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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食色系统 第6节

作者:叶微青 字数:20693 更新:2021-12-30 23:49:54

    “既然卓公子如此爽快,甚好如此,本王也不必多说什么,就等着瞧了”靖王徐徐眯起狭长的双眼,细细端详了卓亦忱几眼,旋即笑道,“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失望”的后果便是卓亦忱将会丢掉小命,而邵府上上下下也被这鲀鱼毒死。

    危险人物靖王离开后厨之后,里头的气氛寂静得近乎诡异。

    二刀杨起年纪稍长,人也持重些,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丧气忧愁形于色,但也难免地心忧问道“总厨,咱当真要处理这有毒的玩意儿”

    卓亦忱只得点点头。

    杨起停了停,面露愁色,“我自是信得过卓公子,但却担心是靖王刻意为之。”

    闻言,卓亦忱便放下手中的厨刀,朝对方投以疑惑的眼神。

    “这鲀鱼虽有剧毒,但只要方法得当,谨慎小心,倾你我之力,尽量去除有毒部分,哪怕是减小毒性也好”

    卓亦忱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我听说,靖王之前就找过不少刀客做这道菜,那些刀客可都是一等一名厨啊,经验厨艺可谓老道,竟一一被自个做出来的菜毒死了”

    卓亦忱犹疑地问,“不够谨慎”

    杨起比划着“八”的手势,“八位名厨皆为失误传出去谁信其中有四位还是天一阁的老将。那四人专门替人烹制鲀鱼,足足有三十几载的经验,功夫首屈一指,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你知道为何天一阁将今年的名刀会提前就因为这剧毒的鲀鱼,折了四位名厨,这才不得不提前降人才。而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推脱靖王,否则这道菜做不好含剧毒,那么天一阁就只能一直派厨子来料理此事,名厨得全赔进去不可”

    的确有点奇怪。

    卓亦忱沉默了下,只道,“相信我。”他说话做事向来缓慢,但一举一动、一字一句中却透着异常的坚定和决心。

    杨起先是怔了怔,随后摇摇头重重叹了一声,手掌往案几上一砸,愤愤道“如今我们也是无计可施,即使知道靖王是刻意刁难,却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自古以来,王威高不可侵,倘若我们真坏了规矩,怕是被弄死了还要遭人唾骂。咱们这帮厨子宁可为食而死,那倒也死得其所”

    底下立刻有人应和,“对宁可死食”

    卓亦忱笑道“此话言重,咱们都谨慎点,把这只鲀鱼剔除到无毒,大可不必死。到时候靖王也无法为难咱们。”

    一朝穿越,乡土人情还没体味够呢,不满一年就要死这怎么行卓亦忱是现代人,在某些方面他或许不如古代名厨,但是在河鲀的宰杀与处理上,他比古人熟悉得多。

    河鲀的老名就是鲀鱼。其光滑无鳞,其身圆筒状,雪白的鱼肚极为肥大;鱼眼滚圆而内陷,鱼口却小若樱桃。

    野生河鲀那种极致鲜美,被推崇为“天下第一鲜”,更有将河鲀与美女西施相比,称河鲀肝为“西施肝”。河鲀精巢洁白如乳、丰腴鲜美、入口即化、美妙绝伦,被称为“西施乳”。

    然而更多的人,把鲀鱼视为洪水猛兽仅有极少数人是拼死吃河鲀,多数人都是因不识河鲀而不小心误食引起中毒。

    河鲀作为一种极危险的食材,一般都是由经验老道的厨师专门烹制,卓亦忱不是专业烹制的,准确来说,烹饪河鲀的经验为零。但凡事总有第一次,既然无可回避,卓亦忱选择相信自己。他没有再说别的话,而是吩咐下手,让大家开始一起干活。

    野生的河鲀,肉质越鲜,血液越腥,毒性越大。宰杀时必须十分小心,挑破鱼腹拉开鱼皮,切不可碰到任何内脏,剧毒脏器一旦破损就会污染整只鲀鱼。全过程要用流动的水不停冲洗,将鱼体的污物及黏液去除。这一简单过程却需要三四个人共同操作。

    卓亦忱庆幸自个鼻子堵了,闻不到那种古怪的腥味,他看到和他一起剖鱼的厨子一个个都是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处理这只鲀鱼用了相当长的时间,卓亦忱把所有含有毒素的部位一一去除,装在盘里以供其他厨师查验。老道的厨师都知道,这盘里装的应该是鱼眼一对、鱼皮一张、鱼胆一副、肾脏一副、肝脏一副,倘如是母鲀,卵巢一副。

    其实,河鲀体内毒性最大的脏器就是母鲀的卵巢,卵巢中成熟的鱼籽更是毒中之毒。但剧毒的鱼籽却是鱼体内鲜味最浓郁的部位。最鲜美的毒性最大,叫人如何敢吃因而必须弃掉卵巢。

