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精准地提问道“要怎么样才能弄红别人的皮肤?”同时指了指自己腰上的一小块吻痕,“像这样的,不要太大。”
韩璧沉默了片刻,也跟着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你是要咬谁?”
沈知秋知道韩璧极讨厌受伤,为免他不悦,连忙道“不是要咬你。”
“不是我?”
沈知秋“不是不是。”
韩璧缓缓笑道“哦,拿把剑,抽两下就红了。”
沈知秋“……”
韩璧明知沈知秋平日对穿衣打扮向来不很在意,只要端方简单即可,面对自己那些又是衫又是袍的衣服,又是腰饰又是玉带的配件,绝对是束手无策,但他还是捧着衣服走过来,一股脑塞到了沈知秋怀里,便不打算帮忙了。
沈知秋翻了翻手上衣物,见韩璧还在望他,便道“你转过身去。”
韩璧闻言,拿着冷落已久的账簿,去了外间。
韩璧的衣服向来是极好看的,也是极难穿的,虽然沈知秋手上这套衣服对他来说十分合身,但仍然免不得嫌弃长袍累赘,把他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整理好仪容之后,沈知秋摸了摸衣摆上暗绣的云纹,只觉得镜子里活脱脱是个纨绔公子哥,如何看都不像自己了。
他走到外间,只见韩璧已披上了外袍,在灯光下打起了算盘来,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才略微抬起了头来。
沈知秋“往后不要借给我衣服了,我穿了浪费。”
韩璧笑着打量他,只觉此人眉似远山,英气太盛,确实不太适合世家公子的装束,便盘算起下回要给他做几套能施展开拳脚的短装,横竖日后
沈知秋总是要留宿,也不能每回都穿一样的衣服。
韩璧“本就是给你做的,你不喜欢,下次再做别的就是了。”
沈知秋“这样不好。”
韩璧见他一脸执拗,只好哄他道“你平时总是在墨奕练武,留些衣服在这里,也好让我睹物思人。”
沈知秋想了想,也很体谅“那就只做一件吧。”
韩璧“一件怎么够?”
沈知秋“这个月,我只有一日没有见过你。”
平日若是沈知秋不来韩府,韩璧便会去墨奕找他,或是送些伙食,或是说上两句话,可谓是风雨不改。
韩璧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你若不想浪费,为何不每日都来见我?”
沈知秋情绪有些低落“大师兄会生气。”
韩璧挑眉“萧少陵?我就知道他有问题。”
沈知秋向来敬佩萧少陵为人,自然要为他解释“不是大师兄有问题,是我有问题。”
韩璧闻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目光如利刃出鞘。
沈知秋却没感受到寒意点点,自顾自说道“若是来见你,便不能与师兄弟们切磋练剑了。”
韩璧知道沈知秋醉心武艺,话语中的惋惜绝对是真心实意的,遂走近轻柔地揽住了他,安抚地吻了吻他的耳垂,“那以后我日日都去墨奕看你练剑,可好?”
沈知秋眼睛一亮,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黯淡了下去“也不好。”
韩璧问“为何?”
沈知秋答“我见了你,就想跟你说话,如何练剑?”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韩璧不由得感到了一份恋爱的烦恼“你们剑客,成家以后,通常是如何的?”
沈知秋思索了片刻,道“大师兄说过,师父大多数时候都会和师娘云游四海。”
韩璧对此很是赞许“正该如此。”
沈知秋“我剑道未成,怎可懈怠。”
韩璧腹诽情浓之时,你倒是舍得与我分开。
这般一想,脑海里便推出了好几个诸如“卧病在床”、“被人暗杀”、“生意失败”之类的借口,每个都极适合哄骗老实人,实在是叫人心动。
可是当他真正对上沈知秋的眼,话到嘴边却变了“那我隔日才去找你一次,可好?”
沈知秋虽然迟钝,但是一些弯弯绕绕多想想总是清楚的,这一次韩璧如此好说话,简直叫他大为惊讶,“你愿意吗?”
韩璧“若是没有我,你还能执剑;若是没有剑,就没有沈知秋。”
沈知秋在剑途上追溯多年,影响甚深,若是说他性格中的正直与执拗一半来源于天性,另一半必然就来源于剑道。他此生颇多劫难,更结下无数福缘,期间因缘际遇几乎均由剑起,烟消云散皆由剑终,剑便是他的信仰。
喜欢一个人,是要使他完整,要他与最好的人事相逢,韩璧深以为然。
沈知秋不知韩璧心中所想,只是惊了“你要到哪里去?”
韩璧“我哪里都不去。”
沈知秋松了口气,劝诫道“此话以后不可乱说。”
韩璧知他不懂,也不解释,只是亲了亲他的嘴角。
“阿宣,”沈知秋慎重地说,“师兄说过,要提升境界,必要在江湖浮沉历劫,方可印证剑道,我知你自小不曾吃苦,无论如何不想为难于你,只是三年以后,你可愿跟我游历江湖,云游四方?”
