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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青 第5节

作者:冷音 字数:19891 更新:2021-12-30 22:35:58

    他脸部抽搐、像气愤又像悲伤,完好的那只眼睛却隐隐浮现了几许泪光。干裂嘴唇几度张阖,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才从近乎失声的嗓子里挤出几个气音

    “建兴二三颜案”

    柳行雁皱了皱眉,确认道“建兴二三建兴二十三年沿岸是哪里的沿岸”

    陆逢又“赫赫”地发出几个音节像是回答,却还没等听的人分辨清楚,他便腿一抽、头一歪,就这么睁着眼断了气。

    柳行雁的眉头因而又蹙得更紧了些,但还是上前替陆逢闭了眼,才招呼杨言辉出了房间,回宿处洗漱更衣了一番。

    负责招呼的地方官员颇有眼色,不光将房间收拾得干净舒适,还在澡盆里搁了柚叶让他们去去晦气。不过柳行雁满脑子尽是那不明所以的“沿岸”二字,连桶里的水凉了都不曾发觉;还是久未听到他动静的杨言辉敲门询问,他才边说声“好”边跨步出了浴桶。

    他不曾想到的是门外的少年将他的“好”当成了“可以进门”的意思,也没多想就推门进了屋,结果与男人赤条条的裸躯对了个正着。尤其柳行雁正巧一脚跨出浴桶,胯下那物全无遮挡,更让少年脸上一时青、红、白交加,足足愣了两三息,才猛地摔上门、半是尴尬半是羞窘地道

    “抱、抱歉,柳大哥。我来得不是时候,晚些再过来好了。”

    柳行雁本想说“不要紧”,但想到少年“精彩”的脸色,还是换作一句

    “不必,我换好衣裳便去寻你。”

    “知、知道了那我先回房,晚点见。”

    说完,杨言辉也没等他回应,便“跶跶”地跑回了隔壁。即便隔着道墙,单听那匆匆忙忙的步伐,都能教柳行雁想象出少年此刻惊慌失措的模样。

    原有些沉重的心境不觉一松。

    小半晌后,换上一袭便袍的他来到少年房前,边敲了敲门、边唤道

    “言辉”

    “来了”

    伴随这一声应,桌椅碰撞声和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接连传来。似曾相识的情况让柳行雁有些无奈;眼瞅着房门由内而启、杨言辉微微发红的面颊随之入眼,他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少年微带湿气的发上轻揉了揉。

    后者的脸因而又更红了几分──羞的。

    “柳大哥怎么又揉我的头”他嘟囔着抱怨道,“都快揉成习惯了。”

    “讨厌”

    “也不是”

    少年挺实诚地摇了摇头,“就是有种被当成孩子的感觉可我都快二十了;换作那些成婚早的同龄人,家里孩子只怕都能打酱油了。”

    杨言辉大约只是单纯感慨,但柳行雁听着,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两人差了少说十三岁的事,心中不由有些微妙。

    他近来的确越发想宠着少年;可要说将对方当成“孩子”看待,却是万万没有的──不说少年行事颇为成熟;若他真有那种“为人父”的心境,哪还生得出“该不该与对方试试”的念想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复杂,面上却半点不显,只道

    “我又听见你撞到桌椅的声音了。下回别这么匆忙,跌倒受伤就不好了。”

    “嗯。”

    杨言辉点头一应,随即侧身让开门口,将柳行雁请到了屋中。

    两人的房间左右相临,格局也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只在杨言辉桌上多了壶泡好的茶。熟悉的香气让柳行雁面露恍然,随即于桌前入座,反客为主地替彼此各倒了杯茶。

    少年也没介意,径自抬杯浅啜了口,随后双唇轻启,问

    “陆逢所言之事,不知柳大哥有头绪了么”

    “尚未。建兴二十三年这点应该没错。但那沿岸二字说是沿海一带太过模糊;陆逢酝酿许久才说出这些,应该不至于给出如此模糊的线索。”

    顿了顿,“也许是我想错了,此沿岸非彼沿岸,而是其他同音异字。”

    “比如案子的案”

    杨言辉想了想,问,“言案、严案、颜案也许那颜的音,指的是姓氏”

    柳行雁闻言一顿。

    建兴二十三年,也就是十四年前的事。当时邵璿已为太子,身为暗卫的他自也跟着接触过不少朝中大事。那年的大小风波不少,但要说“案子”,最著名的,恐怕就是颜松龄一案了。

    当时,原任巫州知州的颜松龄任期届满,带着妻小并仆役数人返京述职,却在途中遭遇盗匪,一行十二人尽数丧命。朝廷命官遇袭本就是大事,兼之颜松龄另有一重身分,乃是当代大儒颜劲的独子,自然成了轰动朝野的大案。