    好在这只鲀鱼是公的。精巢“西施乳”无毒且鲜美,十分珍贵。

    验毒,若有顶尖的食客查验那便更好,卓亦忱一下子就想到卓昀,但他这个弟弟来不了,没法帮他的忙,只能靠厨师的眼力和鉴别。好在卓亦忱自带特殊的辨识食材技巧,剩下的雪白鱼肉和完好无损的精巢在系统君的火眼下鉴定为无毒。

    就在系统君确认无误卓亦忱也大松一口气时,杨起却忧心忡忡道“咱们眼下的情景竟和那前八个厨子一模一样,纵使只剩无毒的鱼肉和公巢,但不知为什么终究还是吃死了人。这毒究竟藏在哪里”

    卓亦忱一惊。先前被靖王如何威胁他都可以处变不惊,但杨起这些话却让他不得不担心起来。鲀鱼的毒性或许能逃过人眼,但终究逃不过系统君的智能眼吧思及此,卓亦忱又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第二十一章太子之死

    卓亦忱示意众人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由他这个总厨担着。

    剩下的食材无毒,艰辛的任务几乎完成了一大半。这种越是珍贵的食材,用越原始的方法烹制效果更佳。卓亦忱选择慢火煨汤,尽量保持食材的完整性。

    王爷的贴身仆从又来后厨催促他们,彼时汤也煨得差不多了,卓亦忱累得满头大汗。

    上菜之前,他再次利用系统君的扫描确认了这锅汤依旧是无毒状态,这才放心地让下手端去前厅。彼时,靖王和邵宁中都已入座,红木桌上再无他物,就这一钵河鲀汤。

    陪侍丫头上前,就着手帕揭开了砂锅的锅盖,刹那间,浓郁的鲜香弥漫而出。那汤底又十分清澈,映衬着雪白细嫩的鲀肉,可谓相得益彰。

    配菜很简单嫩白的白菜菜心是主角,常见的大蒜、生姜调味,少许山奈激发口感。河鲀的极致鲜美使得它不需要任何配料、辅料来点缀,酱油、醋、黄酒、五香粉之类的卓亦忱统统能免则免,最大程度地原汁原味。而且,卓亦忱考虑到鲀肉或许会和某些食材配料一起在人体内转变成有毒的,为了避免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选的菜也是尽量家常接地气。

    邵宁中看着面前这锅莹透冒着袅袅热气的鲀鱼汤,却仍是一脸愁色。他不太敢下筷子。

    卓亦忱在侍女揭开砂锅盖之后,便走了进来。但他并不让侍女布筷。而是亲自拿来了装筷子的竹筒,让邵宁中和靖王各自亲自取筷。

    靖王问“这是为何”

    还不等卓亦忱开口,邵宁中便替他解释,“吃河鲀的筷子必须食客亲手拿才好,以示诚意。兴许能在河鲀毒里逃过一劫。”

    这只是吃河鲀的规矩。更重要的是,卓亦忱担心靖王在这些用具里动手脚,因此他已事先仔细消毒验毒,确保万无一失才拿上来。

    靖王面露轻蔑。他随手拿了一双筷子搁在一边,眼睛却盯着邵宁中,目光有些阴狠毒辣,“邵大人,你先请吧。”他已经笃定这汤里会有毒。但很可惜,靖王猜错了。

    邵宁中认命地取了筷子,却停在半空中迟迟不动。

    靖王又催促道“邵卿。”低沉的语气中暗含威胁之意。

    邵宁中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见状,卓亦忱取出一双筷子,最先夹起一块嫩滑的鱼肉。邵宁中见此,心急如焚地要拦着,“万万使不得”

    卓亦忱却毫不犹豫地把那块鱼肉放进自己嘴里,并且很快就咽下去了。

    靖王有些诧异,瞧着卓亦忱这反应。怎么,难道这汤竟被他制成无毒的了

    邵宁中吓得脸色一白,着急地踉跄起身,拂袖朝外走,并大声喊道“快快请大夫快啊”

    卓亦忱刚想站起来,靖王的动作比他还快,高大的身形闪在邵宁中面前挡着,右手还握着一把剑,他冷声喝道“还没出事你叫什么叫给本王坐下”

    邵宁中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这是以防有人居心叵测”

    这种顶撞质疑的语气让靖王愠怒,他用力一掌将邵宁中推回去。

    “本王还在这,轮得到你来主持公道居心叵测你是在说本王么,邵宁中,你也太放肆了”

    卓亦忱担心靖王又借此生非故意迁怒邵宁中,他立刻上前拉着邵宁中的胳膊,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句“邵大人信我”

    邵宁中激烈的情绪骤然平复不少,但依旧非常愤怒,更多的是窒闷。靖王如此猖狂欺人太甚,他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卓亦忱拉着他重新坐下,另执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一小块鱼肉放进邵宁中的碗里。他又转头对靖王说“王爷,这块鱼肉是我让邵大人吃下的,倘若真出事了,都由我卓亦忱一人承担,和邵大人无关,更和邵府无关。”

    靖王冷哼一声,“你说无关便无关据本王所知,你只是邵府一介下人。想要把责任全权揽下,也要看你够不够格”

