”

    于默川与小骆闻之惊悚,面面相觑。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警探了,套话技巧不说百发百中,也偏不到哪里去,可风乘歌根本没给他们瞄准靶心再出箭的余裕,他干脆利落的正中红心,狠绝的力道将箭靶震成了碎片。

    “风老师,你想清楚了再发言,我的录音笔可一直开着呢,”小骆从上装口袋掏出一根荧彩粉的小细棒,在风乘歌眼前飞快一晃,“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哦。”

    小骆的原意,于公,是想在犯罪嫌疑人面前扳回一城,维护堂堂警察的尊严与威严;于私,是她不久前才惊闻自己仰慕的于队长其实是个对女人没兴趣的基佬,导致她现在仍处于见到带把的美人儿就吃味的低谷,很明显,她被面前既美且烈、胆敢向于队叫板的男人激怒了。

    风乘歌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视线针一般扎向小骆,不咸不淡道“你对米兰达警告完整性的把握真令我失望。在审讯开始前就应该告知嫌疑犯其沉默权的存在,你好歹也是配备了仿真录音笔的见习警员,连这么简单的程序性规则都不懂吗”

    小骆傻在当场,以为风乘歌会读心术。她愣了半天才想起,表明了自己级别的警衔就别在肩上,她那根小细棒没开激光灯,风乘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所谓的“一直开着的”录音笔不过低级警员用来吓唬人的廉价小道具。

    于默川则玩味的审视风乘歌,鼓了几下掌,对他笑道“新人对流程不太熟悉,风老师见谅。事不宜迟,开始问讯吧,小骆。”

    就着教工休息室的桌椅,小骆与风乘歌面对面而坐,开始进行中规中矩的审讯流程。而于默川则抱臂立于小骆身旁,除却俯身,对小骆轻言轻语加以指点,就是边观察风乘歌的神情容色、边在脑内回溯案情

    今晚,大约十点差五分,b市h区警察局接到了r大明德法学楼保卫处的报警电话,称其保安在明德广场定期巡逻时,于靠近法学楼侧门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具尸体,目测死者是隶属法学院行政法学教研室的助理教授,钟厚。

    死者性别男,享年44,经身着便衣匆忙赶来的于默川粗略尸检,兼观察周遭环境,钟厚的死因大致可判定为坠楼而亡。待于默川与保安处进一步沟通,在保安队长的带领下前往钟厚那敞了窗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房门反锁,屋内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唯有刺骨风携带凄凉雪卷入办公室,将屋内的暖气赶尽杀绝,冻得闯入者牙齿打颤。

    于默川相当专业的戴了手套才开灯,穿了脚套才踏入门槛,并特意嘱咐保安队长不要毛手毛脚、破坏重要现场。在保安队长紧张的注视下,于默川尽己所能寻找蛛丝马迹,可直到小骆等后续警员赶来,于默川也没找到除了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字样的第二个疑点。

    而摆在钟厚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突然亮起,也是于默川始料未及的。那时,他在慎重考虑后触碰了鼠标垫上的无线鼠标,不料没亮电源灯、理应处在关闭状态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突然显现了两个英文单词eeback。

    欢迎回来。

    黑底白字,突兀而现,把于默川吓出了一后背冷汗。而那两个英文单词显示了大约一分钟,就消失无踪,只剩下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泻出深深阴气、沉沉死气。接下来,随行的电脑专员绞尽脑汁,也无法重现那黑屏上的狰狞白字,更无法解释一台因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的笔记本电脑为何突然显现出那两字。

    比于默川更专业的警员开始跪趴于地,小心翼翼搜集更多证据。趁着暂时空闲,于默川找保安队长紧急征调了明德法学楼的监控录像,并派小骆联系警察局数据库值班室,提取钟厚存档入库的全部资料。

    录像显示,当日5:43,风乘歌手提公文包,走出与钟厚共用的讲师办公室。其后,钟厚去了三次同楼层的男厕所,在其离开办公室的期间,无人进入办公室。8:40,钟厚第三次如厕归来、关闭屋门后,再没出门。

    钟厚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尸体被巡逻保安发现前半小时,即9:20。幸亏今日是旧年最后一天、三天元旦假前夜,老师们不约而同提前半小时至一小时放学,没有课程在规定的9:10按时结束,冒着大雪预警上晚课的同学们得以提前回宿舍,这才不至于有学生在9:209:50的时间段内,目睹钟厚坠地而死、或尸首扭曲于血泊的惨状。

    随即,约9:50,钟厚的尸体被保安发现。五分钟后,保安报警。

    10:29,租住的单身公寓恰在r大附近的明星支队长于默川赶到死亡现场。

    11:11,于默川和小骆寻去了明法楼公共教室0302,目标就是风乘歌,因为保安们的证词一致整个r大,和钟厚关系最恶劣的就是新晋讲师风乘歌,两人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针锋相对,唇枪舌战,而且战况一面倒学历学位含金量远远不如风乘歌的钟厚次次铩羽而归,恼得他三番五次叫嚣“饶不了”风乘歌、“要给他好看”。

    那么,在现有证据都指向钟厚是自杀的情况下,风乘歌的犯案嫌疑能否完全排除,全看他在这次审讯中的表现了。如果他不慎露出些许马脚于默川即使对他有好感,也不能违背良知,放任他做漏网之鱼。

    估摸着审讯临近尾声,于默川挽起袖口,刚想俯眼一瞧腕表,就听见小骆扬高了音量的尖细女声“重生你确定他这么跟你说过”

    风乘歌淡淡一“嗯”,声线平稳的补充“他说他曾经在零八年自杀过一次,紧接着他就重生了。依靠那次重生,他及时撤出股市,避免了倾家荡产。”

    小骆急急地插嘴“所以他这回自杀算是故技重施他自杀是为了重生这可能吗太不科学了”