    陆逢是象山书院出身,与颜松龄倒也掰扯得上关系。只是案子过去多年,陆逢旁的不说,偏偏提了此案,莫非是认定杀他之人与颜案有关

    可他没记错的话,颜案四月发生,端午前便已告破;涉案盗匪二十余人全被枭首。若放火之人真与此案有关,当年所谓的“破案”是真是假,便由不得人不深想了。

    柳行雁因故沉思良久,直到思绪稍稍捋顺,才蓦地回过神、对上了少年明显带着疑惑的眼。

    “如何,柳大哥可想到什么线索了”

    “嗯。”

    男人轻咳一声,“恐怕正如你所言,那案字指的是案子;颜案二字,说的却是建兴二十三年的颜松龄一案。”

    他紧接着说了下颜松龄的身分和案子的大致情形;待听的人理解地点点头,他才问

    “有什么想法么”

    “是有一点──假设陆逢留此遗言,是因为颜案的真凶与涉嫌灭口之人有关,那他为何不直接说出对方的身分,却要拐弯抹角地扯出此案”

    说着,杨言辉嗤笑了下,“总不会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着在临死前说出埋藏多年的秘密吧就算如此,直接说出凶犯名姓,岂不比又提年号、又提案子地简洁许多”

    柳行雁也有同感。但此时、此刻,更让他在意的,却是对方有些反常的态度。

    “看来你对陆逢恶感颇深。”他说,“原以为你会想着人死如灯灭、再不计较陆逢的种种作为,倒是我想岔了。”

    少年被他说得僵了一僵,但还是微微屏息,问“柳大哥可对此反感”

    柳行雁没有回答,却唇角微勾、故态复萌地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明显透着亲昵和示好的举动让后者长出口气,这才放松下来,问

    “柳大哥又是怎么想的不觉他十分矛盾么”

    “也许就是因为矛盾。”

    “唔”

    “只是推测──也许他出于某些顾虑不便直言,却又觉得自己应该说,这才辗转有此提示。”

    “顾虑”

    杨言辉喃喃重复,神情若有所思,“比如子不言父过”

    “有可能。但胡乱猜测算不得数;要想将人绳之以法,还是得有真凭实据。”

    “也就是说,我们要重新调查十三年呃、十四年前的案子了”

    柳行雁点点头“不错。”

    “那火灾之事呢颜案发生在湘西一带,总不可能两头同时顾着。”

    “放火之人是老手,自有此地密探和衙门追查。我们要找的是幕后真凶,陆逢既给了线索,就由此着手吧。”

    “好。”

    少年点头一应,就此定下了二人旅途的方向。

    * * *

    颜松龄遇害之处,正在他曾经的辖治境内。

    巫州归属黔中道,因邻近白、苗等土族聚居处,虽已归入本朝治下,却仍是许多人眼里的蛮荒之地。不过柳行雁与杨言辉自庐州沿江而上,从江南、江西而至湘西,瞧着沿途建筑、人群渐稀,代之以明媚秀丽的山川、和绚烂多彩的异族风情,心中不仅没什么“踏足蛮荒”的郁闷,反倒还生出了几分游山玩水之感。

    当然,因庐州与巫州相距甚遥,也是直到入了山多路险的湘西一带,二人才放缓了连日疾驰的马步,生出了走马看花的惬意。如此一行十余天,直到四月中旬,他们才双双抵达目的地──巫州境内的小县怀化。

    颜松龄一案,就发生在怀化境内的一处山道上,距县城所在还不到二十里。

    巫州地处蛮荒、交通不便,扬州之事至今虽已有近月光景,消息却仍未传递过来。不过二人毕竟才闹了场大的,陆逢与颜案又隐隐有些牵扯,为免打草惊蛇,二人便照旧隐藏了官面上的身分,在县城里赁了处院子住了下来。

    柳行雁用的名头,是收购白、苗等族特产的行商;杨言辉则扮作颜松龄之妻颜杨氏的远亲,应族中长辈要求,在游历途中绕道此处拜祭。两人于旅途中“偶然结识”,因目的地相近,便相约结伴同行,也好省些花费、多些安全。

    怀化地广人稀,即使是县城,里头的民居也大都建得十分宽敞,前门带院后门带圃,自也让二人少了些“隔墙有耳”的挂虑。待将屋子里外好生洒扫、收拾一番,结束的时候,已是霞光漫天的向晚时分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杨言辉揉了揉被灰尘弄得有些发痒的鼻头,叹道

    “住客栈虽然顾虑多,但到底省事不少。实话说,我可真升不起半点生火做饭的心思了。”

