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云尘道。
“谢家堡如今就剩下你一人。”莫陵肃道。
“所以你要我不管无意么？”谢云尘道。
“我会救他，你应该好好活着。”莫陵肃道。
“你不也是莫家独子。”谢云尘道。
“我爹还有兄弟，他们有后嗣。”莫陵肃道。
谢云尘不再接话，只是寻着暗处墙壁开始往前摸索。
莫陵肃见谢云尘不再言语，知道劝是没用，便也不再多言，自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这暗道中总算有了一点光亮。
火折子的火光照着，谢云尘正扶着墙，借了那光这才收回手不再摸索，回头看向举着火折子的莫陵肃。“其实你没有我想的那么讨厌。”
莫陵肃现出几分惊讶。“难道以前我在谢二公子眼中就是个很讨厌的人？”
“反正不怎么讨喜。”谢云尘道。
“也是。”莫陵肃了然道。
“这次如果顺利救出无意，我们都还活着，好好对无意。”谢云尘没头没尾的来一句。
莫陵肃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是要退出了么？”
“我知道他喜欢你，我已经输了。”谢云尘说完转向暗道深处。“而且我有愧于他，以后”
“你做了什么？”莫陵肃眯起眼道。
“做了什么都好，反正都与你无关。”谢云尘道。
“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你也不要乱来。”莫陵肃道。
“乱来么？大概吧，我也想不出别的法子。”谢云尘道。
“到底是什么？”莫陵肃道。
“你无需多问，日后你会明白。”谢云尘说着就开始往前走。
对于谢云尘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莫陵肃心中疑窦丛生，只是念着现下所处环境，也不好继续追着多问，只好跟上谢云尘的脚步一起往前走，走了没多远，火折子也差不多燃尽，好在前方出现了点点火光，才不至于使二人摸黑前行。
虽然前面有火光，可是两人的脚步却停下了，有火光就意味着可能有人，也就可能会有杀机，两人不敢贸然前行。
“可有感觉到人。”谢云尘道。
“感觉不到。”莫陵肃道。
“那便走吧！”谢云尘当先一步又走在了前面。
到了火光近处，两人这才看清，是两盏灯静静放在那里，下方还有一字条，谢云尘拿起一盏灯递给莫陵肃，然后拿起字条。
“上面写什么？”莫陵肃道。
“两方门，一门生。”谢云尘道。
“两方门？”莫陵肃疑惑的重复一遍，然后举起灯盏照向前方。“还真是有两道门。”
“也就是说有两条路，只有一条是生路。”谢云尘道。
“你觉得该选哪条？”莫陵肃用灯盏照了左边又照了右边，都是一样的黑不见底。
“莫公子一向聪慧，不如你来拿主意。”谢云尘道。
“那便一人一条吧，总有一人能活。”莫陵肃道。
“也好，若是我走了死路，你务必照顾好无意，还有替我完成报仇之事。”谢云尘道。
“也可能我走的是死路。”莫陵肃笑道。
“我会替你照顾你父亲还有无意。”谢云尘道。
“一言为定。”莫陵肃伸出一只手，举高了手掌。
一声击掌，一拍即合，两人各自选了离自己那边近的路，一人一盏灯分道扬镳，而就在两人进去才不过片刻，两条路的门也都相继合上，退路再无。
谢云尘举着灯盏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初时一路平顺，直到过了约莫有一刻钟，变故来的叫他措手不及，一脚踏空，人瞬时跌落在地，接着便是一路往下滚去，滚去老远的距离，等到停下的时候，人已经被摔的七荤八素。
谢云尘捂着被摔的生疼的手臂，也不知骨头是否有事，灯盏已经不知道被摔去了哪里，只能抹黑前行，又走了有一刻钟，前方突然出现光线，顺着光线方向走去，越来越亮，直至最后到了尽头，这才明白，是到了一个洞口，四周看去，这洞口竟是处在半山崖中。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死门。”谢云尘自嘲笑到，知道了结局，相比未知，反倒是显得淡然了，回头看去，来路漆黑一片看不清，只一阵轰鸣，塌方的声音，尘埃扑面，他知道来路已经被堵死，而去路，只有这悬崖下的深谷。
第69章 六十七