    卓亦忱再次肯定,这靖王果真居心不良,什么河鲀有毒无毒,他只不过是要寻个名正言顺的由头除掉邵府而已。

    “我虽只是下人,但因邵府抬爱成为后厨头刀。既受此重任,饮食菜肴一旦出了问题,总厨务必全权担下责任,这是规矩。”

    靖王阴鸷地盯着他,“卓亦忱,你在教训本王什么是规矩”

    “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倒是敢得很”靖王的恣笑中带上些许暗昧的意味不明,戏谑的眼神中更带了几分刺探。

    “卓亦忱,你以下犯上已是大罪,如今还敢妄自顶撞。告诉本王,你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何人,让你竟敢如此放肆。是皇帝还是东宫”

    靖王肆无忌惮此话中凶险刺探之意毕现

    邵宁中双手重重一抖差点砸了面前的青瓷白碗。

    卓亦忱没听出来话中的怀疑试探之意,自然也没有钻进套子脱口而出“太子”二字。而且他也真的并不知道。饶是如此,他心头还是闪过一丝异样,但他并不理会这丝异样,而平静地回答道“我一介平民,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邵府头刀这个身份罢了。王爷你却疑心重重与我这一介平民过意不去,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邵宁中甚至担心靖王一旦发怒直接拔剑杀人,谁知他静默半响竟突然大笑起来。

    靖王看着眼前端坐不动的卓亦忱,那双乌黑眸子清亮透彻。他心头竟冒出了一种奇诡的快意,甚至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嫉妒。

    “皇帝或是太子,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卓亦忱并不言语,仍是淡淡的模样。

    靖王又盯着看了半响,低沉地说了句“本王不杀你,你退下吧。”

    一听靖王要逼自己离开,卓亦忱当即警钟大鸣这下子,他有七八分肯定,这靖王打算在汤里动手脚。纵使无毒,也要让汤变成有毒

    靖王嘴角浮现一抹晦暗不明的冷笑。

    几日前,安插在邵府里的探子送来密报,说邵府刚请的那位主厨似乎正是东宫的人。靖王想尽各种法子查探东宫而不得,他必会亲自会会此人,再威逼要挟地让他乖乖报出太子行踪。倘若没有套出东宫的消息,那借机把邵宁中毒死或让邵府担下罪名以除掉这块绊脚石也好

    但卓亦忱软硬不吃,并不承认自己是皇帝或东宫的人,安插的探子也没从他嘴里套出任何话。难不成此人其实和东宫无关

    更为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靖王当初暗中谋害太子,用的正是这种畸形鲀鱼若卓亦忱真是太子近身的人,怎能不知此等阴险诡谲之事他的反应竟还能如此寡淡如此波澜不惊多少总要在神情和言语中透露一点愤恨和怨毒吧但卓亦忱却完全没有。

    靖王安插在邵府的探子无人察觉,身份掩饰得极为巧妙,那人便是后厨二刀杨起。

    可任凭杨起如何试探如何恐吓,卓亦忱的反应都平静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要么他真不是东宫的人所以什么都不知道,要么他也太会伪装了

    厨艺高超又足够谨慎的刀客或许真可以把这只鲀鱼料理到无毒,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剧毒其实还在根本没有剔除,只是还未得到释放而已。细长银针试毒、食前司监试毒,都没尝出任何毒性。但轮到太子品尝时,剧毒得以释放。而让毒素释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自己。杀人于无形,事后找不到蛛丝马迹。卓昀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诡异的死因。

    即使事后验出汤中有毒,无非只能封锁消息并处死经手的宫女太监以示天威震怒,但查不出真凶,因为,真凶就是太子自己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简直甚为荒谬,谁能猜到

    靖王让卓亦忱处理的,仍是这种畸形鲀鱼。一般的厨子在最开始就会不小心让毒性释放出来了,所以吃第一口的人就会死。到时候不仅能毒死邵宁中,靖王还能名正言顺地将卓亦忱抓回去拷问。但他哪想到卓亦忱倒真有本事,竟把这种河鲀做到无毒,还亲尝之。能做到这一点的,迄今为止只有两个人。一是东宫里已经死掉的那名厨子,然后就是卓亦忱。

    他已破坏了靖王原本一石二鸟的计划,既没为难到邵府,更没有套出一丁点太子行踪。突生如此变故,靖王的脸色怎能不越来越阴冷

    此次,就算套不出太子也罢,但要借机除掉邵宁中。

    让这钵汤的毒性再得以释放,然后逼着邵宁中吃下去,这就是最快最狠最掩人耳目的法子就像当初他谋害太子一样

    意识到靖王要动手脚之后,卓亦忱的手心都冒出了涔涔冷汗。

    、第二十二章居心不良

    靖王命令他离场,一旦不在监视范围内,那岂不是想下药就下药么

    卓亦忱坐着不动。

    靖王面露不悦。紧接着沉闷的拍桌声骤然响起,那桌角竟裂开一道缝。

    “卓亦忱,你敢违抗本王命令管你是皇帝还是太子的人,抗王令,照杀不误快退下”

