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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这么强我也很绝望啊 第25节

作者:短缩的二行为犯 字数:21284 更新:2021-12-30 23:40:40

    蹲在石壁上的严十突然放声高喊“到底打不打啊身为鸿雁首还磨磨唧唧真像个老娘们”

    如果我是宋明光,绝对第一个弄死他。

    宋明光被严十激起的纷纷议论声包围,此时不得不做出抉择,他放开了握在手里的银蛛丝,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也突然发力将我推了出去。

    我被他扔到了第二章的脚边,再抬头时宋明光和严长老已经各自出了十数招。

    严长老离开九山派后便静心于山中修行,新创的刀法名为“雪山”,这还是严十在金梅坛的牢里告诉我的。严长老自己并未对我提起过自己的武功,他和我说话时总是问我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关切之中常带着有几分小心,连声音也很轻。而除了议事厅里他震慑自己的儿子们时展现过一次威严之相,其余时候看起来都相当随xi,ng,从不强调规矩,以至于我几乎不明白严家兄弟们为何这么敬畏自己的父亲。

    直到我今天亲眼看到严长老的刀。

    他的刀很重,正如其名一般兼具山的重量与雪的寒意。每一招出手都带着千钧之势,刃上凝结的寒气却并不似夏煜的剑那般激荡外放,更像是覆盖在我们头顶山石之上的古老冰层,与山同生共存,时刻都在沉积着天地间的冷,却未曾有机会融化。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刀由心里的恨结成,所以格外凌厉迅猛,毫不留情,泯灭一切生机。

    宋明光的在严长老这样的刀锋之下亦未显弱势,他周身内力带起的风潮也同样厚重,无形的屏障看似缥缈虚幻,却也难以突破。

    他绝非一味防守,至少借着这周围跃动的火光偶尔还能让人捕捉到银蛛丝的闪光。宋明光指间的银蛛丝被内力裹挟着在二人之间穿梭削刺,时而被机关弹s,he出去又收回,时而顺着风急速舞动,仿佛寻找猎物致命点的毒蛇。

    雪山与浪潮纠缠不休,刀光与银线轮番闪动,时而交叉时而分离时而又以身形步法踏出回旋,互换进退攻守。

    风声呼啸,刀鸣铮铮,雪压不住风,浪拍不走山,双方都尚有余力且未有破绽,一时胶着难分高下。

    以我的眼力仅仅能够窥见外像,就已觉得惊心动魄,可这样的武功境界却又令人心驰神往。

    难怪一直以来秘籍与神兵就是武者不惜代价也要争夺索求的东西,前来此地的那些掌门掌家,或许也坚信着千重锁里有这样的宝物。而这般高手对决或许一生再不会得见,不论自己修为如何,看上这一场,进益绝不会少。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已被战况攫取,心情随着二人的招数跌宕,惊呼叫好都是此起彼伏,无暇分心旁顾。

    这二老的战局旁人无法cha手,无论什么结果,都只能接受。

    我也不知道严长老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输了,还有没有给其他人安排后路,他们分出胜负之后这里局势如何,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本来这些都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我就应该静静等待一个结果,偏偏我又看见严九就站在第二章身边,紧张地盯着场上正在搏命的二人,额头上挂着豆大的冷汗。

    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完全没发现我在看他,其他人也没有。

    刚才被宋明光摔在一边,我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去看他们神仙打架,其他人也都被他们吸引,没有想起来扶我,我这时候就还是倒在地上,没人注意我。

    简直是天赐良机。

    我悄悄伸手把还挂在脖子上的那根银蛛丝取了下来,将这一根线在我的两只手上分别绕了几圈,中间留出一截。

    然后我站起来,尽管动作很慢,还是引得第二章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用右手捂着左臂,轻轻叹气,他或许觉得我毫无威胁,也就没有再理我,继续凝神观战。

    我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向严九靠近。

    他擅长点x,ue,武功其实没有多好,身上也无佩刀。

    我现在就站在他背后,双手慢慢上抬,收在胸口,只要我不被人发现,就这样猛地用银蛛丝绞上他的脖子,再向两边用力扯去,以银蛛丝的韧xi,ng,就算我气力不足切不断他的骨头,切开皮肤之下的血脉与咽喉总没问题

    他会死在我手里

    第143章 我凭本事cha的刀,怎么能说抢人头

    背后偷袭很不光彩,但我并不在意。

    只要他去死,我什么都不在意。

    我咬牙蓄力刚要动作,墨远山却突然横cha一手

    他从我右侧撞过来,把我挤得向后侧倒退两步,他自己却伸手从后方绕过去勾住严九的脖子顺便捂住了他的嘴,待我站稳,就看见他另一手缓缓垂下,随之映入我眼里的还有一柄正在渐渐褪去表层血膜的刀。

