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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舍/你已经成功引起朕的注意! 第20节

作者:柯染 字数:8227 更新:2021-12-30 21:49:54

    秦见深扭头见是卫君言,眼睛亮了亮,索性直接把箱子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推到卫君言面前,臭屁道,“这些都是我的,喜欢什么随便挑罢。”

    这些估计就是生辰那天官员们送上来的贺礼了,卫君言看着这臭小子一脸暴发户我有钱快来羡慕我的模样,就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急匆匆叫我进宫来,就是看这个么?”

    他之前找他可不是因为这个,他是想他了才要传他的,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口了,秦见深脸红了红,慢吞吞道,“阿言你想要什么来找朕就是,暗小九能有什么积蓄,朕是皇帝,以后会越来越有钱的,要什么没有。”

    卫君言失笑,无奈道,“我当时情急之下朝小九借了点东西,已经还上了,你骂了他么?我看他脸色惨白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虽说借簪子什么是挺奇怪的,但既然说借说还,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了,他就说暗小九那小子有哪里好的,卫老三会看上他。

    卫君言能量条里没什么储备,从这堆玉石珠宝里挑挑拣拣翻出了几样能量饱满的,朝廷官员送给皇帝的东西,哪里能差,哪一样都能说是价值连城。

    卫君言看得认真,秦见深也凑过去看,不过他看的是人,秦见深发了一会儿痴,这两天心里那一阵一阵的烦躁就这么散了个干净,彻底宁静了下来。

    秦见深将脸搁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软软问,“阿言你喜欢什么样的?”

    “唔。”卫君言撩起一串翡翠石看了看,随口道,“无所谓了,纯粹点,干净剔透点就行。”

    秦见深心跳都跳停了,仔细批评与自我批评了一翻,否定又否定,发现这几条里没一条他能沾上边的,要他变成暗小九卫小郎那样,除非重新滚回胡太妃的肚子里深造一回……

    成不成还得看运气。

    秦见深把脑袋伸道卫君言面前,挡住了这一桌子的珠宝玉石,秉息问,“那我呢,阿言你觉得我干不干净,纯不纯粹?”

    卫君言伸手把这臭小子的大头扒开,失笑道,“靖朝迎面朝南,皇上你名字叫怀玉,南怀玉乃是玉中上品,自然是又干净又纯粹。”

    卫老三简直太会说话了!秦见深嗷嗷笑了两声,顺手拉下卫君言的手捏来捏去,心里乐得没了边,五迷三道直接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卫君言见他那傻样,还以为这小子被性子活泼无忧无虑的暗小九刺激到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捏了捏他的鼻子,低声安慰道,“在其位谋其政,你是皇帝,手上要染鲜血在所难免,没什么好在意的,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来杀你,犯我者我必犯之,你做得没错,别想太多……”

    卫君言说着又觉自己这话说了等于白说,笑了笑道,“咱们还是多想想罢,想想怎么让朝廷上那帮人听话些罢。”

    秦见深自然知道卫君言为什么说这么一通话,这世上能注意到他常年睡不好觉,噩梦连连的人,除了卫君言又有谁?

    卫君言这是看他眼下有青黑,以为他担忧朝政睡不着呢。

    秦见深心里酸酸涩涩的,闷声道,“我睡不着。”

    卫君言蹙眉,放下手里的玉石,给他把了把脉道,“以往虽是多梦,但好歹也算睡过去了,现在怎么几天都不睡,白天都做什么了么?”

    秦见深摇头,他也没做什么,睡觉还不如想想卫君言,睡着了也是做些乱七八糟烦人的梦,有什么意思。

    失眠多梦不是长寿之相,卫君言又仔细给他看了看脉像,只是确实看不出什么,只得拿过案几上的狼毫笔,写了一张方子,末了又觉不放心,把方子折起来扔到了一边,打算自己回去配点药,“别想太多,要治朝堂里那帮老狐狸,有的是办法,先用点安神香试试,睡好觉,才有精力对付他们。”

    要想让靖国富起来,还要君主集权,还有不少硬仗在后面。

    卫君言想了想又道,“历代先帝们的起居注还在不在,在的话我拿回去看看,朝堂上那些老匹夫总要拿先帝先祖们说事,届时免不了要骂战,我知道的得比他们多才行,找到了明日让暗小九把历朝的史册也一并送去我那里。”