    卓亦忱沉默了下,突然起身,推开椅子往外走。

    靖王轻蔑地笑了笑,他卓亦忱再如何持才也不过是一介庶民,没有傲物不听从命令的资本,威胁和恐吓的粗暴手段总能把人吓走。

    岂料卓亦忱并没走,而是站在大堂中央。

    靖王恹恹道“还不快退下”

    卓亦忱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靖王为这举动震惊不已,心中霎时闪过无数念头,他霍然提剑,万分警觉地厉声喝道“你、你想干什么”

    卓亦忱的脸色微显凌厉,但语气却沉稳如常。

    “王爷。这道菜是经卓亦忱之手,一旦出事我必定难辞其咎,但食材本身就极具危险性,我必须时时刻刻盯着王爷享用才能放下心来,否则,便是未尽总厨之责,违背刀客良心。卓亦忱万万不敢退下”

    原来只是为这个

    靖王面色稍霁,但依旧戾气阴鸷,甚至更甚。卓亦忱在他眼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走卒,他堂堂靖王却对此人如临大敌,方才那一刹还在此人面前如此失态,甚至要对这个文弱的人动刀,折损威仪。

    靖王徐徐放下手中的剑,看了卓亦忱一眼。

    卓亦忱回以决不妥协的平静眼神。

    “你要监视本王”

    “我只是确保王爷安危。”

    “你明明是在逼迫本王”

    “在下不敢。”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靖王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踹翻,“之前是三番四次地顶撞违令,本王还未治你的罪,如今你还胆敢要求督察本王的一举一动什么确保安危你根本是怀疑本王会在汤里下毒动手脚”

    卓亦忱沉默不语,只是笔挺挺地跪在那里,岿然不动。

    靖王眯着狭长的眼睛盯着跪在厅堂正中的那人,怒火打一开始就并未烧起来,此刻也一样。他早已见惯各种场面,一个小小的卓亦忱还不至于让王威大怒。靖王心中竟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若是能把此人收在靖王府中,未必不是一件快事。

    靖王虽如此打算,但面上依旧威怒阴沉,“好啊,既然你想监视,那本王就让你看个够你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下毒。卓亦忱,给本王跪好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挪动一分一毫”

    地上冰凉彻骨,卓亦忱咬着牙关跪着。

    靖王没料到沉默寡言看似好拿捏的卓亦忱竟会逼人到如此境地,都胁迫到他头上来了厅中的仆卫、侍女乃至邵宁中也无一人猜到卓亦忱竟会这么做。

    邵宁中直感心头一阵暖热,却又酸涩交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该是他这个堂堂太常寺卿护着一介平民手无片刃的卓亦忱,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反过来。之前,靖王威逼要挟,邵宁中被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卓亦忱默默地给他揽下了这个死题。现如今,他明明竭力地粉碎了靖王的阴谋,却还是难逃一劫。靖王刻意刁难,邵宁中未帮上忙,跪地的还是卓亦忱。

    邵宁中心中愈加酸涩不已,几乎不忍看向正堂中央的那人。

    之前的慌张、害怕慢慢消失殆尽,邵宁中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他先是在靖王阴沉的目光中直接摔了那只青瓷碗,而后走到卓亦忱身边,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自己再徐徐跪下。

    前前后后未多说一句话,神情不卑不亢。

    靖王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邵府的主子到底是你这个太常寺卿,还是这一介平民的厨子依本王看,卓亦忱倒像是你邵宁中的主人。”

    卓亦忱想把邵宁中扶起来,但对方却不起身。

    靖王喝道“你们跪来跪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怕本王在汤里下毒不成”

    邵宁中回答“王爷到底有何意图下官不妄加揣摩,但,清者自清,还请王爷自重。”

    一个胁迫监视,一个清者自清。

    靖王怒极反笑。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笃定本王一定会在汤里下毒既然如此”靖王心念一转,他摆摆手,“也罢,既然你们都如此怀疑本王,那就盯着吧。可要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做手脚。”

    卓亦忱和邵宁中皆不言语,仍是决不妥协的态度。

    靖王冷笑一声,却是兴味地拿起了卓亦忱方才用过的筷子,“本王就用卓公子使过的这双竹筷,以免你们怀疑本王在用具上下手脚。”说着,靖王就去拨弄那锅汤,把鲀肉完全搅动汤也搅浑了,他便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还舀了一些汤。

    “如何”靖王扔下汤勺,转了转手里的青瓷碗,“本王没有下毒吧。”

    卓亦忱和邵宁中两双眼睛盯得可是仔仔细细,甚至连靖王指尖的轻微弹动都没有遗漏。

    但,他们的确未觉出任何下毒的迹象。

    靖王正要尝,身后的带刀仆从走上前来,“王爷,切不可拿您的万金之躯冒险,还是先让卑职代尝为好,以确保万无一失。”

    靖王把手中的碗递给他。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破绽,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毒。