    “就到附近食肆用饭吧。明日再请牙行介绍几个洒扫做饭的人选。”

    柳行雁也很想一手包办,但他的手艺顶多也就是旅途中烤烤肉、闷闷饭的将就程度,二人手头颇为宽裕,自无需如此勉强。

    少年赞同地点点头,换下满是灰尘的外衫后便同他出外。正巧街边飘来一阵酸中带呛的食物香气,两人寻香觅去,见是间门面尚算宽敞、里头也有些坐客的食肆,索性懒得再找,挑了个临街的位子入了座。

    “两位是第一次来吧,喝不喝得苦”

    店里伙计颇为机灵,前一刻还在和旁桌的人用土话聊天,一见来了两个明显是外地人的新客,立时便转成了带着口音的官话,笑脸迎人的上前招呼。

    柳行雁虽是第一次来怀化,对此地的风土民情却早有听闻。知道伙计说的“苦”指的是当地特产苦丁茶,正待和杨言辉解释一番,不想少年已自颔首,道

    “喝得,一叶就好。”

    “好哩。”

    伙计应声唱喏,不过片刻功夫便提了壶茶上桌,又问“咱们店是吃酸汤的,汤底就一种。两位可吃得酸辣有什么忌口么”

    杨言辉首先道“我没有。柳大哥呢”

    柳行雁不知怎地有点胸闷,但还是摇摇头“我也没有。”

    “如此,小二哥有什么推荐的,就先整一份上吧。另外要两大碗米饭。”少年吩咐道。

    因他已先做了一回主,那伙计也就没再确认另一位的意见,一声“好”后便往后厨传菜去了。

    “你于此倒是熟悉。”

    看少年熟门熟路的模样,柳行雁有些感慨,“以前尝过类似的”

    “嗯。”杨言辉边应着边替他倒了茶,“这类菜肴最是下饭,口味虽有些重,但发发汗也能袪袪湿寒。本来该问问有没有苗家自酿的酒,不过食肆里买终究贵些,咱们也还没将县城逛遍,还是之后再说好了。”

    “这话说的,倒像真是来玩的了。”

    “既都跋山涉水来了此地,总该分些心思见识当地风情不是柳大哥莫不是忘了,我此趟虽为祭拜长辈而来,真正的目的,却还是游历四方、增广见闻吶”

    说着,少年提杯啜了口茶,却在茶水入口的瞬间微微僵了下。

    猜他是说得兴起、冷不防被苦着了,柳行雁不由莞尔,问“要颗蜜饯么”

    “不了。”

    杨言辉坚强地摇摇头,努力将口中的苦丁茶咽了下去。

    食肆里客人不少,也没什么讲究的隔间、雅座,是故二人这一番作派,自然全入了邻桌的客人眼里。那个是蓄着落腮胡的汉子,衣着虽不甚讲究,可光看他桌上满当当的菜,便知这不是个差钱的主儿。许是让少年的话逗了趣儿,他“哈哈”一笑,将桌上的酒壶递了过来

    “小兄弟倒有见识,知道本地苗家的酒好。我这儿正好有壶自带的米酒,是亲自到寨子里收上来的,你要有兴趣,不妨尝上一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哥。”

    二人桌上没有品酒用的小杯,备用的茶杯却有一落。杨言辉毕竟是混过江湖的,又有意营造“出门游历”的后生形象,便直接取了茶杯、让落腮胡大汉往里头斟了小半;随后仰头一饮,将那小半杯酒一口气闷了下去。

    柳行雁与他有私交还是重逢后的事。少年在江南时作足了名门公子的派头,从未表现出这般豪爽劲儿;饶是前者早知他经历,仍不由给吓了一跳,无形中正合了二人“相识不久”的伪装。好在两人处了这些时日,柳行雁对少年的酒量也有些了解,便放下了心中担忧,语带探询地问

    “如何”

    “好”

    杨言辉先大大赞了一声,随即转过头,问那落腮胡大汉道“大哥,我这兄长也是初临此地,从未见识过苗家的米酒。不知大哥可否也分他一些,让他尝尝味道”

    “当然。苗家酿酒原就是为了待客,小里小气地独酌可品不出妙处,还须得有人分享才好。要多要少,你自个儿倒就是了,不必跟我客气。”

    “知道了。”

    少年笑着一应,当即另取了个杯子,往里头倒了半杯米酒递给柳行雁。

    瞅着杯中混浊似米汤的酒液,男人微微挑眉,但还是在对侧之人期盼的目光中提杯啜饮,将杯中米酒分作几口喝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米酒的口感确实比卖相好上不少,入口甘甜顺滑,更有让人神气为之一清的舒畅感。若非早听说过米酒后劲颇足,柳行雁大约只会将这当作带点酒味的饮品,不会往正儿八经的酒上想。