    这把刀很短,外表不甚起眼,但应该是把好刀我爹和我说过,不沾血的刀剑才是好的刀剑。

    刀上的血很快就落尽,银白刀面洁净如新,却没有放出一丝光亮,远不如黑石台中央的雪山刀法耀眼夺目。

    “嘘。”墨远山手腕一翻就将短刀收入了袖子里,又抬手示意第二章噤声,用一根手指点了点宋明光的身影。

    第二章心领神会,没有说多余的话。

    想想也是,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千重雪叛徒,在鸿雁书眼里,杀了也没什么要紧,谁来杀,什么时候杀,用什么方法杀都无所谓。

    “嘘。”墨远山没有回身面对我,只是侧头再次做了相同的动作,我知道他这次是让我安静。

    而此刻我抑制不住全身发抖,牙齿也激烈磕碰,我只能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在战栗中扬起嘴角露出太过狰狞的笑。

    我清楚自己这样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个人他死了就在刚才死在我面前

    墨远山挟着严九撤向一边,我却好像中了邪似的全然动不了,还是死盯着面前,直到两人的身影从我眼前离开,我也不知道墨远山把刀cha在严九身体的哪个部位,不知道严九流了多少血,不知道他是否在死亡来临之时心怀恐惧又或者只是解脱。

    总之严九死得很快,死得悄无声息,他死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他再也不会整日恐惧,不会颤抖着说出令人恶心又鄙夷的话,不会再因为他自己惜命就理直气壮让别人去死

    只可惜是墨远山抢在我前头杀了他,这让我有些许挫败,就像当初我抱着从山下买来的母ji,决心亲手杀给夏煜吃,结果李大爷一刀就抹了ji脖子。

    我的人生憾事又添一桩。

    将来等我死了,行至奈何桥边再见他,要怎么得意洋洋地向他吹嘘是自己亲手替他报了仇而且说起来还是最后关头被人抢先,那我多没面子啊。

    所以还是不说了,如果他在桥头等我,我就一定不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他我杀个人都不如别人手快,他会笑我。

    他肯定会笑我。

    “别站在那儿了,过来。”墨远山再次从侧面靠近我,轻握住我紧紧攥成拳的右手,将我引到人群背后。

    我的情绪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又诧异于他这么快就把严九的尸体处理掉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看着他。

    “你可别哭啊。”墨远山一边小声说话,一边随手就把沾了血的外衣扔下了断崖,或许在我恍神的时候,他也就是这么随意地把严九扔了下去,让崖底的滚滚怒涛连他落水的声音也一并吞没,再将骨rou卷走拍碎

    “在下可是一番好意替你报仇,你还摆出这副样子,夏掌门看过来的眼神就好像要杀了在下呢。”墨远山刚刚杀人抛尸时那么干脆利索,这会儿却又好像胆小得连个眼神都怕。

    我看了夏煜一眼,夏煜也在看着我这边,果然是个要杀人的样子。

    我向夏煜轻轻摇头表示我没事,夏煜也对我微微颔首,随即转开了目光,继续观望前方战局。

    “我没要哭。”我这才很无力地解释,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还在墨远山面前哭过,给他也留下了爱哭的印象

    “嗯,没哭,夸你。”墨远山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蹲在我面前,小心地在我手里摸到银蛛丝的线头,一圈圈地给我解开。

    我也蹲下,但还是把手举到他面前“墨兄,真的没人说过你是个好人吗”

    “当然有。”墨远山手上用力,把我手心里嵌得最深的一圈银蛛丝拉起来,尽管他已经很小心,我还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不就说过当初我家远夕也总说在下是最好的哥哥。”墨远山笑着说,“可见在下并非没人爱呀。”

    “那是,远山哥哥人好又会说话,特别惹人喜爱。”我说。

    “啊呀如此一来,夏掌门可又要多恨在下几分了。”

    宋明光和严长老依旧未分胜负,想杀严九的我和刚杀了严九的墨远山不知为什么就缩在第二章那群人后面讲起了悄悄话。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我问墨远山。

    “在下武学造诣浅薄,看不出来。”墨远山说。

    “那他们还要打多久我们不会要等上三天三夜吧”

    “快了。”墨远山先是肯定地回答,而后意味深长地问我,“你希望谁赢”

    “你赢。”就算对我好也休想骗我的话。

    “如果真是在下赢,怎么样”墨远山说。

    我把手里的银蛛丝放在他面前“就这个,我下注,倾家荡产压你赢。”

    “这又不是你的东西,如何能拿来做赌注”墨远山又把银蛛丝还给我。

    “但我什么也没有。”我实话实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东西也都算是我哥的,连我这身衣服都是他的。”

    “如果真是在下赢,你就替在下写个故事怎么样”墨远山略微扬起头,似乎透过石头穹顶和冰层看到了刺目的天光,“故事里就让我死在二十岁,让十五岁的远夕活下来,做个好人也可以,变成坏人也可以,总之为人不要圆滑,遇事不耐委屈,再多一些好运气。”

    “让你不死也可以,让他复生回来找你也可以,我总能给你写出世间最好的结局。”我想告诉他笔下能有现实不可及之事,生死离别抑或诸事圆满只在字里行间,如果他想要,无论多美好的东西我都可以写。