韩璧动容道“我自然要去。”
沈知秋见他脉脉温情,也不由得心头柔软起来,无以言表,只得用力地拥住了他。
韩璧被他突然袭击,难得地不知如何是好,耳根竟是红了一片。
沈知秋解决了一大难题,心中实在满足,便清了清嗓子,想把准备已久的情话说出口,但开口以前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又问道“对了,我刚醒来时,总觉得你有些怪,似是不敢看我,为何?”
韩璧不肯答他。
沈知秋见他为难,心中大为惊喜,觉得自己也许是提了个极有深度的问题。
韩璧只是语焉不详道“我是为了你好。”
沈知秋这回难得的有气性,想着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只是一段时间以后,两人谈起此事,韩璧便提出两人不如交换秘密,沈知秋自然应允。
韩璧“不论是谁,见到心上人躺在床上,都会联想浮翩,你不能怪我。”
沈知秋“我有半生是剑,其余半生是你。”
第114章 番外2 烟火潮汐01
关山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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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不知道下半段明天能不能发成功,如果不能的话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返京以后,沈知秋便难得懈懒地在韩璧府上窝了好几日,虽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剑术却并未荒废,闲时更是读了一些书,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韩璧却没有这么闲散,他离京日子不短,京中自然是积下了大批银钱账目亟待批复。他回家不过几日,访客便是络绎不绝,不到夜深不能歇息。沈知秋看他这样辛苦,生怕打扰他做正事,话比平日还要少了几分,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有时候又偷偷抬头望一眼韩璧认真工作的模样,望完一眼又是一眼,盯着他发起愣来。
他眼神太过专注,有时会被韩璧抓个正着“若是不想看书,便到外头走走。”
沈知秋被他戳穿,当场支支吾吾问道“我打扰你了吗?”
韩璧叹道“你别看着我就好。”
沈知秋不解道“为何不能看?”
韩璧无言以对。
书房中还有几位议事的掌柜,大多都是人精,早就察觉这书房里气氛暧昧,闻言亦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唯有其中一位为人耿直,直截了当地插嘴道“公子,这张落款你签成了‘沈知秋’,还有这张,也写错了……”
一心二用,难免会出纰漏。
沈知秋顿时手足无措,韩璧见他窘迫,便替他找了个借口“你去找半步说会儿话吧。”
此时的沈知秋再迟钝也听明白了,连忙捧着剑退了出去。
掩门之前,他听见韩璧在轻声说话。
“我的就是他的……签哪个名字,有分别么?”
庭院之中,韩半步捧着一碟白糖糕,已是美滋滋地吃得欢快,嘴皮子却始终停不下来,一刻不停地说着京城逸闻,还问沈知秋想听什么。
沈知秋对这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向来没什么兴趣,正想摇头拒绝,却听见韩半步嘿嘿笑道“少主的八卦,您听不听?”
“……听。”
说来确实是件喜事,韩璧此行安然而归,不仅府内一片欢腾,连同外头的再来阁听了消息,当日便连请十二巡酒宴,一时成了京城热闻,有些人喝多了酒,竟笑嘻嘻地问了掌柜“韩公子这是不是要和那位……办喜事儿了?”
烟沉谷中活着的人不少,而且全部都长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韩沈二人连嘴唇都贴到一起了,心里自然有数。如今虽然没人敢大肆声张,私下里却是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个江湖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掌柜笑道“东家还未提过,我可不敢胡说八道。”
话里话外语焉不详,却始终没有半点否认的意思,众人便像是得了个准信儿一般,醉醺醺地笑了起来。
对于外间这点越闹越热的传闻,沈知秋是一概不知,不过他向来敢作敢当,倒也不会否认,只是一本正经地对韩半步解释道“我们不办喜事。”
韩半步奇道“这是少主的意思?”
沈知秋点了点头“他说,声名过盛必遭祸患,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向别人交代。”
韩半步嚼着满嘴的白糖糕,含糊地嘟囔道“分明就是不想被萧少陵找到借口来闹洞房吧……”
沈知秋没听清“啊?”
韩半步清了清嗓子“我是说,少主他实在是高瞻远瞩,叫我佩服不已。”
沈知秋深有同感“我这几日跟在他身边,只觉得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谈笑之间便能有千金进账。”顿了顿,他疑惑地皱了眉,“只是不知为何,他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
“好不容易把人骗到身边却一直没空下嘴,谁能有心思干正事儿?”韩半步深沉地说道。
沈知秋若有所思。
韩半步凑到他耳边,声线压得含糊不清“我看少主每次和您妖精打架,过后心情都会很好。”
沈知秋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过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我试试吧。”
韩璧难得不在京中,不少人常年受他压制,此前便蠢蠢欲动,趁机下了不少绊子。
因着东家不在,韩家商铺的手下人只得谨慎行事,不敢擅自出头,以至于这段日子以来吃了许多暗亏,直到韩璧安然回京,众人放下心头大石,便纷纷上门报讯,话里话外很是激愤,韩璧唯有耐着性子,把人都聚到会客厅中,将诸项事宜一次性地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