莫陵肃拿着灯盏一步步往前走，他知道这可能是死路，就算是生路也不可能一路平顺，果真没走多远就觉脚下一陷，一阵破空之声纷纷向他扑来，出来之时并没有携带佩剑，此时连个挡的东西都没有，只能移动身体来躲开射来的箭矢，箭矢很密，饶是莫陵肃武功不弱，等到机关停下的时候，身上也有好几处被伤，好在是避开了要害，伤的不重，想再去找灯盏，火光却已经灭了，只好摸黑继续前行，好在暗道并不算很宽，勉强能摸清楚前路，只是行进的十分艰难。
摸黑走了一路，也不知前路还有多远，只好在再没有碰到机关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也足够叫人焦躁，只好在莫陵肃心性够坚定，才能忍得下这不知前路何处的黑暗之路。
一步步摸索，一步步走，随着时间越长，饶是心性再坚定，莫陵肃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焦躁，他不知道他这算不算生路，不知道谢无意如何，不知道谢云尘是否还活着，黑暗最容易使人胡思乱想，莫陵肃发现自己的情绪开始有些乱，赶紧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这才能继续前行，却又方才走过几步，手上不同于先前墙壁的触感，使他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墙壁，倒像是个洞口，走过了这一步，好像就扩展开来，莫陵肃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往前走，还是想办法先试探一番再走。
莫陵肃还在思考，四周的灯火骤然亮起，几乎让他措手不及，长期处在黑暗中的眼睛陡然见了光，下意识闭眼，还用手挡了前方光线，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慢慢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前方端坐着的秦祸，而秦祸旁边正坐着一动不动的谢无意。
“无意。”莫陵肃一声唤过，却发现谢无意没有反应，就准备上前。
“别动啊，动了你这小情人可就死了。”秦祸漫不经心道。
“你对无意做了什么？”莫陵肃知道秦祸什么都做的出来，当真便不敢再往前走。
“也没什么，就是给他下了点蛊。”秦祸说着伸手抚摸一下谢无意的脸颊。“当真好颜色，难怪这么吸引人。”
“你给无意下蛊？”莫陵肃一听便惊，一阵愤怒却又不敢上前。
“你紧张什么，是下蛊又不是死了。”秦祸收回手，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把玩着谢无意垂下的一缕长发。“说起来你这小娃娃当真不错，居然能活着到这里。”
“你到底想要怎样？”莫陵肃几乎是在咆哮。
“不想怎样啊！”秦祸又看一眼旁边坐着不能动的谢无意。“只是看见你两就想到我那死了多年的小师弟，就把这娃娃带来看看，到底像不像。”
“柳清源已经故去多年，你为何还要祸害他人。”莫陵肃道。
“是啊，清源死了，死了很多年了。”秦祸说话慢悠悠的，似乎思绪还有些飘忽，突然脸色一便，声音变得尖利。“可是你们都还活着，你们全都还活着，凭什么你们过的比我好。”
“你过的不好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关他人何事？”莫陵肃只觉得这秦祸简直不可理喻。
“明明都是你们造成的，是你那师父还有我师父，他们阻止我跟清源在一起，如果你师父不把我送去解龙署，清源怎么会跟那个贱人在一起。”秦祸以拍座椅吼道。
“你心有怨念可以去找我师父和你师父，为什么要祸害这么多人，谢家堡上下，还有那么多江湖人，你竟视人命如草芥。”莫陵肃道。
“呵呵呵，是啊，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秦祸突然收了方才的尖利，又变得漫不经心。“可是就算我杀了你师父，清源也回不来啊。”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到处为祸？”莫陵肃道。
“因为我见不得别人好啊，我不好，别人好那你们就该死。”秦祸说完用手捏起谢无意下巴。“这小娃娃也是男儿身啊！”
“那又怎样？”莫陵肃握着拳，想去救谢无意，却又怕秦祸乱来。
“不怎样，当年你师父就是因为我跟清源都是男儿身，所以不让我跟他在一起，怎么到了你这里他反倒不反对了？”秦祸道。