    “在下可配不起这般好结局。”墨远山收回了目光,看着我笑道,“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我也笑了“我用我哥的名誉担保,绝不食言。”

    “那在下也就放心了。”墨远山站了起来,看向了正门的方向。

    我也跟着他站起来,就看见原本空荡的那一方,正有许多人鱼贯而入。

    来人皆是身披铠甲,手执长枪,背上弓腰上箭一应俱全,且队列有序,步履整齐划一,一看就不是江湖门派,更像是军队。

    “墨兄你你居然是朝廷的人”我简直不敢相信,墨远山说他会赢,原来还真不是闲来扯淡夸下海口

    “夏小公子说什么呢这些人和在下有什么关系”墨远山却立刻偏头否认了,“在下十九岁就加入鸿雁书,一介江湖人,未曾涉庙堂。”

    第144章 为了v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如此大的动静,终于将众人的视线从打斗中引开。

    第二章见状,顿时方寸大乱,一面喝止拔刀的下属,一面慌忙回头,求援似的看向墨远山。

    墨远山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群人才暂时平息下去,但一个个都还是惴惴不安地防备着,就怕突生变故。

    我也回头看了看,山洞看台里的那些掌门也都是惊讶至极,互相之间交谈议论,只可惜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又隔得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严十倒是探头出来很大声地喊严三“三哥这”话没说完就被另个山洞里的严三抬手制止。

    夏煜看起来和严三差不多,表面上波澜不惊还算冷静,只是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对我微微眯起眼睛,又向角落里偏了偏头。这意思很明显,他是叫我滚一边呆着去别乱动。

    这种时候我不想惹他生气,立刻听话地贴近边缘,站到了水流旁,离人群更远些。

    只有酣战的二人对此番变故毫无反应,想来他们不会也不能因外物分心,一旦其中一方出现破绽,都会给对手使出杀招的机会。

    可进来的兵士们只是绕着整个石台站成一圈,每个人都如坚石般矗立,没人说话也并未有多余动作,仿佛他们也只是受邀前来一睹两位高手对决的风采。

    这会儿严长老的刀势出时依旧猛烈,可收时却不比起初那么自如,好几次锋尾略显轻飘,许是因为内力和体力消耗而稍显疲态。他双手之间腾挪的是一座雪山,所以在向对手施压的同时,也需要自己沉稳平阔如广袤大地般的内力才能支撑,否则招式接续之时力道会有一瞬间薄弱些许。

    而宋明光的内力翻卷如海潮,海潮无论掀起多大的浪涛,总归循环流动不会有大量损耗,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在防守中寻空子出击,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就像当初夏煜用尽全力去劈风,最终也只能是耗尽体力,却碰不到他分毫。

    严长老的刀法再强,内力再深厚,也抵不过持久的消磨,如果不能尽快破开宋明光的气劲防御,让自己的刀压制住对方周身奔涌不休的内力,阻断风与浪,待到自己势弱,便再无胜券可言,何况还有风里还藏着能一击致命的银蛛丝

    连我都知道,若是宋明光不肯撤去内力正面出击,再这样耗下去,严长老可能会输。

    输就是死

    战局依旧僵持,门外却又走进来三个人,正中为首者看起来才值弱冠,然而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举手投足皆不同于在场这些灰头土脸的江湖草莽。

    我就怀疑他在进门前还特意换了衣服洗了脸,否则在深山里头行路几日抵达此地,怎么可能还是这般面容洁净,衣靴如新不沾尘灰想来此人当是有权有势,也必定是个好排面的人。

    “这是谁”我小声问墨远山。

    “不知道。”墨远山没有看那个人,目光依旧追随着宋明光。

    “是你在朝廷的朋友他是将军吗”我觉得墨远山没说实话,可我对朝堂中人是半点了解都没有,只知道带兵的是将军,这时候就开始乱猜。

    “夏小公子未免高看了在下,在下怎会认识这样的贵人”墨远山摇头。

    “那他怎么一直盯着你看”我才不信他们不认识,那人进门站定后,就立刻扔下了所有礼节,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最后看向了墨远山,我凑过去和墨远山说话的时候,他还连带着隔空审视我。

    “或许是看你呢”墨远山还是不肯承认。

    “我有什么可看的”

    “在下又有什么可看的”墨远山笑着把我拉回之前那个角落,“你可是开启千重锁的钥匙之一,站这儿藏好了,别随便给人看,有事也别往前冲。”

    我这个假钥匙无言以对,只能立在原地看着墨远山穿过人群,站在了第二章身边,那也是离宋明光最近的地方。

    我还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他的到来却实实在在给这场对决带来了变化当原本缠斗严长老和宋明光因内力再次相撞而各自后退时,宋明光趁机对严长老喊道“夏安睿王爷驾到,你还不收招”

    来人是睿王

    我从前对诸事都不上心,自然也没听过睿王的名号,但既然是王爷,那应该就是皇帝的兄弟,身份如此尊贵,为何亲自到这种地方来难道千重锁的吸引力这么大,连朝廷都要cha一手