    秦见深将卫君言写的方子摸进怀里,就这么静静坐了一会儿,听着卫老三低低的说话声,几天没有的睡意不知怎么倒给勾了出来,秦见深有些犯困,卫君言嘱咐了两句,让他早点睡,就如同来时一般,使了个隐身秘籍,直接掠出宫去了。

    “留下来陪我一起睡罢,求求你了……”

    当然这话秦见深是说不出口了,卫君言又不会使读心术,听不见皇帝内心的呐喊,眨眼间就出了宫,连背影都没给秦见深留一个。

    归根结底还是脸皮不够厚,秦见深盯着卫君言消失的地方总结了一翻,幽幽叹了口气。

    秦见深坐着坐着又想起卫君言已经是相国了,顿时来了点精神,想着卫老三素日的作息时间,唤了四丁进来,吩咐道,“传朕令,从明日起,早朝延至辰时,百官辰时再来太和殿议朝。”

    寅时上朝已经延续了几百年,皇帝这命令下得轻描淡写,四丁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只是他就是个传话的小侍人,就算觉得皇帝这命令十分光棍,与他也没多大干系,因此也就摸黑去找传令官了。

    相对于任免官员,清洗后宫这些与自身利益相关的事,皇帝要改一下上朝时辰这点小事,实在是不够引起什么波澜的。

    卫君言压根就没想起要上朝这件事,等练完功去给卫斯年把脉,这才被便宜老爹耳提面命了一顿,大哥卫持重手忙脚乱的招呼他穿上官服系上绶带,亲自驾车送自家的相国小弟去上朝,“弟弟你走了狗屎运当上了相国,还不知有多少人犯眼红给你小鞋穿,上朝的时候一定小心,大哥就在这儿等着你下朝。”

    卫君言前世就是有任务出任务,没任务便待在家里长蘑菇的类型,对这样定点上下班的生活还有点不怎么适应,皇宫他也来过无数遍,但都是翻墙越户飞檐走壁,从正大门进这还是头一次。

    秦见深早早就坐在金銮殿上等着。

    卫君言前几日当了一翻好人,又处在相国的位置上,群臣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敷衍周旋几句,也就领着众臣进殿了。

    卫君言目光往上首扫了一眼,小皇帝一身纯黑绣金龙袍,端坐上首,面色阴沉,很有一翻帝王威仪。

    再丑的衣服,穿在长得好的人身上,那也能穿出一股别样的味道来。

    相国这职位向来是给老头子坐的,官服从古至今选的都是沉稳贵气的暗玄色,以前刘卓穿着这一身立在下面,秦见深看一眼都嫌烦,现在换成卫老三就不一样了。

    公子端方,清隽挺拔,秦见深也说不出哪里好看,只看着这样的卫老三,就想将那身严肃过头的衣服给扒下来,扒下来做什么他占时还不清楚,但那模样实在是太诱人了,挠得人心痒痒。

    秦见深稍微动了动身体,脸阴得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皇帝心情不妙,立在卫君言后面的朝臣都十分同情地扫了眼新上任的卫相国。

    果然,从上首甩下来的折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卫君言脚边,接着就是皇帝阴沉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卫老三你可知罪!朕让你彻查禁卫军!你就是这么给朕办事的?大理寺关着的人呢!”

    卫君言心说好呀你个臭小子,原来心里叫我就是卫老三卫老三的。

    折子落在脚边,这情况卫君言只好把它给捡起来了,他翻开一看差点没笑出来,这折子哪是他上的那个,分明是旁边陈清陈令尹上来说开春科考一事的,想来是这臭小子匆忙间扔错了。

    卫君言出列行礼,温声道,“皇上赎罪,请皇上听臣下一言,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皇上初登大统,秋猎祭祀刚过,需仁厚礼贤,省刑减赋,宽和政治,禁卫军前有反贼李詹统络,不知礼法尚在情理之中,于明刘成等人既然已伏诛认罪,又知错能改,还请皇上从宽处理,网开一面罢。”