    但既然知道是酒、又知道这酒后劲颇足,即使再怎么顺口,他也不会多喝。不过见少年仍旧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评价,一旁的落腮胡大汉也满脸兴致,柳行雁虽觉无奈,还是配合着道

    “清新甘甜,确实不错。”

    “喜欢就好。我带了两壶,这壶就送你们吧,比那劳啥子苦丁茶好喝多了”

    说着,大汉还真另取了壶酒,配着桌上的酸汤鱼、米饭等继续自斟自饮。

    见事已成定局,柳行雁微微一叹,终究没阻止少年再度提壶斟酒的举动。

    幸得店家上菜的速度颇快,杨言辉才刚斟上第二杯酒,一份滚烫鲜红的酸汤鱼便被端了上来。烤得外酥内嫩的特色烤肉与两大碗米饭紧随而至。看着香气四溢的菜肴,柳行雁便也省了“别空腹喝太多”的叮嘱,和杨言辉一同用起了晚膳。

    少年对自己此刻的“身分”保持得极好,用饭的仪态虽不粗鲁,却也瞧不出二人独处时那种刻入骨里的讲究。遇着落腮胡大汉搭话,他也会配合着应上几句,并未端着“食不言”的规矩不放。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米酒你一杯我一杯,待酒足饭罢,双方的称呼已从“大哥”、“小兄弟”进展成了“老范”、“小杨”;就连净喝苦丁茶的柳行雁,也生生给安了个“老柳”的称呼。

    听那姓范的落腮胡大汉喊他“老柳”,饶是柳行雁一向能忍,也不由嘴角微抽、强烈地生出了装作没听到的冲动。

    怀化人口不多,街上的门店关门都挺早。这间食肆虽仍开着,可日头落尽后便不再迎客,想来等店中食客用完饭,也就到了打烊的时候。“老范”虽比他们来得早,但因双方中途聊了起来,用完的时候也相差无几,于是又迎来一轮“你付我付”的争论,最终在杨言辉的坚持下由二人请了;“老范”则邀请两人择日登门,说要当一回向导、让他们好生见识一下当地的民俗风情。

    如此一番折腾,等两人回到住处,已是月色当空、夜幕低垂了。

    杨言辉喝了酒又用了酸汤,不仅面色发红、额际泛汗,连后背都不知不觉湿了大片。如今虽已是春末夏初,夜里却仍带着几分凉意;柳行雁瞧着不妥,忙取了柴薪生火烧水,将少年赶去沐浴了。

    两人入住时置办了两个浴桶,烧水、倒水虽费点功夫,却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可柳行雁虽慢了一步洗浴,出来时却仍未见得少年的身影。想到对方喝了不少酒,他心头一跳,忙上前敲了敲房门,唤道

    “言辉”

    无人应答。

    柳行雁屏息侧耳听了听,听到了杨言辉尚算规律的呼吸声,却没听到沐浴时应有的水声。他又喊了几声,仍旧只得到一片沉默。他实在觉得不妥,索性硬着头皮推开房门、迈步进到了对方房中。

    杨言辉此刻仍光溜溜地泡在浴桶里,脑袋瓜子却已歪了一边、枕着一条膀子靠在桶边睡了过去。

    柳行雁探手摸了摸桶里的水,不出所料已经凉了许多。

    他想过是不是该直接将人拍醒;但看少年双眉微蹙、神情间带着掩不去的疲惫,男人心中蓦地一软,索性用一旁备来擦身的布巾裹着、将人从浴桶里抱了出来。

    杨言辉身量偏瘦,却毕竟练过功夫,抱起来倒不像看着那样单薄。柳行雁无意冒犯,却仍不可免地瞥到了少年光滑柔韧的肌理、纤细劲瘦的腰身,和一双匀称修长的腿。加之他为将人抱稳,还下意识地掂了掂对方身子调整姿势,更不可免地触碰到了少年颇富弹性的臀丘。如今心思已不如何单纯的男人不觉一僵、周身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阵阵热度。

    他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但也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寻思着非礼勿视,他边将人横抱往榻边抱去、边努力将目光集中在少年清俊的面庞上;不想眼前忽地一阵恍惚,竟转作了一幅令他心胆俱裂的景象

    ──他看见他抱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站在血泊中,四面散着几个头身分家的尸体,他却分毫不觉畅快,反倒还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在他的怀中,看不清面貌的少年浑身青紫,曾经细腻光洁的肤上沾满了秽物;双腿之间更是一片狼藉。他恨不得将那些污秽尽数抹去,却又舍不得少年再受一分折磨。只觉满腔情绪几欲溃决,让他终忍不住低下头颅,带着浓浓悔恨与不舍轻轻靠进了少年颈窝