    风乘歌遭受质疑,依旧面无表情。他维持着如冰如霜的容色,坦然被两位警员反复打量,他自己则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露出于默川风衣口袋的一次性手套,用强大的视力看见其手套内侧,沾了已经干涸的血痂。

    随即,他直勾勾望入于默川的眼,凝视他不知为何泛起红晕的面颊,声线平板道“我断定钟厚死于自杀,是因为他在死亡前一个月内,反复跟我提及他的自杀打算。”

    “跟你”于默川一听就发现了漏洞,他拧眉追问道,“他跟你关系恶劣,水火不容,全校皆知。自杀这种逃避现实的懦夫行为,他不告诉别人,偏告诉你等着被你取笑不成”

    风乘歌年纪轻轻,却极为老成,横遭尖锐质问仍面沉若水,有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只听他淡漠道“正因为他最恨我,他才告诉我。没听过那句话吗,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手段,是过得比他好。他曾跟我说过,他重生过一次,改变过自己的命运。现在他过得不如意,要再一次凭借死亡换取重生,而他重生后,第一个要整死的人就是我。而且,他有信心能取得比活在当下的我更精深的学术成就,以及在他臆想中应为唾手可得之物的职称、官衔,诸如此类。”

    “哈”于默川觉得自己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只听说过用奋斗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没听说过用自杀身亡去改变他不如你,勤勉治学超越你就好,何必为了击败你,处心积虑自杀,还重生”

    于默川想放声大笑,可只从喉管里挤出嘶嘶的气流声。

    “他是疯了吧精神病发作”于默川喃喃,眉头锁成难解的结,“现在的证据都显示他是自杀,可他自杀的理由竟然是自杀之后能再活一次死了不就是死了吗,怎么再活一次他要活到哪儿去”

    于默川百思不得其解,他低了头,用指骨去揉太阳穴,大脑疯狂的运作令他微微缺氧。

    他实在无法可想,只得抬头,对那r大破例引进的、年轻的海归人才说“风老师,世上不可能存在重生这种荒唐事的,那顶多是小说里的杜撰,是用来捏造情节的意淫钟老师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文化人,怎么可能相信那种无知女孩儿才痴迷的”

    他猛地闭了嘴,只因为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向风乘歌表示了歉意后,他出门接听电话,再回来,脸色十分难看。

    “你没说谎,风老师,钟厚确实在零八年股市崩溃前大举撤出,赚了个体满钵满,”于默川走到风乘歌跟前,俯视他浓密微翕的睫毛与淡漠如水的眼,“可近来股市又震荡,他投资不当导致入不敷出,濒临破产;又传,他即将与夫人签署离婚协议,他不得不向夫人支付高额的赡养费。”

    “又及,他是法学院最高龄的讲师,本该趁这次法学院评职称晋升副教授,却因为风老师你对他某篇学术着作独立完成性的质疑,导致他丧失了宝贵的晋升机会。”

    于默川对着风乘歌,意味深长“以上,都可算作钟厚自杀的理由。然而钟厚在零八年的英明决断到底是不是重生后、知晓未来的他的决断,我保持怀疑。风老师你认为”

    风乘歌淡淡一应,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能回去了吗我爸爸还在家里等我。”

    于默川侧身让位,容风乘歌走出教工休息室。他紧盯风乘歌修美挺拔的背影,直至门扉掩合,他才扭头问小骆“小骆,发现什么疑点没”

    小骆皱着脸咕哝“他很冷静,说话条理分明、逻辑严谨,从审讯结果的字面上看,他既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嫌疑,可以说不存在疑点但我总觉得好奇怪,似乎,他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于默川颔首,低声道“不存在疑点,也是疑点的一种。重点观察风乘歌一段时间再说吧。”

    “还有他所谓的重生”于默川撇嘴,不屑的哼一声,“那么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还真有人相信”

    “换句话说吧,如果人真能重生,要我是死神,还不得气死。”

    “与其看着那些重生者蹬鼻子上脸,我还不如亲手猎杀他们,让他们重生了也白重生。”

    于默川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r大法学院讲师钟厚元旦前夜坠楼死亡案暂以其自杀作结。可在隶属b市h区公安分局的明星警员于默川看来,这桩命案远远没有尘埃落定。

    他始终觉得风乘歌的反应颇为诡异,似乎其隐瞒了重要内情,那副事不关己的冷峻模样只是刻意捏出的伪装。再者,自古以来就有“蛇蝎美人”一说,风乘歌着实丰神俊秀,容色过人,不知在暗地里,与钟厚有没有更龌蹉的过节,而招致其杀心大起、犯下血案。

    然而,对于坚持追查风乘歌一事,除却一位警官对绝对正义的追求,于默川扪心自问,也存有私心他对风乘歌,貌似“一见钟情”了,他始终打消不掉欲与他更亲密的接触的念想。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

    元旦第二天,于默川在单身公寓窝得实在要发霉,掐灭了第二根烟后,他抄起沙发背上的厚呢大衣,顶风出了门。

    于默川的目标是风乘歌所住的社区。他在心里盘算,如果迎面碰上风乘歌,就扯谎说他是来散步的好了。

    可惜,连散步遛弯这么个小之又小的新年愿望都被尽忠职守的门卫坚决打消了。于默川在小区的大铁门前郁闷的打转,感觉鼻头一痒,就是一个淋漓的喷嚏爆发而出

    “忘带门卡了”一位身材清癯、眸色浅褐的男士恰好刷卡出门,见于默川一脸鼻水狼狈不已,好心对他晃了晃手中的卡片,招呼他道,“这么张小东西,确实容易忘记带,我也好几次被拦在外面,只能等着别人帮我开门。”