    严长老背对着睿王,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因宋明光的话回头,只是一手握着刀,一手由上而下调息内力,显然在准备再次发起攻势,不打算就此收手。

    睿王背着手站在门边,这时候却悠悠地开了口“宋书首不必多礼,小王今日前来并无急事,二位无需顾虑,尽管先请分个胜负,也让小王开开眼界,您别分心,继续打继续打。”

    这位小王爷一开口就不负众望地气绿了宋明光的脸,我在心中暗自赞叹,此王爷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严长老果真没有顾虑,再度踏地向前,直直劈出最简单的一刀

    刀尖是峰顶,刀气如寒冰,山不移,冰不化,没有铺天盖地,不是四面周全,他放开了自己周身所有的破绽,仅仅将全部的内力灌注进一把刀,仅仅对准一方,一线,一点上的一个人。

    宋明光的内力也骤然收拢,身边流转的气潮悉数倒回了右掌,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刻有狂风从我背后席卷而来,正向他处急急赶去。

    也就是一次吐息一次眨眼的功夫,二人的刀与掌相逢又话别。

    风声渐歇,尘埃落定。

    结局令人瞠目结舌,高手过招胜负已分,可偌大的山厅里,竟无一人做声,仅有暗河无知无觉,依旧水声滔滔,作悲泣与怒号。

    就在一息之前,试探出击许多次的银蛛丝瞅准了对手抛却xi,ng命空门大开的机会,终于尝到了血,连rou带骨地咬下了严长老的一条手臂。

    严长老单膝跪地,左手不知所踪,仅剩的右手撑着刀,血迹蜿蜒爬过刀身,钻进了梅花枝的凹槽里,于是一枝红梅绽放于雪山深处,滚烫的红色映照着生命的炽热。

    严长老的左手尚且不知落在何处,身侧地上已成血泊,嘴角也涌出血来,可他在笑。

    他笑得很大声,一圈一圈回荡在这山厅之中,没有太多喜悦,反而饱含悲怆与不甘,直到余音散尽也只剩荒芜一片的苍凉。

    他或许是该笑,只是他笑的绝非属于自己的胜利。

    因为这一招他败了,可他最后一战的对手,他恨了几十年的仇敌,他此生最想杀的人鸿雁首宋明光,却被一把刀从后心扎了个对穿。

    表面看来平平无奇,连一丝寒光都吝于入人眼帘的银白短刀透胸而出,前端正是心口的位置。

    只要拔出这把刀,宋明光必死无疑。

    没有人想到严长老和宋明光都使出全力一拼的那个瞬间,墨远山会不顾自己安危,迎着向外迸发的风刃气劲冲上去,正好踩在宋明光后退的位置,送出了手中的短刀,在宋明光本就遭受重击,来不及放出内力做任何防备的时候偷袭得手。

    这一刻所有人都静止,只有火光跳跃,照得银蛛丝上光影闪烁,就暴露自己的位置。

    银蛛丝绞缠着墨远山的手,足,腰身,颈项,各处命门,似乎要将已被风切割得几近支离破碎的他做成一只ji,ng巧逼真的提线木偶。而他也确实被这些细线捆绑拉扯,无法再有任何动作,全身上下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淌了满地,并不比严长老流的血少。

    “是我赢了呀。”

    墨远山没有动,也没有看我,可我知道,他想要宣告这个消息的人中有一个我。

    第145章 不想睁开眼,只是无心看风景。

    “你赢了我确实没想到”宋明光缓缓开口,话说半句却转了弯,“不,你不是我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这一场是我赢了睿王爷,请开锁”

    “远远我”睿王舌头打结,在自己胸口拍了好几下才渐渐冷静,把紊乱的思绪顺回来,“小王看得出来,宋书首与严天安一战,是宋书首胜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

    “老老朽胜了,还、还请睿王爷看在老朽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抄录一份鸿秘宝背后的交给我儿天义作疗伤之用”宋明光自顾自地断断续续说下去,“老朽自、自知陛下的意思只、只求我儿要开锁,不求秘宝,只要背后的心法”

    “好、好待小王找个合适的”睿王一面答应宋明光的请求,一面抬头四处张望,最终竟然看中了缩在人群最后面的我。

    “就你了”睿王突然伸手指向我,“站在最角落那个黑衣服的你去那边把千重锁拿回来”

    我不明白宋明光、墨远山还有睿王这三人的关系,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这会儿我还突然被睿王点名任命,叫我去找夏煜拿千重锁,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真的想不通,这要是我正在读的小说,我早就摔本子不看了

    “回王爷的话,”我只得上前几步向睿王行礼,但该说的实话我也得说,“这吊桥太险,草民不会武功,草民不敢过”

    “你去不去”睿王极不耐烦,“有什么不敢不敢走你就爬过去快点”

    “这”

    “你想抗命”

    “草民不敢。”

    行吧,皇上的兄弟,惹不起。

    我走到那软绳桥边,向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但听激流喧嚣,当即就觉得腿软手抖脑袋发晕。

