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记者
还是乞丐
四方格子里,脏乱的办公桌上趴着一个男人,他睡得正香,看年龄有四十左右,脑袋歪在一侧枕在胳膊上,口水流出来,沾湿了一小片衣服。他身上的衣服不知几天没换了,离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酸味儿。
师兄看看睡着的人,也挺尴尬,向赵刚笑着解释,“你别看徐达这样,他可是经验丰富的老记者了,能力也好,尤其是纪实报道,写得棒极了。你应该知道吧,前段日子,揭发程氏集团所属的医院售卖假药,那篇报道就是徐达写的。”
“是吗”
赵刚当然知道,那可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程氏集团因此受到非议,股价狂跌,还是程异出面公开道歉,才多少挽回了一点程氏的颜面。
两个人说着话,趴着的男人被吵醒了,他不耐烦的踢了一脚桌子,低低的声音抱怨,“要聊天滚远点”
师兄上前拍了拍徐达,“老徐,给你介绍个新人。”
徐达头都不抬,从身后拽过外套来盖在头上,整个把脑袋包了起来。
师兄只好笑着,冲赵刚小声说,“咱们这行没日没夜,有时为了蹲点找素材,守个几天几夜都是常事,咱们别打扰他了,让他睡吧。我先带你去别处转转,熟悉一下咱们报社的环境。”
赵刚心里不悦,这人也太难缠,这么两个大活人在他跟前站了半天,正常人就算在怎么累,也会打个招呼吧
跟着师兄转了一个上午,赵刚对自己工作的地方有了大致的了解。
朝晖日报社,是本市发行量最大的纸制媒体,朝晖日报在聊城的影响力,仅次于当地的电视传媒,在业界的口碑也相当不错。
报社就在商业区一栋二十四层的写字楼里,离“明秀屋”不远。
除了主编和财务人员有独立的办公室外,其它人员都在一间宽敞的大厅里办公。
赵刚的办公桌就在一进大门的拐角处,和徐达的办公桌紧挨着。
赵刚对一切都摸不着门,也不知工作先从哪里下手,只好一个人干坐着,翻看桌上的一撂报纸。
隔间上突然探过两只手来,扯去赵刚手里的报纸,一声低沉的叹息传来,徐达翻着报纸,骂了一声“垃圾”然后把那堆报纸团了团,塞进废纸篓里。
“小子,有烟吗”徐达问。
“有”赵刚摸出烟来递过去。
徐达磕出一根烟来点上,把剩下的烟连盒子一起揣进他的上衣口袋。
“吃饭没”徐达又问。
“还没”现在正是下午,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又太早。
“那先吃饭,走”
“”
“走啊,愣着干嘛,记得带钱啊”
赵刚朝左右看看,众人都各忙各的,他再呆着也没事干,只好拿起外套跟在徐达后面。
出了商业街,徐达开车绕了半个城市,带赵刚来到码头边的一个小饭馆。
饭馆主营砂锅炖菜,要了个小砂锅,外加两个凉菜,徐达开始喝酒。
给赵刚倒了一杯,徐达就一个人自斟自饮。
喝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小子,你叫啥来着”
“赵刚”
“这名儿真土”
“”
“怎么想起当记者了”
“我大学专业学的是新闻传媒。”
“no,”徐达摇摇手指,说“不对。以后有人问你,你就应该说,我要用记者的笔真实记录这个时代,我有一颗火热跳动的心,要做笔可焚而良心不可夺,身可杀而事实不可改 那样的好记者。这么说才对。”
赵刚是有这个想法,他之所以在选专业时放弃法律而选了新闻,就是想做个能用笔真实记录时代的人。不是旁观者,而是真正的见证者或参与者。可是有这样的心思,并不一定要向所有人大声嚷嚷。
赵刚沉默以对,抿了一口酒进嘴里。
赵刚这一路上都在观察徐达,他明显刚刚睡醒,脸也没洗,眼角还挂着明晃晃的幌子。身上还是早晨见他时的那一身衣服,味道也依旧。他头发胡乱炸着,张扬的没有一根服贴的躺下,全都往四面八方挑衅似的站着。
这真是记者吗
赵刚又一次怀疑。
“快喝”赵刚的思绪被徐达打断,亲眼看见徐达挠了挠他鸡窝一样的头发,头皮屑像雪花一样飘进了滚开的汤锅里。
赵刚彻底被眼前的人倒了胃口,以貌取人是不对,可这么副尊容,赵刚实在不敢恭维,不管他有多优秀,明天还是求师兄给他换个人吧。这样的人带他,赵刚真怕等以后林枫回来,他也要变这么一副邋遢、颓废的模样。