    直到前额触上了一方温热湿滑的肤,他才猛地一震,由突如其来的魇境中回过了神。

    可神回来了,胸口萦绕的情绪却仍未散去。他紧紧搂着怀中少年温热的身躯,像是要确认什么、留住什么,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惶恐。他就这么抱着人僵立了好半晌,直到情绪稍稍平复,才抬起了低垂多时的头颅。

    怀里的杨言辉仍旧沉沉昏睡着,半点没被他的动静惊扰。

    柳行雁总归有些自制力,尽管心中震动不已,还是暂且收了思绪,专心替少年擦身更衣。

    他是惯于服侍人的,只用了一刻不到便将少年打点妥当。可望着榻上人蹙眉昏睡着的身影,想到方才一瞬间的魇境,本当离去的他终究不曾迈出步伐,而是在片刻沉吟后,默默于榻旁坐了下来。

    ──他早疑心那魇境与言辉有关;经此一折,倒是真正确定了。

    但这“有关”又是如何有关,便是一件值得探究的事了──至少,他很确定自己不曾看过那座孤坟;更不曾见着身边之人遇上那样不堪的遭遇。

    记忆中全无印象之事,伴随的却是真真切切、仿若亲历的痛苦;即使柳行雁以往从不相信玄学,脑海里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听似荒唐、却又异常合理的推测──

    前世今生。

    他与少年,是宿世带来的缘分;且从胸口几度涌现的悔恨、和失而复得的情绪来看,那“前世”十有八九是一通烂账、一笔孽债。冥冥中有股力量不忍他重蹈覆辙,这才以魇境示警,让他得以与言辉重逢,更从初始的怨怼与抗拒中逐渐软化心防,再不将少年视作“上官鎏义弟”,而是单单纯纯的“杨言辉”。

    魇境和那些没来由的情绪是他转变心态的契机;但真正让他接受对方、亲近对方,甚至隐隐生出绮思念想的,还是这些时日彼此相处的时光,和少年展现出来的多般样貌。

    ──事实上,若非刚才那一出,魇境也好、那些似他非他的情绪也好,柳行雁都已有好些时日不曾记起了。

    而一想到魇境中的景象十有八九是前生之事、更极有可能是少年“曾经”的境遇,他便心痛得难以呼吸,恨不得让少年天天在他眼皮底下待着,再没有半分遇险的可能。

    “不会再有的。”

    凝视着少年的睡颜,似承诺又似宣言的话语自男人唇间流泻;音声低得仿若呢喃,却偏偏蕴藏着重逾千钧的力道──

    “自今而后,便有我护着你、守着你,再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次日,一夜辗转反侧的柳行雁刚起,就察觉房门外伫了个熟悉的人影。

    他还未洗漱,其实不好见人。但看门外少年生根似的伫着的样子,又忍不住寻思对方究竟在门前候了多久──他心中的难受劲儿至今仍未完全平复,自然更舍不得对方久候。索性只倒了杯茶润润嗓子,便提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一夜过去,昨晚酒劲上头闭眸昏睡的少年已然清醒,眉间再不复半丝郁结、神情也是熟悉的灵动鲜活。和往常不同的是,一向性情爽朗、行事大方的杨言辉不知怎地有些扭捏;见房门乍启,他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但又在一息之后重新抬了起来。

    少年予人的感觉一向成熟,柳行雁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尴不尬、活像做了坏事见家长的样子。想到昨夜的折腾,男人好笑之余也不免升起了几分心虚,却仍故作镇定地挑了挑眉,问

    “怎么了”

    “我吵到你了吗,柳大哥”

    杨言辉依旧一脸犹犹豫豫,却因男人此刻的衣着仪态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有些无措地一问。

    柳行雁摇了摇头“不曾,我正好醒了。”

    这个回答让少年明显安心不少,这才鼓起勇气问“昨夜──”

    “嗯”

    “就是、昨夜我洗着洗着,好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离开浴桶上床就寝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颊上几朵红云浮现、表情也带上了几分羞窘

    “是柳大哥帮我的”

    “此地再无旁人。”

    男人回以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侧面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杨言辉瞬间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张了张唇想说谢,却又忍不住垂死挣扎地再问了一次

    “出浴桶、穿衣服都是”

    “你还漏了弄上床。”平素作风严谨的人补了颇有歧义的一句。

    少年的脸色因而又更红了几分。

    不过他明显没想到柳行雁故意这么说的可能,故几个深呼吸就将情绪平复下来,道出了那声迟来的谢意

    “谢谢你,柳大哥抱歉,昨夜麻烦你了。”