    “我也走过,桥很牢固,不要怕,别看下面。”夏煜说。

    可这软绳桥的主体只是三根由好几股细麻绳拧成的粗绳,左右并行各一根供人双手扶握保持平衡,另一条在正中,却比左右两根要低上许多,恰好用来供人踏足。左右两边的横向绳上,还垂挂着数条略细的绳索,连接正中那一根,将它悬吊在半空。

    我一边暗骂修桥的人贪图方便把桥修的如此简陋危险,一边在心里判定这睿王眼瞎脑坏还一根筋,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桥。

    这绳子确实如夏煜所说,栓得牢拉得紧,没我想象的那么软,但毕竟也只是绳子,我刚站上去,它就开始剧烈摇晃起伏,吓得我紧紧抓住左右两边,大气都不敢喘。

    “配合它的节奏,快一点反而更好走。”夏煜已经走到了石柱边缘,俯下身子伸手等我。

    我一步一晃,像是行走在波涛之上,好不容易走过一半,终于掌握了些许窍门,我越走越快,虽然身处险境,但我是在向夏煜靠近,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握住他的手。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远夕”

    墨远山的声音骤然从我身后传来,我心下一紧正要回头,却被夏煜大声喝止“别回头”

    随即又是一道凄厉的喊声“远山哥哥”

    我还没转过去就被吓住了,一时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手给我”夏煜跪在了边缘处,将脚上的链子拉到最远,尽可能将手伸长,我也向前一步迈出一大步,终于抓住了他的手,他再一使劲,就将我也拉上了石柱。

    “你不要回头看。”我才刚从地上撑起身子,就被夏煜拥进怀里,我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他的一只手就撑在我脑后,不让我回头。

    “墨远山他怎么了”我就是再傻也能大致听懂方才的响动意味着什么。

    “他拔刀了。”夏煜的声音也显得很是沉重,“他在银蛛丝的网里拔刀,宋明光最终也收了网。”

    所以,他一定死无全尸。

    夏煜不让我回头,大概是怕我眼见惨状会失足从绳桥上掉下去。

    我心中怅然。

    墨远山,直到最后我也没能看懂这个人,正像他这本身就带着些朦胧意蕴的名字,也像他从未睁开的眼睛,旁人无法看透他的内心,无法揣摩他的感情。

    他的心底究竟是一番怎样的风景他曾与我掀起那些尘封心事的幕帘,让我窥见了那一方小小的角落里一半暖阳一半暗夜互相映衬,一半血池一半清渠交汇流淌 ,而他似乎就在这样的矛盾交界处久久凝望。

    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给自己选择这样的结局

    八面玲珑是他,趋利避害是他,机敏警觉是他,细致温柔是他,但这些好像又都不是他。

    当初最忠诚的是他,最后背叛的也是他,我想宋明光或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栽在随行自己近十载的墨远山手里。

    我甚至有些恍惚他最后喊的到底是谁的名字,是远夕还是弈汐他是在呼唤他早已逝去的小弟,还是在叮嘱我这个欠他一个故事的人

    方才那一声“远山哥哥”是睿王叫的,自那之后,石台上还是一片沉默,只是间或传来几道压抑的哭音,甚至没人顾得上催我拿了千重锁赶紧回去。

    “严长老和宋书首怎么样”我抓住自己被忽略的机会问夏煜。

    “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夏煜还是没有放下撑着我脑袋的手,“宋书首被刺中要害多半活不了,严长老伤重失血太多,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他顿了顿又接着说,“睿王派人搜宋书首的身,可能在找鸿雁笔。”

    “说起睿王你知道他吗”

    “他是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弟,很得圣上宠爱,可他本人心却不在朝堂,向来不问政事,只与江湖侠士结交。”夏煜在我耳边小声说,“待他成年领了封号,圣上见他还是这样,干脆为他专设官职,主管从武林之中选拔有才之人入朝做武官,因此他与宋书首私交甚笃,每年鸿雁会都特派人来参加。”

    “那他和墨远山又是什么关系”

    “墨远山比我先入鸿雁书,一直是书首的随侍,大约也曾见过睿王,至于其他,我也不太清楚"

    我一面听着夏煜回答我的问题,一面扫视着眼前的石壁和石壁上的人,严十那方的人已经撤下,但严三还在,面带忧色注视着石台。中央洞窟的那些掌门一个个看起来都震惊而慌张,而且他们后方似乎还出了什么乱子,一时间人头攒动,嘈杂不休。

    我正要移开视线,却突然看见那边人群里晃过一个明黄的影子,一个小巧的身影从高大的男人们之间穿过,径直从洞窟里一跃而出,左手一只机括打开,对着我所在的石柱s,he出一只铁爪,右手却向着我和夏煜的方向扔出了几个又黑又圆的暗器。

    崔雨

    我不知道崔雨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冲出来对我们来这么一手,但我突然记起了她当初还在花魁画舫上袭击过方青玉那暗器是能藏在身上的小火雷