    于默川恭敬不如从命,道了声谢,就着男人的门卡溜进了小区,还特意在进门时冲门卫打眼色,一副就是要气气老实门卫的流痞样儿。

    他顺着卵石小路往小区内部走,所视所见皆静雅巧致,花园在寒冬腊月也繁华翠锦,流水清淙,真不愧是寸土寸金的高档社区。

    根据对今早速记下来的风乘歌档案的回忆,于默川拐到了一矗独栋小楼前,刚想腾手摁门铃,门就嘎吱开启,显出风乘歌毫无表情的脸。

    于默川冲他露齿一笑,“风老师,你见我不请自来,不吃惊”

    “开门前就看到了。”风乘歌指了指猫眼,关门上锁一气呵成,转身就步下台阶,背对于默川自顾自走远。

    于默川赶紧追上,自来熟的拍了把他的背脊,调笑道“风老师,我现在不执行公务,你放轻松点,别拘谨”

    风乘歌斜眼,不识情趣的答“我一直都没觉得拘谨。”

    于默川呵呵两声,又说“风老师,你准备去哪我今天正好没事,要不一起出去玩玩好不容易放个假,可别浪费了。”

    风乘歌拂开于默川搭在他肩上的手,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抱歉,我有事。”

    “全天都有事”

    “对。”

    “什么事今天全国放假,连我都不用值班”

    “”风乘歌未显不耐,但语气已然变得干巴巴,“我要陪我家人。我爸爸。”他说。

    “陪家人不在家陪,还出门”于默川早知他在推脱,就是不愿轻饶了他,轻佻道,“只陪你爸,不陪你妈你跟你爸关系真好好到要出门去陪他照理说,亲爸不都呆在家里享受暖气”

    风乘歌终于被于默川触动,他停下脚步直视于默川,拧起的眉被雪肤映衬得更加黑浓,“你应该已经拿到了我的档案,没仔细看过我家里没有母亲,只有爸爸和父亲,我是被收养的。”

    于默川悻悻而笑,避开了风乘歌的视线。心中却油然而生雀跃之情,要知道,同性情侣的养子耳濡目染,对同性恋有更高的接受几率,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更大的可能性抱得美人归

    风乘歌可不知道他的旖旎小心思,他转身就往小区大门走,但也没制止于默川当他的跟屁虫。

    两人迎着料峭风寒,出了大门,踏上河堤,在一月灰白色的天幕下埋头赶路,只是不停地向前向前,与河道中懒散的浮冰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默川将脖子缩进大衣,不吭声了半天,终于被冻得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发声“风老师,咱要去哪儿”

    风乘歌答“我要跟踪我爸爸。”

    于默川不慎咬到了舌尖“啊”

    风乘歌从衣兜内掏出手,指了指距两人几十步开外的前方的一人,沙哑着嗓子小声道“我爸爸。在后面跟着,不要惊动他。”

    于默川即刻联想到童年时乐衷的跟踪游戏,顿觉有趣,不由跃跃欲试。他自觉已跟风乘歌暂结“同盟”,就挨他近了些,道“行,我按你说的做。不过我有个问题,你用得着跟踪他吗,他可是你爸难不成你怕他在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我跟着真没关系”

    风乘歌不置可否,但清锐的目光直勾勾而向前方的人,不离那人分毫。待看那人绕过一弯,走进挂了菜市场招牌的店铺街,他揣起衣兜加快脚步,却是钻进了菜市场入口旁的一间便利店,看来是要依靠货架打掩护,利用橱窗监视其父。

    于默川慢了一步,被他远远甩开,不由腹诽风乘歌孤僻乖张、难以讨好。可他转念暗忖,发觉亦步亦趋着实不如主动出击,便径直通过菜市场的灰砖拱门,四处张望,寻觅风乘歌向他指过背影的男人。

    好在天寒地冻、妖风凄厉,菜市场占地虽广,菜贩和购菜者皆稀疏零落,于默川要找那身材清瘦的男人,倒也容易。

    他拿捏出打量菜色的挑剔模样,踱到男人身旁,装作不经意,伸肘一抵男人的胳膊,随即在男人偏头时满怀歉意的笑“碰着你了,对不住我只是想看个菜”

    “没事,”男人认真瞧了于默川几眼,挑起眉温和笑道,“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刚才替你开门的那个。”

    “哈哈,好巧好巧,也来买菜啊”于默川殷切的与男人握手,内心却十足诧异,因为他在趁人之便溜进小区时,万万想不到,顺手替他开门的就是风乘歌的养父

    “天冷了,来这儿买菜有点受罪,就是图个新鲜,”男人翻开钱夹,将两张崭新的钞票递给蹲在地上、拢手缩头的菜贩,摆手示意不用找零了,“你呢”他提起装有细根儿土山药的塑料袋,笑问于默川,“像你这么年轻的小伙,还自己买菜做饭够能干的啊”

    于默川呵呵笑应,他越观察男人,越觉得他俊朗贵气,大概也就三十多岁,怎么会双鬓皆白,像是遭受了苦不堪言的无妄之灾而且凭他的年纪,能收养风乘歌那位风老师虽是r大破格录用的海归才俊,却也二十三四了,叫一个只比他大约摸十岁的男人“爸爸”,是不是太惹人猜疑

    于默川在警局里呆的时间长,什么蝇营狗苟的龌蹉事没听说过,他禁不住怀疑起两人的真实关系会涉及情色肉欲吗

    可在笑如春风的男人面前,他也只能想想。

    “我在这里买过很多次山药了,炖汤很面,你也可以挑几根试试。”男人说完就向菜市场出口走去,于默川灵机一动,冲他背影叫道“风先生代我向乘歌问个好,他帮过我忙”

    于默川倒也算明知故问,果然,男人扭头笑道“原来你认识犬子真巧,我一定将你的话带到。不过我不姓风,风是我夫人的姓。”

    于默川趁机追问“哦,乘歌随母姓啊,原来如此。敝姓于,名默川,能否请教阁下名讳”

    男人腾出一只手,在空中写了两字,嘴里同时念道“司暇。”

    他调整好塑料袋在双手的分配情况,临行前特意勾起嘴角道“默川,有时间不妨大驾光临寒舍,我和我夫人就乐意人多、热闹。”