    卫君言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陈清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当下也不容他多想,事关己身,也只好出列附和道,“臣等教子无方,还请皇上从宽处理,网开一面。”

    “还请皇上从轻发落,网开一面。”

    朝臣呼啦啦跪了一地,大理寺卿北冥渊与凌阳王苏衍皆出列附和,秦见深听了半响,这才挥手让他们起来,秋猎一事算是揭过去了。

    四丁下来取折子,卫君言似笑非笑地瞟了皇帝一眼,秦见深接回折子一看,好险忍住没脸红,绷着面皮坐在龙椅上,一本正经的听着各处官员奏上来的汇报,人五人六的。

    兵部尚书先上来要钱要粮,户部尚书再上来哭一哭穷,再有两个说水患干旱的,两个说巫国使臣要来朝恭贺新帝登基的……朝堂上吵成一团,半天也吵不出结果,秦见深等他们吵得快打起来,才出声说押后再议,看了看时辰说了声退朝,卫君言首次上朝就这么混过去了。

    该用早膳了,卫相国第一天上任,身为爱臣如子礼贤下士的好皇帝,他应该赐一顿好饭的,也好拉近君臣之间的感情。

    ☆、第34章 日落西山红霞万丈

    秦见深想的是挺美,但很明显这是行不通的。

    卫君言顶着个相国的头衔,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朝堂上明里暗里盯着的人不知几何,再加上秦见深现在心仪的相国是北冥渊,不赏卫君言几顿板子就够奇怪的了,哪里还能赏什么御宴琼浆。

    是以秦见深虽然每日都能在朝堂上见卫君言一面,但也就是纯纯粹粹的‘见一面’了,秦见深想说句多余的话都不行。

    等苏衍请示回边关的折子批下来,卫君言索性告了假,不来上朝了。

    卫君言前脚刚出了宫门,弹劾相国玩忽职守的折子后脚就送到了皇帝手里,秦见深盯着下面柳御史的脑袋,心说这群光领黄粮不干正事的臣子们,就是梗在他和卫君言之间的那条沟,不想办法早点填平,他简直没办法平心静气好好的地跟他们说话。

    秦见深盯得半秃的老头浑身冒冷汗,这才挥手让他退下,出了御书房,回寝宫换了身便装,打算出宫去。

    四丁恰巧抱着一叠文书进来,脑袋都埋在了书册后面,整个人喘得不成样子。

    四丁从文书后面探出脑袋禀报道,“回主子,相国要的书册都在这儿了,现在让暗侍卫送过去么?”

    秦见深扫了一眼,知道是卫君言要的起居注和史册,吩咐道,“先放着,一会儿回来再去。”

    卫家起程去冀州,卫君言自然是要来送的。

    苏衍与卫君言说了些事,就留了点时间给他一家人叙话。

    卫斯年说是说得豪迈,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就儿女情长得不行,磨蹭了半天还没走出十里地去,絮絮叨叨地嘱咐他,“老幺要不你辞官一起去边关罢,当初爹爹还以为你要做个太医什么的,你这个年纪做什么相国……”

    卫斯年愁断了肠,卫持重也没好到去哪里,一早上起来眉头就没松开过,卫母两眼通红一个劲的嘱咐卫小郎照顾好他,恨不得直接拿麻袋把他装走,也省得以后牵肠挂肚。

    看这一家人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城不是富贵窝,而是龙潭虎穴了,卫君言心里发暖,打起精神宽慰道,“父亲大哥勿要忧心,梁州可是天子脚下,相国一职又位高权重,谁不长眼睛才会冲撞上来,倒是冀州边陲之地,鱼龙混杂,父亲大哥万事小心些。”

    卫斯年听了儿子的话,反倒更愁了,“京城可比边关复杂多了,伴君如伴虎,老幺你千万小心。”

    卫持重正想开口,瞥见不远处的人却吃了一惊,他视力不错,又加上上次吃了亏,对皇帝的长相可谓记得刻骨铭心,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穿着便装的人,“皇上……”

    秦见深领着四丁从路那边转过来,摆手示意卫斯年卫持重不用行礼,上前来认认真真做了个揖,肃声道,“请伯父放心,朕定会好好护着阿言,绝不会错待了他。”