    第146章 神仙说少年啊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小心火雷”我看见了崔雨出手,立即揽着夏煜倒向一边,然而夏煜的反应比我更快,原本是我拽着他躲避火雷,最终却是他先翻身将我扑在地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

    所幸此处没有可供引燃的东西,小火雷单单打在石头地上威力并不大,只激起一些碎块砸在了夏煜的背部,令人忧惧的反而是火雷炸开后腾空而起的一阵浓烟。

    我知道崔雨惯用的战斗方式,出手先是火雷引燃,而后借着烟雾隐匿自己,如果我没有猜错,她会在烟雾散去之前从里面冲出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在这别动”夏煜迅速把千重锁塞到我手里,翻身站起来,举剑防备着四周。

    我的心因为紧张而激烈跳动,怀抱着冰凉沉重的千重锁,已经险险退到了石头的边缘。

    “夏煜你坏透了我绝不让你好过”崔雨尖锐的声音随着她的短剑刺破烟雾,娇小的身影从右侧突出,直指夏煜。

    她的双眼都爬满血丝,赤红一片,也不知哭了多久,明黄外衫和裙子上沾染了些许血迹,露在外面的脖颈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几块红痕。

    这些天她到底去了哪里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是说她们兄妹被安置妥当了吗

    夏煜察觉到她的方位,立刻一步闪向右边拔剑相迎,他即使被锁链限制行动,打个崔雨也是绰绰有余,可我总不忍心看崔雨一个女孩子身形腾空,绕着这石柱上下周旋,这万一掉下去可是会要命的。

    “小雨你冷静些这里很危险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我看着二人交手,很是急切,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

    “我绝不让你好过是你杀了哥哥”崔雨根本不听我说话,尖叫声如一根根利刺不断扎入我耳中,“死该死”

    “是第五章先对我动手的。”夏煜被她缠住,却并未下杀手,出招都还留有余地。

    “你害死哥哥你还我哥哥”崔雨的攻势很快,剑气细密如雨丝,但在防守周全的夏煜面前却显得力量欠缺,无论从哪个刁钻的角度落下来,都无法突破夏煜的守式。

    我在他们缠斗之时左右看了看,石台那方自是余景惨绝,严长老已经不在原处,大约是被急急撤下的严三救了回去。

    而睿王已命人收拢了宋墨二人,包裹后并列搁置,他自己则手捧鸿雁笔,沉默无言地垂头坐在他们身边,脱下了外衣盖在其中一人身上。

    我很难过,这里根本没有胜利者。

    欲望,仇恨,执念,搅在一起,碰在一处,结果只能是什么也不剩。

    我或许希望严长老和宋明光能化仇解怨,也希望墨远山能像话本中最会取巧的人那般玩个花样只作假死,可现实并非话本,没有那么多奇迹,这地上喷jian的大片血迹全都明明白白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还能怎么样呢

    我忍不住叹息,移开视线去看石壁,正中那个洞窟里的人少了许多,还剩下的也都看着崔雨和夏煜这场打斗,时不时还有人指指点点。

    严三还站在原处,张弓搭箭似乎想帮夏煜解决崔雨,可因为夏煜和崔雨距离太近,崔雨的身形又实在太过迅捷飘忽,最终只得作罢。

    “夏煜你会后悔你会一辈子受折磨”崔雨再次大叫,随即狂笑着借着一击之力向后撤出了夏煜剑指的范围,一个翻身跳下了这座小小的孤屿,瞬间从我们眼前消失。

    夏煜向前追至她消失的边缘处向下看,依旧带着十分的戒备,似乎想确认她是真的掉了下去,还是暗藏在这石柱表层之下的细窄凹陷处,可是从我们的位置,都无法看见自己正下方的情形。

    “她在下面快躲开”严三突然大喊出声。

    夏煜无比警觉,闻声即刻后仰翻身,离开了石柱边缘,回到了正中,执剑转身,四面环顾,周身全无破绽。

    “是夏凛背后”严三再次出声提醒,并飞快地抬手向我身侧放出一箭。

    崔雨的目标换成了我

    可就在严三说话间,崔雨已经利用她左手佩戴的机关倏地从我右后方腾身跃起,扯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扔了出去

    夏煜的动作依旧很快,他几乎是在严三话音刚落时就转身向我冲过来,我看见他神色大骇,握剑的右手收在身侧随时准备刺出,左手却是向前伸着,似乎是想拉回我。

    但还是赶不及了。

    在那一刻,我甚至来不及惊诧,更无法作出其他反应,我的身体已经腾空,却还紧紧抱着千重锁。

    我下坠前所见的最后一幕,是夏煜的剑和严三的箭同时穿透了崔雨,而夏煜被脚上的锁链扯住,他伸向我的手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还好他被锁住了,我想,不然他说不定还真就冲过来和我一起掉下去。