“师父不让你跟柳清源在一起，是因为柳清源根本对你无心。”莫陵肃道。
“你知道什么，我都爱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对我无心，你少胡说八道。”秦祸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莫陵肃道。
“呵呵呵呵，不可理喻？”秦祸突然一阵哈哈大笑。“你说我不可理喻？”
“你到底想怎样？”随着秦祸这笑，一阵不祥之感自莫陵肃心底升起。
“你想救他么？”秦祸将谢无意往前推一推。
“你要我做什么？”莫陵肃道。
“也不用做什么，这娃娃是我那乖徒儿的外甥，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他，只是关于他这一生幸福的事情，我总是要替我徒儿的外甥把把关的。”秦祸突然放开谢无意，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为他你什么都肯做？”
“想要什么便直说。”莫陵肃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便是要这命也给了。
“好，很好。”秦祸自旁边拿出一把断刃，然后丢到莫陵肃面前。“你便自己断了你右手的筋脉吧！”
莫陵肃看看地上的断刃，右手筋脉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意味着什么，他清楚的很，可是看看上方完全不能动的谢无意，一咬牙捡起地上断刃便朝自己手腕割去，鲜血顿时喷溅一地，而那右手的筋脉也便被彻底割了开来。
“还真是痴情的好孩子啊。”秦祸双手拍的啪啪作响，似颇有些赞赏之意。
“你说话可算话。”莫陵肃丢掉断刃，用手捂着伤口，脸上有些痛苦之色。
“当然，我说话一向算话。”秦祸二话不说，当真将谢无意一推，推到了莫陵肃身边。
“无意的蛊毒。”莫陵肃用完好的左手将人搂住，却是一具僵硬的身体。
“蛊毒啊！”秦祸露出似苦恼的神色，然后一拍手。“哎呀，真糟糕，出来的急，忘记带解蛊毒的解药了！”
“你”莫陵肃气急，可是他知道他本就不是秦祸的对手，如今失了右手筋脉，动手更是以卵击石，是以又不敢乱动。
“你也别急，虽然我这个时候是解不了他的蛊毒，但是缓解缓解还是没有问题的。”秦祸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然后举起手，在怀中掏了几掏，拿出一个药瓶来，倒出一颗递给莫陵肃。“给他吃了，说不定能动哦！”
“这不是解药。”莫陵肃不肯接那药丸，因为不知道秦祸是否又使什么心眼。
“确实不是解药，但是也是解蛊毒的药，说不定有用。”秦祸又递了递，见莫陵肃不肯接，便直接朝莫陵肃面前一丢，落在了地上。
莫陵肃看着地上的药丸，颤抖着无力的右手将药丸捡起，正想再向秦祸问话，抬起头，却发现秦祸不见了，而前方一扇瞬时合上的门昭示着秦祸的去除。
“无意。”莫陵肃搂着谢无意，如此近距离可以看见谢无意的眼中情绪。“我不知道这药是不是如秦祸所说能压制你身上的蛊毒。”
谢无意眨眨眼，意思是明白。
“我现在可能没有能力再保护你，如果你一直不能动，我们可能都出不去，这里很危险。”莫陵肃的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谢无意眉头皱起，眼中现出的却是安慰之色。
“如果这个不是解蛊毒的而是□□，黄泉路上我会去陪你。”莫陵肃是垂下了眉目，不再看谢无意的眼睛，将那药丸在衣衫上擦拭过，送进谢无意嘴里。
谢无意不能动，好在勉强还能吞咽，随着喉间几番滚动，药丸便下了腹。
莫陵肃不敢看谢无意的脸，只是紧紧抱着人，怕出现什么可怕之色，直到过了足有一刻钟，听见一声轻低吟，这才敢再次看向谢无意的脸。“无意，你感觉怎么样？”
谢无意看着莫陵肃苍白的脸，然后转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脖子，用僵硬的手，托起莫陵肃的右手手臂。“你的手。”
第70章 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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