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落终日与叶寻还有茶楼的人在一处,终于找到人显摆他家夫君,眯眼笑道,“献丑。是我家夫君写了送我玩的。”
沈约年揶揄地笑,连连把扇子递还他手里,“那可不敢看了,看坏了兄台怕要与我急。”
两人正说笑,那边顾伊终于遍游园寻到了唐落所在。
“唐公子可让我好找。”
唐落闻言扭头去看,不出意外地看见一身鹅黄绫罗盛装打扮的顾伊。
顾伊忽略凉亭里的另一个人,上下打量唐落一番。唐落一身新裁的云绸,轻薄吸汗,是叶寻特意去叶鉴那里讨得,只在袖口袍角绣了几针银色暗纹,不仔细看还当真看不出金贵,就像是件再普通不过的素色衣裳。唐落几口把手里的桃子吃了,桃胡准确地掷到桌上盛放垃圾用的木盒子里,面不改色地任她看。
“白玉扇骨是好东西,寻哥给你的吧……只可惜配了这般主子。”顾伊抬手拨弄自己染蔻的指甲,“唐公子这身打扮……出来参加宴会……不大合适吧……”
唐落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谢她没称呼自己叶夫人,面无表情地回道,“唐落粗人一个,实在不如顾姑娘……大方得体,适合宴会。”
沈约年恰到好处地嗤笑一声。待顾伊怒目而视,复瘫脸。
叶宋氏跟在后面,听见顾伊所言,瞥了眼唐落,言行间竟是有些瞧不起,“唐公子,在外要谨言慎行,你平日言辞不当丢三弟的脸也罢了,在这般重要的赏花宴上丢的可是整个叶家的脸。”
宋氏言辞凿凿,若不是唐落心里门清,换个老实的,怕真要被钉死了无礼。
这锅谁爱背谁背,唐落可不背。
沈约年使了个眼神,唐落摇摇头,转而直直盯进宋氏眼里,“若是没猜错,这位就是大嫂吧。敢问大嫂,唐某刚刚哪一句话说的让阿寻难堪让叶家难堪了?请你指出来。”
宋氏回想了下,唐落言行无过,她自然说不出来。
宋氏想当着顾伊的面给唐落一个下马威,却被唐落两句话顶的下不来台,当即有些羞恼,“唐公子身份尚未被叶家接纳,如何敢在外依仗叶家和三弟行事?”
唐落诧异道,“我能不能依仗阿寻那是我夫君说了算,叶家接不接受是叶家前辈说了算,与大少夫人何干?”何况叶家能不能接纳他要紧吗,叶寻在叶家也就在乎叶鉴,既然叶鉴接受了他,旁人根本不在唐落的考虑范围之内,更何况是这么个毫无干系的人出来指手画脚。
孤云抖开蜷起的身躯,天幕难得盖下一小片y凉,却并不能缓解京城的闷暑。
宋氏被唐落一番抢白噎得面色极为难看,顾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伊愤愤一跺脚,不顾宋氏,自己转身走了。宋氏烦躁地拧了拧帕子,也急急跟了过去,临去时瞥给唐落警告的一眼。
唐落闲闲地喝了口茶。
就这战斗力,再来俩都不够看的。
“见笑。”唐落朝旁边坐着的沈约年笑笑。
沈约年理解地点头,语气颇有些同道中人的欣赏,“你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当真痛快。当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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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贤王
沈约年话说了半句突然停下声音,眸光有些呆滞。
那一瞬间,唐落从他的眼里仿佛看出些别的什么,在他心里呼之欲出,隐隐发光。
那亮光一闪而逝。沈约年回过神,对唐落歉意地笑笑。
唐落与他亦不过第一天见面,纵使一见如故,想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抿唇微笑,拍了拍他肩膀,换了个话题。
“你方才不是说对末茶感兴趣?我前几日倒是团了几个饼茶,等磨成粉便请你来尝。”唐落鼻子动了动,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点香气。
沈约年闻言开怀,“那太好了,小时候在家里爱喝我娘冲的末茶,这些年在京城偶尔尝过,也都不大一样,总觉得差点味道。”
唐落手挽一茶壶,自斟自饮,摇头道“如此,唐某制的末茶,约年兄尝了也会失望的。”
沈约年心里像是被烫了一般,睁着一双杏核样的眼睛看着唐落。
唐落给沈约年和自己各斟一杯茶,语气轻快,“不是茶的味道不同,而是煮茶的人不在你心里 。约年兄何不与他开诚布公地谈谈?需知事在人为。”
沈约年手指微微颤抖,端茶杯足足端了三次才端到嘴边,溢出的淡色茶水滴落几滴在泛青的外袍,逐渐晕开一小块。
“你……你怎么知道……我……”
唐落手指凑到唇边“嘘”了一声,眨眨眼,“我不知道,你自己想,别说出来。”
唐落在心里好笑。看沈约年的反应,想也知道,跟夫君闹别扭了呗。这种事情总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就好比自己和叶寻。不过别人的家务事,唐落不好cha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沈约年心里也不好过。甚至来参加这次赏花宴,也是跟封思茗闹别扭躲着他的缘故。他心里明白,这事跟封思茗没多大干系,但他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封思茗大概也觉得他无理取闹一点点讨厌他了吧……
“我从前……这次不知道怎么……”沈约年眼眶红了。
唐落看他这样子,心里也难过。不由得凑过去抱了抱他,手在他身后拍了拍。
沈约年的ji,ng致相貌很容易地让人心里生出保护欲来。他人又比较老实,不像唐落,长一张干净的脸,内里是刺猬。
唐落松开沈约年,蹙眉,又是那种香味,比刚才还要浓郁一点。
唐落脑袋突然“嗡”的一声,面前沈约年的身形闪出重影,他闭眼,再睁眼,试图让视线更清楚些。下|腹突然蹿起一股暖流,顺着他的身体一直朝上激红了耳根。
沈约年情绪不太稳定,吸入的药粉更多,情况比唐落只坏不好。
不远处丛林里黑影闪动。唐落暗骂自己大意。
他身上燥的直想撕扯自己衣襟,却尚有一丝理智撑着。这是别人安排好的!