    我眼看着夏煜趴在石柱边探出的半个身子转瞬离我远去,身体被风沉沉向下压着,心里竟然觉得一阵轻松,也许我很快就会和见面

    此时风声与水声在我耳边交替融合,风声是呜咽低鸣,水声是怒吼咆哮,我与它们相比,反而是最沉稳最冷静的。

    终于可以彻底放弃了我作为假的执笔者,给怀里这份真的鸿雁书陪葬,世人记得鸿雁书的时候,多少也会想起我吗

    悬崖下有没有仙人有没有秘籍

    这个困扰了我许多年的问题,或许就要有答案,可如今我也经历了不少事,也不怎么想做仙人,更不想要什么秘籍,这些东西入不了我的眼,神仙还会救我吗

    “弈汐啊”

    夏煜的声音比风声更响,比水声更利,像他的剑一样直直追上了又开始胡思乱想的我。

    夏煜喊过我很多次,却从未像这样带着近乎嘶吼的颤抖尾音,让我不禁又想起不久前睿王喊过的那声“远山哥哥”,同样是呼唤将死者,如果说睿王的喊声中是惊惧更多,那夏煜这时候一定是猜到结局后的绝望。

    崔雨恨的人是夏煜,却要对我下手,她是发了疯,可这次她好像真的如愿了。

    不行啊,我可不能这么死,我要是死了我哥肯定又陷入无休无止的自责,不仅折磨他自己,说不定还会迁怒锁住他的千重雪

    他要是乱来,早晚得被娘打断腿

    我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该为了夏煜的腿试着再努力一次。

    第147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掉进水里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求生欲真的是种很玄妙的东西,平时我颓丧得想死时,它蛰伏起来默不作声,可到了我真要死的时候,它就突然附在我身上掌控我的行动,要在绝境中为我寻出一线生机。

    就在刚才,我听见夏煜喊我的名字,一瞬间简直如有神助,使出了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招式,竟能在空中急旋翻身,压下周身经脉的剧痛,强行蓄力提气,一掌将怀里的千重锁拍向近在咫尺的水面,千重锁被我打得直入水底,激起丈余高的层浪,而我自己则借着这一点冲劲儿将自己落水的时间延缓了一瞬。

    所以我没有摔死,还被湍急的流水裹着撞上了石柱。

    这也是我运气好,石柱挡住了我,我没有被水冲走,我可能还有救我忍着伤痛,赶紧从水里挣扎着抬起头,反手抱紧了这救命的支柱。

    “救”我看着头上的光亮,想喊夏煜救我。

    只是我才开口,就听身边“噗通”一声又砸下来什么东西,这里太黑了看不清,但好像是个人是崔雨夏煜把崔雨扔下来了她是死是活啊

    夏煜到底怎么了他没疯吧

    我急忙腾出一只手想去捞她,万一她也还能救呢可我面朝水流来向,经脉疼痛难忍,左手带着伤,右手刚刚用尽全力拍了千重锁一掌,这会儿整条手臂还都是麻的,能做的实在有限。

    我伸手在水中胡乱摸索,似乎还真有一段细布自下而上蹭过了我的手,我急忙抓住,感觉有个重物被我拉得停顿,我正觉得欣喜,想要往回带,手上却蓦地一轻,我的心顿时就随着她沉了。

    这会儿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我将手拿到眼前,看见自己紧握着一条翠色腰带。

    翠色的腰带,配上明黄的衫子,再梳起俏丽的双髻,便是那个灵动可爱的小姑娘。

    我曾以为她和她的哥哥不一样,她只是年少不懂事,她会长大,她会改变,最终也能嫁给一个真正喜欢她的人。因此我以朋友的身份给她讲故事,也曾经试着告诉她一些道理,可是没有用,我的话不足以改变一个人,她还是被仇恨淹没,从我手中滑脱,最终随着流水逝去。

    她的命运似乎和当初的童彤一样,心生执念而起杀意,也确实下手害了我,却又都因此丧命。

    何必呢她们如果选择活下去,是可以拥有幸福的。

    可转念之间,我又发现自己与她们并无不同,我方才在石台上面对严九的背影,心里同样是盛满了仇恨,我想杀他,我想用银蛛丝绞碎他,哪怕我明知道我勒他时,也会割断自己一双手。

    我不比她们更善良,也不比她们更沉稳,我差一点也成了她们那样的加害者。

    我只是更幸运一些,那个时候是墨远山拦住了我,他替我杀人,也替我卸去了仇恨。所以我现在才有机会想明白,自己又欠了他一份情,想来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我无法去恨童彤和崔雨,今后若是和旁人说起,也绝不愿意对她们恶语相加。

    只觉得遗憾,非常遗憾。

    我暗自感伤一阵,抬头正要再喊救命,却又看见上面落下来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夏煜他怎么还把我们家祖传的剑扔下来了他以为我死了,心里悲伤也想泄愤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么乱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我已经弄丢了千重锁,可不能再丢剑了夏煜也不想想,他丢了我再丢了剑后果会更严重我真的要被他气死在这

    这下可好,他两条腿都得被娘打断了还不是得让我去给娘撒娇替他求情

    我身负保住夏煜双腿的重任,也就莫名多了几分自信,在剑即将落入水中时蹬着石柱腾身向前扑过去,把剑牢牢抓在了手里。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骄傲,就立刻傻眼了。