    仆从正要替主试险,卓亦忱却喊了停。

    “等等。”他走上前,目光立刻锁定了仆从手里那碗汤。

    深红色警示,剧毒。

    卓亦忱目光微冷,他又看向桌上那钵盛汤的砂锅。

    依旧是,深红色警示,剧毒。

    明明是无毒的汤,怎么就在眨眼之间无人察觉之时就变成剧毒无比

    卓亦忱眸色微冷,“王爷,如此言而无信可谓小人。”

    靖王被责,他阴鸷地盯着卓亦忱,脸色已是相当不悦,“你笃定本王不会动你才敢如此放肆先前怀疑本王下毒,那本王就让你和邵宁中好好看着,可如今还未试,你又谩骂本王是小人卓亦忱,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像你这样的人,本王见多了虚张声势,恃才傲物,不识时务”靖王又敕令那名仆从把这碗汤喝下去。

    卓亦忱卓亦忱截过那人手中的碗,“白搭一条人命。”

    靖王阴森森地问,“你此话何意”

    “汤里有剧毒。”卓亦忱语气冰冷,他把碗里的汤径自倒回砂锅中,未曾注意到靖王狡黠而又凶狠的眼神。

    在卓亦忱辨识出剧毒之后,靖王脸色就突变,神情立即变得凛冽凶狠,鹰準一样的视线紧紧攥着卓亦忱,“原来你是知道的,看来之前都是在装傻”

    靖王谋害太子用的就是这阴损招,除了东宫与太子亲近的人能亲眼目睹此事,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卓亦忱丝毫不理会这句十分古怪的话,但邵宁中却隐约地听出了几分不详之意。靖王像是已经试探出了什么。难道身份暴露了

    危险邵宁中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卓亦忱反问,“我只知道,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经你的手,就变成有毒的了靖王,你还敢说自己没下毒”

    “没下本王不必骗你。这里头原本就有毒,只是之前未显现而已,你不是已经知晓其中的玄妙么。”他的神色愈发微妙诡谲,嘴角的一丝冷笑让人捉摸不透。靖王忽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本王问你,太子如今在哪”

    卓亦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简直不可理喻

    靖王又说“本王劝你别跟着太子,他太年轻有傲性,而且根基不稳,你跟着他会受委屈的。又或者,你背后是皇帝呵,也别把他当靠山了,因为啊”靖王的眼色骤然一狠,“他时日不多了”

    邵宁中被此番猖狂的谋逆言论震得心头麻痛,可靖王丝毫不避讳,言语还更为肆意露骨。

    “卓亦忱,本王欣赏你是个人才,来我靖王府如何本王待你绝对要比太子好上千万倍,至少,不会舍得让你出来侍奉他人,做这种粗活。本王定会好好哄着你,供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怎么样”

    靖王这番话竟是妄图拉拢收买,能被如此笼络的人,都是奴性卓亦忱直感一阵侮辱与恶心,语气讽刺,“别忘了,方才让我跪着的人是谁”

    靖王略微一怔,没想到这个人竟会如此反讽乃至是质问他。

    “你三番四次用如此狂妄的口气同本王说话,哼本王只是不想杀你,倘若真要杀你,你都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卓亦忱冷然,“我宁愿死。”

    “你”

    继续说下去无异于白费口舌,卓亦忱不想再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他自顾地端起那钵已经是剧毒的河鲀汤,转身离去。他一定要搞清楚,靖王到底在眨眼之间动了什么手脚

    卓亦忱来到后厨,所有人便把目光都投向他,那目光甚至是期待的,希望卓亦忱能够成功,粉碎靖王的阴谋,保住邵府上下的安危。

    卓亦忱无言以对,只能愧疚地低下头。

    众人皆是不安,有人轻声问“头儿,怎么样没人出事吧”

    卓亦忱摇头。

    忧心忡忡的厨子们纷纷松了口气。

    卓亦忱把汤里的剧毒鱼肉全部挑出来,扔进了他装菜根子的麻布袋里。

    众人以为他是要把这鲀肉直接扔掉,一下子都急了,“哎哎哎,头儿,你先别急着扔掉啊,也让兄弟们尝尝鲜,这可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卓亦忱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有毒。”

    周遭一下子静默了,方才还喧闹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起眼珠一转,立即走上前来问“总厨,你可知道究竟是哪里有毒”

    卓亦忱知道他人的忧虑和疑惑,但他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自己都未搞清楚靖王是如何下手的。卓亦忱只是沉默地一再拎紧了那个袋子,然后离开后厨。

    前脚跨出那高高的门槛,他就被邵宁中风急火撩地护着走了。卓亦忱问话,邵宁中也不答,只是焦急万分地一路快走,而且走的是卓亦忱不熟悉的偏道,简直就跟逃难一样

    邵宁中一直将人送到了邵府最为隐蔽的侧门才止住脚步,卓亦忱抬头一看,那里竟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

    “卓公子,快走”

    、第二十三章 两心相知

    邵宁中急得双眼通红,“卓公子,快走”

    卓亦忱很疑惑,但他被邵宁中迫切焦虑的情绪感染,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邵大人,这究竟”

