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忠看陛下想得出神示意我不要说话,看他那肢体语言元华帝今日似乎心情不怎么晴朗。
搁那儿站了小半个时辰元华帝终于动了下,正想着开口未曾想元华帝又不动了,无奈,我又跟着站了两刻钟,终于元华帝转过身来。
看到站得有些头晕的我元华帝有些疑惑,他冲着德忠问了声“太师何时来的怎么不通报一声?”
德忠低头压低了声音“奴才一时疏忽忘了还望陛下恕罪。”
元华帝抬抬手示意德忠不必放在心上,我凑上前来回禀“回陛下,臣有要事山要奏。”
陛下抬起胳膊制止“太师不会是想说户部侍郎林贵坠崖身亡的事吧?”
宫中原来早已得了消息,我规规矩矩道“陛下英明,正是。”
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元华帝沉吟半晌道“之前户部的银两问题还未调查清楚不想林贵就出了这种意外。”
“陛下,说不定林贵就是因为户部银两亏损一事才出的事。”
元华帝沉默了。
这户部银两亏空一事必定与元锦脱不开关系,之前因为没拿到证据怕打草惊蛇才没有将林贵缉拿归案不想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太师觉得此事该如何做?”
如何做?
依着我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元锦先抓起来再说,但要抓一朝太子牵连甚大不是证据确凿万不能冒然行动。
“此事就交给臣吧。”
元华帝立马眉开眼笑方才的沉郁气息全然不见“好。”
感情在陛下眼里我这个太师还是个相当值得倚重的。
出宫路上偶遇御花园散步的两人。
二人抬眼发现了我自己只好走过去打招呼“在这里遇到太子蓟大人实在是巧得很。”
蓟云行了一礼没有说话,元锦眸色幽幽“太师这是刚见过父皇了?”
“是。”
元锦默默挑了挑眉看来我见陛下一事早在他意料之中“是因为户部尚书林贵一事?”
我平和笑笑“正是。”
元锦理了理衣袍一副心不在焉的形容“父皇最是信任太师。”然后他抬起头眼中的幽深变成了暗黑色,“太师可不要辜负了父皇的信任才好。”
知道他这话意有所指我假装听不出来还是堆了满满的笑“微臣自会尽力。”
元锦冷冷“恩”了声转身离去,蓟云默默看了我几眼也转身尾随而去。
见过他们二人心情有些郁闷,我想着要不要去找个人喝喝酒散散心。
也是巧了,去找元邑他陪羌族公主出去逛街了,去找曾昱他去帮曾家庄处理债务纠纷去了。
还去找谁?
去……找……谁……?
酒馆内,一排排桌子上坐满了喝酒吃菜的人。
店小二眼尖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赶忙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
顺着他指的方向坐过去,店小二眼疾手快上了壶酒又回头往门口望了下“客官,上次跟您一起来的俊俏公子怎么没有来?”
他口中的公子指的是元邑,我抽抽嘴角“和漂亮姑娘花前月下去了哪儿还有空来搭理我?”
店小二一副你的心情我理解的形容,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出的话和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配套“这种事人之常情,不知客官今日想吃些什么?”
我喝酒的动作一滞“你看着办吧。”
店小二一听满脸红光乐颠颠去了。
“听说了没?听闻前些日子当朝成王殿下和太师在桃花寺同住在一间房里。”
一人拍掌大叫一声“太师不是个断袖么?!”
“可不是?成王殿下的心可真宽,也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
“就是……就是!”那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百八十个高度震得我耳朵发麻,接着他立马压低了声音朝之前的人凑了凑,“成王殿下不会也是个断……”
“胡说八道!”桌上灰尘暴起连带着一桌子的饭菜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一个身材健壮的青年站了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把长剑一脸的愤愤不平“是谁在这里污蔑当今成王殿下!”
酒馆内立马鸦雀无声,众人皆错愕看着那青年。方才嚼舌根的始作俑者早就皱作一团浑身颤抖“大侠,大侠饶命!”
此人正是元邑的手下,长尉。
见是他我赶忙单手遮脸往墙角缩了缩,长尉冲着那群人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成王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你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们说太师就算了居然还敢扯上当今二殿下简直是大逆不道!”
感情我就活该被嚼舌根儿?