    “我不觉得麻烦。”

    看他有些歉疚,柳行雁稍稍缓了声调,连眸光都随之柔和了几分,“我只是担心。”

    “柳大哥”

    “没着凉吧昨夜我抱你出来的时候,桶里的水都凉得差不多了。”

    “没,我──哈啾”

    否认的话才刚脱口,少年的鼻子就挺不给面子地来了个喷嚏。虽说杨言辉动作挺快、在喷嚏打出来前便侧过身子以袖遮面,不至于让场面失礼到无可挽回,但接二连三地做出蠢事,仍让那张清俊的面庞闪过了一丝尴尬到极点的绝望。

    柳行雁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我还没洗漱。你要不介意,就先进房等着吧。”

    “好。不好意思,打扰柳大哥了。”

    尽管还有“回房”这个选项,两人却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点。

    关上房门后,柳行雁也没特意招呼少年,只自顾自地到一边洗漱打理。杨言辉顺理成章地在旁盯着,直到男人将自个儿收拾妥当,他才开口问

    “早饭要用些什么,柳大哥可有头绪”

    柳行雁摇摇头“上街看看吧,也正好将怀化县城仔细游览一番。”

    少年对此并无意见。当下双双出门,到街上寻些吃食去了。

    当地的早餐摊子不多,大略可分作两类汤里飘红、又酸又辣的米线,和各色各样的油炸粑粑。

    两人昨晚才吃了一顿酸汤,对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米线自然无甚兴致;倒是那油炸粑粑,冷了或许油腻,刚出锅的时候却真正是鲜香脆美。两人也不知这些店家有甚好坏,便照旧寻了个人相对多的摊子排队,一边走一边吃了起来。

    看着身旁捧着个糖粑粑吃得满嘴香的少年,柳行雁微觉莞尔,道

    “这副不讲究的样子,倒真有了些杨家子弟的风范。”

    “唔。”少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待将口中的食物吞下,才道“只是因时制宜罢了。”

    “你倒是收放自如。”

    想到昨晚那番折腾的根源,男人也不知该佩服还是无奈,“接下来有何打算先去牙行还是往老范府上一行”

    杨言辉微露诧色“柳大哥怎知我有意拜访”

    柳行雁淡淡道“你是有成算的人,所作所为自有其道理;昨夜会顺势同邻桌攀交情,想来心中早有计较。”

    “柳大哥知我。”少年一声感叹,神情有些复杂,“我早看到了他桌上的酒,又见店中伙计对他的态度熟悉却不失恭谨,想来在此地有些脸面,这才总算此人性情真诚爽朗,瞧着不像坏人。若能得他相助,咱们的行动应会方便不少,也能省下许多遮遮掩掩的功夫。”

    相处日久,许多话又已经说开,他便也不再掩藏自个儿的筹谋算计,将种种心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番解释不似回答胜似回答。柳行雁听罢直接拍了板“那就去范府吧。”

    杨言辉昨夜早同“老范”交换过地址,稍加打听便寻到了正确的地点。不过二人毕竟是首次登门,又“有求于人”,还是在街市上打包了些瞧着不错的吃食,才大包小包地往范府行去。

    范府位在城西,是一处瞧着颇为体面的宅子。门房当值的是个肤色偏黑的年轻小伙儿。许是早得嘱咐,一听二人报上来意,他便笑着将人往里头放,让一名仆役将人领到了一处花厅暂坐。

    厅里早备茶水。杨言辉有些好奇地替彼此各倒了一杯,却在嗅到茶水气味后兴致缺缺地搁到了一边。柳行雁难得见他这个样子,提杯啜了口,正是昨夜熟悉的滋味──苦丁茶,还比食肆里供的要浓上许多。

    虽知少年怕苦挑嘴的作派只有五分真,他却莫名有些脑热,不仅将自己杯中的茶水一气喝尽,还将对方杯里的倒了大半过来。杨言辉不意他有此举动,耳廓微微红了红,却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一道脚步声便已由远而近、直直跨入了厅中。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此间主家、本名“范磊”的老范。

    “哈哈,刚刚才想着是否该登门拜访,就听说两位过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范磊的爽朗好客比起昨夜只多不少,也不让两人起立见礼,直接在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了。他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见两人杯中一少一满,也没多想就帮着往少的那杯再添了茶水。

    对座的两人诡异地沉默了下。

    范磊是个会看脸色的,见状也是一怔。当下看了看杯又看了看人,问“怎么了”

    杨言辉露出了一个半是尴尬半是无奈的苦笑

    “说来丢人我想着倒点茶水润润喉,倒出来了才发现是苦丁茶。我喝不惯这个,柳大哥想着浪费不好,一杯喝完后又从我这儿分了大半过去,不想”