    邵宁中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和御赐腰牌,腰牌上刻着“大内太常寺卿钦”几个大字,普天之下仅此一枚,是身份和权力的绝对象征。他将御牌一把塞到卓亦忱手中。

    “下官能帮到卓公子和殿下的,如今只有这么多了靖王已认定你的身份,还让人务必寻你来见,我暂时能拖住片刻,但之后再不见人,靖王定要亲自抓人,他想把你直接带走卓公子你快走,快快离开这里,跟殿下一起回宫,越快越好否则一旦被靖王抓住,必定凶多吉少”

    “那你自己”卓亦忱的话还未问出口,邵宁中就让他别问并把人推上了马车。

    临走时,邵宁中拿出一纸书信,塞在卓亦忱手心里。

    “微臣要说的话都写在这上面了,算是为您和殿下尽最后一份力。”

    语毕,他深深地看了卓亦忱一眼,撩下车帘命令车夫速速起驾。

    卓亦忱震惊不已,为邵宁中眼眸里的悲戚之色感到万分惊诧。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强抑下心头的苦涩,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低下头将那封书信缓缓展开来

    卓亦忱又开始回想邵宁中的临别之言,再加上之前靖王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卓亦忱想把这些线索都拼接起来,但却发现缺失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卓昀本身。按照邵宁中和靖王的意思,卓昀就是从宫里逃出来避难的太子,但卓亦忱却知道他并不是,他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弟弟,从小就在卓家长大

    卓亦忱又蓦地想到了卓昀的各种反常,自己更曾因此断定他或许也是穿越而来。现在看来,怕不是穿越,而是重生还重生在了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

    卓亦忱想明白之后便愈发冷静,他已经恢复如常模样,缓缓收好了那封书信。

    马蹄声猎猎响起,木轴发出尖厉的摇晃声。骏马飞快奔跑,一路颠簸摇晃。

    卓亦忱原是在病中,冷风吹地他有些难受,而心中又有些苦涩难言。一路颠簸让他几欲呕吐,只能竭力忍耐着。从内城的繁华官巷一直到荒芜的郊外,这是一段漫长的路程,而车夫快马加鞭硬是把时间缩短了一半。

    马车在村口石碑处刹住,车夫跳下马把卓亦忱搀下车。

    卓亦忱身体难受得紧,他略显疲弱地拱手道谢,那车夫却将马鞭塞到了他手里。

    他疑惑地抬眸。

    车夫解释道“公子,是老爷吩咐我这么做的,他说你们会用到这辆马车,请您带走”

    卓亦忱知晓话中深意,他沉默了下,点点头,“务必替我谢谢邵大人。”

    车夫拱手应下,转身离去。

    卓亦忱牵着那匹马,步履艰难地走在崎岖小路上。

    在邵府被胁迫受命,靖王刻意刁难,邵宁中惶恐不安。后来,靖王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临别时,邵宁中的肺腑之言。卓亦忱猜到几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头。

    远处的日头往西山下沉,将周围的云彩渲染成一片橘红。家家户户正烧着炊烟,丝丝缕缕地漂浮在空中。荒凉的郊外仍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安逸。

    就因靖王和卓昀,他平静的日子就要被粉碎

    卓亦忱心头微微苦涩,脚步愈发沉重。或许,他以后再难见此景;或许,他一生注定和“安稳”无缘。他想起卓昀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那时他对一切浑然未觉,只心道卓昀是个狂妄的小年轻。

    原来,卓昀是真的在向他承诺。认真的话,像是戏言一样被说出来。也正是因为卓昀,他平静的日子才难以为继。卓亦忱对安稳的渴望源于上辈子的孤独和奔波。在这里,他有了亲人有了牵挂,那种被陪伴的感觉,很容易让一个原本孤独的人上瘾。

    卓昀掐着哥哥回来的时点,此刻正从家中动身去村头接人。还未走多远便远远瞧见卓亦忱牵着一辆马车往回走。

    卓昀飞奔过去,一把揽住他哥的肩膀,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卓昀还未察觉到哥哥的异样,他将下巴搁在卓亦忱肩上磨蹭着,亲昵地微微挑逗道“今日竟回得早些,是不是因为念我”

    卓亦忱低着头,不言语。

    他手里拎着麻布袋子渗出汤汁,一滴滴地打湿了卓昀的鞋子。卓昀察觉到后便立即退了一步,又接过卓亦忱手中的袋子。

    “你又买了什么怎么一直在滴水”

    卓亦忱还是低头不语。

    没得到回应的卓昀自己打开袋子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嘴角的笑意也倏然凝固。

    “这这是从哪得到的”

    卓亦忱答了两个字,“靖王。”

    卓昀心头巨震,他迅速抬起头看向哥哥。却发现卓亦忱的脸色苍白,身体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卓昀把他扶过来,又握住他的手,然而卓亦忱温热的掌心早已变得冰凉乏力。

    “哥,怎么回事”