饭桌上徐达侃侃而谈,不停与赵刚说话,酒也是不停的喝。最后终于醉倒了。
徐达抱着酒瓶倒在桌上,脸色酡红,青色的胡茬也沾上了酒渍。
赵刚真想狂吼两声,“老兄,好歹把你家地址告诉我再倒呀”
结了饭帐,赵刚把徐达拖到外面的车上。
徐达开了一辆轻型越野,车倒是极对赵刚的心思。
赵刚从徐达身上翻出车钥匙,拎着他的衣领子,把人拎上车。
关上车门,赵刚使劲拍拍徐达的脸。
“喂,你家住哪儿”
酒鬼是不会说话的,要说也会是胡话。
徐达蜷着身子缩在副驾上,合着眼睛,不言语也没什么怪异行为。
酒品倒是不错。
赵刚叹了一声。
打电话给师兄,赵刚问徐达家的地址。
“不知道。他刚和妻子离婚,现在住哪我也不清楚。”师兄翻了翻通讯录,上面没有记录。
他问明了情况,就说“先带他去你家吧。今天周五,明天你也不用去学校。”
也只好如此。
赵刚挂了电话,踩了脚油门,开车回西厂区的家。
赵刚上了大学就住校,只有周末能回家,每次周末回家,张秀萍都会做了好吃的等他。
今天一开门,母亲果然已经等着了。看见赵刚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惊讶的问“这是谁”
“同事。”赵刚答了一声,就把徐达甩在客厅的沙发上。
喘一口气,“妈,今天他要住我们家了。”
张秀萍看了看徐达,“好,我给你收拾房间。”
“收拾什么就让他睡沙发”赵刚瞪一眼徐达。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是同事吗”
赵刚只觉得累,心累,人也累。跟母亲要了一张旧床单来,随便铺了铺,扶徐达躺下。
徐达突然睁眼,吓了赵刚一跳。
环顾一下四周,大概觉得陌生,徐达就问赵刚“这是哪儿你又是谁”
赵刚这个气,这一下午白聊了,还问我是谁
他安抚的应和两句,想让徐达躺下睡觉。
徐达这会儿才亢奋起来,酒劲儿也上来了,他一个虎跳蹿起来,直奔着客厅的大玻璃窗,对着窗外明亮皎洁的圆月,放声狂歌。
粗野的调子和胡乱编成的下流词句,在他扯着嗓子的嚎叫下,整个房间都被震动了。
你以为你是狼还非要对着月亮嚎
赵刚赶紧扑上去拽他,把他拖回沙发边,按着他坐下。
窗外的月亮太有吸引力,徐达挣扎着又要去。
张秀萍在房间里都听到动静,她出来看,问“怎么了”
赵刚说“没事,发酒疯呢。”
“妈,你去休息吧,我看着他。”
张秀萍看她也帮不上忙,正要回房,徐达一转眼珠看见她,眼睛立刻直勾勾的,嘴里嘟哝着“美人”说着就要往张秀萍的方向扑。
赵刚这回真怒了,使个小擒拿一把把徐达掀翻在沙发上,拿腿一卡,吼声“老实点”
张秀萍见怪不怪,喝醉了比这能闹腾的她也见过,这样的还不算吓人。
她倒了杯水递给赵刚,说了声“有事叫我”就回了房间。
徐达被赵刚彻底制住,开始还挣,后来渐渐老实下来,睡了过去。
睡着也不消停,呼噜打得震天响。
赵刚踢了他一脚,徐达没反应。赵刚又踢一脚,总算消了点火。
每周五林枫都会来电话,那是赵刚觉得最甜蜜的时刻。
今天的甜蜜时刻就要在一片呼噜声中进行,赵刚想想都郁闷。
电话准时在十点响起。
赵刚坐在电话旁,飞快的拿起了听筒。
“林子。”只叫一声名字,心就满得要溢出来似的。
“嗯。”林枫只应了一声,赵刚就听出他的情绪不太好。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赵刚愤怒的问,谁要敢欺负他的林子,他马上坐飞机杀去林枫的学校里,灭了他。
林枫笑了声,“没有。”他可是知道赵刚的脾气,赵刚现在想的是什么,林枫一清二楚。
林枫顿了顿,小声说“我想你了。”
赵刚心里发酸,也小声说“我也想你。”特别想。
两个人说着思念,林枫的情绪才好起来,赵刚就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林枫学习太刻苦,年年拿奖学金,平时又打了两份工勤工俭学,张秀萍和赵刚劝过他几回,不要那么拼命,林枫口里答应,行动上却依然如故。
每回放假,林枫都来去匆匆,因为他打工的地方不能长时间请假。赵刚每次见他都觉得人又瘦了,心疼得要命。
可不管是板着脸教训他,还是用甜言蜜语哄他,林枫都不听。