唐落一身力气早已抽干,他拼尽气力,扒着桌子边沿去够那一盘冰镇甜桃。
沈约年也恢复些许意识,咬牙抽气,一巴掌把瓷碗挥了下来。
肌肤被冰凉的冰块一激,理智瞬间回笼一些。
可是碎瓷的声响也招来了早有准备的人。
一侍女打扮的女孩走过来,一声悠长地尖叫,“啊——”
“莺语?怎么大呼小叫的?当心夫人惩治你。”
名唤莺语的侍女身子打颤,跪坐下来,手指颤巍巍地朝唐落和沈约年的方向一指。
“有……有人在……在行……苟且之事……”莺语的声音逐渐低下来。
唐落面上泛红,狠咬了口舌尖,看看自己和沈约年身上齐整的衣裳,骂了句他娘的。
沈约年明显身体更为敏感,气血上涌,一路红到了耳朵尖。
“约年,醒醒。”唐落捏一块冰扔进沈约年的衣领里面,沈约年顿时被刺的一个激灵。
“你带侍从来了吗,能不能回去报信……”
“带了的……”二人皆喘粗气,沈约年声音断断续续,明显在强行忍受,“放心吧……方才……有人喊……喊出来的时候……应该就走了……”
莺语哭哭啼啼,一路念叨自己会被夫人罚死的。顾夫人不悦,“何人喧哗?赶快拉下去!”
安平公主却道不妨。
于是莺语被带到人前,顾伊以宽袖掩面,在袍袖下面,勾起嘴角。
安平公主闻言果然大怒,“本公主倒要看看,何人敢在本公主的花宴上放肆!”
唐落果不其然看到来势汹汹的长公主和看热闹拉关系来的一众贵妇,口中喃喃道,“按方才说好的来……”
沈约年半躺在另一条石凳上,闭起眼睛,嗯了一声。
唐落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公主殿下何意?顾相夫人何意?”
“唐某……虽是平头百姓,也不能平白遭此难,定要相府给个说法……”
安平公主踏进凉亭便想兴师问罪,却反被质疑,不怒反笑,“你质问本公主?本公主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在本公主的花宴上行不轨……”
安平公主话音一顿。
二人脸色明显不对,有用药的痕迹,再看两人衣着完整,根本够不上不轨之事……更何况……
沈约年突然发声,声音喑哑不似平常,“安平公主……发起的宴会……也会漏下漏网之鱼……当真……见识……”
这是唐落的黑白脸策略,一唱一和,目的是堵死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却骤然色变,失声道“贤王妃……”莺语刚受了顾伊示意莺啼道殿下为她做主,却被暴怒的安平公主一耳光扇到一边。
窄小的凉亭霎时静默。
顾伊慌张地揪出袖子里的手帕,她着实没想到,跟唐落聊到一处的那个人,居然是贤王爱妻。
唐落无权无势,可惹怒贤王,后果不是她承受的了的。
顾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莺语早忘了哭,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安平公主犹自暴躁“谁伺候的?!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贤王到——”
两声交叠,安平公主霎时间脸色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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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信笺
封思茗一路单刀直入,步子迈的飞快,看也不看旁人,笔直地朝沈约年的方向冲过去。
沈约年浑身燥热,口中不自觉地呢喃“泽郎……”
封思茗过来欲将他从石凳上抱起,猝不及防听见他无意识地一声声唤自己ru名,看他遭人算计的难受模样,心里头像是被锥子戳了下,眼底难耐地泛红。
安平公主上前一步,面容强自镇定,“王兄……”
封思茗不理。抱着沈约年起身,转过来正对安平。
安平公主被他眼底的戾气震得一骇,脚下朝后退了一步。
“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
青年即为大宏立下赫赫战功的贤王站在顾府凉亭的台阶下,锐利的眼从安平、顾夫人等人身上一一扫过,一字一顿,“犯吾妻者,不共戴天。”
众人哗然。见鬼一般地瞧着身上满是将气的贤王。
一向伶牙俐齿的顾伊慌乱低头,根本顾不上看莺语求救的表情,拧着手里帕子,什么也不敢说。
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