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任何参照,他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他没有放弃继续给邢秀打电话,打到最后邢秀干脆关机了。周予扬甚至打开了料理台的橱柜,看见邢秀的十三台吐司机。
周予扬眼尖地发现少了一台。
他最后在书房书架上,找到了邢秀留下的东西。
他以为,邢秀不会进他的书房。
邢秀不在的这几天,他都觉得回家也没意思,于是将工作都在公司处理完。
周予扬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反常,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出手打开邢秀留下的文件。
一份是离婚协议,一份是邢秀的手写信。
“……予扬,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李汨没有突然回来,我们或许真的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但我想也不单是因为李汨,或许是因为他,让我知道了会喜欢一个人的周予扬是怎样的,也是会冲动的,会难过,会有喜怒哀乐。可是这样的你,我好像都没见过。四年前我们都没有选择,你都没有见过我又何谈喜欢我。但每个人都应该有和喜欢的人走完下半生的自由。所以现在我想让你再选一次。我自己也是……我知道你找得到我,但我希望你冷静了、接受了再来找我。感谢四年来的关照,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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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扬自认还算了解自己的妻子。周四下午郭晓川就找到了邢秀的中介人,获得了他的地址,还给周予扬配了一把钥匙。
但周予扬知道,他现在还不能去。
他不冷静,也不接受。
要听老婆话,不然就算给他找到了也领不回家。
邢秀从来都是温顺的、听话的,周予扬从来没想到,他四年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叛逆就给他玩得那么大。
“周总,我还查到李汨上个星期在宏范集团辞职了,然后坐飞机去了英国。离开当晚他来找过夫人。需要我联系他吗?”
“不用。”周予扬平静地说。
肯定找不到的。
而且,邢秀说的没有错。更有问题的是他。就算没有李汨,自己还是没用地没成为邢秀想要的丈夫。
周予扬难得有几天可以完完全全不被工作打扰,他把事情都交给了助理和下属。
有些生疏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烟的手不稳地微微抖着,周予扬就坐在沙发上慢慢吸完了这跟。他灭掉烟头,上楼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刮掉了这几天新长出来的胡茬,换了一身轻松休闲的衣服,然后坐电梯下到车库,启动车子,在导航里输入一个他这几天倒背如流的地址。
他有预感,这个地址,未来相当一段时间里,他都会经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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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秀想让周予扬找他,有时候又有点不太想。
总之是非常复杂的情感,但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周予扬的那一刻,他还是开心的。
如果自己不是穿着睡衣,上衣翻上去一节卡在裤腰,又顶着一头没睡醒的乱毛就更好了。
“嗨。”没睡醒的邢秀软软地开口,揉了揉眼睛,又用手指压了压翘起的呆毛。
一切都非常可爱,假如他们不是正在离婚的状态。
周予扬紧张地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我买了路口的早餐,顺路过来看看你。”
“羊肉面吗?”邢秀半眯着眼睛凑近袋子看,香浓的气味勾得他食指大动。
“不是,是鸭血粉丝和小笼汤包,羊肉面有蒜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吃。”
邢秀呆呆地看了看他,周予扬拎着袋子像是在问“我可不可以进来?”
“请进,家里有点乱。”邢秀不好意思地缩到门边。
搬进来做了两天大扫除,又去买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上任租客铺的木地板反潮了,几块地板翘了起来踩在上边吱吱呀呀叫个没完,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不过他不打算换,还能用没必要浪费钱。
地板上还散放着他从宜家买回来的桌子残块,昨晚拼了好久没成功,随而暂时放弃。
“你去吃饭吧,我来收拾。”
周予扬把外卖盒放到空闲的小桌上,半跪在地板上开始研究图纸。
邢秀脚下虚浮地进了卫生间,他机械地挤了牙膏将牙刷含在嘴巴里,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邢秀靠在卫生间的门边向外偷看,周予扬背对着他,三两下功夫桌子的雏形就已经初现。
邢秀又呆呆地开始摆动小臂,嘴巴里满满都是白色的泡沫,他突然呆呆地傻笑起来,差点呛到泡沫。
这个宁静的早晨,像是他想要的那个开始。
他突然想起夏宇一句碎片般的诗。
“而这样的早晨我就称之为柔软和正确,薄荷在牙膏里的那种正确。”
———夏宇
终于写到离婚啦!!第一次看主角离婚这么开心!!追妻我来了(? ???`?)?