    他双手满载,大袋小袋,仍不失矜贵气质的走了,显然出身不俗、家教优良。于默川想追上去,可又念,还是不要太惊动他了,便俯低上身,依司暇所言挑拣菜篮里的山药棍,顺道跟菜贩闲扯“大嫂啊,刚才那位先生,经常光顾您啊”

    女菜农裹紧了自己的包头巾,小眼四处张望几下,才对于默川粗声粗气道“你别提,他就一怪人可怪啦附近卖菜的都知道,大家只是没好意思说”

    于默川兴趣大起,干脆蹲下来,和女菜农唠嗑道“怎么奇怪我也觉得他那种打扮的不该来菜市场,可别人也就是买个新鲜菜而已,不至于让您觉得奇怪吧”

    女菜农直摇头,压低了嗓子道“你别看他人模人样,其实他有神经病刚刚他不是说了吗,欢迎你去他家,他和他老婆都欢迎你,其实啊”

    女菜农板起黄皱的脸,表情相当严肃“他老婆早就不在了。他天天来买菜,跟我们唠他老婆喜欢吃什么,叫他买什么,他回去要做什么,怎么做,嗤嗤,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我们听了,寒碜啊”

    于默川听了,倒抽冷气,后背也冒起凉意,“有这回事你们没提醒过他”

    女菜农面露为难之色,嘟囔道“提过,怎么没提过还是我提的呢那回我跟他一说,他当场就傻了,魂都跑了的那种傻,你没见过,嗤嗤,可吓人了我婶子当时就在旁边,她比我机灵,跟市精神病院打了电话,救护车把他带走了。”

    “可没过几天,他又来啦要不是他来买菜的前一天,他儿子跑过来,跟我们打了招呼,光说我吧,就得被吓出心脏病”

    女菜农连连叹气,粗糙的面颊上浮现不忍之色,她几乎是很稀罕的忧伤了,“造业哟,女人没了,他那样也没法上班了,家里只靠儿子撑着,可怜,可怜”

    于默川也觉得心里很堵,他附和了女菜农几句,拎了两根山药站起身,迎风往市场出口走。

    待他再去便利店寻找风乘歌,那家庭破碎、境遇凄凉的青年早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追着癔病深重的养父去了。

    于默川沉浸在司暇为情所苦的人生悲剧里,当然也没了心思去“拜访”那养父子。他回到单身公寓,将山药棍塞进冰箱,用小口锅煮了两包方便面,就着肥皂剧草草吃了。

    又心不在焉打了半天游戏,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于默川拿起一瞧,发现号码是他爸妈家的座机,想也没想就摁了拒绝接听键。

    然后继续打游戏。莫名烦躁起来。等完结一局,突然就有些后悔那么草率的拒接举动了。

    可要于默川主动打过去,却是万万的不成。他才扯不下那个脸。

    只能等下次吧。

    混混沌沌、胡天胡地到了半夜零点,于默川打着哈欠退出了网游界面,正盘算着要不要搓个热水澡,茶几又传来一阵嗡嗡响。

    于默川眼一亮就扑过去,瞅见来电显示屏,心一落,又一提,立马接听“小骆,什么情况”

    “于队不好了,出人命了又是r大的人,一学生我、我,太怪了,我、我”

    “怎么了小骆别急,慢点说”

    “于队,我、我觉得这回好像真是跟重生有关了你快点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于默川匆忙赶往案发现场r大西门附近的一栋二星级小宾馆。去时路上,他利用手机,听小骆简要汇报了案情

    命案发生在宾馆最高一层的第二十号房间,门牌编码“”。死者钱筱锦,女性,享年22岁,r大财金学院大四学生,和其相恋五年的男友金硕丰一起入住宾馆,两人的入住登记信息经前台核查,均无伪造作假嫌疑。

    据死者男友称,钱筱锦在去年保研失败后,情绪持续低落,曾向他反复提及自杀打算,并宣称其能在自杀后“重生”,要求金硕丰与她“一起”。元旦假期的第二天,男友金硕丰电话邀约钱筱锦出校玩乐,钱筱锦再次提及自杀重生计划,金硕丰为了讨她欢心,一口答应,随即两人在校门口相见,共同前往宾馆,登记入住。

    孤男寡女亲昵了一番,大约10:55,金硕丰听从女友提议,出宾馆购买夜宵。他在11:18带着夜宵回到宾馆,开门就看见女友软瘫于血泊,早已没气,而其身上赫然一盏水晶吊灯,显然是被生生砸死。

    11:23,h区分局接到宾馆负责人报案;约二十五分钟后,第一批警员与法医抵达案发现场,着手调查取证、控制嫌疑人等。

    于默川挂断电话,正巧抵达浮华夜色下毫不起眼的平价小旅馆。他跨过白色拦截线,进入隐约散发出血腥味的号房间,愣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禁不住心跳一滞、呼吸一紧。

    现场堪称惨烈。只见并不宽敞的大床房内,四处散落着晶亮的玻璃渣,而床前歪倒着一把矮脚凳,凳上搭着一只秀气的脚,由脚踝往上看去,女孩的身体被一只水晶吊灯压住了大半,她的脖子上松松缠绕着长麻绳,面颊上扎着灯罩碎片,血痕密布。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片锋利的水晶玻璃恰好刺入她的左眼球,那番痛苦足够令她死不瞑目。

    于默川不是基督教徒,却也在胸口飞快划了个十字,愿魂灵安息。“小莫,什么情况”他垂下手,问跪在地上验尸的年轻法医。

    “于队死因是失血过多,”小莫收回手,依旧半跪在地板上,昂头对于默川道,“根据现场,我觉得她是被吊灯砸中后摔下凳子,然后被玻璃碎片刺中眼球,因为没得到及时救治,心脏和脑皆死亡。”