    伯父什么的,真的不是卫斯年能承受的称呼,皇帝突然作了个大揖,吓得卫斯年都没反应过来要避让,生生受了个大礼,话都说不利索了,“皇上……”

    卫君言知道秦见深是好意,但他身份摆在那儿,说再多也熟络不起来,气氛反倒越来越僵硬,最后竟是几人无话可说,站在一起集体发呆,实在是尴尬之极。

    卫君言好笑地看了眼有些手足无措的秦见深,叹了口气朝卫斯年道,“时辰晚了,父亲随凌阳王起程罢,冀州离京城也不是太远,儿子随时过去就行。”

    卫君言这话说了只有苏衍一个肯信,卫斯年碍于皇帝在场,想说什么都觉得不太方便,叹了口气,朝皇帝行了礼,只好领着一家人上了马车,往行军的方向追去了。

    卫君言领着卫小郎,秦见深领着四丁,恰好四个人。

    卫君言看着马车的方向,心里却在想方才苏衍同他说的话。

    苏衍平日话不多,这次却林林总总说了许多。

    有关秦家的,与秦见深的。

    卫君言在走神,秦见深就站在旁边。

    他是绝对不会说放手让卫君言去边关的,又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立在汴河边陪卫君言站着,呆愣愣成了一根树桩。

    卫君言偏头看了看正陪着他神游天外的少年,心说这小子知道么?知道他们秦家人活不过二十五岁,知道他自己只能再活十年,八年,或者更短的时间。

    看他以往那副不惜命的模样,应该是不知道的罢?卫君言想。

    十年的时间说长很长,但对一个还未曾享受过什么的十五岁少年来说,实在太短了。

    他才十五岁,而十年,实在不够做什么的。

    兴许连十年都没有。

    卫君言一直看着远处出神,秦见深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方才出现得不是时候,导致卫君言与卫斯年他们还未叙完话就起程上路了。

    是他考虑不周了。

    秦见深见卫君言看过来,就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人是他留下的,他又不肯放他走,说再多,那也是假的。

    不过卫老三这是真的留下来了,秦见深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人,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能留下来就好啦,他总会想办法让阿言开心起来,只要能留下来,其他根本不成问题。

    他笑得开心,卫君言心里不知为何却一阵针刺的疼,像有刺梗在心头上一样,稍微摇一摇,就能带出血肉来,这感觉真是十分陌生,卫君言活了这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碰到,实在是陌生得很。

    卫君言伸手将秦见深揽来怀里紧紧箍住,下颌搁在这臭小子的头顶摩挲了一会儿,等心里那股难受劲消散了一些,这才哑着声音问,“臭小子,你来做什么。”

    秦见深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心说天降甘霖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卫老三居然主动抱了他,他还以为只有再受一次重到不能自理的伤,卫老三才会再主动抱他一回了!

    今天似乎很不同寻常,秦见深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认识卫君言这么久,他似乎还是头一次看见卫君言有这样的情绪,以往那些或气或笑或怒或喜都太浮了,浮在表面上,他太冷静了,不像现在,他虽然什么都没说,秦见深却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

    卫老三似乎是很难过,臂弯间一股浓浓的不舍,似乎是舍不得什么,眷念什么,这样紧紧抱着他,声音哑成这样,是舍不得远去边关的亲人么?

    定然不是舍不得他了,因为他就在眼前……

    难过成这样……秦见深咬咬牙,伸手紧紧抱住卫君言,犹豫再三,心里说了句我也舍不得你走,这才闭了闭眼闷声道,“阿言你想去边关就去罢,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一方面不希望卫君言难过,一方面又不想放卫君言走,当真是矛盾之极,话说完连呼吸就凝滞了,脑袋埋在卫君言怀里不肯抬起来,紧紧闭着眼睛,生怕要去冀州的话当真从卫君言嘴巴里吐出来。

    那他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他使的劲大得出奇,哪里有嘴巴上放人的样子,简直口是心非到了极点,卫君言心里复杂难言的那股冲劲散了些,瞧着怀里紧张得不肯睁眼的少年,低头自然而然的在这少年鼻尖上轻啃了一口,笑道,“瞎想些什么,我不过是……看你瘦了这么多,想量量你还有多重罢了。”

    秦见深简直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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