第28章 喝醉的老婆比较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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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岁月静好得不像是两个离婚中的人能够拥有的早晨。
周予扬听见敲门声,转头看见浴室的门仍旧是半掩的,他有些疑惑地站起身去开门。
这么早谁会来找邢秀?
“秀秀。”
陆槐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沉默地平视着周予扬,没有错过他眼中稍瞬即逝的困惑和愤怒。
陆槐因率先反应过来,他轻松地朝周予扬点点头问好。
“我来找秀秀吃早餐,我住楼下。”
陆槐因修长的食指转了转,轻轻点了点向下的方位。
在周予扬看来,他眼角上挑的弧度满满是挑衅的意味。
就是这个男人。
周予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不否认这样的确有失风度。
二人就这样一个沉默一个微笑地僵持着,邢秀边擦着脸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的眼睛在毛巾后面无辜地转呀转,看看陆槐因,又看看周予扬。
“那个…你们在干嘛呀?”
“我来送早餐。”陆槐因趁周予扬回头的间隙灵巧地从缝隙里钻出,将两手的袋子提高,邀功般看着邢秀。“我买了你喜欢的青团。”
落后一步的周予扬被迫咽下这口气,眼睁睁看着他献殷勤,然后自己转身关上门。
“谢谢!”邢秀接过袋子,好奇地往里面张望,“是巷子里那家吗?那你不是很早就去排队了?”
“对啊。你不是说想吃蛋黄肉松口味的,只能早点去啦。”
陆槐因无所谓般地耸了耸肩膀。
“那今天早餐很丰盛嘛,都不用我做了。”邢秀开心地双手叉腰,念念有词道,“可我昨晚还炖了银耳雪梨汤…好多哦。”
“没关系,我会很捧场地都吃完的。”陆槐因朝邢秀笑笑,轻车熟路地去厨房里拿碗筷。邢秀看见周予扬安静地站在角落,他抿了抿唇,鼓起勇气看着他问:“你忙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周予扬愣了一秒,他紧张地顿了顿,刚要开口就听见邢秀结结巴巴地补充道:“反正两个人也吃不完…”
周予扬到嘴边的同意又咽了回去,邢秀有些无辜地眨着眼睛看着被周予扬关上的大门。
“他走了?”陆槐因慢悠悠地拿着沥干的碗筷回来,早就料到结局般平静地盘腿坐在他身边的木地板上。
碗筷他只准备了两副。
“嗯。他说他快迟到了。”邢秀耷拉着脑袋,垂下眼睛,用筷子戳着碗中蓬蓬的银耳。
“不想吃?那我吃了。”陆槐因作势要去抢他的青团,邢秀眯起眼睛软软地瞪了他一眼,低头吃饭。
陆槐因看着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人,满意地弯唇,悠闲地用筷子挑破了一只小笼包的面皮,耐心地等着油脂流出。
周予扬买来的,享受却是他的。
他该感谢这些年在陆淮安手上受的苦,三两句挑拨,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周予扬拿什么跟他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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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的楼梯间,隐蔽的阴影处,门后的他耐心地注视着陆槐因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听见钥匙转动开锁和关门的声音,他自门后走出,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以指节轻叩大门。
“你忘带什…”邢秀以为陆槐因去而复返。
“予…唔…”
意想不到的人让邢秀反应迟缓了片刻,抓准时机他反身压住邢秀,随着铁门沉重关上的声音用力以吻封缄。
好久都没尝到的甜美让人不禁沉沦其间,感受到手掌下越来越顺从和柔软的身体,他这一星期以来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
“是因为他吗?”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他轻咬着他的耳垂,语气低沉而危险,“因为他你离开我?”
他一点都不喜欢陆槐因,从第一眼就是。
怀中的柔软突然变得僵硬,邢秀迷蒙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静甚而冷漠起来。
“周予扬,你放开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邢秀倔强地直视着他,但眼眶里雾气却逐渐积聚。」
周予扬猛地摇摇头,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奇怪想象赶走。
信任。
信任!