赵刚觉得,他的林子学坏了。学会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也学会拿小恩小惠收买他了。
赵刚受不了林枫对他笑,对他撒娇,林枫每次这样做,都能把赵刚哄得迷糊了,忘了要对他说的话,只剩下软软的温柔荡漾在心里。
赵刚常恨自己没用,现在连林枫也制不住了,让他爬到了自己头上。
可是,谁叫他自己愿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
赵刚问了半天,才算弄清了,林枫为什么情绪低落。
林枫下午时上了堂解剖课。
医学院的学生去解剖教室,要亲自上手解剖尸体,才能真实的了解人体结构。
在这之前林枫已经系统学习了解剖理论,在学习人体骨骼的生理学结构时,也亲眼看过人体骨架的标本。他觉得解剖人体和看骷髅骨架一样,没什么需要心理建设的。
可是进了解剖室,林枫就懵了。
阴冷的解剖室里,四面白墙圈起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两张解剖台放在正中间,两旁是一些手术专用的器械,灯光白得刺眼,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
和林枫同组的是他的同班同学,他们两个人主刀解剖,其他同学观摩,再由老师跟在旁边讲解。
等到尸体摆上解剖台,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让林枫觉得手脚冰凉,人也哆嗦,他不敢看,也不敢动手,老师催促他,林枫才硬着头皮拿起了手术刀。
结果真的是惨极了。
手术刀碰到尸体,林枫的手抖得厉害,根本连表皮都割不开,老师生气,就说林枫不珍惜这么难得的机会,别人想亲自上手,都不一定能轮到呢。
林枫连晚饭都没吃,一想起下午的尸体就难受。
可做为医学院的学生,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他以后要怎么面对活体,更别提为病人做手术了。
林枫情绪低落,一直说“我也许不能当医生了。”
赵刚不懂医学方面的事,他听了林枫的话,就劝他,“没事,用不了手术刀嘛,大不了咱们以后不干外科,内科医生不就不用动刀了。”
林枫笑起来,“嗯,也对。我也挺喜欢孩子的,儿科也不错。”
逗着林枫笑了一会儿,赵刚就说起他工作的事。
提起来不免叹气,瞥一眼沙发上打着呼噜的人,赵刚连说自己遇人不淑。
林枫听完赵刚的话就笑,直说徐达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你是没看见,多怪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赵刚就把徐达扒拉醒,拖着他出了家门。
徐达两天没洗脸,模样已经不能看了。
赵刚早晨起床时提醒过他,徐达挠了挠脸,说算了,晚上回家一块洗。
就这么顶着两天的污泥,徐达去了报社。
徐达的人缘不错,一进报社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到办公桌前翻出一个文件夹,徐达进主编室找主编谈工作,让赵刚等着他。
赵刚才不等,徐达一走,他就去找学校的师兄,要求换人。
师兄听了赵刚昨天的经历,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徐达”
“你先别急。跟他两天看看,我保证,在咱们报社里,论起经验、阅历,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带新人的。”
赵刚还真没看出来。昨天一天下来,他就看出徐达是一话唠邋遢中年大叔。
正说着,徐达从总编室出来,招呼赵刚“小子来活儿了。快点”
师兄叫住徐达,“老徐,这是我母校的学弟,你多关照点。把你那怪毛病收收,别把孩子吓着。”
徐达看一眼赵刚,“我又不是保姆,谁想带这些屁都不懂的新人,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师兄见徐达说话带刺,忙打圆场,“行了,算我欠你人情,下次再选主任,多给你拉几张票。”