    于默川点点头,对年轻法医的分析表示赞许,后者立马红了脸,为能受到明星警员的表扬微微醺然。

    “她脖子上的绳子,又是怎么回事”于默川绕着尸体走了半圈,摸索着下巴道,“据她那位男友说,她打算自杀,那么她很有可能趁着男朋友出门买宵夜,站上凳子,用绳子去够吊灯,测试吊灯的承重,估计绳子的绕法,以方便接下来的自杀”

    小骆情不自禁鼓起了掌,满脸崇拜。于默川无奈的冲她摆摆手,嘀咕“其实很容易推断。你们看,门窗反锁,拉着帘,出入口只有一个,完美的密室。现场的新鲜脚印、指纹只有死者及其男友的,楼道里的监控录像又显示,死者男友出门后,再无人出入室,说明死者只能,第一,死于自杀。”

    “她用了绳子,说明她是想上吊自杀,这也跟她男友的交代相符。然而她真正的死因是被吊灯砸死,所以,她自杀失败。抑或这么说,杀死她的不是她自己。”

    于默川用犀利的目光环视现场,沉凝片刻,低声补充“第二,死于意外。就我对女孩儿心理的了解,鉴于她跟男朋友说过,要两人一起自杀,她男朋友当她开玩笑,答应了她,如此一来,她基本上不可能抛下男朋友先行去死。”

    “她在自杀之前,在真正实施她的自杀计划之前,被某个意外、某种东西提前杀死了我估计,那吊灯本身有点问题你们看。”

    在场的警察法医皆随于默川望向天花板,又随他俯视砸凹了女孩身体的吊灯,待于默川的视线定在吊灯顶部半损的钩环上,众人恍然大悟,小骆第一个叫了起来“钩子的承重力不够吊灯本来就没安好,不稳,被死者用绳子那么一拉,就算她用的力气不大,也会掉下来砸中她”

    于默川冲小骆颔首,吩咐道“快去调查一下,这房间的吊灯是谁安装的,有没有定期检修,在命案发生之前还有谁住过这间房”

    小骆火急火燎,没等于默川说完就跑走了。

    于默川无奈一叹,将可能性最大的“第三”咽了下去。他内心却觉小骆可爱,好似他那任性亲妹。

    一想家人,又是黯然神伤,于默川赶紧拍脸收回思路,对法医小莫道“你和其他人再仔细查查,别放过任何一处。小刘,带我去见那倒霉小男生,我要亲自审他。”

    “毕竟,就算是猪也能判断出,那小男生具有重大嫌疑。”

    于默川见到了死者钱筱锦交往五年的男友金硕丰。

    只见金硕丰将自己蜷进一条毛毯,面无血色,牙齿嘎吱打颤,显然还处在极致的惊恐中。于默川用眼神向下属小刘示意,小刘立即心领神会,替金硕丰上了一杯冒白气的热茶。“喝点儿,压压惊。”于默川用指节敲击桌面,冲金硕丰摆出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语气也特意收敛了锋芒,“别慌,问几个问题罢了,你老老实实回答就什么事都没有。”

    金硕丰哽咽了一下,哆嗦的手刚捧起茶杯,就被烫得滚下一滴热泪。

    “都怪我”他将茶杯“咯噔”放下,任由热水溅上手背,“我只当她在开玩笑我真的以为她只是小说看多了我本来准备带她去学校心理咨询室的,元旦假放完我就准备带她去的我,我呜要是我不离开她,她,她就,她就”

    在一旁待命的小刘赶紧上前安抚金硕丰,于默川见小男生涕泗横流,哭得稀里哗啦,敲击桌面的动作迟缓下来,垂下眼就叹了口气。

    等到金硕丰从悲恸绝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不过,虚岁仅有二十三的他能在十五分钟内重新振作,已实属不易。

    “好一些了”于默川耐着性子问他。

    “”金硕丰狠狠擤了把鼻涕,红肿着眼睛嘶声回答,“嗯,嗯。”

    “能尽你所能的回答我的问题了”

    “嗯好,好”

    “听说你跟钱筱锦,交往了五年也就是说,你们高三就开始谈恋爱了”

    “对我、我们是真心在一起的”

    “我懂,你们两情相悦。不过挑高三那么紧张的时候谈朋友,对你们的学习没有影响”

    金硕丰的表情突然躲闪起来。于默川将他的反常框入眼中,决定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我知道你们两个上的是什么高中小地级市的非重点。你们俩高中三年,大小考试成绩都一般,高考前没加分没保送,就硬着头皮考,却齐齐超常发挥,考取了r大,还都进了分最高的财金学院。我该赞叹,爱情最伟大吗”

    被高大俊朗的性感男人如此调笑,涉世未深的金硕丰脸颊微红、尴尬不已。“也、也算是吧要不是筱锦在高考前辅导我,我一定上不了r大招的人那么少,分数又那么高”

    一想到甜蜜往事,而斯人已逝,金硕丰又用衣袖蹭上了眼角。

    “她辅导你”于默川略嫌弃金硕丰爱掉金豆的软弱脾性,不过语气还是那么沉稳宽厚,“她的成绩也不怎么样,还能辅导你”

    金硕丰瞅了于默川好半天,支支吾吾犹豫不决半晌,终于坦白“筱锦她她,她知道我们当年高考的试题和答案。所有的科目她都知道。”

    于默川不敲桌面了。他锁住眉头,低声问“她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孩儿,怎么可能知道全科目的高考题她哪来的途经知道那可是国家一级机密”

    金硕丰的语气却很肯定,似乎在下意识的维护前女友,“她说她重生过。她上一次,是在高考失利后自杀的,在自杀前她记下了公布出来的所有高考题,所以她才”

    于默川冷哼一声。垂头琢磨了片刻,他抬眸吩咐一旁的小刘道“小刘,去试试看能不能查到他俩的高考卷,出结果后马上告诉我。”

    小刘立马就出去了。

    金硕丰见于默川面色阴沉,不由胆战心惊“警官,我、我说错什么了”