    我原以为自己落进水里,顶多被水推回去再撞一次石柱,可没想到这次我却被水下暗流卷向了另一边,我伸出的手根本没能摸到任何可供攀援的地方。

    我挣扎着想开口呼救,但在这湍急的乱流中我的水xi,ng再好也无法施展,连偶尔浮出水面呼吸一口都难,根本找不到张嘴发声的机会。

    转瞬之间我已经被带出去老远,石柱与高处石壁上的隐隐火光都离我远去,我心里刚生出的一丝自豪与希望,也随之飘散了。

    如今我正在黑暗中绝望地随波逐流,一口接一口地呛水,时不时还磕在潜伏在底下的石头块上,晕头转向全然不知自己会被冲到什么地方,还有没有可能活着回去

    我有点儿后悔自己要舍命去救这把剑,很明显它还在记恨我用它裁纸,我是为了救它才被水冲走,它倒是在我怀里安安稳稳,对我一点同情也没有。

    浮沉之中,我隐约觉得前面出现了一点光亮,可没等我睁眼看清,片刻之后就再次腾空下坠,这条暗河的出口竟然是个真正的悬崖

    我这次再没有用掌风自救的力气,只能抱紧剑,闭紧眼睛,十分不情愿地被迫接受了自己即将和严九分享同一块葬身之地的事实。

    “嘿又来一个且看我再来一招潜龙升天”

    我都准备等死了,却突然听见了人声,随即就被人在空中从侧面截下。那人单手箍着我的腰,在周围的山石上踏过一道而后落地,随手把我扔在地上,转身对着另一边喊道“善之善之快来看看这个还有救不”

    我无力地侧躺着,听那人说要救我,很是欣喜,甚至激动得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喘息。

    “哈哈哈这个是活的善之总算有个活的了”那人听到我的声音,先是大笑一阵,而后又兴奋地告诉“善之”。

    我慢慢睁开眼,透过粘在脸上的凌乱发丝,看见的是还未完全躲进山峰背后的半轮红日,天边火烧云霞熔赤流金,似乎是用满天血色为一切谱出了尾声。

    这一天真的太漫长了。

    我还沉浸在夕阳余晖最后一丝幸存的温暖中,救了我的那人突然回头,伸手去抢我怀里的剑

    我立刻背过身去蜷成一团,整个人都缩起来护着剑不肯松手。

    “你这是干什么我就看看你的剑”那人抢不过,很不耐烦地抬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顿时惊道“弈阳”

    他认识我哥

    我这才抬头,第一次看清了这位恩公的脸。

    虽然他头发蓬乱得像个真正的鸟窝,虽然他胡子拉碴糊住了半边脸,虽然他身上只挂几块早看不出原本样貌颜色的褴褛破布宛如野人,虽然我难以相信他刚刚大喊了一声什么潜龙升天还笑得那么狂野,但是这个人,可能,好像,大概,是我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三年没见的我的亲爹,看着我,喊了我哥的名字。

    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第148章 究竟谁才是撑起九山派演技的扛把子

    “长林,别乱动伤者。”远处那人终于走到近前,声音轻柔温和,我一听就觉得身上哪里都疼,还特别想哭。

    “嘿居然能在这地方捡个儿子你说稀奇不稀奇”我爹听了他的话,反而直接把我拉起来,“来来来快让柳大夫给你瞧瞧”

    我此刻虽然喜不自胜,却又有些担忧。喜的是没想到我意外落水,竟然能有这般机缘巧合同时遇到了柳大夫和我爹,他们不仅没事,而且还救了我可我又觉得我爹好像有点不正常,他从前不是这样大呼小叫豪放不羁的

    我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那个刻板严肃,处处用规矩约束我,一言不合就打我,要么就叫夏煜打我的亲爹。

    “原来弈汐还活着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柳大夫一眼就认出我,我的感动和辛酸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差点就没忍住。

    柳大夫从我爹手里接过我,让我平躺下去,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从我手中抽出剑放在一边,才翻转我的手腕替我把脉。

    “善之你认错了,这肯定是弈阳”柳大夫都说我是我了,我爹还不相信,就觉得我是我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老二那副德行,整天吃吃睡睡闷声丧气的,怎么可能跑来这种地方这是我儿子我不会认错”

    他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我真是他捡来的。

    我一点也不想和他解释我是谁。

    柳大夫看着我,无声地笑着轻轻摇头,没反驳我爹,非常自然地将错就错了。

    偏偏我爹又蹲下来捧着我的脸问了一连串问题“儿子啊,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姓宋的发现了你知不知道你娘在哪你说我困在这鬼地方这么久一直出不去,可真愁人呐”

    我也很愁,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真的不是我哥,我怕我戳穿了他,自己就会挨打。

    还是柳大夫懂我,他轻轻拍开了我爹的手,说我伤重不宜说话,应该先带我回去换下shi衣服再给我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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