那几个人抖得更厉害了,估摸着是看出眼前这人身份不一般全都开始磕头求饶“小的知错了,大侠就放过小的吧。”
长尉冷冷的眸光在那些人身上扫了圈,这一动作配上他那滑稽的鹰钩鼻很有喜感,他低沉一声“滚”那几个人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尉又坐回桌边喝完剩下的酒才付了银子离开,我长长呼了口浊气。
桃花寺的事还是有人刻意拿来做文章了……
一块鱼rou放进碗里,以为是店小二我头抬也未抬道谢“谢了!”
“吃吧。”
猛地抬头,面前的人正静静看着自己。
“二殿下?”
第76章 来信
元邑自然在我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他在盘子里又挑了块没有刺的鱼rou放到我碗中瞧着我没有吃也没有说话他缓声催促“吃吧。”
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给我夹鱼rou吃,这处事作风委实不像元邑。
我吃了口鱼rou迟疑着要不要将方才的事告诉他元邑先我一步开了口“林贵的事父皇让太师去查?”
我点了点头“恩。”
夹菜的手滞了滞“这样一来大哥定会对你下手,太师要小心。”
心中一股暖流淌过我抬头笑笑“微臣会的。对了,上次桃花寺的事现下已经传开了微臣怕对殿下声誉有损。”
他淡淡夹了根豆角放进嘴里“什么事?”
“就是上次和殿下去桃花寺的事。”
元邑平静看了我一眼“具体些。”
“就是……就是我们同住一间房的事。”
他又夹了块豆腐放入口中“太师是想说和本王同睡一张床的事吧?”
……
抬起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珠我磨磨蹭蹭道“也可以这么说。”
元邑又夹了块鱼rou放进我碗里声音中有股云淡风轻的味道“无妨。”
堂堂二皇子被人怀疑是个断袖这样一件影响他前途的大事他居然如此淡定?
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沉了声音再次重复“怕是会对殿下的声誉有损。”
元邑目光有些奇怪,灼灼中又有些纠结语气也稍显烦躁“都说了,本王不介意。”
我低下头继续扒饭,心中反复将他的话想了好几遍。
他是说不介意别人造谣他是断袖还是说不介意别人造谣他和我的事?
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元邑忽然又来了一句“都不介意。”
顿时,一颗心飘了飘,飘得很是欢快……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想此事他不介意有些人却介意得很。
第二日一大早顶着星星月亮进了宫,我想大约是太后听了这个消息扎心了一晚上怎么都睡不着便想着叫我这个罪魁祸首进宫谈谈。
太后雍容坐在榻上眉眼间是难掩的倦色“太师可知哀家叫你进宫所为何事?”
我跪在大殿中央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回太后,臣不知。”
清脆一声一个茶碗立马粉身碎骨,我依旧跪得笔直瞧不出半分愧色。
太后威严的声音夹着怒气响起“太师可想起来了?”
我硬着头皮装好汉“回太后,臣不知。”
太后往身边看了眼淳阳又尖又细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最近太师和成王殿下在桃花寺同住一屋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太后想听听太师的解释。”
我立马抬头快如一阵风眼中水光闪闪,两人见我如此模样均是一怔“太后,臣与殿下是清白的!”
见状,太后火气去了一大半,她狐疑看了我一眼“真的?”
我连连点头,眼中水光更盛“真的。”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遍太后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面上带着一丝慈祥的笑“尽管太师和邑儿之间没什么但还是要把握好分寸,哀家以后不想再听到任何对邑儿不利的传言。”
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臣明白。”
刚回府上阿六手里拿着封信兴冲冲跑了过来“太师,太师!曾将军来信了!”
看了眼信封不觉眼角一酸,信封上是给我写信是曾樊惯用的标志,两个猪头。
他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给我写信,想起自己的好兄弟眼下正在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眼睛就止不住发酸。
信中的内容实在是不怎么让人待见,无非就是写他和叱罗月如何如何恩爱,他在鲜卑如何如何受重视,末尾署了自己和叱罗月的名字,两人名字间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幼稚!
只要他在那边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重新将信纸装回信封一个拳头大小的信封滑落在地,上面写着曾昱亲启。
给曾昱写信直接寄到曾家庄不就行了,真搞不明白曾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