    “原来如此──欸、一点茶水说什么浪费不浪费搁着就好、搁着就好,没事。”

    范磊笑着摆摆手示意两人无须介怀,还没忘召来下人、替杨言辉另备了壶不是苦丁的茶。几人趁着空档简短寒暄了番;待新茶送上,看少年松了口气地捧杯啜了一口,他才口风一转、问

    “小杨,昨夜听你提起,此至怀化,是为祭拜先人而来”

    “嗯。”

    杨言辉点点头,一脸没心机地倒了“老底”“家里人说我年纪不小,也该出门游历一番、好生长长见识了。因巫州与我一位远房姑姑、姑父有些因缘,当年也是在此地出的事,祖父便让我游历途中顺道来祭拜一番,也算全了两房的情谊。”

    听他这么说,范磊脸色微变,神情也稍稍添了几许凝重

    “容我确认一下你那位姑姑莫不是姓杨”

    “自然。”少年露出了个“你没搞错吧”的表情,“远房姑姑也是姑姑;我姓杨,那位姑姑当然也姓杨。”

    “那你姑父呢”范磊又问。

    杨言辉这回倒是迟疑了片刻──一旁看着的柳行雁莫名有些佩服──才道

    “像是姓颜的样子,我没记错的话祖父说姑父生前还是此地父母官,在任期间做了不少惠及百姓的好事。若不是回乡途中出了意外,如今朝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是啊。”

    确认他来意的范磊不由一叹,面上并不掩饰地露出了几分哀容

    “颜大人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官。他治理巫州期间,让汉家百姓与本地土族的关系缓和许多,还出了不少主意帮土族增加营生。若非颜大人善政,我也没可能和苗家寨子打好关系,做起买卖山货的生意。”

    “老哥对姑父的事似乎十分了解祖父说有当地人替姑姑、姑父立了衣冠冢,这才让我钱来拜祭。我正愁不知何处寻呢”

    “这倒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范磊不疑有他,苦笑道“毕竟是十三、四年前的事儿了,若冒然向人问起,年轻人不知道这些,年长的又有些避忌,恐怕还找不到路也亏得是遇上了我。”

    “就有劳老哥了。”

    知道这就是“老范”答应了的意思,杨言辉连忙拱手应谢,并问“不知老哥何时方便呢”

    “唔、明天便是颜大人伉俪的祭辰,你若不急,便等明日吧。明日卯时半,西门前见。”

    “好。”

    少年自然没有二话。倒是原先做壁上观的柳行雁,听到“明天便是颜大人伉俪的祭辰”一句,心中不觉一动;脸上虽无异色,目光却已隐晦地多了几分估量。

    也在此间,谈完正事的少年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另外还有一件事”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必客气。”范磊豪气万丈地说。

    杨言辉也不是扭捏的性子,略显腼腆的一笑后,道

    “是这样的柳大哥和我在城中租了个院子,本想着这样清净些,却忘了清扫是挺费功夫的事儿,还有洗衣做饭什么的本想着晚些再到牙行中介个得用的;但方才这一阵聊下来,只觉老哥人面甚广,怕不比牙行来得可靠许多,这才冒昧一问,看看老哥有否合适的人选推荐。”

    “这有什么没事儿你要不介意,就先从我府上挑一个暂且使唤着,也省了找人选人、核实背景的功夫。”

    范磊照旧大包大揽、一派豪气;听着的少年却没像先前那样直接应下。柳行雁有所觉察地回眸,就见杨言辉毫不掩饰地投来了一个征询的目光,问

    “柳大哥觉得呢”

    既然都要从外头聘人,有个来历的总是比牙行推荐的好──至少被算计了还能知道是谁下的手──故柳行雁没怎么迟疑便一个颔首,自个儿接了话头、同范磊道

    “如此,便劳烦范兄了。”

    “别客气,我这就让管家帮忙挑出几个合适的,你们稍坐一会儿。”

    言罢,这落腮胡汉子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花厅。饶是两人早知他是性情中人,也不由给他这急惊风似的性情弄得一呆。

    不过急惊风也有急惊风的好处。从范府管家得了命令到备齐人选,总共也用不到两刻;柳、杨二人逐一询问、筛选则耗了两刻多光景。如此半个时辰过去,找人的事情就已彻底定下;但本应告辞的两人却还是给范磊留了顿饭,才在午未之交迎来了告辞的时候。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范磊原已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前,却临时想起自己有些酒想要给杨言辉带回去,非让少年跟着他去一趟酒窖。待小半刻后、少年拎着两壶酒出来,两人才真正辞别了范磊,顶着午后的艳阳回到了住处。