    于默川冲他摆摆手,勉强一笑,又道“对于钱筱锦自称其重生过一事,你怎么看把你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我,不要隐瞒。”

    金硕丰立马乖乖说“我一直觉得她在开玩笑。她就是不想告诉我她怎么知道那些题目的,才骗我说她重生过。警官,你想啊,人死了怎么可能重生筱锦就是天天看网上那些重生小说穿越小说,才有点毛病了她还老劝我跟她一起重生,虽然我没保上研,工作也没着落,但自杀怎么行不成啊怎么能为了那啥重生去自杀呢”

    金硕丰说到激动处,两行热泪又哗啦啦的下来了。他赶紧去抽面巾纸,呼噜噜的擤鼻涕,擤完鼻涕,义愤填膺“全怪那些重生小说,把筱锦害成那样要是她没看那些小说,不相信人能重生,她怎么可能带绳子去上吊要不是她用绳子去够吊灯,她,她也不会”

    赶在金硕丰哭号之前,于默川探身过去,捏紧了他的双肩,克制着表情问“你知道钱筱锦带了绳子、会上吊自杀你跟她呆在同一间房那么长时间,怎么没趁机拿走她的绳子”

    金硕丰有些愣,他砸吧眼睛半晌,悔恨之色顿起,“她跟我说,她考虑过很多种自杀方法,最后听她一个网友推荐,才决定上吊我今天才知道她已经买了绳子我是想拿走的,可她不让我碰我劝过她,她也说了不跟我一起就不上吊,然后我为了不让她生气,出门买吃的去了,我很快就赶回来了但、但”

    “什么网友”于默川察言观色大半天,凭直觉,他不太相信金硕丰会为了掩盖他的杀人事实,扯出这么一大箩筐理由看在他就是个优柔寡断的小白脸的份上

    “就、就是她加的一个微信群,信重生的那些人建的群”金硕丰磕磕巴巴,被于默川不善的表情吓得血色尽褪,“她老爱和那些人说话,还不让我看他们在说什么,我、我是真不知道他们说的事,警官你要相信我”

    于默川草草一应,紧接着问“钱筱锦把她的自杀计划全告诉她的微信好友了除了那个微信群,她还在网络上的什么地方活跃还有什么人知道她要自杀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金硕丰挤了眉毛回忆,好半天才发话“筱锦她好像跟我说过,她在学校的bbs上发过帖子,匿名的,说过她打算自杀”

    于默川追问“r大的bbs,是指品知论坛”

    金硕丰“嗯”了一声,眼睛一转又说“我想起来了,筱锦确实是在品知上发帖的,她那帖子还被我们学校一老师回复了因为老师用的是实名,所以筱锦特意让我看了”

    于默川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他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金硕丰“那个老师是不是叫风乘歌”

    金硕丰绞尽脑汁一想,坚定点头。

    于默川找了张纸出来递给他,他果真凭记忆写出了那三个字

    风乘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综合诸多因素,金硕丰的嫌疑被排除,r大财金学院大四学生钱筱锦旅馆身亡案暂以其自杀作结。

    三天内,r大不同学院的一师一生接连毙命,就算校方向主流媒体施加了压力,校园内依旧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最好的证明就是,钱筱锦自杀前在品知论坛上发表的匿名帖被挖坟后连顶数小时,即使原帖被论坛管理员火速删除,类似的疑问帖分析帖叫嚣帖效仿帖也层出不穷,大家关注的重点基本上集中于一个看似荒谬的等式自杀重生

    在于默川的主持下,钟厚和钱筱锦的笔记本电脑被全盘解析了一次。技术人员发现,两人在网络虚拟世界的共同活动有将遗书加密发表在私人博客上;加入微信群“重生笔记”并与群友交流讨论。

    有所不同的是钟厚与钱筱锦上传遗书的博客分属不同的互联网公司;钟厚的博客内只有一篇博文,即其自杀遗书,而钱筱锦的博客则内容丰富多彩,原创的,转载的,五花八门,良莠不齐,但唯有其本人的自杀遗书加了密码、限定了访问人;钟厚对微信的使用频率远远低于钱筱锦,经常是群主扬言要将潜水者踢出群了,他才冒个泡表个态,接着继续潜,深潜,而钱筱锦则非常活跃,和群主关系密切,互动颇多,根据其聊天记录,两人兴致一起,经常谈到深夜,更有甚者,钱筱锦十有八九在现实中与群主见过面。

    嫌疑被迅速转移到微信群“重生笔记”群主“最恋の重生”上。除却群主,和已丧生的钟厚、钱筱锦,群成员还有“4┊緈┊﹎諨﹎”、“jesssove”和“dtriange”,其中“jesssove”的i远在海外,“dtriange”因为违反群规发表反重生言论而在一个月前被群主剔除。

    对群成员的查访即刻展开。由于涉及到与微信开发者腾讯公司的沟通协调,进程略落后于理想。此外,于默川又寻了在警局的亲信,铺开了另一条线对风乘歌的调查。

    按情理,风乘歌与钱筱锦隶属不同学院,一个在职教师,一个应届生,可谓身份迥异。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钱筱锦在品知论坛上发表了一篇宣称要自杀的匿名帖,而风乘歌实名留言,规劝她珍惜生命。

    虽然就目前的调查结果看,风乘歌毫无理由加害钱筱锦,但于默川仿佛有了心魔,他潜意识里摆脱不掉对风乘歌的怀疑,他的推理就算逻辑生硬、不甚客观,但他总觉得有自杀重生的地方就有风乘歌,实在不正常。实在需要好好调查。

    再说了,风乘歌的留言,正好能成为他前去拜访、一亲美人芳泽的借口,他克勤克俭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假公济私一回,也无伤大雅吧。