他不能不相信邢秀,他不是这样的人。
周予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靠在真皮椅背上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刚刚并没有采取正确的处理办法,怎么能因为一个不重要男人的三言两语就被打倒!
况且邢秀明明有留他,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懂得抓住机会,白白给了陆槐因和老婆独处的机会。
周予扬眯起眼睛,危机感前所未有得强烈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邢秀很好,但没有想到会好到令人觊觎的程度。
短暂的自闭过后,周予扬重新振作起来。
面前的挡风玻璃上贴着爱岗敬业的交通警察留下的罚单,他微微探头往邢秀所住的那栋楼房看去,估算着陆槐因离去的时间。
周予扬去而复返,邢秀开门的时候,左手还戴着一只玫粉色的橡胶手套。
邢秀一边呆呆地看着他,一边身体比脑子更快地作出反应,一点一点将左手掩在身后,将手套摘下来。
邢秀轻咬下唇,看着周予扬:“你…”
喉结因为主人说谎而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两下,“…我突然想起来那张桌子…我还没装好。”
周予扬指了指门后他看不见的地方。
“呃…”邢秀忐忑地轻咬舌尖,“那个…陆槐因帮我装好了。”
邢秀不安地抬眼看着周予扬的反应。
周予扬舔了舔唇,桌子是谁装的倒也没有那么重要,说到底只是他回来的借口而已。
“我是想说…”周予扬顿了顿,他专注地看着邢秀,有些紧张地说,“中午一起吃饭可以吗?”
他很想跟邢秀有一点独处的时间,没有其他人来打扰。
“那个…”邢秀歉疚地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中午我们要商量宣传海报的事情,顺便一起吃饭,我已经…答应陆槐因了。”
邢秀不敢看周予扬的反应。
周予扬,应该很不习惯、也不喜欢被人拒绝才对。
周予扬想好的话都被他生生咽下,他暗暗又记下陆槐因一笔。
半路杀出,又总是快他一步捷足先登,最怕真的给他后来居上。
周予扬默默深呼吸几下,他调整好心态,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夜晚呢?如果中午忙工作的事情太累的话,改天也可以。我最近…蛮有空的。”
他独自紧张地等待着答案,但在邢秀眼里仍然是风轻云淡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好啊。”邢秀生怕他反悔一样一口应下,他反应过来,轻轻咬唇但眼睛里仍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我今晚有空,七点可以吗?位置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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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扬脚步轻快地回到车子里,回来的时候看见挡风玻璃上又多了一张新的罚单。
周予扬先把罚单缴费,然后驱车回家。这身休闲的打扮不适合去公司,也不适合夜晚约会。回到家对着镜子,周予扬看见自己眼下的乌青,想着夜晚的见面,又犹豫是不是该好好补眠。然而他纠结的时间并不很长,很快洗了澡上床睡觉。
这是他一周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
郭晓川的行程排得很为难,一星期以来积攒的事务许多不得不由总裁亲自审理。
周予扬认真在想,是不是该多聘请一些职业经理人,物质欲望没有上限,但他感情需求的下限都快保不住了。
———他快没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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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是在陆槐因家吃的,当然是他点的外卖。
下午商量宣传海报,陆槐因敏感地注意到邢秀总是一个人默默出神。
就像现在这样。
“嘿!”陆槐因突然凑到他耳边大喊了一声,邢秀成功被他吓到,他抿唇换了一只手托脸,不去看陆槐因。
幼稚,简直就是小朋友。
“在想什么?都没有认真工作。”
陆槐因拿出一个很大的名头来吓唬他。
邢秀并没有吃这套。
“我又帮不上忙,你又什么都会…”邢秀低声吐槽道。
留给他的工作就只有发呆和夸奖他好厉害。
“想什么呢?想一下午了。”
陆槐因满不在乎地用触控笔在平板上勾花了几笔,一边随口问道。
“没想什么…”邢秀撑在桌子上的手肘曲起,转而没骨头般地趴在桌子上。
好烦哦。
周予扬到底什么意思?
约他吃饭,但又没有说为什么…关键是自己还这么不矜持地一口答应了。
“推拉!推拉!推拉恋爱你懂吗!”
沈星仿佛拿着剧组现场的扩音喇叭在他耳边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