    卓亦忱只觉得头很痛胸口窒闷,卓昀揽着他,他也紧紧着对方的手,俩人很缓很慢地往前走。卓亦忱脚步甚至有些虚浮,就像空落落的心头一样,每一下都踩不到实处。

    “拣宝啊,”静默半晌,卓亦忱缓缓开口,“咱们怕是要离开这里了。”

    卓昀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望向他,“哥,我没听错吧你为何忽然说此话”

    卓亦忱从自己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卓昀惊讶地看了眼那御赐的腰牌,“这是”

    他把那纸揉皱的书信递给卓昀。卓昀怔忡地接过,将那张纸一抖徐徐展开。

    “臣太常寺卿叩请殿下安圣上自即位至今,迭除党派之争,稳定各地藩王。但靖王却私征兵马暗中筹备,笼络朝廷重臣勾结权贵,反心已显。朝廷与百姓深受其害,如今,已到胜败存亡之际。稍有不虞将酿成大祸,而殿下在这场斗争中将是成败之关键。如今,皇帝决心护国安民,已密调五万精兵来京城,不日将锄奸灭贼臣斗胆叩请殿下速速回宫与圣上父子相见,皇宫绝不可无东宫之威,否则靖王一旦逼宫,发现东宫竟无主,将会大胆地逆天而行,奸人逞帝命臣冒死直言,只望殿下速速采取行动,绝不要给奸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邵宁中这番直谏之言可谓掷地有声,卓昀何尝不懂从重生那天起,他便一直想要重归皇宫,可重归谈何容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进宫冒充太子么京城等级极为森严,一介庶民进城出城已是难于上青天,他就是想见见心腹之臣都不得

    而最大的矛盾是,外人都以为太子并没死只是出宫避祸,所以力谏他回宫。只有皇帝才知道,太子是真的死了,在宫外的这个不过是早年就被送出宫的可怜皇子。他来对皇帝来说,真有前一个自己那么重要么当他还是太子时,皇帝对他还算可亲,但如今这个儿子在皇帝心目中或许只是多余的卓昀不得不揣摩着圣意,留心皇帝对自己的猜忌。重生之后,卓昀经历了不少事也想通了很多,磨去了他最初的狂傲和急躁,他断不会再轻举妄动。再者,对他来说最为重要亲密的人,还好好地在他身边,他便可以安心等待。

    但如今,靖王已认定他就是死里逃生、外出避祸的太子,那么再留在这里岂不是坐以待毙

    卓昀不能再等了,他要立刻回城,正东宫之名。

    皇帝或许对这个身世凄惨的宫外皇子心存防备和偏见,但卓昀决定要坦诚一切,死、重生、他都要一一同圣上明说。就是不知父皇对此会作何反应还会不偏不倚依旧承认他为太子么

    卓昀决定赌一把既然皇帝至今还未立下新的储君,那他的胜算就很大。

    从这一刻起,他便不再是胞弟了,他必须做回以前的自己

    卓昀看完那封信,打定主意之后,反而愈发平静。他又将书信折好收进怀里,稍一抬眸便发现哥哥正注视着他。

    卓亦忱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淡笑。

    “我只能想到你的身份大抵非富即贵,却如何也猜不到竟是这一层,更没料到你的处境会如此凶险”

    卓亦忱脸色苍白,还强撑着微笑的模样让卓昀心疼不已,他搂住卓亦忱的肩膀,下颌抵在他的发上。

    “遑论如何凶险危急,我定保你们都安稳如常”沉着声音说完这句气势磅礴的话,卓昀的语气又变回温腻,“哥,你信我”

    卓亦忱轻轻叹了口气,“拣宝啊,我有些累了,想睡过去”

    这句话让卓昀不安,他脸色一僵,复又更用力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别说这种傻话,你绝不能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

    卓亦忱笑了笑,“我并不是要寻死,只是身体真的累了,已经快要走不动了”

    尤其是双膝那里,疼得直打颤。之前在邵府卓亦忱整个人忐忑不安又万分紧张,未曾察觉这一点,如今他终于安全了,这一对膝盖就跟刷存在感似的可劲疼。

    闻言,卓昀再次停下脚步。他弯下腰,一手穿过卓亦忱的腿弯,一手环着卓亦忱的肩,将人横抱起来。

    、第二十四章 雌雄同体

    卓亦忱是真累,也就什么都没说,就任由卓昀这么抱着他。卓昀又把脚步再放慢了些,磨磨蹭蹭的,像是压根不想到家一样。

    卓昀开玩笑似的问起,“哥,你怕不怕我”

    卓亦忱在温暖的怀抱里已经阖上了眼,他低声呓语着,“有什么好怕的,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为何要怕你”

    卓昀笑了笑,又问“那,你怪我吗”

    卓亦忱不吱声了。良久后他才睁开眼,缓缓道“怪,怎么能不怪,你平白无故毁了我的安稳日子。”

    卓昀的双臂稍稍使力,让哥哥靠自己更近。怀里这具身体,他每晚都会抱着,已是万分熟悉。但离得这么近时,依旧会心动地难以自抑。

    卓昀既动容又心痒,他忍不住侧过脸,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卓亦忱的鬓角。

    那其实是一个很不明显、难以察觉的亲吻。

    卓昀说“哥,你记得么,我在你面前发过誓,会许你一世安稳。”