    于默川向来雷厉风行,他在钱筱锦身亡案发生后的头一个非工作日,赶早去了风乘歌居住的小区,站在其独栋住房门前,拨通了风乘歌登记在教职工联系薄上的手机号码。

    “喂,您好。”风乘歌接电话的速度很快。隔着门,于默川似乎都听见了他字正腔圆的淡漠发音。

    “风老师啊我是于默川,又来打扰你了”

    “于警官。你好,有什么事”

    于默川听出了他言语中陡然降温的冷,怕他一个不悦直接挂断,便下意识更加热情,甚至自降格调、以讨美人欢心“别别别,好不容易打来,可别挂我电话,风老师我就是恰巧路过你们这儿,想着司先生曾经邀请我登门拜访,就斗胆第二次不请自来了”

    “我爸爸”

    “对啊,司暇,司先生我们在菜市场碰见过不少次,聊得可开心”

    “”

    电话那头,风乘歌沉默好半天,才嗓音如春雨,沙沙道“你在r大附近居住,我家距你那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你会来我们这里的菜市场买菜你说你跟我爸爸交谈甚欢,可我爸爸从没提起过你。言不符实,于警官。”

    于默川哑然。只听得风乘歌又道“想调查钱筱锦一案,就直说。你只是在履行身为警察的职责,何必拐弯抹角。”

    于默川反射条件一个往后跳,就躲开了往外打开的防盗门。风乘歌掐断电话放入大衣口袋,抬起漆黑的眼睫冷淡望向于默川,以不让室内人听见的音量轻声道“我们出去。边走边说。”

    风乘歌带着于默川远离自家小楼,一路上沉敛不语,直到踏上架于人工湖的红漆拱桥,他才停步回眸,对于默川道“钱筱锦遇害的那一天,我都在我家周边活动。如果你想找我要不在场证明,我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由你亲自去调查核实。”

    于默川听他话里带刺,赶紧打哈哈“说什么呢风老师,我可没怀疑你,是你自己想太多我这次来,就是以一普通公民的身份来拜访你和你爸绝对无关我的警察职责,你大可放心”

    风乘歌抿唇盯了他一会儿,声线冷清“没有人希望你来拜访。如果你到此处不是为了查案,切莫耽误自己的时间。请回。”

    于默川干笑了一阵,见风乘歌转身欲走,扯过他的胳膊就把他的身子往自己怀里带,还将一根手臂卡在他腹部上,不让他挣脱逃离。

    风乘歌因他堪称狂狷的动作怔了半秒,而半秒后,于默川带有热度的呼吸就喷在了他的耳侧,他避之不及,被烫了般打了个轻微的哆嗦。“别走啊,风老师,有些事我得跟你当面说清楚,”于默川在他那小巧白皙的耳朵后呵气,顺带吹起黑檀木色的发丝,语气暧昧无比,“当我脱下警服,我就只是于默川,而非你深恶痛绝的于警官;这和你站在讲台上是风老师,在台下就只是风乘歌一个道理。我知道你为人师表,洁身自好,不喜欢被警察盘问,但我现在只是于默川,你只是风乘歌,我们彼此坦诚一些,好么”

    于默川紧了紧圈住风乘歌的手臂,纯作亲昵的表现。他游走风月场所数载,经验丰富,赶在怀里的小美人可能动怒出手之前松开了他,含着笑意说“做我们这一行的,最爱效率,最恨婆婆妈妈。乘歌,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挪不开眼了,就算你真是杀人犯,我想我也会陷下去。你觉得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慢慢发展成你那两位家长之间的关系你一时想不通不要紧,我有时间,我会等你。”

    风乘歌微偏头,斜过眼睛回视他。于默川只觉那雪白脸颊上嵌着的黑眼珠子幽暗且深邃,仿若无机质的假人,透出些空洞的阴郁。“我和你”他慢慢重复了一遍,眸中有光转瞬即逝,但于默川几乎能肯定,那不是强撑淡定的羞赧,而是暗含了讥嘲的绝冷。

    “我爸爸和我父亲是爱侣,并不说明我也要找一个男人做伴。你厌婆婆妈妈,希望我坦诚,我就如你所愿的告诉你好了。”

    “我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更是。如果硬要用个词概括我这种情况,无性恋差可胜任。”

    风乘歌冷漠的望入于默川瞪大了的眼,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于默川,奉劝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希望,否则悔恨莫及的只会是你,不是我。”

    于默川盯了面无表情的风乘歌好久,才从鼻腔里喷出气,大咧咧的笑“哈,无性恋真是找了个好理由啊,风老师我记得你的专业是人文社科,不是医学,道听途说了个病名就安到自己头上,真的好吗”

    风乘歌不予置评,而将注意力转移到露出衣袖的腕表上。“我要说的就是那些了,失陪。”他迈开步子就走,于默川在后头兀自烦恼了会,一叹气,还是跟了上去。

    “无性恋就无性恋吧,反正我啊,跟你耗定了,谁叫你就是我梦中情人的那一款,”于默川紧随他,嘀嘀咕咕,念念叨叨,既是在为自己打气,又是在向风乘歌宣战,“再说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性恋,我猜你大概就是转不过那个弯,为了搪塞我硬找了个歪理。”

    “我懂你这种直男,被我们这类弯一上来就表白很不适应,但你跟你两个爸住一起那么久,也该接受男人之间也能有爱情的事实了吧你那俩爸过得有多好,我们就能”

    于默川再次迎上风乘歌回眸的视线,却如针刺脑髓,寒意浸骨。这好像是风乘歌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情绪的波动,然而是他看错风乘歌眼眸深处倾泻而出的,莫不是,愤怒与憎恨

    “我父亲已经不在了。我爸爸孤身一人,过得很不好。你知道的,不是么”他一字一顿,字里行间藏怨含愠,带着股要嚼碎于默川的狠,“你是明知故问,有意气我的吗,于警官自掘坟墓就是你的癖好,是这样么”