    “又撑又热,累死了”

    关了门进了屋后,杨言辉首先脱口的,就是这么一句又泄气又疲惫的抱怨。

    对多数人来说,端住仪态、细嚼慢咽是件挺折磨人的事;对杨言辉而言却不然。今日的他比平日活泼了两倍有,又让范磊劝着吃了不少菜,会觉疲累也是理所当然。

    柳行雁当了大半天的看客,对他的辛苦也深有体会。当下由怀中取了个纸包递给对方,道

    “吃点话梅片吧,多少能帮着消消食。”

    “嗯”

    少年应了一声,却连接过纸包的动作都有些有气无力。

    知他必是真难受了才会如此,柳行雁索性拿回纸包自个儿打开,取了一片送到他唇边“张嘴。”

    杨言辉愣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张嘴,将到口的话梅片含入口中。

    这一送一接,柳行雁又不是隔空抛掷,指尖自然不可免地和少年的唇瓣有了短暂的接触。那温软的触感教他心中微微一荡,又见少年乍似平静、耳朵到脖颈却已红了一片,更是心猿意马,隐隐生出了再碰上一碰、甚至直接将人吻住的冲动。

    好在他终究忍了住,只在少年对侧落坐,问

    “范磊带你取酒,是私底下有话要说吧”

    “不愧是柳大哥。”

    杨言辉点点头应道,还没忘在开口前先把口里的话梅片推到口腔一侧,省得开口的话语咬字不清、教听的人难以分辨

    “他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底细,要我当心一些,莫让人欺骗算计了。”

    “他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要不是范磊明显不是会使手段挑拨离间的人,柳行雁都要疑心对方是哪方面的人了──不说别的,单论认识的时间长短,他岂不比昨天才认识的范磊可信许多

    杨言辉听着也是一叹

    “我也说了没问题,他却还是一脸担心,仿佛我多好骗一般他倒是好意;但那股长辈似的关心劲儿,却让人有些不好消受。”

    “兴许此人真是你长辈。”

    片刻沉吟后,柳行雁淡淡启口。

    他语气随意得像是信口一说;少年却被他这惊人之语震得张口结舌,足过了好半晌才讷讷开口

    “柳大哥为何这么说就这语气口吻,还真让我自个儿怀疑了下”

    “只是推测──当然,这所谓的长辈,是就你假扮的颜杨氏后辈来说。”

    “你的意思是,老范可能与颜大人伉俪是亲戚”

    “有无血缘关系还是两说,但肯定有相当的渊源,才会让他对你愈感亲近──这也解释了提及命案之时,他为何有那样动容的反应。”

    顿了顿,“还记得你们相约前往衣冠冢拜祭时、范磊说过的话吗”

    “嗯我只记得他说明天是颜大人伉俪的祭日啊。”

    少年也是个机灵的,很快就由柳行雁的提点意识到了事情的症结。

    两人早在出庐州前便申请调阅了颜案相关的记文件资料,路上更不知前后翻看了多少遍,自然对案卷中记载的一些细节再熟悉不过──比如案发的时间。

    案卷上记载的案发时间,是建兴二十三年四月十七日。今天是四月十五,若范磊对案情了解不多,他口中的祭日,怎么说也该是后天才对。

    但他却说是明天──也就是四月十六日。

    颜家人的遗体,是四月十七日早晨被准备进城卖山货的猎户发现的。负责记录的文书因此将之当成了案发时间;但从其他种种线索判断,一行人真正遇害的时间,恐怕还在四月十六日。

    以此案的性质来说,确切的死亡时间倒不是那么值得争论的事。但不管怎么说,范磊会记得这个日子,都意味着他对此案所知颇多,多到让人有些怀疑的地步。

    杨言辉虽然不觉得对方是坏人,但想了想,还是道

    “如此,还是设法查查他吧他在城里既然颇有脸面,探听起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嗯。”

    柳行雁先是一应,随即又道“我来就好。这番打探不可能不引起旁人注意,由我来,即使他听说了,也不会对你生出什么想法。”

    “也是。”

    “况且,你费了大半天的心,也是时候休息了。”

    “唔”

    “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时给你带一下。”

    范府的人约好了明日才来,二人今晚尚得自行对付一番。

    这话放在平时当然没什么毛病;但少年此刻仍旧撑得厉害,只好苦笑着扯了扯唇角

    “实话说,我现在一听到吃的就有些”

    最后的话语未尽;但光看少年的脸色,柳行雁也能猜到大概的形容。

    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便也不再多说。安慰一句让杨言辉好生休息后,他已自出门、到外头探听起了范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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