    卓亦忱低低地应了一声。他轻轻环住卓昀的脖子,往他颈窝里粘了粘,把脸埋着。

    快到家时,卓亦忱说“放下来吧。”

    卓昀却没停下,他笑着说“我还是把你抱回房歇着。你身子骨不好,这几日又着风寒,纵使被看到了也不丢脸的。况且,我俩一路过来,多少人家都已经瞧见了。”

    卓亦忱脸上微红,轻咳一声,“我不是要回房,而是要去灶房。”

    卓昀这下更不依,“你这几天别动刀沾水,交给我。你回房歇着,我来收拾行李,咱把东西清点好都带上,和爹娘一起离开。”

    这次的逃亡被卓昀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只是外出省亲。

    卓亦忱心头还是有些紧张不安,他忽然抬起头正欲说些什么,硬硬的脑袋先直撞了卓昀的下巴。撞击力度还不小,让卓昀眼黑了一阵。卓昀笑了笑,借机略施薄惩,在卓亦忱腿根子上掐了掐。

    “哥,你如今可比以前沉多了,再这么乱动,我可就抱不住你了。”

    卓亦忱被这话臊地低下头去,小声重复“我要去灶房。”

    他又补充一句,“我得弄清楚这鲀鱼到底如何带上毒的。倘若靖王没有下毒,那这奇诡之处就出在鲀鱼本身。”

    这下子卓昀没心思开玩笑了,他慢慢沉下脸色,缓缓问道“是不是之前验的无毒,但后来却又转成有毒的”

    卓亦忱点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卓昀怎么会知道。这次他没有急冲冲地猛一抬头,而是微微仰起脸,问“你并不在邵府,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卓昀并不隐瞒避讳,明说,“我的死因便是这个。”他顿了顿,又道,“但我并不知晓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闻言,卓亦忱敛下眸子若有所思,“这诡异之处,或许就是这种鲀鱼本身。”

    最后,卓昀还是拗不过哥哥再三要求,他依照卓亦忱的吩咐,径自去了灶房。

    卓亦忱把那些鲀鱼肉全倒在案板上,然后拿起玄铁刀开始细细地切。他的动作极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最初卓昀见他哥这样,还担心他会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但后来卓昀就慢慢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就算卓亦忱闭上眼睛,都不会切伤手指。

    卓亦忱把肉切得极细后下水滚开,还往里面扔入些新鲜的毛菜。

    卓昀诧异地问,“这不是有毒么,为何还将它做成汤”

    卓亦忱视线不移地盯着那锅重新煮沸的汤,一边解释,“我怀疑鲀鱼里头还藏着毒素,因为之前是肉是整块的,或许藏里面得不到释放,所以才切细。”

    被烧开的汤水咕咕冒泡,散发出来的香味越发浓郁,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卓亦忱却看到系统君的毒性警示度竟越来高。这表明汤里的毒正伴随着鲜味一起,越来越重,似乎是将毒素释放地越来越完全。卓亦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这里面的食材只有雪白的鱼肉和精巢而已,两样全都是无毒的。那么,毒素到底从何而来

    让汤沸腾一会儿后,卓亦忱就让卓昀停掉柴火。

    他拿起一双长长的竹筷在里面来回拨弄。

    卓昀站在他身边,问道“难道是因为没有把毒物处理彻底”

    卓亦忱摇头,“这汤起先是无毒的,这便表明已剔除干净。”

    他的长筷在汤里细致而又缓慢地搅动,然后轻轻拨开了一片菜叶。

    卓亦忱的动作骤然停住了,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是什么

    卓昀也俯身凑过来仔细端详,只见那毛菜的茎叶相连处沾着好几颗细小的金黄色圆粒。因着毛菜长有细细的菜绒毛,极易附着颗粒,这下子便把那细小得难以察觉的颗粒吸附出来。

    卓昀阅食无数,自然能认出眼前这东西,但此刻他却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鱼籽”

    卓亦忱把那根沾有金黄颗粒的毛菜叶夹出来,放在自己眼前端详片刻。

    他点点头,“的确,这就是鱼籽。”

    卓昀愕然地问道“可是,如何会有鱼籽”

    卓亦忱必然也知道鱼籽是剧毒的,但他在去除毒器官清洗污渍黏液时并未发现有鱼籽,而且,鱼籽即鱼卵,这是母鲀卵巢里才有的但这是一只公鲀

    卓亦忱难以置信地讶异片刻,立即明白过来了。

    “雌雄同体。”

    “什么”卓昀惊骇万分。

    “鱼腹内的脏器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分明是一只公鲀,却不料公巢内还包着一副剧毒的母巢。但我在无意中保持了公巢的完整,母巢被紧紧裹在里面,毒素还未来得及渗出来。所以,最初的汤是无毒的,但只要时间稍稍一久,或者用筷子搅动一二,公巢一破,毒素就会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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