    于默川被他突然爆发出的阴狠气场吓到了。他支吾半天,俊脸皱成了朵干花,也没能圆过自己的口误。而风乘歌乘势追击,又问了句“于默川,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于默川答得灰头土脸“抱歉,我嘴巴快,没考虑到你家的情况对于你父亲,我很遗憾节哀顺变。”

    不知为何,风乘歌瞪圆了漆黑的眼,映衬那乌浓的睫毛,简直就像两陷无底的黑洞。于默川以为他又陷入了悲伤与自怜的负面情绪,赶紧补充“我觉得你真该带你爸,就是司暇司先生,去精神病院看看。我应该能找到几个那方面的专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给你,然后我们”

    “乘歌”

    风乘歌看于默川的眼神,就像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在看一具毫无特征的苍白尸体。

    于默川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他挤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哪句话又说错,只得伏底了姿态道“乘歌,风老师,你别这样我就怕你们搞学术的什么都不说,只大眼睛瞪啊瞪的,我智商低脑子笨,想不明白啊你有事就直说,成不成就当行行好”

    风乘歌愤怒的潮水已经落下,他的大海静若古井,再不起波澜。“既然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失陪。请不要再次跟来,否则我将通知门卫。”

    风乘歌话一落,竟见于默川挑起嘴角,笑容暧昧。他微愣,却被一只手搭上肩膀,身后传来熟悉至极的温和声音“默川,来了啊,和犬子聊了这么半天,乐在其中否”

    司暇有意打趣两人,这才故意文绉绉。他一手环绕风乘歌的肩,一手拎暂时空荡荡的购物布袋,站在风乘歌身后冲于默川颔首笑“外面冷,默川不如跟小鸽子一起回鄙舍坐坐家里的零嘴儿多得是,小鸽子不要吝啬,都拿出来招待客人,知道了吗。”

    他松开风乘歌的肩,绕过两人,走向远方的小区大门。他身后的两位小辈目送他远去,皆五味陈杂,其间于默川反复偷窥风乘歌,却在心里暗笑他小名竟然是“小鸽子”哈哈,真是名不副实,他哪有鸽子那么温顺,被形容成白隼那样的猛禽还差不多

    “爸爸”风乘歌突然出声,在刚产生了鸢飞戾天联想的于默川听来,真有点像白隼的厉啼。

    十步之遥,司暇回过头,微笑着等待风乘歌的话。

    “爸爸,父亲今天走得早,让我留言给你,说他中午就不回来了,晚上如果加班,大概零点之前都到不了家。爸爸少买点菜,简单点,够吃就行了。”

    不远处的司暇看上去并不诧异,他耸了耸肩,因为风乘歌与他隔了距离,他特意抬高了声音“别管他,要是小疯子提前回家,看不到喜欢的菜,我们爷叁才会吃不了兜着走。反正我今天也没事,正好全程操刀,小露一手,让你们瞧瞧你们爹的厉害。”

    “行了,就这样,小鸽子,带默川去家里玩顺便叫醒小尾巴,他倒时差也该倒过来了,别睡出毛病。”司暇把所有的事项都向养子交待完,再也不回头的匆匆离去了。

    风乘歌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眼神忧郁,双手在不经意间捏成了拳头,很紧很紧。

    待养父远去的脚步声也消散于心海,风乘歌转身,用一句话便解释了于默川听完司暇嘱咐后、产生的全部困惑“我有个弟弟,亲的,叫风为羽,才回国。”

    “我父亲的名字,请你务必记住,不要忘记。”

    他的眼中,无波无痕,唯有压抑的暗。

    他一字一顿,告诉于默川

    “风静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一迈入风乘歌家的门槛,于默川就眼前一亮。也难怪,室内装潢以柔和温馨的浅色调为主打,家具样式简洁、可称素净朴实,然而总体搭配起来意外显出了高雅的格调,由此可见设计者品味的不俗。

    “请的哪个装修公司活儿干得真不错,住在这里一定很惬意。”于默川四处打量,由衷赞美。

    风乘歌瞥了他一眼,就算室内被暖气熏得热烘烘,他的语气依旧很凉“我父亲的手笔。”

    于默川赶紧赔笑“哦哦,风叔叔这么能干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啊,于某敬佩、敬佩”

    风乘歌在听到于默川特意将其父的辈分定为“叔叔”后,眉一跳,眉间乌黑色的阴气似乎又要发作。

    “哥”由客厅通往二层的楼梯突然下来一人,头发蓬乱、睡眼惺忪,身材和面容极似风乘歌,只不过配了一副圆框眼镜,看上去就少了一分冷淡,多了三分温吞。

    “为羽,有客人。”风乘歌的提醒无须冗长,风为羽就听出了兄长言语中压抑的烦躁。他赶紧抚平自己的头发和睡衣,将眼镜架回最规整的状态,手忙脚乱间三心二意的下楼,差点没崴脚摔跟头。

    于默川被他迥异于风乘歌的毛躁与笨拙逗得直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更有人间气息的梦中情人。待风为羽红着脸向兄长小声道歉,再向于默川欠身问好,于默川突然冒出一个猥亵但令人十足亢奋的想法最佳策略,难道不是把这美貌的兄弟俩都收了吗。

    左拥飞燕,右搂合德,比肩汉成帝,这才是男人至上的福分啊。

    风乘歌似乎察觉到了于默川的无耻淫念,向他投去阴冷的目光。“哥”风为羽只比风乘歌小两岁,但其面对兄长,永远轻声细气、好似没地位的跟班,“这位客人,是”他很好奇风乘歌与高大男人间的关系,更为两人剑拔弩张的对立状态担忧。

    “于默川。”风乘歌直呼其名,于默川不由苦笑。他无奈的看向风为羽,想讨得那乖乖小弟的同情,不料风为羽竟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还连连后退,撞上了楼梯扶手。

    “小羽”于默川伸出手,想拉他一把,但风为羽连连摇头,嘴唇都褪下了血色,似乎怕极了于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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