徐达恶狠狠回一句不稀罕。谁是官儿迷让谁当去。
城南出了车祸,徐达带着赵刚去跑现场。
路上徐达叼着烟卷,对赵刚说“记者要有敏锐的嗅觉和行动力,要永远比同行早一步发现素材和新闻点,”
这些学校都讲过,赵刚听得心不在焉,敷衍地点了点头。
离车祸地点老远,汽车已经开不进去了,连环追尾,在高速路上可不多见。交警拉起了隔离带,正在调查事情的原因。
徐达和赵刚下车步行。钻进隔离带,先找了最后一辆车的司机了解情况。
“不知道,前面那辆车突然就停了,急刹车”
年轻女孩没有受伤,只是吓得不轻,说话也只强调着她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再往前,白色捷达车里的男司机受了轻伤,坐在车里等着交警问话。
男司机等了有一个多钟头了,耐心已经磨得差不多,赵刚问他事故原因,司机张嘴就骂,骂他多管闲事。
赵刚忍着火气,就想绕过这个人不问了。
徐达推开赵刚,钻进车里,先和司机说了几句闲话,再慢慢往车祸上拐,没多久就从男司机嘴里把事故的来龙去脉问了出来。
赵刚不得不承认,与人沟通上他不如徐达,赵刚的脾气急,喜欢直来直去,碰了钉子也不会拐弯,在采访时,这种性格最要不得。
徐达一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他利索的拍了照片,又带着赵刚挨个向车祸事主问了出事经过。徐达边走边向赵刚讲解采访技巧,并告诉他抓拍照片时要注意些什么。
采访用了不到一小时,最后向交警问了损伤情况,采访也就结束了。好在这次追尾发生在大白天,车辆受损并不严重,几个司机也都是轻伤。
回报社,徐达去洗照片,让赵刚把刚才的车祸写一篇通讯交上来。
通讯是最基本的,赵刚坐在办公桌前,没有十分钟就写好了。
写完通讯无事可做,赵刚就翻徐达桌上的采访记录。
徐达的记录写的详尽、细致,点面俱到,赵刚又翻了翻自己写的,明明是同一个事件,他的观察点和深入度却远远不如徐达。
真有点刮目相看。
“写完了够快的,拿来我看看。”
徐达拿起赵刚写的通讯,仔细看了一遍。
“你上了半天大学,就写出这狗屁不通的东西”
赵刚对自己的文笔一向自信,学校里的校报他一直是主笔,排版、编辑,都能拿得起来。
一向自信的文章竟然被说是狗屁不通,赵刚自然不肯甘休,他瞪起眼睛喊道“怎么不对格式、事件,人物有哪里不清楚。”
“这是车祸的通讯报道,不是学校里的抒情小散文,你没事用那么多修饰,能吃吗”
“还女司机某某受惊过度,有用吗说明事件有受惊什么关系”
“报纸上一篇报道能有多大版面,你这么写,能放下”
“重写”
徐达说着,两下就把赵刚写的通讯撕成四半,扔在地上。
赵刚直直瞪着他,眼睛里都要冒火。
“小子,不服”徐达问他。
“服”赵刚怒吼。他哪敢不服,心不服口也得服。
回头又写一份,交给徐达。
徐达扫了一眼,又撕了。
“重写”
连写八次,赵刚抠字眼抠得都要吐了,徐达才掂了掂那张纸,说“将就用吧,一个新人,还能指望你写出花来”
赵刚气得吐血,讽刺一句,“有本事你写一个,让我看看能写出花来”
徐达这人最听不得这种话,他把赵刚写的通讯扔到一边,拿起笔来一挥而就。
赵刚看过徐达写的东西,深受打击。
自己的确技不如人,不是文笔上的,而是经验上的,徐达的通讯可谓字字珠玑,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个字可以替换。文字能够挥洒自如的玩到这种程度,赵刚只能说佩服。
赵刚的苦难就此开始,越相处的久,赵刚就越发现徐达对工作上的事相当严苛,几乎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连一点点小细节都不放过,什么都要力求做到最好、最完美。
赵刚真不适应,他重生前指挥人指挥惯了,重生后也没人敢这么使唤过他。
只可惜反抗几回,赵刚都被徐达狠掐回来,徐达说得句句在理,又都是工作上的事,赵刚到底经验不足,又怎么会是徐达的对手。
不过赵刚也不是善茬,找到机会就要反击,不管成不成功,反正气势和样子是做足了。
