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有常委屈地放下已经凑到嘴边的杯子,更加无辜地“可是……这是我的房间,杯子也是我用过的……都没洗呢……”
海东歆扭头就走。贺有常连忙丢下水杯,大叫道“东东东东,不要生气嘛,我们都那么久不见了,要不是今天才看见你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去衡山学武了,之前武林大会我上台了,你看见没有啊?肯定是没注意到,要不然就是认不得了,也对,都三年没见了……”
“我说,”海东歆再一次怒气冲冲地回头“你就不能改一改这个毛病?一紧张就这么唠叨,你烦不烦啊?”
“原来东东你还记得我一紧张就会乱说话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哈哈哈……”
“那是因为你下手老是不知轻重,上次把我的手臂都弄脱臼了!而且还说你会医术可以治好,让我两三天就能好的地方整整肿了半个月!”
贺有常等他说完了,才愧疚地笑了笑“哎,上次是我不对,东东你就不要生气了,那不是因为我只知道那么一点医术,就想到处用一用嘛,而且你当时痛得整个脸都白了,大夫还要半个时辰才能来……”
正说着,贺无伦和穆岫羲从另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海东歆面色微僵,沉默了下来。整个院子里只剩贺有常的自说自话“东东啊,这个是我新认的师父,你看我也找到师父了啊,哦对了,我爸妈把我赶出家门了,你两个哥哥都娶媳妇了,是自己的心上人,还生了俩胖小子……哦不对,有一个好像是龙凤胎?哎你别走啊,我知道你对家里的消息肯定比我清楚,我就是想讲给你听么……”
一句话没说的贺无伦和穆岫羲站在原地。贺无伦良久才道“他们真是……有活力。”
“你老了而已。”
贺无伦“……”
晚上。穆岫羲沉着脸道“为什么都已经把话说开了,我们还要睡一张床?景平门的杀手已经不会再来追杀你了。”
贺无伦心中暗笑,咳了两声,正色道“我怕黑。”
穆岫羲“……抱着贺有常睡,鬼都不敢来找你。”
贺无伦“……抱着他睡,我可能已经见鬼去了。而且海东歆也怕黑。贺有常当门神去了。”
穆岫羲“……”然后,一声不吭地钻进被子里。贺无伦厚颜无耻地钻进去,搂住了穆岫羲的腰。
“阿嚏!”贺有常擦了擦鼻子,浑身一激灵,继续一边跳脚一边叩门哀求“东东啊,你就让我进去吧,现在外面特别冷!我都快被冻成冰柱了!师父今晚和穆公子一起睡,另一间屋子都住了十多个人了,都嫌我碍事啊!”
屋内,姜辛迟第十次把滑下来的枕巾塞回耳朵旁边裹好“我说东东……不是,东歆啊师弟,你就快点开个门吧,多一个人又不会怎么样,他就是身长三丈……呃,也可以让他躺地上嘛。”
“师兄你……知道什么!绝对不能放他进来!”
半个时辰后。
姜辛迟可怜兮兮地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来“师弟……你还是把他赶出去吧!”
海东歆正抓狂地把贺有常摇醒“又打鼾!去找周津治治好不好!那么多年的老毛病了!”
众师兄弟对视一眼,面色都古怪起来“师弟(师兄)你……以前和这个傻大个认识?还经常一起睡?”
海东歆“……贺有常你给我死开!死开!”
☆、莫非暗恋
穆岫羲在床上趴着发呆,贺无伦捻亮了烛芯,坐下来写信。才写到一半,一只灰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
贺无伦取下竹筒,鸽子又很快飞走。他倒出一张被卷起的纸条,展开“可成,勿念。”
他松了口气。穆岫羲抬起身问“怎么样?”
“嗯。”贺无伦应了一声,回头“你就不问问我和谁通信?”
“知道结果就好了。”
贺无伦转身,把纸条揉成一团,半晌,又不解气地摊开,扯碎。穆岫羲懒懒道“你总是让我想起我家老黄。”
虽然知道没什么好话,贺无伦还是问“为什么?”
“它吃一块骨头,总是把它吃进去又吐出来,然后再吃进去,把骨头嚼碎了吐出来。”
贺无伦“……其实我是在给小姑写信。”
“你给谁当媳妇去了?”
“……我父亲的妹妹。”
穆岫羲“你暗恋她?”
贺无伦“……其实我小姑是三位皇贵妃之一。”
穆岫羲想了想,了然“瑾贵妃?”
“嗯。”当今圣上后位空悬,三位贵妃在侧,其余两位都是六部尚书之二的爱女,唯独瑾贵妃只是五品侍郎的义女。要扶持一位势力不强的皇后,自然是瑾贵妃、皇太后与今上都乐见的。清洗坐大的江湖势力,这个由头,足够了。
“所以你是爱而不得,想为她做点事情,就投入朝廷的怀抱去了?”
贺无伦“……”他重新坐下,写信。写完后唤来清影,将信给他,自言自语“既然要做,不如做得大一些?”
晚上,丑时。
卫阳庄庄主章亓群蜷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槐洛秀死了,陆漫死了,连岳东辰都死了。他已经连着三天夜里未得好眠,再这样下去,报仇的人还没来,他非先疯了不可!
正想着,忽然,他定住了身体。床板的咯吱声戛然而止,静默的夜中,沙土的响动窸窸窣窣,渐渐清晰。
那声音……在床侧的下方!竟好似要从地狱之中钻出厉鬼来索命一般。
床板又开始嘎吱嘎吱地响。是章亓群止不住地颤抖。
若是来人……自己没有还手之力!
刹那,一团黑影坡地而出,手中寒芒忽涨,直取才从床上一跃而起的章亓群。章亓群瞳孔骤缩,急忙往后一滚,撞在墙上。同时右脚用力一蹬,朝左边跃去,穿出了床幔。
耳后刀刃破空之声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