时间就在赵刚与徐达每日的斗智斗勇中前进着,直到一年多以后,林枫回来时,赵刚才肯规规矩矩的叫徐达一声“师傅”。
林枫要回来,赵刚高兴的几晚没睡好觉。
带着黑眼圈向徐达请假,徐达一脸暧昧,问“去哪儿啊”
“要你管”
徐达一拍桌子,“没大没小,叫师傅”
赵刚转了转眼珠,笑着凑过去,甜甜的叫了声,“师傅。”
徐达浑身一抖,“干嘛你又看上什么了上回的单反不是给你了吗我就这么点家底,全让你骗去了。”
徐达捂着口袋,一副心疼样儿。
赵刚觉得他跟徐达谁跟谁啊,还分什么彼此,就笑着,说“师傅,把那辆轻型越野,借我两天。”
“休想老婆和车,概不外借”
徐达说的坚决,可赵刚是谁,那是讹人骗人混出来的,没一会儿就软硬兼施,从徐达那儿拿到了车钥匙。
徐达一脸肉疼,瞪了赵刚一眼,嘱咐他“明天要考记者证,别忘了”
“忘不了”
赵刚拿着车钥匙,飞跑下楼。
一进机场大厅,赵刚就四处张望。他有一年没见林枫了,心情急迫中又有点紧张。
“刚子”
林枫拖着行李箱出了闸口,老远就喊着。
赵刚飞扑过去,抱住林枫,还没说话声音就哑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更紧的搂住怀里的人。
林枫像一夜之间就长成了大人,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模样,成熟中带着一种温文柔和的气质。
赵刚仔细的左看右看,最后才慢慢说出一句话“回来了”
“嗯,回来了”
“不走了吧”
“不走了。”
“永远”
“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还有一更,今天就完结了。
、尾声
林枫回来后,很快就联系到一家实习医院。
林枫分配到的科室就是外科,赵刚一听就担心,他问林枫,林枫就笑回,“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
那点困难林枫早就克服了,他现在跃跃欲试,只盼着能早点上手术台。
林枫实习后就开始上倒班,作息不定。
赵刚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工作,就被徐达踢到报纸的社会版块,专写实事评论,每天采访、写稿忙的不可开交。
两个人都忙,有时十天半个月都碰不到一面。即使见面也是匆匆忙忙,不是深夜就是早上,一个要走或一个刚回来,说不上两句话就又要分开。
这样的日子赵刚忍了两个月,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交稿以后,赵刚就不顾哀嚎的徐达,向报社请了十天的假。
徐达骂赵刚没有良心,不顾他死活。现在报社正忙,他每天也是连轴转,几天都没回过家了,赵刚却在这时候请假,把所有的工作都扔给了他。
“小混蛋”徐达指赵刚的鼻子。
赵刚笑嘻嘻的,转着手上的钥匙扣。
“师傅,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你就体谅一下,辛苦点。回来我请你喝酒。”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拿着我的车,还不是去追姑娘”
赵刚对这话不置可否,虽然他不是去追姑娘,可是却的确是要回家去准备娶媳妇,情况差不多。 徐达火大,赵刚就慢慢和他磨,徐达也没了脾气,骂着人接过了赵刚手里余下的工作。
赵刚请到假,就直奔林枫实习的医院。
林枫今天上小夜班,应该九点就能下班。
坐在车里,赵刚望着医院大门的方向,等着林枫。
将近九点半的时候,林枫才下来,看见赵刚就奇怪,“你怎么有空过来”
“想你了,就来看你。”
林枫听了就笑,“我们早上才分开的。”
赵刚开车载着林枫,并没有回西厂区的家。
“去哪儿”林枫看着越走越陌生的道路,问道。
赵刚想给林枫一个惊喜,就故作神秘的让他猜。
林枫才不浪费脑细胞去猜这种事呢,反正赵刚不会害他,他跟着赵刚去哪里都不用担心。
汽车驶进一片刚刚建成的小区,赵刚领着林枫进了一栋楼房,在六楼停下,赵刚掏出钥匙,打开楼梯左边的房门。
林枫看看赵刚,一下子明白了赵刚的用意,“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
赵刚拉开大门,让林枫进来,“快来,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房子只有一室,不大,格局也显得有些局促,可是林枫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是他的家了,以后他就要和他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赵刚搂着林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悠,“你来布置。我一直等着你回来,等着你来布置我们的新家。”
林枫转了一圈,指着卧室的一角,兴奋的说,“这里,我要放个书桌,后面要有很大的书架,能放好多书的那种。”
赵刚点头,说好。
“还有这里,厨房要搁个大点的饭桌,这样阿姨和陈圆来的时候,也坐得下。”
好。
“这儿,阳台上要放个小沙发,上面摆满各种玩偶,和它们挤在一起看书喝茶,多惬意。”
好。赵刚笑着应。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好。
抱住林枫,赵刚问他,“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林枫瞪着眼睛,凶起来,“不是早就答应过吗现在还问。”
赵刚只好说他错了,并用轻轻的吻做为赔罪。
两个人搬家的时候,张秀萍抹了眼泪,数落赵刚,“林枫才回来多久,你就把他拐跑了,不孝顺。”
赵刚取笑说,“妈,我这是为你好,我不在,你也能自在点。而且”
说到这里,赵刚笑起来,贼兮兮的,“徐达这下要感谢我喽。”
张秀萍一听徐达就生气,“你别提他我好不容易才让他死心,你又提。”
徐达自从见过张秀萍一面后,就对她特别有好感,并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只可惜徐达这人性格太糙,追求人的方式也有点简单粗暴,张秀萍压根看不上。
林枫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精彩的浪漫追求史,他只以为张秀萍见过徐达后,因为徐达的外表误会了他。
林枫替徐达说好话,“阿姨,徐叔这人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不拘小节,可是人真的好,爽快,也没有那么多心机,对人特别真诚。”
张秀萍实在不想提这个人,就转移话题,对林枫说“你怎么还叫阿姨”
见林枫愣着不明白,张秀萍就笑说,“傻孩子。”
林枫愣了愣,才轻轻的喊了张秀萍一声“妈妈”。
张秀萍听了眼泪又掉下来,嘱咐林枫,“刚子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林枫的眼圈也红了,倚进张秀萍怀里,点点头。
赵刚哭笑不得,“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弄了半天我倒成了外人,要被你们俩联合起来看着”
张秀萍和林枫相互望望,指着赵刚问“这谁呀”
林枫回答,“不认识”
说完两个人就倚在一块大笑,把赵刚气得够呛。
生活就在开怀的笑声中走向了新的,赵刚和林枫搬进了新家,开始了两个人的共同生活。
夜晚赵刚抱着林枫,跟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能拿普策利奖。
赵刚问林枫,是不是觉得他在说大话。
林枫的眼神认真极了,他注视着他的爱人,说“你是最棒的,一定能实现你的梦想。”
赵刚爱死了林枫认真的表情,抱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圈,笑着亲吻他的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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